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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峰突起!
任誰也沒有想到的一幕發生。
田守一的親兵隊長王五竟一刀砍了田守一!
其部下百戶趙進忠更是一箭射中主將鎖彥龍,直接封喉!
這一幕發生得實在太快,快到只在呼吸間。
快到令看到這一幕的明軍官兵都是驚立當場,就是王五的手下也都愣在那裡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因為他們事先根本不知情!
“不要問我為什麼這樣做,因為我也不知道為何要這樣做,大道理我說不上來,總之,求個心安吧。這事可能成功,也可能失敗,不過成和敗都改變不了我們必死的結局。但也沒什麼,是人,都會死,這世間可沒有什麼萬歲。”
要求箭術高超的趙進忠配合自己解決田守一和鎖彥龍時,王五如此說道。
真沒有說什麼大道理,也沒有要趙進忠一定答應,但趙答應了。
真不知道這個在巫山長大的本地人是怎麼想的。
“好男兒,不降清!”
一擊得手的王五看也不看無頭的田守一,徑直向著尚未反應過來的副將馬大盛衝去。
此人和另一副將李之炳都是田守一的心腹,也都是降清的積極份子,若不能將這二人除去,局面仍是險峻。
連衝數步,當面幾名田守一的貼身親兵竟還是沒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等到清醒過來時,親兵營的隊長王五已是越過他們揮刀朝馬副將斬去。
“王五,你幹什麼!”
馬大盛終是反應過來,眼見王五大刀朝自己面門劈下,驚怒之下本能舉起佩刀格擋。
“咣噹”一聲,王五手中的大刀狠狠斬在了馬大盛佩刀的刀鞘上,似有火星濺出。
雙方皆是虎口一震。
馬的刀鞘生生被砍了個寸許的深印,而王五的大刀也叫捲了塊拇指長的邊。
世間又哪裡有削鐵如泥的寶刀!
此刀,不過是王五義父王德順生前從清軍處繳獲而來的普通腰刀。
但,刀平常。
用刀的人,卻不平常。
“幹什麼?幹你!”
一擊未中,王五毫不遲疑再次揮刀,將長刀再朝馬大盛右肩斬去。
其面目兇狠如煞星,目中怒火如嗜人,看得馬大盛沒來由的心臟狂跳。
卻也是個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人物,儘管心虛身體卻是靈活,一個閃身側避再次躲過致命一擊。
手忙腳亂間,長刀亦從鞘中脫出發狂揮舞,更是向左右親兵嘶吼起來:“王五殺了總兵大人,給我將他亂刀砍死!”
聞令,馬大盛的數名親兵出於服從的本能紛紛揮刀湧上前,要將這膽敢以下犯上的賊子格斃當場。
王五並不退卻,提刀連斬兩名馬的親兵,然這眨眼間的功夫卻讓馬大盛有了喘息之機,也讓其餘田守一的部將反應過來。
“殺了他,殺了他!”
幾名軍官怒聲嘶吼著衝了過來。
王五知事情要壞,眼角餘光一掃,啞巴朱三和瞎子萬四已經帶人衝了上來。
不由鬥志再昂。
今日之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是男兒就不要阻我!”
王五以搏命之勢逼退擋在他面前的兩名士兵,嘶吼間再次朝馬大盛近身而去。
後方喊殺聲也是震天,卻是那百戶田文帶人衝了上來。
親兵營的總旗、小旗們見狀也紛紛帶兵向著隊長所在湧了上來。
或許他們當中有人並不想繼續打下去,有的真心想投降過太平日子,哪怕回鄉當個農夫也好,但此時此刻也不得不提刀為隊長助戰。
這就是勢。
隨波逐流是勢,裹挾從眾也是勢,振臂一呼更是勢!
又或許他們知道即便自己不從隊長犯上,也會被那些將領當作亂黨誅殺。
人無選擇,就是選擇。
“隊長!”
熟悉的叫喊聲自王五左側方向傳來,扭頭只掃了一眼後,王五側身在地上迅速一個打滾,但聽“嗖”的一聲,一枝利箭正中揮刀欲砍王五的馬大盛右大腿,疼得對方悶哼一聲右膝不由自主的軟了下來,本砍向王五的刀勢為之變了方向。
一刀斬空。
“叛賊,去死!”
