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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馮雪這個問題,紀元海和陸荷苓都笑了笑。

馮雪人品如何?

當然還是可以的。

只是自矜高傲,某些時候自以為是,就很難和人交朋友。

對朱芳芳這種表面的朋友,實際上討好的人,如果要求馮雪也是有求必應,無償花費人情,也同樣當作朋友對待,那是不可能的。

當然了,現在馮雪學會了“交朋友”,看上去跟班裡同學已經相處的相當不錯。

至少能跟人泛泛之交,說上幾句不輕不重的話了。

吃過飯後,紀元海回宿舍,白誠志遞給他三封信。

三封信?

紀元海略感意外,接過來一看,原來是紀家、劉香蘭、石開山寫來的。

紀家和紀元海家書往來,向來不斷,彼此大概都知道情況。

劉香蘭和紀元海也是不斷書信往來,互相瞭解情況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彼此慰藉。

只是紀元海向來謹慎,跟劉香蘭從不在書信內展露更多“交情”。

這第三封信,石開山寫來的——石開山就是去年火車站偶遇的閆慧芳大姐的丈夫,在東北服役,當初閆慧芳大姐在火車站遭遇搶孩子的,還是紀元海上去救了她和孩子。

後來石開山還專門將這件事上報了部隊,為紀元海掙得榮譽。

雙方書信在去年的時候就斷了,紀元海倒也不至於瞎尋思什麼忘恩負義之類的。

恩義這種東西,不見於嘴上,也不見於書信文字,真正存在於人心。

再者,紀元海認為人家做的事情也已經算得上是不錯了。

石開山寫的信很直白簡單:首先還是感謝紀元海出手幫助,迄今想起來,全家人都非常感謝。

其次,他休假調整,將在下個月和閆慧芳母子一起回家,到時候會經過省城。

希望雙方彼此一定要見一面,好好認識一下。

認識一下,當然是好事。

紀元海拿出筆,給三封信分別寫了回信,第二天投遞出去。

週六,王竹雲早晨七點多就來到了省大學門口。

紀元海來到門口的時候,見到她已經等了有一段時間,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也沒多久,就是剛來。”王竹雲說道,“荷苓今天沒去嗎?”

紀元海點點頭:“嗯,荷苓今天不去,我感覺你今天最好也別去了。”

王竹雲驚訝:“怎麼回事?”

紀元海說了皮三猴子找了姚哥這個亡命之徒,可能出手報復的事情。

為了安全起見,荷苓跟馮雪都不能再跟著紀元海外出。

“所以,你也別跟著去花鳥街了,我自己一個人,能打能跑,怎麼都行。”

“伱跟著去了,反而有可能讓我束手無策。”

王竹雲聽後,其實心裡面是躍躍欲試,想要跟紀元海兩人一起冒險試試。

但是見到紀元海顯然不準備在這件事上退讓,自己如果堅持要去,只會讓他感覺自己不懂事。

“那,元海我就不去了……等一下我去省大學找陸荷苓說說話,再之後我就回去。”

紀元海點點頭:“嗯,這就對了。”

“我跟你說說話,行嗎?”王竹雲又說道,“我不耽誤你太多時間,就想跟你說一說,我已經把我的兔子歷險記投遞出去了。”

“也不知道葉先生會不會看得上我的稿子。”

紀元海笑道:“應該沒太大問題……要是真的不透過,你可不許再胡思亂想了。”

“我知道的,之前不就是趕巧了嘛。”王竹雲不好意思地說道,“兩三件事都趕在一起,好像全是我的問題。”

“再說了,其他報刊不透過,我還胡思亂想;葉先生不給我透過,那一定是我寫得不夠好,我努力寫好了,努力進步,也就對了。”

“嗯,這樣想就對了!”

