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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連詩聽後連忙表示感謝。

不過,他是不可能為了自己的事情,再來麻煩葉媽媽的女兒女婿的。

對於葉媽媽的女兒女婿,他只能幫忙,怎麼也不可能再讓他們為自己的事情出錢出力。

霍連詩走後,紀元海和陸荷苓回到食堂。

周恆、白誠志等人都已經吃過飯,剛刷過飯缸子,準備回宿舍。

紀元海和陸荷苓遇上他們招呼一聲,也去吃飯。

霍連詩帶來陸成林的訊息,讓陸荷苓有些心不在焉。

一邊親人已經斷了,這一次的親人,又會如何呢?

第二天,紀元海下了課,跟同學們口中招呼著,跟周恆、白誠志向食堂走去,馮雪也跟在不遠處。

遠遠就看見陸荷苓、霍連詩,還有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正站在食堂門口,顯然在等著紀元海。

紀元海走過來,周恆、白誠志、馮雪也都識趣地各走各的,沒有再跟上前去。

“二叔,這就是我的愛人紀元海。”陸荷苓對西裝革履的中年人介紹。

那個中年人便伸出手來,跟紀元海握了一下:“你好,小紀,我是荷苓的二叔陸成林。”

“您好,二叔。”紀元海立刻說道,“您是荷苓的二叔,當然也是我二叔。”

陸成林聽後,也帶著笑容說道:“小紀,我聽小霍說了,也聽荷苓說了情況,你對荷苓照顧很多,在荷苓最困難的時候幫助了她;最難得的是,你們倆一起努力奮發向上,沒有被當初的環境侷限,一口氣考回了省城。”

“若是老爺子得知這個訊息,也一定會為之高興。”

現在正是吃飯的時間,食堂裡面人多,不太適合說話。尤其是四個人裡面陸成林穿著西裝,也不適合去食堂裡面,反而挺惹眼。

四個人離開食堂門口,在校園裡面一邊走著一邊說著話。

主要是陸成林在說,紀元海、陸荷苓、霍連詩在聽。

“我聽到有荷苓的訊息之後,當時就忍不住,立刻趕過來……我大哥當初……荷苓伱也別怪我沒有早點去找你,今年年初才有變化,咱們家都不敢隨意亂來……”

陸成林情緒很激動,說了很多話。

等到情緒稍稍平定之後,陸成林才又詢問陸荷苓:“荷苓,你爸的後事,你辦了沒有?”

陸荷苓說起這個話題,便帶著幾分難過低下頭去。

當初她得知父母死訊,是有人來小山屯轉達了一下,而且父母都已經入土為安、留在農場的墳丘內,她如果要去看也是可以的。

只是當初的陸荷苓得知訊息便傷心欲絕,渾渾噩噩,甚至於想要輕生了結自己,因此根本沒有去操辦後事的念頭。

再之後,便是整整一年多時間,紀元海娶了她,夫妻兩人學習奮鬥,努力賺錢生活。

如此一天一天變得更好,而且學習時間、賺錢時間都耽擱不得,她更沒有時間去想這件事、沒有精力去做這件事。

等到拿到父母遺物,陸荷苓睹物思人,念念於心,也就有了更多寄託。

紀元海也知道陸荷苓的大概心路——當時她滿心都是一死了之,哪裡還有其他想法?

“二叔,噩耗傳來之後,對荷苓的影響很大,她很多天都是完全失去思考能力,只剩下哀痛。”

“再加上她當時沒有嫁給我,獨身一人,天地間舉目無親,做事情難以周全,如果讓她貿然上路去窮鄉僻壤的農場,為已經入土的父母再辦後事,實在是過於危險。”

紀元海對陸成林說道。

陸成林聞言也是嘆氣:“這倒也是……你當時一個孤零零的姑娘家,無依無靠出遠門也太危險;況且也肯定很傷心……孩子,真是難為你了。”

“你把你父母的墳地所在告訴我,我帶人過去把我大哥大嫂遷回來,送進咱們陸家墳林,也重歸陸家宗祠,往後逢年過節香火祭拜,也不至於做個孤魂野鬼啊。”

陸成林這一句話說完,陸荷苓便心生感動了:“二叔,我謝謝你!”

