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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拉機剛進村,高明程迎面就碰到高壯了。
高壯騎著腳踏車,他老婆何秀曼則抱著孩子坐在後面。
“嘿,這是去哪裡?”高明程大聲問道,他還以為高壯是帶老婆孩子去外面玩呢。
“明程哥!”高壯見到他,焦急的臉上頓時浮現出喜色來。
他連忙放下腳踩在地上,快速的說道:“圓圓她上吐下瀉,我擔心她出事,想送她去醫院看看。”
高明程探頭去看何秀曼懷裡的孩子,只看孩子面色蒼白,瞧著不太好的樣子,於是他立即說道:“高壯,我送你們去縣裡看病!”
他話音剛落,許多美已經從車斗裡下來了。
接著便是許多玉一家也下了車。
拖拉機的速度,自然比腳踏車快點,何況高壯很少去縣裡,更不清楚醫院的情況,所以還是高明程帶他們去比較好。
高壯和何秀曼立即坐到車斗裡去。
高壯對張成遠說道:“麻煩你把我的腳踏車推回去。”
“好。”張成遠應著,幫高壯把腳踏車推到他家裡去。
“多美,你先回去休息。”高明程看著許多美,讓她獨自一人先回家去。
許多美狀態還不錯,神態輕鬆的說道:“你放心,我好著呢。”
她站在原地,目送拖拉機遠去後,這才慢慢朝牛尾嶺那邊走去。
車斗上,小圓圓突然又吐了,她現在還在喝奶,吐出來的自然是一些還沒有消化的奶瓣。
剛吐完,只聽到一陣噗呲聲響,隨即就是一陣臭味瀰漫開來。
小圓圓又上吐下瀉了!
何秀曼急的眼睛都紅了,手忙腳亂的給孩子清理衛生。
這會兒沒有尿不溼,但他們出門時,特意拿了一袋子的尿片,暫時是夠換的了。
只是嘔吐物把車子弄髒了,高壯難為情的說道:“明程哥,對不起了。”
高明程回頭望了一眼,寬慰道:“不要說什麼對不起,你們坐穩,我要加快速度了。”
說完,高明程以最快的速度,朝著縣城而去。
他對縣城很熟,直接把車開到人民醫院那兒,停穩車後,高明程說道:“我先去給你們掛號。”
高壯抱著孩子下車,何秀曼則拿著一袋子乾淨的尿片,至於那些髒尿片,只能先放在車斗這兒,等回去後,再拿去洗了。
但此時的他們並不知道,小圓圓是得了急性腸胃炎,情況很嚴重,必須要住院才行。
得知這點,高壯又慌了。
高明程安慰道:“你們別害怕,聽醫生的就行。”
他跑前跑後,幫著把住院的手續辦好,然後帶著高壯他們來到病房。
到了病房後,護士就開始給小圓圓輸液,但小圓圓太小了,手背上的血管太細,根本打不進針,於是護士又觀察小圓圓的腳和頭,最後選擇在頭上的血管進行輸液。
何秀曼哪裡見過這場景,她看到護士拿刮刀把小圓圓前額的頭髮剃乾淨,然後拿酒精消毒就準備打針了,她眼前一昏,腳一軟,險些暈厥過去。
那麼粗的針,打在頭上該多麼的疼痛啊!
小圓圓也開始哭鬧的掙扎起來,但她現在上吐下瀉,身體情況很不好,必須要儘快輸液治療,高明程看高壯和何秀曼都傻住了,於是只好自己抱著小圓圓,控制住小圓圓不要亂動,好讓護士打針。
好在這名護士的手法不錯,一針就打好了。
給嬰兒打針,因為血管很細,所以有時候會打幾針都打不好。那樣的話,嬰兒才受罪。
“要掛三瓶水,沒水了,就喊我。”護士處理好後,交代了一句,就去外面忙了。
小圓圓的這個病,醫生說暫時先住三天院,三天後,看恢復情況再說。
即使已經開始輸液了,小圓圓依然時不時就拉肚子,每次也沒有多少東西,都是一些糞水。
只是尿片髒了,又不能不換。
高壯夫婦兩個手忙腳亂的照顧著孩子,那一袋子乾淨的尿片,已經肉眼可見的變少了。
於是高壯讓何秀曼看著孩子,自己拿著髒尿片去水池那兒清洗。
高明程想了想,覺得這一時半會也幹不了,於是說道:“秀曼,我回家給你們再拿些尿片來。你一定要看好這鹽水瓶子,一旦裡面的鹽水快沒了,就要喊護士來換藥,知道嗎?”
