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 翻天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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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踏。踏。

高文，依舊在狂奔，彷彿這是全場比賽的第一分，又彷彿這是全場比賽的最後一分，專注而投入。

從左邊到右邊，再從右邊到左邊，腳步在球場兩個底線端點之間往返跑，一切就好像網球入門第一課。

簡單而枯燥，單調又無聊，甚至和網球無關，就是純粹的來回跑而已，但恰恰就是如此簡單的動作，卻奠定網球這項運動最基本也最重要的一條移動路線，他們就如同螞蟻一般來來回回不斷往返奔跑。

恍惚之間，記憶就再次回到一切開始的原點。

“跑，高文，跑。”

有時候，高文也分辨不清，自己的開始，是童年時候在媽媽的帶領下第一次踏上網球場，還是人生重啟之後在UCLA的校園裡贏得第二次機會，但無論是哪一次，記憶裡的簡單快樂和幸福卻是如此相似。

跑著跑著，火焰就在胸膛裡燃燒，笑容悄悄爬上嘴角，彷彿能夠感受到源源不斷的能量灌注到雙腳上。

一蹬，一踏。

一個滑步，高文就已經衝了出去，快點、再快點——

雙手反拍，一頂一兜。

非常勉強，儘管格外勉強，但終究還是在網球完全突破防線之前完成觸球，手腕快速包裹著一兜。

驚險，刺激。

全場聲響，全部掐斷，就連高文球迷也認為德約科維奇這一拍能夠直接得分卻沒有想到被救了回來。

難以置信！

不可思議！

頭皮發麻！

網球，拉扯著全場的視線高高飛揚起來，卻見高不見遠，飛行一段路之後似乎就已經力竭無以為繼。

德約科維奇卻沒有慌亂，儘管自己致命一擊沒有得分，他的注意力也沒有分散，依舊為下一拍做好準備，第一時間兩個大跨步切入底線之內，連續第二次側身，以正手來擊球，並且連續第二次發力。

啊。

德約科維奇發力了。

啊啊啊！

難得一見地，德約科維奇連續兩拍側身正手、連續兩次發力，在回合拉鋸之中展現出積極主動地態度，即使是第一盤也不曾見過的姿態，卻在此時展現出一絲殺氣，絕對強勢也絕對堅定地控制局面。

——直線。

從側身斜線到側身直線，德約科維奇已經將整個網球場利用到了極致。

就在此時。

德約科維奇有些遲疑，他，應該繼續上步順勢上網，還是應該選擇後撤底線等候？

在2015年的當下，儘管聘請貝克爾擔任教練提升自己的網前技術，但德約科維奇並沒有很好地融入自己的比賽，往往在關鍵時刻，選擇和判斷會出現一些猶豫，不夠融洽也不夠流暢，就好像此時。

一點遲疑，放在時間維度來看，根本不值一提，也就是一毫秒而已，眨眼都還沒有來得及閉上眼睛。

但放在瞬息萬變的比賽對決來看，德約科維奇的遲疑卻丟掉自己的優勢，錯過了上網的最佳時機。

然後，德約科維奇就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因為高文正在全速狂奔，電光火石之間就已經出現在眼前。

當機立斷！

德約科維奇快速後撤，還是回到自己最熟悉最擅長的底線區域，一邊後撤一邊觀察，保持全面警惕——

高文，確實速度飛快，挖掘潛能之後爆發出難以置信的速度，恍惚之間似乎又能夠和第一盤相媲美。

右腿蹬地，正手引拍，一個轉體一個推送，一拍借力打力的推擋，在慌亂之間居然也搶了小半拍，快速出手，手腕的揮動將拍頭速度提升起來，不是為了變線，而是為了縮短銜接時間，提升回合節奏。

妙，妙不可言。

一看就知道，高文在兵荒馬亂之中也注意到德約科維奇的遲疑，於是透過提升節奏的方式進一步消解德約科維奇的優勢，要的就是一個“快”字。

視線裡就可以看見，網球劃出一道飽滿的拋物線，朝著底線深區飛行，儘管速度和力量都一般般，但銜接節奏的輕快和強烈上旋的包裹，還是帶來巨大壓力，迫使的魚科維奇不得不快速後撤慌亂調整。

赫！

驚，驚呆，全場震驚——

高文的回球，壓線，穩穩當當地壓住底線，甚至還有出界嫌疑，這一拍球，高文也絕對是豁出去了。

但是，界內！

邊裁和主裁判都意識到這一分的重要，第一時間做出界內手勢。

與此同時，德約科維奇陷入被動。

儘管腳步快速後撤，但還是沒有能夠超過網球的飛行速度，連連後撤來到底線後面，卻沒有能夠讓開位置，倉促之間可以明顯看到腳步的凌亂和侷促，網球就砸在德約科維奇的腳邊，沒有擊球空間。

擁擠，壓迫，侷促。

啊。

德約科維奇驚撥出聲，他完全沒有預料到，一個小小的縫隙而已，高文就抓住了，不僅捕捉到了機會，而且瞬間爆發出來的執行力如此出色，頓時就讓他陷入被動，身體完全舒展不開。

怎麼辦？

慌慌張張地，德約科維奇正手就在腳邊完成一拍反彈球，但他還是展現出自己的能力。

一是身體柔韌性，在失去平衡的情況下完成發力。

二是擊球手感，一個包裹再次兜出一條漂亮的拋物線。

網球，高高揚起，沿著直線，再次飛向高文的正手位，儘管弧線有些高，但高文也沒有來得及進入底線上網；同時德約科維奇也儘可能控制網球的落點，試圖推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地擠壓高文。

赫！

阿瑟-阿什球場根本忙不過來，瞠目結舌地注視著德約科維奇的回球，然後就看到高文也被擠壓到。

但和德約科維奇不同，高文從一開始就站在底線，不需要後撤，他有時間調整腳步讓開位置。

一個側身，正手就已經讓開位置，拉弓、拉滿、準備射鵰，力量瞬間推向滿值。

還沒有來得及眨眼，形勢就已經顛倒逆轉，眼看著高文就準備重炮發動攻擊，全場的呼吸全部被掐滅。

然而！

但是！

居然！

匪夷所思地。

就在即將出手的瞬間，高文改變握拍方式，毫無預警地選擇切削，輕拿輕放。

卸力。

側切。

控制。

從強強碰撞的張力到細膩入微的控制，整個比賽節奏瞬間翻天覆地。

手腕，輕輕一抖，網球就已經宛若蝴蝶一般翩翩起舞。

小球。

——小球！

全場，震驚。

德約科維奇的腳步被推向後方，才剛剛調整，馬上就二次啟動，全速狂奔，但腳步才踏出一個大步，網球就已經越過球網，落地、反彈、二次下墜，地心引力拉拽著網球快速下墜，然後……

再次落地。

輕盈地，靈巧地，妙不可言地，畫上一個完美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