紀元海也說道:“謝謝二叔!”

不過,紀元海終究想的多一些,對陸成林又開口問道:“二叔,你能跟我們講一講當初我岳父當初離開陸家的情況嗎?是因為什麼?”

“你問這些陳年往事幹什麼?”陸成林問。

紀元海慢慢說道:“我想知道,陸家和老爺子,是不是對我岳父岳母一視同仁。”

“如果當初陸家惱恨岳父岳母在一起,遷墳只遷我岳父一個人回來,驚擾了他們夫妻倆的安眠,還破壞了他們團聚,我和荷苓是堅決不能同意的。”

陸荷苓聞言,也是大吃一驚:“如果是這樣,還請二叔千萬不要驚擾我爸媽的安息!”

霍連詩更是直接把拳頭握緊,心裡面發了狠。

若是陸家膽敢這樣驚擾葉媽媽屍骨,破壞她夫妻團聚,我定然不能答應!

陸成林聞言之後,也不免沉吟一下。

“小紀,你說的這種可能,我感覺不太可能發生。”

“老爺子之前的確惱火大哥離家出走,也說過大嫂為妻不賢,導致大哥不聽家裡安排。”

“但是,逝者已去,老爺子並不是那種不近人情的人;大哥大嫂活著的時候,只要回頭說句軟話,給老爺子一個臺階,就能重歸家裡。”

“但大哥大嫂也有自己生活,始終沒有回頭。”

“老爺子怎麼也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難為人;他要是這樣,我和小妹也都不能同意他這麼做。”

紀元海說道:“事關父母安息的事情,我們不動則已,一動就要慎重。”

“二叔,我想這件事你既然不能十成十確定,我們就把這件事跟陸家、跟老爺子說明白。”

“要遷回陸家宗祠,必須是我岳父岳母夫妻倆;要不然就沒必要勞煩陸家碰我岳父岳母的墳。”

陸荷苓、霍連詩都是點頭。

陸成林這才恍然驚覺,紀元海能拿主意,而且主意還很定的住,不是尋常人說兩句話就能應下的。

“好,既然這樣,我回去就跟老爺子、小妹都說一說,商量商量。”

“咱們一家人也找個時間,也好好團聚一下。”

“這個週六,我帶你們回陸家,你們看行不行?”

紀元海看向陸荷苓,陸荷苓點點頭。

紀元海邊說道:“可以。”

陸成林又說了不少話,讓他們好好照顧自己,又問紀元海、陸荷苓:“從下面來了省城,吃喝穿用的錢是多得多,哪怕你們在學校,也用不少錢……你們現在手頭緊不緊?”

“二叔別的沒有,幫你們改善生活的錢還是有的。”

“放心吧,二叔。”紀元海說道:“我們手裡面還有一些錢。”

陸成林的目光掃過兩人手腕處嶄新的手錶,心說可能他們也的確不缺錢,就是千萬別亂花錢。

又詢問兩句,見到紀元海和陸荷苓都不接受錢,倒也放心不少。

至少,侄女和侄女婿心思比較正,不是那種貪心貪財的人。

陸成林離去之後,紀元海和陸荷苓還沒說話,霍連詩忽然對著兩人鄭重一彎腰:“元海、荷苓!我求你們一件事!”

“霍哥,你快別這樣!”紀元海連忙伸手將霍連詩扶好,“你有什麼話只管說,還用得著這樣?”

霍連詩鄭重其事,說道:“元海,荷苓!”

“這件事我是真的要鄭重請求你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葉媽媽死不瞑目!若是葉媽媽夫妻兩人一起遷來,我也沒意見,若是葉媽媽一個人被拋棄在千里之外,我真是——”

說到這裡,他兩眼通紅:“我決不能接受!”

