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幽暗迷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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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微，渺小，醜陋……

這裡是萬蟲谷。

說起萬蟲谷，末劫前的人腦海裡會下意識冒出幾個關鍵字：夜黑風高，殺人劫貨，埋骨拋屍……

這裡有走投無路的傭兵，刀口舔血的鏢隊，犯法逃逸的罪犯，破產躲債的商人……

萬蟲谷藏汙納垢，進了這裡，人便與蟲豸無異，過去也好，生命也罷，再無關緊要。

而隔壁，卻是歌舞昇平，繁盛熱鬧的驚龍閣。

任何想要踏入那片美好地方的人，都要在萬蟲谷經歷一段考驗生死的噩夢之路。

但是，無論修行者還是驚龍閣官方，沒誰在意這裡發生的燒殺搶掠，甚至是有意放縱這片黑暗罪惡之地的存在。

曾經的數輪剿滅，讓他們認識到了一個現實。

光明所照射不到的地方必然會有黑暗。

萬蟲谷不僅僅在這裡，也在所有人的心裡，只要還會有走投無路之人、踐踏律法之輩，萬蟲谷就永遠不可能被剿滅。

……萬萬沒想到，萬蟲谷還是被剿滅了。

因為人類滅亡了。

這片山谷從此只剩下蟲子，過往的一切似乎都徹底煙消雲散，直到，時隔數百年之久，有人再度踏入了這片無人問津的地方，而曾消逝的罪與罰……也隨之甦醒。

撲殺一切入谷者的蟲子們，如同繼承了某種使命，似在預示著，過此山谷者，追逐希望與未來者，嚮往光明者……必先經歷人世間的墮落，陰霾，苦難，痛楚，絕望等一切黑暗之後，放可通行。

永珍蟲第二階段，幽暗迷蝶。

散發著妖異之美的蝴蝶輕輕煽動翅膀，翅膀上的花紋似乎形成了一雙眼瞳，帶著某種深意，幽幽注視著什麼。

這一刻，每一個看見幽暗迷蝶的人，都有種它正在注視我的感覺。

何仁鋒眼神恍惚……短短剎那間像被拖入了一個漩渦之中，他產生了一種錯覺，在過去，第一次隔著星火榜單與趙司明交鋒的時候，自己狠狠的把對方踩在腳下，小劍聖之名徹底壓過趙半仙。

他正要享受功成名就的喜悅，卻聽見有人說，為了讓他的星火點數超過趙司明，犧牲了太多人。

又有聲音附和：你根本就不配站在高位，你只是一個走了狗屎運的盜賊，趁著趙半仙不在才能付出他人的犧牲達到對方的成就。

不，我不是……何仁鋒眼神掙扎，卻在此時，一個鮮血淋漓的趙司明出現在眼前，虛弱的說“救救我。”

忽然，背後有個人說“殺了他，殺了他就什麼隱患都沒有了！”

何仁鋒眼神浮現一層陰影，手摁在劍柄之上，朝著幻覺中鮮血淋漓的趙司明走去……現實中的他也按著劍靠近趙司明身後。

同一時間，負責作戰指揮的段正錚也面色恍惚。

在幻覺中，他成功替代了趙司明，並且在趙司明死後，拿到了他留下的先天之體，一躍成為當世頂尖高手之一。

一手魔鏡輔助，他理所當然的成為了比趙司明更強大，更英明的領袖，萬人敬仰，莫不敢從，拳打黑暗之源，腳踢黑巢核心，收復水雲洞天，重建文明，征戰全區，天下無敵。

就在這時，死去的趙司明竟然復活了，他說，“原來你從一開始就在算計我，你奪走了我的一切，還給我！全都還給我！”

不，那是我的，都是我的！能有今天的一切我做的比你更多！我才是英雄！為什麼你還要活過來！

……段正錚陰晴不定，默默將集火標記，挪到了趙司明身處的位置。

另一邊。

平城主半邊身子都化作了石像，原本被壓制住的黑暗之源再度從他的身體上浮現，但是在他眼中的世界裡，所有一切都是石像，只有自己才是正常的，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石像對他伸出手，似乎在說，“和我們融為一體吧~”

