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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山省那邊也是差不多啊……”
週日上午,馮雪正在辦公室內往京城打電話,電話另一端傳來馮藎松的聲音。
出乎意料地,他沒有像是馮雪所想的那樣震驚或者勃然大怒,帶著莫名的失落感覺。
馮雪不能理解的是,以她的眼界和認知,魏赫德和魏東海這種事情,怎麼都應該算是道德敗壞到駭人聽聞的地步,她爸怎麼也不吃驚?
她自然是不知道,馮藎松是內內外外闖蕩過的,富貴見過,貧窮也見過,世間的善良美好見過,陰暗惡毒的事情也見得多了。
令馮藎松失望的是操守的跌落,而不是什麼具體的事情。
身居其位,一旦不能堅守節操,那麼其醜陋陰暗之處,令人瞠目結舌那必然是難免的。
人之慾壑難填,放在古今中外,都是永恆的難題。
“山陵崩摧啊……”
馮藎松感慨一聲後,又對馮雪說道:“小雪,這件事情是誰告訴你的?他想要做什麼?你知道嗎?”
馮雪呆了一下,險些把紀元海的名字脫口而出。
不過,因為她最近幾個星期內心有鬼,比較心虛,生怕被家裡發現,下意識又把紀元海的名字給收起來。
“是孟奇的女兒孟昭英說的。”
馮雪說道:“她和魏東海原來有婚約,因此對魏家很瞭解;昨天我們談起來魏家對馬家出手,她給我介紹了一下原因,起因就是魏赫德做了不要臉的事情,那個馬向前說出來挑釁了魏赫德,然後他們兩家就鬥起來了。”
馮藎松哼了一聲,評價道:“雞飛狗跳!”
“這個孟昭英,是不是想要讓你幫忙收拾了魏家,然後她解除了婚約?”
“那倒不是。”馮雪說道,“魏赫德想要對付馬家的時候,就主動去跟孟奇釋放善意,把婚約給收回了。”
“哦?”
馮藎松略感意外:“那她圖的是什麼呢?就是跟伱順口一說?還是對魏家不滿至極,想要借咱們的手收拾了魏家?”
馮雪心裡面頓時嘀咕一下:這件事雖然孟昭英也知道,但是主要還是紀元海告訴我的,要按照我爸這樣的想法,那麼紀元海圖的又是什麼呢?
是了,魏東海垂涎他媳婦陸荷苓,他當然是想要對付魏家的。
我跟孟昭英都這麼生氣憤怒,紀元海這傢伙看上去反而不是多麼憤怒……他肯定是惱火憤怒至極,只不過沒有表現出來。
這個混蛋傢伙,這麼多心眼的嗎?
馮雪感覺自己想明白了,只不過紀元海的事情她從一開始就做了隱瞞,現在也沒辦法告訴馮藎松,也只好不說了。
她對電話那頭的馮藎松說道:“爸,我感覺孟昭英應該就是順口一說吧,她這個人還是比較直來直去的,耍心眼的時候不多。”
馮藎松聽後笑了:“哦,你是這麼判斷。”
“那咱們就按照這個判斷來吧,按照你的這個判斷,河山省省城這邊是魏赫德收拾了馬家父子,一時間得意起來了。”
“然後你要怎麼辦?又希望我怎麼辦?”
馮雪立刻說道:“當然是收拾魏赫德這個噁心的傢伙,一想到這樣的人還能明目張膽活在太陽底下,我就感覺不好。”
馮藎松笑了一聲。
馮雪問道:“爸,你笑什麼?”
“我是感覺你還是挺有正義感的。”馮藎松說道。
馮雪回答道:“當然了。”
馮藎松的下一句話,卻讓馮雪難以置信起來,他說道:“小雪,你如果只是這麼想,以後一輩子也不能離開京城,只能由我和你哥保護著你。”
馮雪怔了一下:“爸,你的意思是,我做的不對?”
