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碌碌凡人能留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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呱~~~

烏鴉的叫聲，在高天之上響起。

趙司明循聲看去，天空中發出叫聲的滋滋帝，此時完全變成了烏鴉的模樣，像個喪失理智的野獸，循著本能鳴叫與盤旋。

片刻後，烏鴉回到了遺忘之地最高的塔樓中，消失在趙司明的視線裡。

塔樓內部。

滋滋帝身體蠕動，由烏鴉形態，恢復半人半烏鴉的鳥人模樣。他眸子變得清明，理智，趁著這段時間，他捧起擺在身旁的一本老舊書籍，藉著頭頂生鏽的吊燈微光，閱讀上面的文字。

他的目光偶爾閃過濁色，面有掙扎。

但滋滋帝不曾理會自身的異狀，似乎眼裡只剩下書籍中的內容

從書籍那磨損的封面上，依稀能看到《明日日記》幾個字。

「第九輪迴迎來終結，羅師給我們放了兩日假期，我與鸞姐和天哥說要好好睡一覺，但是我回到私域後，卻輾轉難眠。」

「當天，我避開了大家，鬼使神差的離開了主神空間，返回家鄉。」

「我有罪，身為，我，總之不應該，身上肩負著著人族未來命運，懈怠絲毫都罪無可赦，但我好壓抑，或許是最近壞訊息越來越多，實驗進展不順利？」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現在我的我無比渴望看到家裡的一草一木哪怕是一點點輪廓就算一眼也好，再這樣下去，我一定會瘋的。」

……

滋滋帝翻開下一頁。

「光從來沒有消失過，否則，依賴陽光為生的草木依然繁盛？」

「可我的眼中，為何一片黑暗。」

「光不再照亮我們的眼嗎？」

「還是說……我們的眼，已經無法再留住光？」

「這個世界或許從來沒有發生過異變」

「受到汙染的，只是我們這些號稱智慧生命的存在」

「我是錯的嗎，羅師也是錯的嗎？」

「我們，何等罪孽深重啊」

……

“沒有家園的資訊。”

滋滋帝失望的丟開書籍，它從旁邊的書架又抽出了一張有些殘破的羊皮卷，繼續翻閱。

這些書籍，書卷，都是他從遺忘之地中，歷經千辛萬苦才翻出來的資料。

就像趙司明從那個房間中得到了留影裝置，這些也是滋滋帝的收穫。

「乞天光術」

這是一本法術卷軸。

滋滋帝細細看去，隨著閱讀，他的眼睛愈發渾濁。

忽然，書籍從手中跌落……

他手扶著座椅，像個發病的患者一樣僵硬的站起來，目光僵直。

驀的，滋滋帝整個人碎了。

在地上爛成了一灘粘液，肉塊，不住的蠕動。

‘告死之魔鳥’

‘災末的陰影’

‘啊啊啊啊啊啊啊’

‘降下您無上的偉力，毀滅吧，毀滅吧’

‘啊啊啊啊’

‘無可抵擋的災厄鳴奏，我渴求您的到來’

細微的呢喃聲，跨越無盡的時空，在滋滋帝的耳邊響起。

地上的爛肉抽搐。

亂蹦，亂跳的肉塊像是被什麼東西拽住，不禁發出了驚恐的尖叫，竭力抵抗，這份抵抗並沒奏效，爛肉與血塊，被強行凝聚成形。

黑色羽毛，漆黑的瞳仁，鋒利的鳥喙……

“嘎~~~”

“嘎~~~~~~”

烏鴉沖天而起，發出響徹城市廢墟的鳴叫。

在下方。

趙司明再次抬起頭，“第三次了吧。”

之前約好，三次烏鴉叫就去找滋滋帝。

不過，沒等趙司明前去尋找滋滋帝，只見天空中的烏鴉盤旋一週後，徑直化作黑色的利劍，墜至身前。

滋滋帝用手杖支撐著身體，緩緩站直，黑色的羽毛彷彿肅穆西裝，他用沉痛的目光，凝視著那片凍結著「永不淪陷的家園」詞條的虛空。

“碌碌凡人，用盡一生，能在世界上留下些什麼？”滋滋帝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怎樣算是留下什麼？”趙司明問。

“怎樣都算。”滋滋帝說。

趙司明側頭思索，竟然，一時半會想不出答案。

碌碌凡人的話。

哪怕放在和平時期，活著也已經竭盡全力了啊……

不然為什麼是碌碌凡人呢。

在幼時，接受著壓力遠遠大於快樂的知識學習。

長大後。

他們做著枯燥且重複的工作，受困於一日三餐，吃喝拉撒。

短暫一生，大部分時候都很忙碌，不得停歇；大部分時候又很空虛，不得安寧。

值得一提的壯舉，便是在某個東拼西湊出來的所謂長假中，擠入人山人海，來一場除了疲憊之外沒有任何收穫值得稱道的旅途，以此試圖逃離無止境迴圈的生活……

就已經是極限了。

還奢求在世界上留下些什麼？

趙司明一拍腦門，“等等，你不是說，要給我解開一些疑惑麼，怎麼還問起我了？”

滋滋帝發出嘎嘎的笑聲，“無趣之人啊，我所說的，就是你渴望得知的真相，令人發狂的真相~”他的聲音尖銳而又瘋狂，黑色的眼瞳中還不斷地滲下淚水。

“我對真相不感興趣，只想知道怎麼進入主世界，我指的是，那些正常的地方。”趙司明無奈道，“如果你願意告訴我，我表示感謝，並且願意支付報酬。”

“偉大的滋滋帝不需要報酬，只需要真相，更多的真相！”滋滋帝狀態以肉眼可見的狀態下滑，他撲打著翅膀，單片眼鏡下的眼神危險而又瘋狂，“走，我帶你去進食，至少在陷入無盡的瘋狂之前，我需要更多的錨定，誰都好！”

……這傢伙到底有沒有聽明白我的話啊。

趙司明眼看著滋滋帝以驚人的速度遁去，連忙跟了上去，在離開這顆星球之前，他回頭看了一眼那未完成的神話詞條。

這個未完成的詞條，正錨定著這一片遺忘之地，可以說，這片遺忘之地，根本就是無數黑暗之源的扎堆之地，保守估計也有九層暗域，相當於水雲洞天的八王地區。

之所以看上去沒什麼危險，正因為這個未完成的神話級詞條所在，維持著一定的秩序。

“碌碌凡人的一生能留下什麼？”趙司明低聲自語，深深看了一眼神話詞條，便轉身追逐滋滋帝的身影。

……

與此同時。

主世界，某星球上。

一群黑衣人，正伏地禱告，割腕祭祀。

“偉大的災厄魔鳥！”

“我祈求您的回應！”

“請求您降下無窮災厄，徹底清洗罪惡的人類，讓世界恢復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