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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津關。

看著遠處官道上正在行進的隊伍,長沙總兵高守貴一言不發。

眼見那個王五就要帶隊透過關隘,高守貴的副將林雲龍不禁提醒道:“大人,提督說這個王耀武十分狡詐,此番歸順我大清怕是並非本心,多半乃是詐降,要是讓此人率部前往荊州,恐將來為我大清禍患。”

這個林雲龍是漢軍鑲藍旗出身的遼東蓋州人,原先在漢軍任正三品的參領,轉遷綠營升一級使用。

入關後,凡是旗員轉任綠營為官的,都是升一級使用。

以示朝廷對旗員的重視。

也是旗人的福利之一。

因此這些年不少降清的明將都希望能被抬入漢軍八旗,因為有了旗員身份將來能再升一級使用。

牛萬程之所以熱衷於成為旗員,問題便在這。

結果卻是屢屢被放“鴿子”,著實鬱悶的很。

不過這怪他自己太摳門,要是給穆裡瑪送筆錢,人大將軍能不馬上給你辦了?

入旗、抬旗,在清廷眼裡是榮耀,但在有些人眼裡卻是門生意。

當年領軍入湖廣的順承郡王勒克德渾,就曾公開出售旗員身份給湖廣境內的明朝降將。

也就是那幫明朝降將只要願意交錢給王爺,便都能被王爺向朝廷請恩抬入漢軍八旗,你要錢給的夠,直接抬入滿洲也不是不可以。

據說,僅在湖南一地勒克德渾就靠賣“入旗”恩典收入四十餘萬兩,而其班師還朝獲得清廷的賞賜不過黃金五十兩、白銀五千兩。

高守貴當年在荊州帶所部六百餘人降清後,就是交了七千兩給勒克德渾才被抬入漢軍正紅旗,此後由遊擊一步步升遷為總兵。

成為旗員後,也的確受清廷信重。

多爾袞在時,入旗和抬旗的漢人不在少數,把關不嚴。

順治親政後,“政策”就開始收緊,不怎麼大規模給降將入旗恩典,除非在明朝地位頗高的。

如李嗣興、劉震、白文選、馮雙禮等西營舉足輕重的人物。

但“政策”這東西越是緊,油水就越大。

燕京城中暗中做這門生意的有好幾個重臣,有客戶因為種種原因實在不能直接辦成的,就曲線辦。

即把人先弄成包衣,之後再從包衣抬旗。

林雲龍的意思顯是勸說總兵官動手襲殺眼前這支剛剛降清的明軍,因為他們從山裡被提督大人調到此處駐防的用意就是阻止這支降軍前往荊州。

只高守貴似乎無意這麼做,直到降軍隊伍透過關隘,他都沒有下令動手。

見狀,林雲龍也不好說什麼。

雖然有違提督大人本意,但真動手的話怕是事後也不好跟朝廷交待,萬一提督大人甩鍋給他們也是麻煩。

王五在南津關停留了有一個多時辰,他很想同高守貴會面。

並嘗試將這個長沙總兵拉入他組織的統一戰線。

湖廣一省有三個總兵,即荊州總兵、長沙總兵、鄖陽總兵。

荊州總兵是他本人,鄖陽總兵是老牛,長沙總兵是高守貴。

也就是說如果能把同為順軍出身的高守貴拉進王五組織的小圈子,那除了提督董學禮以及辰州、黃州、承天、常德四副將外,王五能夠影響到湖廣綠營的一半兵馬。

可惜,高守貴路是讓開了,但他並不肯同王五見面。

可能是對當年在荊州降清背叛李過、高一功他們心有愧疚,也可能是單純避嫌。

畢竟他同王五都是出身於順營,且現在都在湖廣任總兵,為免有心人嚼舌頭,能不見就不見。

再說,見了之後能說什麼?

他已經脫離順營二十年,實是不知道同這個新降的年輕後生說什麼。

提督董學禮密信中說王耀武可能是假降,也就是剃髮只是其權宜之計,將來有機會肯定還會造大清反,故而不能讓其去荊州就任。

信中雖沒有明說讓高守貴動手襲擊王耀武南下人馬,但字裡行間都是動手二字。

並言事後若朝廷怪罪,就說是王耀武詐降,一切由他董學禮承擔。

人死了,朝廷還能說什麼。

高守貴一開始也的確想按董學禮的意思辦,但思來想去終是決定不摻和這事。

固然有當年順營舊情份因素,但主要是高守貴沒把握一口吃掉王耀武的人馬。

因為,對方是騎兵。

他縱是再嚴密部署,僅憑所部這幾千步兵最多把那幫山裡出來的老弱婦孺、傷員截下,想把一幫騎馬的降軍吞掉,他自認沒多大把握。

與其事後被董學禮推出來當替罪羊,不如做個順水人情讓條路。

董學禮雖是他頂頭上司,但只要他不犯事,董想拿掉他的總兵也不可能。

透過高守貴防區後,張長庚方對王五道:“你這錢送的沒價值。”

原因是高守貴不可能有膽量襲擊王五部,畢竟王五部已向大清歸降,且被朝廷授予漢軍正白旗都統實授荊州總兵,其部也是直接改編為正白旗漢軍。

在沒有任何證據表明王五是詐降的情況下,高守貴若率部襲擊王部,倒是有謀反之嫌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王五無所謂五千兩是不是白送,就是買個心安。

便跟前世給醫生送紅包一樣,明知道送不送都一樣,可就是要送一下才心安。

從結果來看,這五千兩應該是有效果的,就是多與少罷了。

“錢多燒的。”

張長庚搖了搖頭,離宜昌還有不到五十里地,晚上就能到。

想了又想,道:“那個,老夫跟你說件事。”

“什麼事?”

王五好奇,老張的樣子有點扭捏的。

老張卻有些吞吞吐吐:“這個,那個,就是,怎麼說呢,老夫有個朋友,”

沒說話就被王五打住,“什麼朋友不朋友,你就說你自個好了,都是過來人,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放心,等到了宜昌我安排,伱是喜歡小的還是老的?”

“老夫是好色之徒麼!”

老張氣的想放下馬車的擋簾,但猶豫了下還是道:“老夫的意思是滿城這麼大工程,你一個人吃不下的。”

聞言,王五不禁眉頭微皺:“你也有小舅子搞工程?這樣吧,我把土方這一塊讓給你小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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