“難道魏赫德這樣的人,不應該收拾掉嗎?”
馮藎松嘆了一口氣,說道:“小雪,你畢竟年齡小,過去的這些年我們主要是培養你大哥,沒有培養過你這方面的事情。”
“不過,誰讓你是我家的寶貝閨女呢,這件事我給你掰碎了,慢慢告訴你。”
馮雪雖然心有不服氣,但也知道父親的耐心是專門為自己的關愛照顧:“嗯,謝謝你,親愛的老爸。”
馮藎松頓時哈哈一笑,那種有點頭疼的感覺也消散不少。
“好了,小雪,我跟你慢慢說吧。”
“首先,你認為孟昭英沒有立場,只是順口一提,這件事就不能這麼想——每個人都有立場,就算是沒有立場,也必須考慮每句話說出口後付出什麼代價。”
“在某些級別以下、某些特殊地方,這方面講究的比較少,比較粗放,但是在大部分的地方,高階別的人說話,是必須要考慮問題嚴重性的。”
“所以,孟昭英可以心直口快,但是你必須要做好假設預定,她為什麼這麼說,這就是你有備無患,不可輕易排除其他人的立場。”
馮雪心道,這件事倒不用你分析,我已經明白了。
紀元海那個壞傢伙跟我說了這件事,八成是希望我們家收拾了魏家,這就是他的立場和目的。
“嗯,爸,我知道,還有嗎?”
馮雪問過這句話後,馮藎松又說道:“略過河山省省城的波濤翻湧且不提,就當作孟昭英說的事情全部正確無誤,沒有添油加醋,就當作你的判斷正確。”
“那麼整件事情就應該非黑即白?”
“魏赫德道德有缺,操守全無,已經墮落,我們就應該全力收拾他?這是不行的。”
馮雪訝然:“為什麼不行?”
“你是誰?”馮藎松耐心說道,“你是馮藎松的女兒,你上河山省上學去了,然後馮藎松伸手到河山省,收拾了這麼一個魏赫德,合適嗎?”
“我們要考慮這種影響,要避免被人說吃相難看。”
“而且,我們最初的目的就是為了懲惡揚善,根本就不存在任何吃相問題,結果卻造成很不好的影響。”
“你一個大學生,好像成了巡查,不知道要被人說多少壞話;而我的手伸太長,省城那邊樂意的不會太多,京城這邊,也會有人譏嘲。”
馮雪震驚地問:“爸,你的意思是,我們不該懲惡揚善?”
“你看看,又是非黑即白,又是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馮藎松說道,“這樣考慮事情的方法,可不適合走出我的保護之下,很容易被人利用。”
“下面有的是老滑頭,人家對你恭恭敬敬,引導著你做好事,但就是能透過讓你做好事讓你挫敗自己,狼狽回來。”
“那……這件事到底要怎麼辦嘛?”馮雪問道。
馮藎松笑道:“等。”
“等什麼?”馮雪問道。
“等機會,”馮藎松說道,“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我不會插手,不會對省城發任何話,你最好也不要跟嶽老或者嶽峰他們說什麼。”
“這件事你可以找孟昭英經常打聽,也可以每週跟我說,等到合適的機會,如果你發現了,可以跟我說;如果你沒有發現,我也可以提醒你。”
馮雪已經聽明白了。
就是讓她等待時機,到時候再說。
這可聽上去真叫人不痛快,魏赫德那種噁心人的老傢伙,還要看他得意洋洋,然後找到機會才能收拾他?
這件事,馮藎松當然不是做不到,只不過,他是不這麼去做。
他考慮的是後續的影響,還有出手的一些代價。
“嗯,爸,我知道了。”
“對了,那個紀元海現在怎麼樣?你最近好像沒跟我說過他?”馮藎松忽然提了一句,讓馮雪險些把心都跳出嗓子眼。
“沒怎麼樣吧。”馮雪強壓著心虛,對馮藎松說道。
馮藎松也沒想過其他的方面,笑著問道:“他那生意還在做嗎?還是那麼好?”