紀元海笑著跟王竹雲說道。

王竹雲進省大學找陸荷苓,紀元海乘公交車去了花鳥街。

路上,看著窗外景色,紀元海少有的身邊沒有人陪伴。

這讓紀元海倒是難免又回想起來前世今生三份記憶。

對照之後,紀元海自顧自地對著窗外老舊建築物成片的省城露出了自己才能懂的微笑。

上班族孤零零乘坐公交車上班,已經是習慣。

老瘸子這輩子甚至只乘坐了幾次公交車,屈指可數。

現如今的紀元海雖然也在乘著公交車:但紅顏知己有了,未來前途有了,房子店鋪有了,錢財也有了不少……

這是一個美好的人生,這是美好的生活。

誰也不能破壞了這一份來之不易的美好。

越是知道美好生活的可貴,紀元海越是不容許,有皮三猴子這種噁心下三濫的東西,給自己的美好生活添堵。

他要是不再冒出頭來,紀元海也不會再窮追不捨。

他如果是真的要動手,那麼紀元海決不能放過他。

他決不能和這種貨色同落於塵埃。

小紅衣那種情況,紀元海是絕不會學習的。

…………………………………………………………

到了花鳥街,紀元海跟袁中華招呼一聲,穿過街道跟山行等人虛情假意地招呼幾句,到了芳草軒。

進屋內收拾店鋪,給花草澆水,然後開始開門賣花草。

排隊的人依舊還有,可見紀元海經營的芳草軒名聲,已經在省城的養花養草圈子裡面傳開了。

紀元海面帶微笑,做著生意,十點鐘左右,他一抬頭看見了朱教授正在排隊的行列中。

心下半點訝然也沒有,而是感覺他終於來了……

朱教授是喜歡花草的人嗎?

紀元海感覺不是。

朱教授喜歡花草,只不過是他希望別人看到他喜歡花草,陶冶情操,而不是其他別的。他送給紀元海一盆君子蘭,真是言笑自如,一點也沒有不捨得的那種感覺。

所以,他來花鳥街這裡,目的說到底還是跟紀元海說話、交流。

更進一步的目的,還是跟馮雪進一步扯上關係。

紀元海沒有提前招待朱教授,而是輪到朱教授的時候,一臉驚訝表情:“朱教授,您怎麼來買花草?”

朱教授說道:“這話我還得來問你呢!”

“我來這裡,是聽說這裡花草挺好,特意來看看,準備買一盆花回去。”

“你在這裡怎麼賣花起來了?在這裡幹零工啊?”

朱芳芳畢竟也是所知不多,就聽了幾句,告訴朱教授的也有限。

朱教授也很難想到,紀元海在這裡有一個花草鋪子,只能猜測紀元海應該是打零工。

紀元海笑了笑:“算是吧。”

“哎,你這不是辦法啊……你看看你學習成績優異,校園活動也是風雲人物,還是班級的班長,還得打零工……”朱教授說道,“要不要我給你幫個忙,讓你拿助學金之類的,也省得你耽誤學習?”

“那就不用了,朱教授,多謝您的好心。”紀元海說道。

朱教授笑了一下,目光掃過紀元海的手腕手錶,心道:這個紀元海到底是有錢還是沒錢?

看穿著打扮和手錶,應該是有錢的;但是要說真有錢,也不至於週末出來打零工。

難道說,他的錢全都是自己打零工賺的?

再想想紀元海跟馮雪交朋友的過程,朱教授感覺兩件事絕對不是什麼巧合。紀元海這個傢伙雖然年紀輕輕,卻也是一個處心積慮往上爬的人。

跟自己勉強算是同行吧。

“朱教授,您想要什麼花?”紀元海問道。

朱教授說道:“還是要一盆君子蘭。”

“那一盆君子蘭送給你以後,我總是感覺空落落的,今天再買一盆新的。”

紀元海笑了笑:“朱教授,您要這麼說,我回去就得把那盆君子蘭再還給您。”

“當初我可是說了君子不奪人所愛,您非要給我,現在後悔了吧?”

