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一盤散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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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市之外。

紅沙營地。

“喬大人，我這就先過去鬼市了。”

趙司明的聖蓮化身本體，將眾人的肉身收好，隨後與紅沙營地的領袖喬良道別。

他一拱手。

旋即放出一頭白馬坐騎，翻身上馬。

如此乾脆利落的舉動，讓面色有些忐忑的喬良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且慢！”喬良喊道。

“嗯？喬大人？”趙司明挑了挑眉。

“……我送你。”

喬良欲言又止。

兩人就這麼沉默著並行，走在空曠安靜，彷彿鬼鎮中的街道上。

然而。

喬良內心卻不像周邊一樣安靜，相反，思緒翻湧如沸騰的水。

他以為趙司明會質問自己。

質問為什麼外界會出現那樣的傳言。

沒錯。

這傳言就是他乾的，包括那個呼籲大家不要支援的帖子。

此前。

趙司明一直向外界傳遞鬼市訊息，但卻是透過喬良來傳遞的。

畢竟，‘江塵’只是一個毫無名氣的路人甲。

鬼市攻略進度帖子，一應訊息皆由趙司明告訴喬良，再由喬良更新進度。

這也是為什麼，林凡會疑惑，為什麼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會傳的這麼快，簡直就像是一開打就傳遍了。

喬良就是這個罪魁禍首。

他自己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也知道趙司明等人做了什麼，所以對趙司明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無法理解。

喬良已經做好了被趙司明質問，喝罵，乃至動手的準備，更準備好了如何應對，如何作答，每一句臺詞，乃至表情如何拿捏都反覆琢磨過好幾次。

唯獨現在這樣，讓喬良反而感到不安。

“好了，就送到門口吧。”趙司明轉過身來，正面注視著喬良，說道：“我還以為你會一不做二不休，把我永遠的留在這裡呢。”

“何至於此。”喬良搖了搖頭，微微鬆了口氣，明明是被指出自己乾的那些好事，卻讓他有了一種總算是提起了的安心感，心稍稍落下一絲。

趙司明笑了笑：“那我有機會了，也饒你一次。”

“呵呵。”喬良更安心了，對了，這個頻道對上了，他問道：“鬧到這個地步，林盟主後悔嗎？”

“誰知到呢，做都做了。”趙司明笑眯眯的，就像是幹了壞事一樣，“好了，沒事我就出發了。”

“等等。”喬良沉默片刻，攔在了趙司明面前：“鬼市如今已是最危險的地方，何必再自投羅網？”

“正是因為危險，所以才要有人去。”趙司明平淡道。

繞過喬良。

他哼著小曲，騎在馬上，一路縱橫。

看著趙司明義無反顧的背影。

喬良攥緊了拳，大聲叫道：“我沒錯，錯的是你們！！！”

聲音追上了趙司明。

趙司明微微一頓，卻沒有回頭，馬蹄聲更快了些許。

沒錯嗎？

不。

只是不願意醒來罷了。

他腦海裡浮現百鍊洞天萬仞山版圖。

整個萬仞山的營地多如牛毛，生存者數量，要說百萬可能還差一點，但七、八十萬生存者還是有的。

人數不少，營地規模卻普遍不大。

有個五千人居然就能算是大營地了，千人，幾百人的小營地遍地都是，一盤散沙。

這既是萬仞山的兇險使然，無法提供萬人、十萬人營地的誕生條件。

也是生存者中沒有人能領導有關。

這個沒有人能領導的意思，不是沒有才能的人，而是沒有能發揮這份才能的人。

小到個人，中到組織、國家，大到一整個環境下的所有人。

如果遇到了整體環境緩速下滑，又偏偏能湊合著過下去的情形，就容易出現這種慢性死亡的情況。

往往出現一些如林凡這樣，有能力也有抱負的人，想要做一番事業。

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各路豬隊友扯後腿，最後活生生折騰死。

這些豬隊友還真不一定就是壞，也不一定就是單純的蠢，成分很奇怪。

總之就是，本身沒有辦事情的能力，也不讓有能力的人辦事。

可是，等到已經不得不改變，不得不凝聚的時候，大機率已經是要全部完蛋了。

像是一個泥潭，身處其中的人只能陷落，無力掙扎。

林凡聰明的一點，他知道尋求外力。

或者說，除了尋求外力，也沒別的辦法。

他在尋找本土倖存者勢力的外力，尋找水雲洞天的外力，一番操作下來，勉強算是成立了一個紙糊一般的星火聯盟。

說紙糊的一點都沒錯。

堂堂盟主，掉進鬼市裡生死不知，其他人在幹嘛，都擱那看熱鬧，還帶鼓掌的那種……

當然。

表面上都是在義正言辭的譴責，林盟主好端端的，偏偏要把鬼市裡的鬼民都滅了，神經病嗎？

留著鬼市，你好我好大傢伙，不就蠻好的嗎？

或許今後還有人不斷陷入鬼市中，但是，日子又不是過不下去了。

這盟主不行，完全不行。

這些人既不知道具體的真相，也不願意去調查真相，更不願意接受真相。

只是躺在升溫的溫水中，沉浸在夢裡，直到死去。

趙司明沒有試圖叫醒這群裝睡的人。

正所謂術業有專攻，對症下藥。

該怎麼做，他交給林凡這個土生土長，有生活經歷與實踐經驗的人來。

自己只提供一個給林凡表演的機會，給他提供成長的資糧。

以前一無所有。

趙司明只能擼起袖子親自打拼。

現在已經做到了行業頂端，想要擴大這份戰果，就要試著培養更多的同道，讓更多的人，成為打工仔……呸，成為主角！

實在不行。

無所謂，哥會……咳咳咳。

……

喬良背後，那個渾身上下被盔甲覆蓋的巨人再度現出陰影，頭盔內淡藍色幽幽鬼火，似乎在注視著趙司明的背影。

如果趙司明此時看到了這個鎧甲巨人，一定會發現，這個鎧甲巨人的造型與氣息，與鬼市中的遠古兇魂一模一樣。

“安心。”鎧甲巨人發出嗡嗡的聲音：“他們拖延不了多久，甦醒的遠古兇魂會再度沉睡，鬼市能再一次隱匿下去。”

“我還是擔心，如果鬼市徹底甦醒，既會讓鬼市被強者們剿滅，鬼市中的倀鬼也會給附近的人，特別是紅沙營地造成極大的傷害。”喬良嘆道。

鎧甲巨人幽幽道：“區區幾個三相……有些天資與底牌而已，不足為慮。”

“但願吧。”喬良遙望遠方。

街道上，一團黃紙隨風滾過。

鎧甲巨人和青年男人並排而立，靜靜望著荒無人煙的市中心。

一如此前很多個日夜。

平靜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