“嗯,還在做,大概每天營業額一千多,利潤能有個兩百左右吧。”馮雪說道,“還有,他之前不是賣古蓮花賺了幾十萬塊錢嗎,好像是拿錢出來讓他媳婦的二叔經商投資,做生意了。”
馮藎松聞言,頓時哈哈一笑:“好,好!”
“爸,好什麼啊?”馮雪疑惑地問。
“他媳婦的二叔,拿走他的錢去做生意,這件事就挺好;常言說得好,無商不奸,他的錢只怕是過不兩年就沒了。”馮藎松笑道,“等他的錢沒了,專心仕途,你只要稍微拉攏培養一下,肯定是能夠派的上用場。”
馮雪聽後,頓時心下一喜:“真的?”
“雖不中,也不遠,差不了太多。”馮藎松說道,“紀元海這個同學還是很不錯的,年輕一輩裡面像他一樣謹慎周全的也是不多見。”
馮雪聽到這裡,心裡面莫名就甜絲絲起來。
“他哪有這麼好!”
馮雪說了一句之後,馮藎松又是一笑,隨後說道:“我剛才說的讓你等機會這件事,你可以跟紀元海說,你看看他怎麼說,到時候也可以把他的話再告訴我。”
“我幫你評判評判。”
馮雪心情不錯:“好,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不知道為什麼心情就好起來,哼著歌出了辦公室。
週一時候,馮雪見到紀元海,主動跟他說話。
“哎,星期天有什麼事情沒有?”
紀元海疑惑地看一眼馮雪——這小姑娘心情變化可真多端啊,怎麼又若無其事,跟自己恢復正常了?
之前不是有點避而遠之嗎?
“倒也沒有別的事情,”紀元海說道,“那個八哥的事情,我跟紅衣姐說了,不會賣出去,儘可能給你養的好好的。”
“不過這件事可不敢保證,畢竟我們也不是專門養鳥的。”
馮雪擺擺手:“隨便養一養就好,我也不會故意難為人。”
“我跟你說一件事……”
坐在紀元海身邊,馮雪面帶笑意,把她爸說的事情給紀元海說了。
紀元海這才明白馮雪為什麼這麼輕鬆自如的跟自己交談,沒有胡思亂想的模樣。
原來是她爸說了話。
馮雪說完之後,又得意地看著紀元海:“紀元海,你的企圖我已經看出來了。魏東海對陸荷苓不安好心,你想要讓我對付魏家,是不是?”
紀元海笑了笑:“對付也行,不對付也行。反正魏東海已經成了個癱瘓,躺在床上不能動彈。”
“就算是你不對付魏家,我和荷苓的日子還是應該怎麼過就怎麼過。”
“哼,說的真輕鬆!”馮雪說道,“這件事,你參與不參與?”
