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 凜冽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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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凜冽，平穩，內斂，壓抑——

阿瑟-阿什球場越是狂熱，德約科維奇和高文就越是沉穩，甚至就連心臟和呼吸都慢慢地放緩冷卻下來。

殺氣，蔓延。

前面是高文挽救賽點，現在則是德約科維奇挽救賽點，而且，這是搶七，好戲顯然才剛剛拉開序幕。

“6：6”。

接下來的每一分都可能是賽點，同時也可能是結束比賽的時刻，兩位球員都站在鋼絲繩索上搖搖欲墜。

刀尖狂舞！

現在，就看關鍵時刻，誰能夠拼搏到最後。

就目前來看？

難分難解，但德約科維奇稍稍佔據上風，因為接下來一分，依舊是德約科維奇的發球。

前一分，德約科維奇的整個佈局和執行，乾脆利落，直截了當，甚至是第一盤都沒有展現出來的狀態。

那麼，這一分呢？

呼。

阿瑟-阿什球場，非常非常安靜，和剛剛的吵鬧不同，現在安靜得有些過分，甚至就連風聲都停了下來。

一區。

德約科維奇又開始拍球了，沒完沒了、無止無休地拍球，網球撞擊地面的聲響讓空氣漸漸緊繃起來。

萬籟俱靜——

然後。

外角！

這次，德約科維奇也知道，相同的戰術不能使用兩次，所以他再次改變了戰術，強烈上旋的外角發球。

落地之後，高高跳躍起來，並且帶著強烈側旋拉扯出去。

顯然，這是陽謀。

即使高文準確預判，德約科維奇的發球也一樣能夠牽制住高文，從發球開始，世界第一就展開佈局。

這次，高文的心態和狀態又稍稍不同，不再是賽點，而是回到同一起跑線，短暫起來的雜念全部消失。

手掌，握緊、調整、再握緊，緊緊握住球拍。

癲狂熱浪的衝擊與聚精會神的凜冽碰撞在一起，心神與狀態雙雙達到最佳，條件反射就啟動了出去。

腳掌，一蹬，腳步就已經跨了出去。

一個大跨步。

身體，騰空而起，儘管已經被動，卻還是迎前搶了一拍，不是為了搶接發球，而是為了抹平劣勢。

正手，快甩，一推一掃。

沒有花哨也沒有技巧，直挺挺地順著揮拍軌跡和移動方向，紮實而穩健地將網球推送回去。

原路返回。

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於是，網球就重新回到德約科維奇的腳底，撞牆式的回球，也許落點還是差一點，不夠深，但效果已經達到，德約科維奇慌亂之中側開身體，卻沒有來得及站穩腳跟，正手就已經必須擊球。

兜球？

不。

連續第二分，德約科維奇打破自己的一貫戰術套路，在腳步遭受擠壓的情況下，正手撞擊了一拍。

不僅借力打力，而且快揮發力，居然是一拍平擊，硬橋硬馬地正面撞回去——

這一點都不像德約科維奇和高文的比賽，即使第一盤也沒有，倒像是費德勒和高文的那場半決賽。

在節奏、力量和速度層面展開強強碰撞，往往前三拍的佈局就能夠拉開差距。

現在，也是如此。

德約科維奇不僅改變擊球方式，同時還改變擊球線路。

這一拍，是斜線。

重複落點的回頭球。

再次殺了高文一個措手不及，因為外角發球，高文的腳步被扯出單打線外，自然第一反應就是回防反手空檔，結果德約科維奇以快打快地選擇重複線路，於是高文急停急轉之後二次啟動又拉了了回來。

被動，終究還是被動，作為接發球一方的被動還是沒有能夠改變。

所以，切削？

在今年美網，高文的正手切削著實扮演重要角色，經常性地改變戰局。

然而！

也沒有。

和德約科維奇一樣，高文的回球也在冒險，正手打直、正面頂撞，連續第二拍展開進攻。

“力量VS力量”。

儘管高文腳步在移動之中重心不穩，發力不是那麼紮實，但這一拍擊球夠堅決也夠果斷，正手一拍橫掃，網球就沿著直線鑽入德約科維奇的反手位。

可惜，追求速度和銜接，線路控制略微差一點，沒有完全把角度撕扯開來，落入德約科維奇反手位一側球場的中路。

德約科維奇兩個大跨步就已經拍馬趕到，毫不猶豫地連續第三拍進攻，雙手反拍掃射的“inside-out”斜線。

子彈！洞穿！

漂亮！

德約科維奇的這一拍反手，一看就知道是等在這兒的，出手果決、敢打敢拼，不僅紮實而且暴力。

現場，一片驚呼——

差一點點就要鼓掌歡呼了。

但聲音卡在喉嚨裡，因為觀眾注意到，德約科維奇早早等在反手位準備回球，高文又何嘗不是呢？

德約科維奇的反手斜線，高文也已經有所預料，甚至不需要刻意提速，腳步就已經有條不紊地趕到。

“反手VS反手”。

“力量VS力量”。

高文也毫不示弱，雙手反拍紮實而強勢地迎前，重錘撞擊一拍，那乾淨清脆的擊球聲似乎準備打爆網球一般，瞬間爆發的力量宛若蘑菇雲氣浪一般層層疊疊地撲面而來，直接掐斷了全場的瑣碎聲響。

呼吸，一頓，彷彿那一記重拳結結實實地撞擊到胸口一般。

這一回合，不太一樣。

一是力量，二是專注，三是算計。

德約科維奇也好，高文也罷，他們都在發力、也都在破局，但同時，又對對手的破局手段有著預判，提前做好準備，原地展開反擊，力量和力量的碰撞也就迸發出更多火花，每一拍都如此紮實如此暴力。

寸步不讓！

針鋒相對！

現在，佈局和陷阱已經全部不作數，兩位球員都必須在回合球之中重新計算重新佈局，博弈進入全新階段。

德約科維奇腳步一個剎車，雙手反拍架起來，毫不猶豫地就迎面撞上去，手腕一甩，拍頭速度提升。

看到這一幕，高文馬上就意識到德約科維奇的目的，腳步踩著風火輪橫穿全場，朝著正手位衝刺。

然後——

反手，直線。

高文再次準備預判，但德約科維奇這一拍擊球質量著實太出色，不僅重炮而且精準，準確落在高文正手位的底線大三角。

死角。

又直又深，又重又刁。

這，才是真正的殺板，如同狙擊手一般，德約科維奇就是瞄準這個落點完成一次十環的重擊。

陽謀！

哪怕高文準確預判，球質的衝擊也依舊足夠強大，這也迫使高文必須提升狀態。

慌張？

不，完全沒有，不僅沒有，而且腎上腺素源源不斷地引爆。

冷靜。沉穩。凜冽入骨。顫慄不斷。

一次吸氣，但還沒有來得及吐氣，高文就已經拍馬趕到，正手宛若長劍出鞘，不甘示弱地正面迎擊。

暴風之中，屹立不倒，殺氣騰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