高明程指著掛在架子上的鹽水瓶子,對何秀曼叮囑著。
何秀曼緊張的望著瓶子,然後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於是高明程就離開了醫院,回到服裝店那兒。
之前許多美提前買了棉布給孩子做衣服,順便也做了不少的尿片,現在他決定把那些尿片先拿來給小圓圓用。
現在的人,由於物資匱乏,給孩子做的尿片,往往是用舊衣服做的,面料就不夠柔軟。
但高明程知道新生兒面板嬌弱,不願意虧待了兒子,特意喊許多美用新棉布裁成的。
一塊長棉布,對摺幾層,然後就可以墊在孩子的胯下,腰間再用一根橡皮筋固定就行。
像現在天氣炎熱,可以只給孩子穿一個肚兜,然後下面再墊尿片就行。
除了拿尿片,高明程又從店裡拿了兩套新衣服,一套男裝,一套女裝,並且對高淑芳說道:“淑芳,高壯的女兒生病了,現在在醫院住院,你晚上多煮一些飯,我要給他們去送飯吃。”
“哎,我知道了。”高淑芳應著,看著她二哥急匆匆的離開了。
“羅麗姐,家裡的菜不夠吃,你看著店,我去外邊看看還有沒有菜買!”高淑芳說了句,也急忙忙的走了。
高明程他們來的突然,家裡根本沒有那麼多菜。
因為這會兒也沒有冰箱,且天氣熱了起來,要是買多了菜,是放不住的。
這一下子多了三個人吃飯,家裡的菜肯定就不夠了。
高淑芳急忙忙的去買菜,而高明程也急忙忙的去了醫院,高壯和何秀曼都是頭一次去醫院,他怕他們遇到事情處理不來。
他回到病房時,那一瓶鹽水都還沒有掛完。
但小圓圓卻在哭鬧,何秀曼將之抱在懷裡哄,卻怎麼也哄不好,於是小孩大人一起在哭。
這病房並非是單人病房,還住著其他的病人和家屬,他們有的對孩子的哭鬧較為包容,有的則惡聲惡氣的謾罵著。
何秀曼哪裡管得了那麼多,母女兩個抱頭痛哭。
這一幕,讓高明程都有些心酸,但他既分擔不了孩子的痛苦,也哄不了孩子,只能去把護士找來詢問情況。
護士見多識廣,平淡的說道:“這藥水有些刺激,孩子會疼是正常的。那個大人,你別跟著哭,還嫌不夠吵啊!你抱著孩子到外邊走走,讓孩子開心點。”
何秀曼完全已經不能獨立思考了,盲目的聽信醫生護士的話,於是抱著孩子就要往外走。
高明程看到這一幕,簡直心慌,立即阻止:“你慢點,還得拿鹽水瓶一起去!”
孩子的額頭還打著針輸液呢,如果一直往外走,那針肯定會鬆動,到時候還得再打一針。
何秀曼並沒有掛鹽水的經驗,嚇得站在原地不敢動,看著高明程伸手去拿鹽水瓶子,並且一直舉在頭頂。
“走吧,到外邊轉轉,等沒鹽水了再進來換藥。”高明程說道,然後又問起高壯去哪兒了。
得知高壯還在水池那邊洗尿布。
原來他們來的匆忙,並沒有做好住院的準備,所以也沒有帶肥皂,於是高壯就一路問人,到附近的商店裡去買肥皂來,然後才能洗尿片。
既這樣,高明程就提議去水池那邊找高壯,省的他洗完尿片後,卻發現何秀曼人不在病房裡。
小圓圓依舊在哭,但何秀曼抱著她到處走動後,她似乎得到了安慰,哭的沒有那麼厲害了。
很快,他們就到了水池這邊,很多人都擠在那裡用水,地上更是溼漉漉的。
高明程擔心何秀曼會滑倒摔跤,就不再繼續上前了。
他已經遠遠看到高壯了,高壯正在擰乾尿片,看來已經洗好了。
高壯拿著東西一轉身,就看到高明程他們站在那兒,於是連忙走了過去。
高明程不等他開口,已經說道:“我給小圓圓帶了一些新尿片來,還給你們帶了換洗的衣服,這天氣炎熱,身上有味,對孩子也不好。”
高壯心裡暖乎乎的,真誠的道謝:“明程哥,謝謝你。”
“不用謝!晚飯你們也不用擔心,我讓淑芳多煮一些飯了,等下我回去拿了給你們送來。高壯,醫院的病床有限,要不,今晚秀曼在醫院陪孩子,你跟我回去睡覺?”高明程說道。
小圓圓還只有幾個月大,還在吃奶,且最黏媽媽了,所以何秀曼是必須得在醫院陪著的了。
但沒想到的是,高壯在猶豫幾秒後,卻拒絕了高明程的提議,他說道:“不了,我還是留在醫院,等晚上時,我可以睡在地上。”
何秀曼聽了他這話,原本眼底的不安,就瞬間消失了。
她第一次到縣裡來,如果把她和孩子留在醫院的病房,那麼她是打心底害怕的。
因為他們隔壁的病床上就是一個男人,一想到自己要和這些陌生男人呆在一個房間,且還要給小圓圓餵奶,她就打心底感到不安。
高壯的決定,讓何秀曼瞬間就不害怕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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