於戰場之上有過多次搏命經歷的王五抓住時機,再次一個打滾近到馬大盛跟前,雙手握刀猛的將長刀斬在了馬大盛右腿膝蓋以下部位的小腿肚上。
“啊!”
中刀的馬大盛疼的忍不住慘叫一聲,雙眼下意識的朝自己右腿看去,臉色霎那間蒼白無血,險些把自己駭暈過去。
只見馬的右腿膝蓋以下被大刀齊齊斬斷,腿骨如被修過般平整,血水順著白森森的腿骨如泉湧般噴灑於雪地間。
斷腿連同皮靴則深深的踩在雪中。
兀自屹立不倒。
“五哥,我幫你!”
一矯健身影從亂戰人群中躥出,一個箭步衝到正抱著斷腿哀嚎的馬大盛右側,左手一把打翻其頭盔,右手持刀自上而下毫不留情的紮在馬大盛脖勁下方背部。
“噗嗤”入肉聲,長刀竟是沒進馬大盛體內一半還多!
持刀之人又如剜心般虎腕猛的轉動,長刀立時在馬副將體內轉了個方向。
寸刀,寸絞!
哀嚎之聲裂人心肺,又在瞬間止住,直至無息。
長刀抽出,副將身如抽筋般垂坐。
腦袋耷拉,一動不動,毫無生機。
只背上仍在“汩汩”的往外冒著血。
是狗剩!
“馬大人死了!”
馬的親兵叫這一幕嚇得魂飛魄散,再也難擋呼嘯而來的親兵營,紛紛呼號著向壩外飛逃。
那幾名馬大盛手下的軍官也是嚇得六神無主,有兩人在愣神間被田文帶人砍翻在地,餘下幾人顧不得多想也撒腿向壩外奔去。
軍官一逃,士卒更是爭相亂跑,壩臺下亂成一團。
只看得遠處被圍的白髮老卒同圍住他們的另幾撥明軍個個驚愕,渾不知發生何事。
有眼尖者發現壩臺上的鎖鎮似乎倒地,再結合壩臺下的亂鬥,立時意識有人作亂。
聰明者一刻不耽擱帶上人馬就棄東壩而去,不聰明者猶自傻乎乎看著。
數百老卒不知誰喊了句,立時已整合的大陣向壩臺靠了過來,顯是要增援壩臺下孤軍作戰的弟兄。
這邊喘了幾個粗氣的王五從地上翻身躍起,提著沾滿田守一、馬大盛鮮血的大刀朝壩臺上奔去。
“上!”
田文同趙進忠同時帶手下士兵隨之衝去,壩臺上的鎖部也早已大亂,鎖的意外死亡讓其部下集體失了方寸。
確認鎖鎮已死,田守一的部下作亂後,鎖彥龍的親信副將王之禮當即立斷帶著本部人馬衝出壩場,直接奔數十里外的清軍防線而去。
鎖的另一親信副將陸從雲因帶人勸降老卒,壩臺事變之時根本救援不及,眼見王之禮棄營而去,急得跺腳大罵王之禮,可也不敢帶人平息事變,一咬牙只帶了親信百餘人棄了壩場而去。
兩員副將的離去讓仍留在壩場的鎖部官兵群龍無主,慌亂間有的四散而逃,有的則是放下武器原地待命。
這些大多是被迫聽令降清的。
鎖彥龍的親兵逃得七七八八,只餘數人痴痴傻傻的站在那。
“放下刀,保你們不死!”
王五無意濫殺,命朱三帶人將那幾名鎖的親兵押到一邊。
在眾人簇擁下王五走到已然嚥氣的鎖彥龍屍體前,盯著這具屍體看了七八個呼吸後,已經開卷的長刀再次揮落重重斬下鎖彥龍的腦袋。
之後刀尖用力一紮,鎖的首級赫然被挑在長刀之上。
刀挑鎖之首級的王五腳下如有重鈞,緩緩走到壩臺前方邊緣,望著臺下上千正看著自己的白髮老卒及那些包圍他們的明軍官兵,卻是久久沒有任何聲音。
許久,就在眾人驚疑之時,但見那壩臺上的大刀王五將鎖的首級用力向半空甩去。
人頭以弧線落地之時,王五的聲音如洪鐘傳來:“有卵子的跟我同韃子打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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