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8 一鼓作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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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仰，扣殺——

網球，宛若風暴一般浩浩蕩蕩地正面撞擊而來，呼嘯而至的滾滾氣浪張牙舞爪地試圖吞噬眼前一切阻礙。

赫！

啊！

阿瑟-阿什球場一片騷動，彪悍強硬的聲勢瀰漫全場，超過半數的觀眾都已經篤定這一分的歸屬沒有懸念。

亢奮。激動。雀躍。

隱隱約約地，就可以看見散落在現場角角落落的地鼠們蠢蠢欲動地準備站立起來振臂高呼慶祝得分，甚至有些人已經按耐不住直接站立起來，那起起落落的躁動宛若火焰一般持續為現場的熱浪增加火力。

狂風，獵獵，世界就這樣被捲入一團洶湧之中。

然後。

高文，出現了。

準確來說，高文的腳步就在正手位，沒有完全離開，費德勒的過頂高壓也還是選擇了斜線壓正手的線路。

於是。

沒有迴避。沒有退縮。沒有遲疑。

高文正面迎前。

右腿一蹬，踩住地面，緊急剎車，支撐身體，層層疊疊的力量沿著小腿纏繞身體一路上躥，身體不由微微顫慄，宛若超級賽亞人變身一般，澎湃的能量全部凝聚在一起，並且等待著瞬間釋放的一個時刻。

目光凝聚，正視前方，盯緊網球。

來了。

一團旋風。

這和平時擊球截然不同，擊球點的把握更加困難卻也更加嚴格，注意力不能出現任何偏差。

堅決，出擊。

沒有花哨，最簡單最質樸也最基礎的一拍正手，拍頭速度全面刷起，正手就已經正面撞擊了上去。

砰！

紮實而乾脆的擊球聲瞬間炸裂。

網球，徹徹底底消失不見。

——屏住呼吸。

前一秒，跟隨著費德勒高壓球橫穿全場望向世界盡頭等待落地開花的剎那絢爛的那些視線。

下一秒，重新被網球的還擊拉扯著越過球網卻在轉頭過程中丟失網球軌跡而陷入錯愕之中。

“力量VS力量”。

高文，不僅沒有退縮，而且正面硬剛。

壓縮到極致的網球幾乎消失，沿著邊線一路飛行，筆直筆直地刷出一道通路，抵達球場的另外一側。

一直到落地的那一刻，瞳孔才重新捕捉到那一團芥末黃的盛開。

界內。

直線。

死角。

句號。

一張張錯愕的臉孔、一雙雙木然的眼睛遲緩而僵硬地看向網球落地的半場——

費德勒條件反射地啟動身體，卻在邁出兩三步之後就意識到自己還沒有來得及卡位就已經失去位置。

於是，停下腳步，目送網球鑽入底線死角，無力迴天。

這一分，屬於高文。

費德勒低垂腦袋調整了一下呼吸，隱藏在陰影裡的臉孔看不清楚表情。

但阿瑟-阿什球場裡的理智已經徹徹底底成為一團漿糊。

“佔先，高。”

主裁判播報比分的聲音打破現場的寧靜，下一秒就可以聽到嗡嗡嗡的聲響從零到百再進一步突破演變成為風暴，感嘆與驚訝、嘆息與咆哮全部交織在一起，宛若暴風雨過境一般，一團嘈雜在耳膜上湧動。

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球場之上兩位球員都格外淡定。

不僅是費德勒，高文也沒有歡呼慶祝，確認得分之後，默默走向底線，調整心緒，繼續準備下一分。

因為高文知道，危機依舊沒有解除，除非兌現局點完成保發，否則費德勒依舊隨時可能發動反撲。

他需要專注。

深呼吸，長長吐氣，然後高文就已經準備好下一分了。

二區。

高文抬頭看了一眼費德勒，整個阿瑟-阿什球場沒有任何一點聲響——

顯然，他們不希望再激怒高文，否則剛剛這四分就是最好的回應。

一發。

T點。

落點精準，高文在局點上選擇了一次冒險。

儘管發球時速只有176公里，但準確無誤砸在T點上的發球，將發球區的空間運用到了極致。

費德勒，有些狼狽。

飛身、延伸，正手推擋。

費德勒已經竭盡全力控制身體和手腕，死死緊咬牙關，抓住發球時速不快的短板試圖提升回球質量。

然而，出色的發球質量依舊牢牢限制住費德勒的發揮空間，正手勉強推了一拍。

直線。中路。深區。

費德勒儘可能將回球推深，並且利用中路落點限制高文第二拍進攻銜接的線路。

對此，高文已經做好心理準備。

右腿往後一撤，讓開位置、拉開空間，正手卻主動迎前，這也是費德勒今晚數次採用的接發球策略，現在由高文使用，卻有不同的特色。

正手主動迎前，利用手腕力量一次快甩，瞬間發力。

儘管角度沒有完全撕扯開來，但速度和力量的尾勁更加厚重，以球質形成壓制。

反斜線。

反手。

在上半身和下半身力量軌跡不同的情況下，高文也擊打出一拍高難度的技術球，將網球推向費德勒的反手位。

費德勒的腳步移動在劇烈顛簸，先是前往正手接發球，身體延伸到極致；而後急停急轉又衝向反手位迎接衝擊。

儘管費德勒已經做好心理準備，預判到高文可能選擇這條線路，但移動腳步的顛簸還是在所難免。

反手迎前的剎那，馬上就感受到球質的尾勁強烈碰撞，費德勒試圖開啟胸膛用力量形成壓制展開反擊，但揮拍速度明顯受阻，以至於拍頭速度沒有走起來，推球還擊之後的效果也就遠遠低於預期。

糟糕！

費德勒立刻警報拉響，腳步一頓，身體就朝著徹底清空的正手空檔衝過去，名義上是說補防正手位，但事實上整個球場都已經清空，高文只需要將網球推擋回來，費德勒就要陷入救球的被動局面。

踏踏。

踏踏。

費德勒正在高速衝刺，視線裡卻能夠看到高文穩紮穩打不慌不忙地卡在反手位，雙手反拍強勢出擊。

根本就沒有等待費德勒的啟動，從揮拍動作就能夠看出來，高文在搶上升點，看起來應該是準備擊打直線，這也使得費德勒的移動更加堅定，但一步還沒有邁開，高文就已經壓縮節奏毫不猶豫地出手。

蹬地，轉體，出拍，下手——

直線？

不，斜線。

回頭。

重複落點。

夠強勢，夠利落，夠乾脆，手起刀落，搶的就是時機和節奏。

網球，就這樣鑽入費德勒的身後空檔，還沒有來得及眨眼就已經消失不見。

得分，屬於高文。

從“0：40”落後的絕境到連下五分扭轉局面強勢保發，網球比賽的瞬息萬變再次以另外一種形式展現競技體育的魅力。

全場，腦海一陣轟鳴。

“5：4”，高文繼續保持比分的領先，將壓力全部推給費德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