“我絕不允許葉媽媽受這等對待!元海,荷苓,我請求你們……”

紀元海抓著他肩膀:“霍哥,這話你就不必再說了。我跟荷苓當讓也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不必你說請求,我們當然也是要這麼做的。”

說到這裡紀元海對霍連詩順口提了一句:“霍哥,你是個很聰明的人,也很重感情,這當然都是好事。”

“但是有些時候關心則亂,失去分寸,那就不好了。”

霍連詩心亂如麻地點點頭,並未放在心上,依舊還是想著葉媽媽千萬別後事不寧。

紀元海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說了也是白說。

霍連詩明明這麼聰明,也這麼重感情,一遇上關心的事情,如葉眉、小紅衣,便再難冷靜。

看來這個性格,應該也是改不掉了。

得到紀元海和陸荷苓保證之後,霍連詩又練練叮囑,之後才離去。

陸荷苓也是有點擔憂:“元海,這件事能順利嗎?”

紀元海寬慰她:“必然能行。”

“陸家老爺子年齡也高了,怎麼也不可能做出那種悖逆人之常情的事情。”

“如果不行,我就親自去一次,將二老的骨灰帶回來,我們夫妻倆安葬了二老,然後跟陸家從此了斷,不讓任何人驚擾九泉之下二老的安息。”

“不過我認為這種最差的情況,應該是不可能出現的。”

陸荷苓點點頭,她相信紀元海,一定會把事情做好。

…………………………………………

週六,紀元海安排了周恆、胡云帆帶著訓練籃球隊;馮雪也是領著排球隊訓練。

陸成林坐一輛汽車來,帶著紀元海和陸荷苓離開了省大學校園。

一路拐彎,到了一處大院子之外,停下汽車。

院子門口刻著“陸園”兩個古樸的字型,只是上面似乎被砸壞過,後來又補上的。

汽車剛一停下,八個人就從院內匆匆走出來。

有兩個中年婦女,一名中年男人。

還有五名年紀不一的年輕人,有一男一女才十五六歲,還有兩個男的一個女的二十歲左右。

這八個人目光都看著紀元海和陸荷苓。

陸成林便立刻開口,為陸荷苓、紀元海介紹。

兩個中年婦女,略微肥胖的是陸成林的妻子;略微瘦削,眉眼跟陸荷苓有幾分相似的,陸成林的小妹,陸荷苓的小姑陸詩韻。

那個中年人則是陸詩韻的丈夫,林伯山。

那五個年輕人裡面,有一女一男姓林,便是林伯山和陸詩韻的子女,陸荷苓的表弟表妹。

另外三個孩子姓陸,是陸成林夫妻倆的的孩子,也是跟陸荷苓同一個爺爺之下的弟弟妹妹。

紀元海和陸荷苓夫妻倆連忙招呼著“二嬸”“姑姑姑父”……又跟那五個孩子相互認識一下。

然後大家臉上至少都帶著笑,也看不出來別的什麼。

陸成林說道:“要是按照以前陸家的規矩,今天來的還得有二爺爺、三爺爺家裡的人,能夠滿滿當當一屋子人。”

“只是現在跟以前也不同了,把人喊來就不容易。”

“再者,老爺子也特意沒讓人喊……”

說到這裡,他對紀元海笑了笑。

紀元海的心徹底放下來。

絕不可能會有意外了。

陸家老爺子唯有一種可能,那是可能不近人情,不講人性的,那就是他被人架在了什麼宗祠族長之類的位置上,下不了臺,還有一些其他人不斷起鬨,陸家老爺子迫於無奈,才有可能不得不做出取捨,擺出冷酷無情的面孔來。

現在,沒有外人,陸家老爺子完全沒必要顧念臉面和臺階問題。

這就是最好的前提。

十多人一起進了院子,穿過石板道路,來到廳堂之內。

一個老人從廳堂正座上緩緩站起身來,盯著陸荷苓。

陸荷苓緊張起來。

陸成林和陸詩韻兄妹倆一左一右扶住他:“爸,您千萬別太激動,救心丸吃了沒?”