身旁之人的異常並沒有引起趙司明的注意。

同樣注視到蝴蝶的他，也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他好像回到了剛踏入黑暗世界時，寫下第一篇攻略即將上傳的時間點，但是猶豫良久，把打下的字全部刪除。

我有什麼義務要向一群不認識的人無償分享我知道的東西？

這些人的死活，與我何干？

不過……他內心響起了一個聲音，那個聲音低聲說“拔一毛而利天下，豈不美哉，趙司明，你的慷慨來源於你的低成本，你的仁慈來源於你視眾生為自己的私產，你不是救世主，你是畜牧世界的魔鬼，你愛護的，是為你提供血、提供肉的羔羊啊。”

趙司明抬起頭，還是發出來了一份閹割版的攻略，點選發布。

“或許名利之於我更有用，免費的，才是更貴的，這是一場交易，把你們全部打包買下的交易……”

……

蝴蝶輕輕煽動了一下翅膀。

每個人都覺醒了一個邪惡的人格，這個人格並非無中生有，更像是從某個的時間線上融合而來的自己。

僅僅是在某個節點上的一念之差，看似相同的路線卻有了截然不同的自我。

何仁鋒從直面挑戰的王者變成了不擇手段的梟雄。

段正錚將趙司明視為自己最大的敵人。

平城主在無人生還的世界，放棄獨自堅守。

趙司明一切行為，均以逐利為首要衡量標準。

“親愛的，你慢慢飛，小心前面帶刺的玫瑰~”

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洶湧的當口，一個跑調歌聲響起，打破了某種正在醞釀之中的東西。

林道奇拿起手機，對準蝴蝶咔咔拍照。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工作，他現在的工作，就是戰場記錄員，負責傳回第一手珍貴的影像。

注視幽暗迷蝶的“雙眼”似乎沒給他帶來任何影響，至少他自己沒什麼感覺，作為一個把抽風當日常的男人，怎樣的過去都不會影響他的現在，怎樣的現在都無法影響他的未來。

“唔。”

誰特麼在唱歌，好難聽……趙司明甩了甩頭，恢復清醒，方才的一切變得模糊，化作蝴蝶的模樣隱藏在心底深處。

身後，何仁鋒拔劍劈來。

同一時間，段正錚發令對準標記地點開火。

轟~~~

延綿的炮火，無數遠端打擊，將幽暗迷蝶所淹沒。

“我有魔鏡，也敢陰我？”

段正錚摘下眼鏡，這個眼鏡是找玖玖訂做的，最新款智慧輔助戰術指揮裝備。

其中一個功能就是監測他的精神狀況，建立虛擬意識承受攻擊，關鍵時刻，智慧還可以對他進行強制託管，直到防毒完畢。

“山河劍舞！”

何仁鋒一劍劈向趙司明的前方，卻見虛無之中浮現出了柳玲的身影。

伸出食指擋住劍尖。

柳玲浮現一絲驚訝之色，“不是你被寄生？”

“什麼寄生，鬼鬼祟祟的。”何仁鋒再度揮劍，劍上凝聚著堅定不移的意志與信念。

“難道……”

幽暗迷蝶只有兩招，一招大範圍的心淵，勾動心魔；一招暗影寄生，子體潛入他人心魔中，借體重生。

看似手段貧乏，實則這兩招優先度極其高，你看我的同時你就中招了。

在座這麼多人，誰都有可能是被寄生物件，柳玲早就盯著，第一時間在這裡察覺到了幽暗迷蝶的氣息，卻沒想到，不是何仁鋒中招。

柳玲頓時看向趙司明。

“你倆，就打完了？”

趙司明不明所以，只是很尷尬。

好傢伙，青衣，你在幹什麼啊，快回來我特麼很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