紀元海倒也沒有拒絕的打算。
有馮藎松、馮雪的話,紀元海又不是衝鋒陷陣,只不過是給馮雪當個小小的幕僚,一點都不起眼,根本也沒必要拒絕。
李教授來了,開始上課,紀元海和馮雪都不說話了。
週三,陸爽和袁中華一起來找紀元海。
紀元海先問了他們陸成林的情況。
陸成林已經抵達南方,給陸家,四季服裝公司打回來電話,準備接觸幾個大廠、大公司,對比質量和價格,再之後就是確立進貨渠道。
之後,袁中華把四季服裝公司和建築工地的事情都彙報一下。
資金充足的情況下,根本就不存在人力問題,建築速度是比較快的。
順便袁中華還跟紀元海彙報了一下正在興建中的人民商場大概進度。
顯而易見,袁中華已經把同期建造中的人民商場當作了假想敵。
紀元海對此卻只是一笑:雙方規模和定位是不一樣的。
人民商場當然是賣貨周全,衣服鞋帽只是他們一兩層樓的商品,因為規模大,各項工作也必定準備的很慢。
建築中的服裝商場,則是專業經營服裝,而且整個商場規模相對較小,說不定反而在人民商場前面開業。
又是一個週六到來,這一次馮雪因為有了馮藎松的話作為理由,倒是沒有再扭扭捏捏,直接跟紀元海、陸荷苓、王竹雲一起趕往芳草軒。
到了芳草軒之後,馮雪先去奇物軒逗弄八哥,之後又回到芳草軒。
“她怎麼一下子就開心起來?”王竹雲奇怪地對紀元海小聲問道。
“這誰知道……咱們要是能摸清楚,咱們就是她了。”
紀元海說道。
說來也巧,馮雪今天來了,嶽峰卻是沒來,孟昭英也沒來,弄得馮雪一天下來什麼收穫也沒有,讓紀元海幫忙分析什麼的,當然也就無從談起。
陸荷苓在屋內寫稿子,王竹雲在前面鋪子看店。
紀元海拿了些古蓮子,種在院子水缸裡面。
馮雪好奇湊過來,問道:“怎麼,你又要種古蓮花?還是上次你說的那種玉華白蓮嗎?”
紀元海說道:“當然不是,我這次是想要找到新的古蓮花品種,找那位花老闆換點錢。”
“他還會給你錢?”
“嗯,只要我再找到其他古蓮花品種,他是會給的。”紀元海說道,“他已經提前給了我十萬塊錢定金。”
“十萬塊錢定金?那個花老闆很喜歡古蓮花品種嗎?”馮雪詫異問道,“居然還跟你專門下這麼高的定金?”
紀元海種完了古蓮花種子之後,笑道:“主要是為了賭氣。”
馮雪對於花老闆跟島國人賭氣、一口氣加價到三十萬這件事也是瞭解的。
因此又問道:“還是跟島國人?”
“那倒不是,主要是跟植物研究所。”紀元海說道。
馮雪詫異:“植物研究所?他不是把古蓮花捐給植物研究所一株嗎?按說關係挺好,怎麼跟植物研究所槓上了?”
紀元海笑道:“這件事也是說來話長——”
把花老闆捐玉華白蓮,結果玉華白蓮蓮子被植物研究所的人以“研究損失”名義販賣給外人,導致另外一個京城富商手裡面也有了玉華白蓮。
從那以後,花老闆手裡面的玉華白蓮再也不是天底下私人的獨一份。
花老闆受了這個氣,也沒辦法對整個植物研究所發作,尤其是他自己自願捐出來的,更是不好出爾反爾,算是吃了個啞巴虧。
“然後,花老闆就開始賭氣了,他要我找一個獨有的花種,這一次他就是不給植物研究所,還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不是他不捨得,是植物研究所出問題了……”
紀元海說到這裡,馮雪也有點感覺植物研究所的人做的不地道。
給你們古蓮花本意是好意,是信得過你們,讓你們做研究的。
你們變賣蓮子賺錢,這也太辜負人家信任了。
再看紀元海侃侃而談,馮雪又忍不住看了兩眼。
“你倒是生財有道——只是還有兩年,咱們就都要畢業了,你還真準備一直做這些事情啊?”