朱教授哈哈一笑:“倒是也不是特別後悔。”

“那盆君子蘭在我的手裡面長得也就是普通尋常,如果不把它給你,我怎麼能知道這裡還有個芳草軒,經營著這麼多的花花草草,個個都這麼好看?”

說著話,他走到了一盆君子蘭前面,評頭論足,連連稱讚。

然後看向紀元海:“我就要這盆君子蘭了。”

紀元海笑道:“您如果要,您搬著就行了,這盆花我送您了。”

“啊?這怎麼好意思?”朱教授驚訝。

紀元海笑道:“您送我一盆君子蘭,我也送您一盆君子蘭,咱們這就叫做有來有往了。”

朱教授哈哈一笑:“好好好,小紀,你既然願意這麼想,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你幫我省下了買君子蘭的錢,我正好買一盆其他的花。”

“這盆花,就不用你再送我了!”

紀元海點點頭:“好,朱教授,您既然願意再買一盆,那就儘管挑選吧。”

朱教授轉了一圈,看向一盆春蘭,雖然不是宋梅,同樣是其中名品。

“這盆蘭花什麼價格?”

“二百。”紀元海說道。

“這模樣,這品種品相,的確值這個價。”朱教授點點頭,掏出二百塊錢遞給紀元海,隨後帶著花離去。

紀元海沒有和他多說什麼。

有些隱約的示好,也是不如不說透。

下午時候,排隊的人已經沒有,紀元海招待客人雖然絡繹不絕,但是已經不是特別需要節省時間。

就在這時候,又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嶽峰攙扶著他爺爺,來到了芳草軒。

紀元海見到他們到來,也是頗感意外。

“小夥子,又見面了!”老人家微笑著說道。

“老人家,您怎麼來了?”紀元海連忙招呼著,請他坐下說話。

這位老人家,當然就是嶽千山。

坐在椅子上後,嶽千山看著一屋子翠綠喜人的花花草草,生機勃勃,不由地看了又看,一時間沒有說話。

等到回過神來,嶽千山才對紀元海說道:“我是為了我那盆隆昌素來的。”

“我到底是沒有養花種草的耐心,好不容易一盆隆昌素,差點都被我養死了。”

“嶽峰這孩子有孝心,說是給我看看隆昌素,能不能有人把花給我醫治好,我就想啊,要是這樣倒也不錯,就答應了他。”

“沒想到他給我弄了一盆新的隆昌素,非說是從你這裡醫治好的那盆隆昌素——哈哈,我這就來你這裡看看情況了!”

紀元海心說:這位老人家,也不知道有幾成是來看花,幾成是來見馮雪的。

表面上不動聲色回答道:“老人家,這件事您可能誤會了您孫子。”

“的的確確是他把那盆隆昌素放在我這裡,也的的確確是我把隆昌素重新醫治好——您可以不相信我種花養草的本事,可是不適合懷疑您孫子的一片孝心。”

嶽千山呵呵一笑,擺手道:“這話既然你說出口,那我就相信了。”

“你養花種草的本事,如今經過了花卉展覽和花鳥街的考驗,也是有目共睹的。”

“我怎麼能懷疑你這方面的本事?”

又對紀元海感慨道:“之前見你賺學費上省大學,也是感覺你不容易,真沒想到,僅僅一年之後,你居然能在省城發展出這樣的事業。”

“有文才,也有商才,小夥子,你有范蠡之才啊!”

紀元海連忙笑道:“老人家您謬讚了!我不過是種花種草,一點工作換誰都行,哪有什麼經商的才能?”

“哈哈,你這話可真是謙虛到家了……”嶽千山說道,“你這一份工作,可不是別人隨意就能行的!”

