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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現在的情況真的挺不樂觀。

倒不是說三位老帥拒絕議和讓王五身上的“價值”大幅縮水,也讓他“以靜待動”的戰略計劃破產,而是王五回荊州的路叫湖廣提督董學禮個老狐狸給堵了。

悄悄堵的。

就在王五同張長庚回興山進茅麓山議和時,董學禮瞞著總督張長庚偷偷調遣總兵高守貴、副將汪元義等人帶一萬多綠營兵秘密撤出包圍圈。

之後高守貴部駐紮在宜昌境內,汪元義部駐紮在荊州境內。

均是卡住興山通往荊州的官道,意圖很明顯,就是不想讓王五回到荊州。

或者說不能讓他輕輕鬆鬆回去。

荊州是湖廣要地!

作為歷經明、順、清三朝的老將,董學禮如何不知荊州重要性。

所以必須得有穆裡瑪的靖西將軍令,才能讓王五帶著從茅麓山轉移出來的幾千老弱婦孺順利抵達荊州。

否則,單憑手頭不到兩千人的戰鬥兵員,王五可以做到自己跑,大不了迂個大圈子,但想把幾千老弱婦孺帶去荊州根本沒有可能。

而只有回到荊州,他才能真正做到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因為,荊州有他的兵。

除了麻思忠、田文、張天望、王勝明等人指揮的兩千多從巫山突出來的將士外,還有王恩泰、王恩來兄弟帶領的上千民夫,此外就是花重金搭起來的荊州水營。

水營目前是由張天放臨時指揮,大小戰船(漁船、商船、小快板)有四五百條,水手、船伕四五千人。

當然,稱之為水營肯定有點過份,因為戰鬥力不如正規水營,但至少解決了有還是沒有的問題。

也為王五提供一條退路。

就是真在荊州呆不下去,可以嘗試到下游溜一圈,再不成也能出海。

此外,王五離開武昌時曾派老順軍出身的許德義去大冶同義軍首領公鉉接觸,若公鉉願意帶領手下的起事民夫接受王五指揮,那憑空就會增加至少數千人的有生力量。

弄不好能拉過來一萬多人。

水陸兩方稍加整頓,挑選精銳成軍,大力裝備一下好生訓練,用不了一年王五就能在荊州拉起一個軍。

以荊州之地養一個軍是不成問題的。

有一個軍的精兵在手,那麼即將到來的大亂之世王五就能成為舉足輕重的一方,從而利用大勢將滿清徹底掀翻。

現在能迫使穆裡瑪拋棄不切實際幻想,把荊州總兵這個條件兌現了,唯有捏在手中的兩千多滿洲八旗子弟。

如同當初王五押著穆裡瑪到處叫門,這兩千多八旗子弟就是新穆裡瑪。

王五不信他穆裡瑪敢學圖海。

“穆裡瑪要是真不顧這兩千多滿洲子弟性命,你還真跟他打不成?你拿什麼跟他打?”

張長庚考慮事情通常喜歡往壞的方向先考慮,因此不認為王五有勝算,對方的底細他最是清楚不過。

連同從山裡撤出來的一些明軍,這小子手頭最多2000人。

只要穆裡瑪不鬆口,那湖廣綠營沒人敢放王五去荊州。

這小子原先可以靠八旗兵留下的戰馬帶人到處流竄,現在多了幾千累贅,他憑什麼跟穆裡瑪硬碰硬?

“你是湖廣總督,湖廣綠營再怎麼著也是你管,就算董學禮不敢得罪鰲拜,難道他就得罪你了?”

王五的意思讓張長庚想辦法做做董學禮的工作。

“關我屁事!”

張長庚不打算摻和這事,他也怕鰲拜啊。

王五不樂意了:“怎麼不關你事?我真要去不了荊州,伱信不信我拿你這個總督大人去叫門?”

“”

張長庚無言以對,“你高看我了,我可不是穆裡瑪這個真泰君。”

“嗯?”