老人盯著陸荷苓,嘴唇囁嚅了幾下,忽然忍不住鼻翼抽動一下。

他急忙一抬頭,兩行淚順著眼角流到斑白鬢角。

“老大啊——老大!”

他抬著頭,努力不把自己老淚縱橫的模樣給兒女子孫看。

足足過了有一會兒,他才伸手揩乾淨眼淚。

老爺子紅著眼圈,看著陸荷苓開口說道:“陸成山,你這個逆子啊!死了都讓我傷心難過,你寧可死在外面,讓我白髮人送黑髮人啊!”

“你這個逆子,孽畜!”

紀元海推了一下陸荷苓。

陸荷苓會意,上前一步:“爺爺,我是陸荷苓。”

老爺子伸手抓住她手臂,不自覺地用力:“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好孩子……”

“你的外貌更像你媽,但是眉眼能看出跟老大一樣……”

“成林跟我說你的訊息,我也是開心高興的;你能夠艱苦努力,透過考進省大學的方式重新回到省城來,真是咱們老陸家的好孩子!”

見到陸荷苓有些皺眉,老爺子方才恍然自己捏住她手臂太過用力:“爺爺見到你太高興,一不小心……你別怪爺爺……”

陸荷苓點頭:“爺爺,我也高興。”

“哎,高興就好,高興就好。”

老爺子從悲傷中漸漸恢復,對陸荷苓有點小心翼翼,生怕她也不高興走了。

就像是她那個混蛋父親一樣,寥寥幾面之後,竟然白髮人送黑髮人,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陸荷苓說起父母遷墳的事情,老爺子連連點頭答應,一切都好商量,還叮囑陸成林一定要把陸成山夫妻倆所有遺物都帶回來。

陸成林點頭應下。

待到介紹紀元海的時候,老爺子臉上的笑容便漸漸退去,打量著紀元海:“你是荷苓的丈夫?就是你懷疑我,不讓老大夫妻倆合葬?”

“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我就是這樣的老壞種,老倔驢嗎?”

紀元海一臉無語,轉頭看向陸成林。

二叔,你不地道啊,這話不光揭出來是我說的,還全推我身上?

陸成林把目光閃了閃,心說:這也不怨我,我也怕老爺子生氣,再說也的確是你提的。

紀元海對陸老爺子微微欠身:“對,老爺子,的確是我。”

“當時我跟荷苓從未了解過老爺子您的為人如何,因此不得不做最壞的準備。”

“我跟二叔說了之後,二叔說,他也沒辦法保證——”

陸成林頓時臉色一黑:好小子,我愣是沒跑了!

“好啊成林!”老爺子重重一拍桌子。

陸成林和陸詩韻兩人頓時都渾身一抖,純屬是從小到大的條件反射了。

“好一個你沒辦法保證!兩個年輕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我?你真以為我,能這樣對老大夫妻倆?”

紀元海連忙上前:“好了,爺爺,您也別生氣。”

“二叔他應該也是因為太尊重您的意見,這才不敢一口答應下來。”

老爺子這才漸漸消了點氣,隨後奇怪地看向扶著自己,安慰自己的紀元海。

這小子,是鄉下社員——這也太滑了吧?

怎麼這就他成了沒事人,成林挨訓了?

再看陸荷苓,見到她正看著紀元海,老爺子心說:可別再教訓他了。

我這剛認的孫女一生氣,到時候我可再也請不回來了。

因此悄無聲息地改了態度:“你叫什麼名字?怎麼娶的荷苓?”

紀元海回答道:“爺爺,我叫紀元海,您叫我元海就行。”

“我跟荷苓兩個人都在一個山村,她是下鄉知青,我是當地社員,然後我們兩個就結婚了……”

大略說了一下情況,陸家眾人都聽著。

正說著,紀元海的目光掃過屋內一盆花,怔了一下。

隆昌素?

還是紀元海自己賣出去的一盆?

怎麼到陸家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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