“到時候,自然有辦法。”紀元海微笑道,“魚我所欲也,熊掌我所欲也,兩者未嘗不可兼得。”
“想的倒是挺美。”馮雪哼了一聲,說道。
“元海,胡紅偉來了!”前面店鋪王竹雲喊了一聲,紀元海便出去見胡紅偉。
大約是手裡面終於有了點錢財的緣故,胡紅偉穿著打扮都比原來乾淨利落了很多,就是面板黝黑,身材矮小,這是改不了的。
紀元海詢問了一下胡紅偉現在情況,跟他聊聊天后,胡紅偉也就告辭離去。
胡紅偉走後沒多久,店鋪的電話響起來。
“喂,您好。”紀元海拿起來電話。
“是紀元海吧?”電話那頭傳來宮琳聲音,“我參加了一個電影拍攝劇組,拿到了配角的角色。”
“哦,挺好啊,事業又有進步。”紀元海笑著說道。
“我要跟著去省城拍攝幾天,你們下週在不在芳草軒?我找你們去說說話,聊聊天。”宮琳詢問。
紀元海說道:“我們倒是不在,週六週日的時候才在芳草軒。”
宮琳聽後,盤算了一通,有些遺憾地說道:“這麼說,也只能下週六的時候我們才能見面了?”
“我還想著趁這個機會跟你們好好聊聊——”
紀元海正準備說話,馮雪已經走過來,伸手搶過來電話:“宮琳!跟你說個好訊息!”
“馮雪,你好,是什麼好訊息?”宮琳連忙問道。
馮雪說道:“馬向前被抓起來了,聽說要被判刑!”
宮琳吃驚不已:“真的啊?”
“對啊,真的。”馮雪抱著電話跟宮琳說起話來。
紀元海笑了笑,繼續做自己的生意。
過了一會兒,馮雪結束通話了電話。
紀元海看看時間,已經下午四點多鐘,便把馮雪送回了省大學。
臨走之前,馮雪還特地去找粵語八哥道別。
“你好,我走啦!”
“恭喜發財!”八哥回應了一句。
…………………………………………………
週日,紀元海上午先去公司和建築工地看了看,感覺各方面都沒什麼問題,又回了芳草軒。
下午剛過了兩點,花老闆來了。
“小紀,聽說你最近很發財啊?”花老闆第一句話,就是笑著這樣說的。
紀元海微笑:“還行吧。”
“陸成林去南方了?你們的服裝商場快蓋起來了?”花老闆又問。
紀元海有點驚訝,沒想到他這麼耳目靈通:“是,花叔,我把錢投出去,準備跟我二叔一起做服裝方面的生意。”
“小心為上,做生意這件事,不虧本就是賺了。”花老闆笑吟吟,大有深意地說道。
紀元海聽得出來,他是暗示提點自己,小心別虧了本,被人騙走了錢。
紀元海點點頭:“花叔,你說得對,我肯定會小心。”
花老闆說過良言,仁至義盡,便說起兩人的“生意”:“小紀,你找到合適的奇花沒有?”
“說實話,還真沒有……我找了一些古蓮子,開始種植古蓮花試試。”紀元海說道。
“嗯,這也是個辦法,不過玉華白蓮這種品相的蓮花絕品,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希望渺茫啊。”花老闆笑著說道,“小紀,你如果三年時間找不到,可別忘了還我十萬定金。”
“那是自然。”紀元海說道。
花老闆笑了笑:“就怕你到時候忙著做生意,忘了這件事。”
說到這裡,他又開口問道:“小紀,你聽說最近省城出了點事情嗎?”
紀元海訝然看了一眼花老闆,隨後也笑了:“馬向前家的事情?”
花老闆點點頭:“魏赫德不知道抽了什麼風,非要收拾馬向前——我聽人說,是因為魏東海出了事,魏赫德愛子心切,認為是馬向前帶壞了他的寶貝兒子?”
“這我可不知道。”紀元海聽著好笑,口中說道。
魏赫德愛子心切,可太心切了,跟他兒子同進同出了。
“我也不太清楚,光是聽說啊,魏東海辦成這件事,可是不惜代價,才做到的。”花老闆說道,“但是,這件事說起來也是讓人有點擔心。”
“你說說,這會不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紀元海一臉疑惑:“花叔,你怎麼問我這樣的問題?我怎麼會知道這裡面的事情?”