王五一愣,張長庚啥時候也會這個詞了。

不過老傢伙說的也挺在理,他一個漢軍旗出身的總督含金量跟出身真滿洲的輔臣親弟弟差的確有些遠。

想了想,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實在不成咱們再摸別的石頭過河。”

聞言,張長庚一臉疑惑:“你這些說法哪來的?”

“你甭管哪來的,在理就行。老張,你自個都說我沒的好,你也沒的好,那既然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你就認真幫我一回,以後大家同朝為官,相互之間有個照應不是挺好?”

王五希望張長庚明白這一點。

為讓這位總督大人能夠放開手腳幫他一起對付穆裡瑪,便問道:“你學過矛盾論麼?”

“”

張長庚表示聞所未聞。

“矛盾分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就現在的局面而言明清雙方的矛盾就是次要矛盾,就是跟咱們沒關係,所以大清大明的咱都別管,先顧自個我們倆同鰲拜兄弟間的問題才是主要矛盾,明白嗎?這個主要矛盾不解決了,我固然不好過,你就過好了?”

王五語重心長。

他已經剃髮降清且事實上成了明軍的叛將,肯定是不可能再回頭。

而張長庚雖然還是清朝的湖廣總督,但事實上是他這個明軍叛將的俘虜,並且參與了一些機密之事,所以不管你張長庚怎麼想,如今都和王五結成了利益共同體。

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穆裡瑪真容不下他王五,就能容得下你張長庚了?

朝堂上的人物,是不會允許一個知道自己丑事的人活蹦亂跳的。

再者,可是你張長庚先向清廷上摺子大談特談招撫的。

如今招撫雖然搞成了夾生飯,但怎麼也能吃下去。

畢竟明將王耀武真的降了。

可要是連夾生飯也沒有,怎麼跟上面解釋?

連帶著武昌、荊州失陷以來的系列事件,邏輯上就存在諸多漏洞,圓都圓不過來。

張長庚能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麼?

但問題是他真不信王五是真心歸順大清,尤其是在發現四川綠營竟然與其勾結做下大逆之事後,愈發堅信真把荊州給了這小子,將來必是大清的腹心之禍。

作為大清的忠臣,張長庚實在過不了心中那道坎。

見狀,王五不由問道:“老張今年快六十了吧?”

張長庚悶聲“嗯”了一下。

“都說人生七十古來稀,你都六十了,了不起再活個七年八年的,對吧,到時你老張兩腿一蹬,辮子一硬,氣一咽見了閻王爺,活人的事哪輪到你操心正所謂我死之後哪管它洪水滔天,所以做人嘛,把當下的事處理好了才是正理,想那麼多幹什麼?”

王五真心希望張長庚能理解他,也能理解自己。

就是不要活的那麼苦,把什麼壓力都往自己肩上擔。

沒聽說李國英把自己累倒了麼。

怎麼,你張長庚也想這麼快步李國英後塵?

不至於的。

“你逼我寫給鰲拜的效忠書怎麼辦?”

提到當下事,張長庚就不能不提眼前這小子在荊州關二爺廟拉自己下水的事了。

白紙黑字的東西,要命噢。

這要叫鰲拜知道他張長庚幫一個降將對付他弟弟,能有好果子吃?

王五還以為老小子擔心什麼,一聽這個不由擺手道:“不錯,我和你都發誓效忠鰲少保,這一點有關二爺做證,咱們反悔不了,不然要天打雷劈的但鰲少保要是死了,合同就自動中止,關二爺對咱們就不具備法理約束性了。”

“合同?”

張長庚一怔,這又是啥說法。

“你也可以理解為契約。”

王五希望張長庚看在他們一起在關二爺面前上過香的份上,無論如何搞定穆裡瑪,搞定他荊州總兵的實任。

未想老張卻搖頭道:“不成,鰲拜要是死了,我更麻煩。”

言下之意那份契約要是落在小皇帝手中,他喊冤都沒地喊。

王五立時一臉嚴肅:“所以你得挺我啊,老張!我指洛水發誓,你只要拉我一把,將來誰敢動你,我就帶兵砍他!”

“我就喜歡聽你這麼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張長庚氣的“呸”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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