紀元海又笑了笑。

嶽千山打量著紀元海的店鋪,指了指幾種自己不認識的花草,對紀元海問了問。

紀元海一一回答之後,他又笑呵呵將話題引導了紀元海的學習生活之中,詢問他學習如何,人際關係如何。

紀元海倒也不至於死心眼到一板一眼,說那些沒用的太多。

人家主要精力,還是想要問問馮雪。

紀元海說了馮雪的大概情況之後,嶽千山和嶽峰兩人都很滿意——眼前這個小紀還是很機靈的,不愧是省大學政法系的高材生。

紀元海也“得知”了嶽千山的名字,並且稱呼嶽千山為“嶽老”。

“小紀,馮雪同學的身份不同尋常,你應該也是已經知道了。”

“有些事情呢,馮雪同學遇上麻煩,你該幫助的就要幫助,千萬不要吝嗇;如果幫助不了,就直接去找嶽峰和我。”

“無論怎麼說,馮雪同學是來省城上學的,我們都不能讓她對我們這裡留下不好的印象,你說對吧,小紀?”

嶽千山語重心長地對紀元海說道。

紀元海點點頭:“是,嶽老,這是當然的。”

“只是馮雪她為人還是比較剋制的,曾經跟我說過,除非緊要關頭,否則有些事情不能隨意麻煩別人。”

嶽千山眼睛一亮,笑道:“好!好!”

“嶽峰,你看看人家的覺悟和高度,跟咱們就是截然不同!”

又對紀元海說道:“小紀啊,馮雪同學話是這麼說,但是作為長輩,跟他家也有過同一個戰壕的交情,我對她該照顧的還是要照顧,總不能失了禮數,讓人家笑話。”

“而且,你作為她的同學,也不能看到她陷入危險和麻煩。”

“有些事情,馮雪同學實在為難,不方便的時候,你儘管來找我和嶽峰,只要我們在,在省城這裡馮雪同學都將賓至如歸。”

“是,我知道了嶽老,我一定注意這方面的事情!”紀元海說道。

嶽千山今天來說這幾句話,讓紀元海的心情又輕鬆幾分。

毫無疑問,馮雪這顆定心丸雖然不一定能用得上,但作用越強越好。

嶽千山和嶽峰兩人這一次沒有刻意再買昂貴的花草,只是花十塊錢買了一盆花,嶽千山連連稱讚著,跟紀元海告辭離去。

紀元海目送他們乘車而去,微微一笑,繼續做生意。

這一天,紀元海賺了一千多塊錢。

當天晚上,紀元海把花盆花土收拾一下,繼續扦插。

第二天一早,紀元海一開門,一個人站在了門口。

歪著嘴,一邊臉頰癟合著的皮三猴子,瞪著眼站在了門口。

“姓紀的!”

“生意做得真不錯啊!昨天一天沒少賺吧?”

紀元海直接抬起手來。

皮三猴子頓時捂著臉往後跑去:“說話歸說話,不許打人啊!”

紀元海笑了笑:“是啊,我不打人,我打你。”

皮三猴子大怒:“你他媽!還敢跟我耍嘴,信不信老子讓你哭著求我!”

紀元海盯著他,不動聲色,心中卻是想到:看來皮三猴子是真的找了姚哥,準備讓那個姚哥對我動手了。

繼續跳吧,我也不可能讓你再跳下去了!

皮三猴子見到紀元海沒有再上前來打他,也是稍稍放心,上前一步,指著自己耳朵:“看到沒有,被你一巴掌打聾了,賠錢,五百!”

又指著自己嘴巴:“一巴掌五顆牙,姓紀的,你他媽是真狠啊!”

“賠錢,還是五百!”

最後指著自己的臉頰:“給我好好一張臉,打破相了,再賠錢五百!”

“總共一千五百塊錢,掏吧。”

紀元海笑道:“皮三猴子,你那張臉還有什麼可破相的?我抽你都是幫你調整調整,省得你長得不像你爸媽。”

“你不說一聲感謝也就算了,還好意思跟我要錢?”

“信不信,我再一巴掌給你抽回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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