花老闆笑了笑:“這倒也是,這倒也是……”
“對了,小紀,我感覺這個尋找花草本身也是又苦又累,咱們之前說的,可能有點不太合適啊。”
“之前十萬塊錢定金,是三年後找不到花草退還給我;但是這三年時間,你付出的精力和勞動,可就等於白乾了。”
“這樣一想,對你來說真是不合適,也不夠公平……”
紀元海聽著花老闆的口風轉變,隱約明白了。
馬向前一家出事,對於花老闆來說意味著什麼?
要知道,馬向前的父親以前是是花老的秘書,花老闆又是花老的侄子,而花老又是早在數年前就已經與世長辭。
馬家出事,花老闆當然是難免心驚肉跳,有些擔心。
擔心魏赫德醉翁之意不在酒,擔心他也不能安穩。雖然這件事看上去不太可能,但要是,萬一呢?
所以花老闆打聽了不少訊息後,又來芳草軒找紀元海打聽。
紀元海如果能夠說出點有價值的事情,那麼花老闆肯定願意酬謝他,酬謝的方法當然還是以尋找奇花這個理由。
這樣說起來也是有點好笑。
本來是說好的生意,因為馬向前一家出事,產生波折,花老闆這個大老闆,又要主動找紀元海來提高酬勞。
想明白這件事,紀元海略一沉吟,說道:“花叔你這麼說,還真是對我關心。”
“有關於馬向前這件事,我還真是剛好聽說過一點,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花老闆聞言頓時大喜,立刻說道:“小紀,我知道你這個芳草軒藏龍臥虎,絕不平凡!你只管說,只要有用,我絕對不會吝嗇!”
紀元海微笑一下,說道:“花叔,我是這麼聽說的……好像是馬向前做了一件特別冒犯魏赫德的事情,讓魏赫德忍無可忍,才終於有了這一次的事情。”
“說起來,馬向前他爸還是不知不覺被兒子坑了,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聽說事情起因就是馬向前,就是這麼簡單,還真沒有摻雜其他更多因素。”
花老闆真是意想不到:“就是馬向前?就因為他徹底觸怒了魏赫德?”
“不是,小紀,這件事也太奇怪了吧?馬向前這小子除了碰女人,吃喝玩樂之外,還有什麼地方可以跟魏赫德產生衝突的?就算是有衝突,魏赫德作為一個成熟的人物,又有什麼不可容忍的?”
說到這裡,花老闆的眼睛微微眯起來。
有意思,這下有意思了……
一般情況下,小打小鬧斷然不會這樣,馬向前就算是去追求別人家閨女,人家也不至於這麼翻臉下狠手。
馬向前,莫非是發現了魏赫德什麼特別重大的隱私秘密,這才把整個事情變成了這樣?
花老闆不確定自己心裡面的這個想法到底是對是錯,只能感慨,如果紀元海說的事情沒錯,那麼馬向前可是把他親爹給坑壞了。
你說說你好好的吃喝玩樂就是了,怎麼還去把人惹怒,變成這個樣子?
回過神來,花老闆對紀元海問道:“你說的這個訊息,有幾成可能是真的。”
“八成。”紀元海說道,“是有分量的人說的,應該不至於說謊。”
花老闆點點頭:“那就好,那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
“小紀,我追加十萬定金給你,無論你找得到找不到我需要的奇花異草,這十萬塊錢定金我都不要了,作為你辛苦三年的辛苦費!”
紀元海聞言也不推辭。
什麼辛苦費,純粹是情報費!
