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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還得為總督大人給平西王寫封信,要不然人平西王還不知道憑空又得一省呢這信中總督大人是以末學後進自稱,還是以下臣自居?”

王五是在問錢道臺。

這方面,他專業些。

進士老爺嘛。

“既擁平西王為帝,制臺當然要以下臣自居。”

錢道臺從專業角度表示這封信一定要寫清楚總督大人對滿清的痛恨之情,以及身在滿營心在漢的赤子之心。

“重興大義以尊正統,驅逐胡元,掃除腥移,撥亂反正易我衣裳,更我祖制,內外切齒,日夜靜侯天時,以待明主,孤忠可鑑今合湖廣軍民為一家,王爺發兵北上,天下人聞聲自當應舞,望風孰不景從?”

錢道臺的即興創作聽的王五不住點頭。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不假也。

總之,去除張長庚個人經歷和心理活動外,就是告訴吳三桂楚地如今率先打響抗清第一槍,為天下蒼生計,您老別在雲南當孫子了,趕緊發兵北上聯師湖廣,兵進中原,抱一抱鼎有多重吧。

您老要抱不動,咱們大夥幫您抱!

另外要讓平西王知道,天下蒼生等著您舉義旗北上,就跟家祭勿忘告乃翁一樣,等的都急嘍。

更要讓平西王他老人家知道,除了您之外,天下人都知道您老肯定要反,所以不如趁這個千載難得的機會從了大夥吧!

從歷史到政治,從人心到實際,方方面面都綜合到。

味道對,事情就對。

王五拿大拇指朝人錢道臺點了幾下,竟是一時不知如何誇獎才好。

“放你孃的狗屁,一派胡言!”

這邊總督大人卻是坐不住了,“豁”的起身怒視那顛倒黑白、信口開河的錢文濤,氣憤之下汙穢之言也是不禁出了口。

哪裡還有半點封疆大吏的氣度。

要不是有彪形大漢在邊上,怕是都能擼起袖子跟錢道臺拼命。

錢道臺卻是面上帶笑:“制臺大人還有什麼要補充的麼?”

“你們陷害我!”

張長庚暴跳如雷,這封信要是傳出去,他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怎麼能是陷害呢?”

王五糾正總督大人的說辭,“就是陷害。”

然後在那很是認真的看著張長庚,對付這種把漢奸當成忠臣來做的官員,就得朝他們最軟的心窩子捅。

叫你忠不忠,奸不奸,身敗還得名裂。

“”

張長庚咬牙切齒,偏是拿對方一點辦法沒有。

說他堂堂湖廣總督向一群已經走投無路的明賊投降,不說朝廷,就是這湖廣的村野小兒也不會信。

但要說他張長庚向兵強馬壯的吳三桂暗送秋波,那朝廷就得重新打量一下這位湖廣總督可不可靠了。

說一千道一萬,漢軍旗人他也是漢人。

無風不起浪。

自古有多少忠臣義士死在這五個字上。

軍事層面上,四川綠營真要從了吳三桂叛亂,湖廣方面就是吳軍北上打擊的第一物件!

那麼面對吳軍的強勁兵鋒,湖廣綠營內部肯定也會有大量官兵響應。

如此,身為總督的張長庚動搖叛變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一旦清廷真信了張長庚叛變,什麼後果還用王五說麼。

反正就是你張長庚要麼配合,要麼就叛變,沒別的路可走。

想死?

不可能。

真要殺張長庚,王五也沒必要這麼費事。

“總督大人是否願意和在下繼續談一談剛才所說的三件事?”

釋放友善態度後,王五見桌上還有一壺沒涼的茶水,便好心好意給總督大人倒了一碗。

不想,總督大人還是有點不上路,不喝就算了,還把王五親自遞到他手中的茶碗給砸在了地上,恨聲說道:“縱是你如何威逼利誘,老夫也絕不做那佟養甲!”

佟養甲何人?

原廣東總督也。

當年李成棟在廣東反正歸明時逼迫佟養甲隨他一起投明,事後永曆朝廷封李成棟為廣昌侯,封佟養甲為襄平伯。

不過佟養甲是被逼歸明,雖然明朝封了他襄平伯,掛了個管理中軍都督府事的空銜,但實權都在李成棟手中。

因此佟養甲不甘寂寞,便上疏永曆朝廷:“疑臣則殺之,不疑則任之,何能鬱郁居此?”

就是說給我實權,我也能替你們明朝幹事。

結果永曆朝廷沒答理他,後來過了沒多久,佟養甲就被李成棟秘密除去。

張長庚的意思就是說他寧死也不會做佟養甲這個傀儡。

要殺就殺,要剮就剮,休得陰謀詭計。

王五一見這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啊,當下就叫錢道臺草擬給湖廣各府州縣公文,以及給吳三桂的書信。

甭管伱張長庚怎麼想,先把你打成叛亂份子再說。

張長庚看在眼中,卻是不為所動,反而“哈哈”笑了起來:“老夫如今乃一階下囚,何懼流言!”

言下之意差點被你們誆住。

你們冤枉一個俘虜勾結吳三桂反叛大清,跟冤枉瞎子偷書看有什麼區別!

“嗯?”

錢道臺意識到這一點是有點不對,邏輯不通。

張長庚被俘一事一旦傳到燕京,那對其栽贓陷害就失去意義。

清廷不會信啊。

“總督又錯了,總督怎麼能是階下囚呢?以後可不能這麼妄自菲薄。”

王五再次糾正張長庚,指出他不僅不是階下囚,還是他王五的上司,也就是他張長庚不管是從前還是以後,都是湖廣總督。

貨真價實的那種。

“你什麼意思?”

張長庚聽的一臉糊塗,邊上錢道臺也是一臉茫然,思維有點跟不上的感覺。

“就是大明湖廣總兵願向總督大人請降!”

王五很是認真的走到張長庚面前朝他重重一拜,再次抬頭時卻說了一句,“不過在下非降大清,而是降平西王,故而還請總督大人帶領我等接應平西王大軍北上!”

“你!”

饒是張長庚為官二十年,也被眼前這明將的無恥行徑看的無語。

半響之後不怒反笑:“你們這幫老順賊怎會降吳三桂,簡直荒唐!”

“荒唐麼?”

王五一臉不可思議,“我們這幫老順賊連明朝都能降,怎麼就不能降吳三桂?”

“”

張長庚啞口無言。

事實,好像就是這樣。

逼死崇禎的老順賊連明朝都能降,為什麼就不能降吳三桂?

李自成又不是吳三桂逼死的!

真要說起來,老順賊逼死崇禎,吳三桂勒死永曆,這兩家

不是一家人麼。

固有的印象和思維認知一旦被打破,引發的系列後果以及對局勢的推演就多了無限可能。

總督大堂很是安靜。

雙方都在思考。

最終,張長庚打破寂靜,勉強擠出一絲尷尬的笑容問王五道:“將軍貴姓?”

“免貴姓王。”

王五給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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