花老闆也是個講究人,十萬塊錢買一個心安。
這個錢,紀元海暫時不投入四季服裝公司那邊了,先自己留著以備不時之需。
週一,紀元海請假,把花老闆承諾的十萬塊錢拿到手,回來抄寫趙有田的上課筆記,繼續學習。
週六,紀元海,陸荷苓、王竹雲、馮雪又去芳草軒。
今天嶽峰、孟昭英都到了,馮雪讓他們說了說省城圈內情況,還特地詢問了馬家、魏赫德、甚至孟家、岳家的情況和打算。
雖然直接對嶽峰問岳家,對孟昭英問他爸孟奇打算,有點略顯尷尬,但是嶽峰和孟昭英都沒有什麼虧心的事情,因此回答的也很利索。
簡單來說,就是魏赫德偃旗息鼓,省城一片祥和,再也沒有暗流洶湧,事情已經到此為止了。
馮雪聽完之後,一臉的懷疑人生。
事情就這麼到此為止了?
魏赫德沒有耀武揚威,也沒有張牙舞爪,就這樣了?
那我應該怎麼分析?我能看出來什麼?什麼是合適的機會?
馮雪特地喊了一聲紀元海:“紀元海,你怎麼看?”
紀元海說道:“風平浪靜挺好的,有什麼想法,等風浪起來再說也不遲。”
馮雪無語了。
看來還真是沒辦法……
嶽峰走後不久,宮琳來了。
已經參演了幾部電影的宮琳,越發有女演員的風範,穿著打扮,一舉一動,都帶著跟平常人不一樣的風範。
紀元海跟宮琳招呼一聲後,也不參與她們女人間的話題,讓她們在後屋說話,自己專心在前面做生意。
沒過多久,王竹雲便走出來陪他。
“怎麼不跟她們繼續說話?”紀元海問道。
“她們沒什麼可陪的。”王竹雲笑道,“還是陪在你這邊,更好。”
紀元海點點頭,對王竹雲微笑一下:“距離畢業,還有一個月時間。”
王竹雲紅著臉,微微一笑,什麼也沒說。
一切盡在不言中。
“分配到哪裡,有把握了沒有?”紀元海又問。
王竹雲說道:“要說有把握,也不一定,我把我發表的東西告訴了輔導員和系主任,表示我以後想要成為作家,繼續創作。”
“也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資格,直接成為作協的編制作家。”
紀元海倒是勸說王竹雲道:“實在不行,就先接受編制安排上班一段時間,之後再說也不遲。”
“我知道你是想要幫助我,可我的事情也不是你的唯一生活選擇。”
王竹雲點了一下頭。
如果實在沒辦法,也只能這樣了。
宮琳提來了一些禮物,分發一圈之後,也給紀元海送過來,是一支挺精美的英雄鋼筆。
紀元海收下鋼筆之後,陪著宮琳說了說話。
宮琳頗為感慨:“若沒有你和馮雪的幫忙,實在沒有我的今天!我的夢想已經完成了很多——”
“對了,欠你的一百塊錢,我可能還得緩一緩再給你,買禮物花了不少,我自己還得買衣服生活什麼的。”
說到這裡,宮琳也感覺很不好意思,對紀元海說道:“我真不是故意拖欠,真的,各方面都要用錢,我真有點拿不出……”
紀元海笑道:“沒關係,拿不出就以後再說。”
“你應該也知道,我也不是急用一百塊錢。”
宮琳連忙感謝紀元海體諒她的難處。
說著話,提到馬向前,兩人又都感覺十分神奇。
去年的時候,誰能夠想到,馬向前居然鋃鐺入獄了呢?
正說著話,馮雪擠過來,扒開宮琳:“你們說什麼呢?這麼開心!”
宮琳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她對馮雪一樣是尊敬的,連忙說了剛才和紀元海談論的話題。
馮雪聽了之後,嘀咕一聲:“這有什麼好說的?”
下午,宮琳跟眾人依依不捨告辭,繼續參與拍電影去了。
孟昭英也跟陸荷苓告別,還感慨兩句沒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能夠認識拍電影的女演員。
紀元海也把馮雪送回了省大學。
………………………………………………
晚上,霍連詩和蕭紅衣吃過晚飯之後離去,紀元海準備關門的時候,門口陰影裡面走出來一個油光滿面、戴眼鏡的發福中年人。
“小紀老闆,先別關門!”
紀元海微微皺眉,打量這個身材發福的中年人兩眼。
“簡生紅?你怎麼這麼胖了?”
簡生紅連忙說道:“我能進去說話嗎?我有話跟你說!”
紀元海讓他進了門。
簡生紅連忙又說道:“能關上門嗎?我害怕?”
“害怕?讓狗咬了?不能見風?”紀元海笑著問。
“還不如被狗咬了呢!”簡生紅小聲說著,站在門口,自己關上了房門。
紀元海頗為好笑地看著他這舉動:“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簡生紅小聲說著,乾笑著打量一眼周圍,“小紀老闆生意不錯,光彩依舊……挺好,挺好!”
紀元海問道:“你呢?說起來也有半年不登門了吧?現在怎麼樣了?”
簡生紅乾笑著,看著紀元海目光凝視,便漸漸笑不出來。
“我一開始也算是得償所願,去了省城附近一個轄區的林業局,當了個副局長。”
“那挺好啊,這不是好事嗎?”紀元海笑著說道,“怎麼今天又找來了?”
簡生紅苦笑道:“小紀老闆,你就別逗我了。”
“我知道你神通廣大,我的一舉一動你都知道,我今天為什麼來找你,你肯定明白!”
紀元海微笑一下,點點頭:“是,有點明白。”
有些事情不需要紀元海去看,只需要猜測就知道了。
島國人留下的女探子,出現在年前時候花老闆的蓮花盛會上,還對簡生紅下了命令。
從那時候開始,簡生紅就跑不掉了。
島國人以後有什麼事情肯定還得找他。
果不其然,簡生紅擦著冷汗,說了自己的情況正如同紀元海預料的那樣。
那個島國女人,又找他了。
“她想要讓我聽她的,可我哪裡敢啊?”簡生紅對紀元海說道,“我當初賣蓮子,也是走投無路;要是真的什麼都聽她的,那可就是放下現在的好生活,奔著槍斃去了。”
“可是昨天不一樣……昨天她很生氣地逼問我,是不是我給松下當初的蓮子是壞的,做了什麼手腳,為什麼一個都沒有成活。”
“她說我必須要給她一個解釋,要不然就等著身敗名裂,被人抓起來坐牢吧!”
紀元海有些詫異:“怎麼回事?這都過去多長時間了,玉華白蓮如果培養得當,都能長出兩三茬了,她怎麼又找你麻煩?”
“我哪兒知道啊!”簡生紅哭喪著臉說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就受了這麼一通威脅和恐嚇。”
“我思來想去,也是沒有辦法,想起來你說過能幫我把這件事情解決掉,也就只能來找你了!”
紀元海聽後,若有所思地看向簡生紅。
“簡生紅,你是不是誤解了一件事情?我說的能幫忙解決這件事,是說的是我可以幫你給花老闆解釋,不被花老闆責怪。”
“其他的,我可一概都管不了。”
簡生紅驚訝道:“是這個意思?”
“當然是這個意思。”紀元海說道,“我跟花老闆關係很好,丟掉幾個蓮子也沒什麼,花老闆直接就能給補充上,不會責怪我的。”
“那你當初,十二顆蓮子開出十二朵玉華白蓮,還賣給島國人五顆蓮子——”簡生紅又問道。
“那當然是因為,我可以直接跟花老闆再要新的蓮子。”
紀元海理所當然地說道。
隨後岔開話題:“簡生紅,你可跟我不一樣。”
“我當初說能幫你,意思是能幫你解決蓮子丟失的問題;但是你跟島國女人勾搭在一起,不三不四,這樣的事情我可解決不了。”
“你也不用擺出這副害怕的模樣,我感覺你也就是緊張,算不上是害怕,對吧?”
簡生紅聽著紀元海的話,表情有點扭曲,看上去更害怕了。
“你果然知道我的事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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