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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黑壓壓一片,遮光窗簾將蒙特卡洛的金色陽光嚴嚴實實地阻擋在外,沒有洩漏一絲一毫光亮。
放眼望去,彷彿能夠看見一團黑霧正在湧動,靜謐,悄然蔓延。
怎麼回事?
高文滿頭都是問號,這顯然和平時的景象不太一樣,一時之間也不太確定,自己是否應該放輕腳步。
普蘭呢?
正在睡覺?亦或者是外出散步,所以故意將窗簾拉起來?
還是說,室外的喧囂影響到論文寫作,這才不得已保持安靜?
再不然,就是狗仔偷偷摸摸地摸到房間裡,驚動了普蘭,為了保護隱私,普蘭迫不得已地遮掩起來?
種種猜測,在腦海裡湧動,但是,這些全部都說不通——
比賽正在進行時,普蘭能夠做到不觀看直播並且保持絕對注意力在論文上?
而且,比賽結束,房間裡沒有任何動靜,反而陷入一片沉默,反常的沉默?
所以,這是說普蘭根本就沒有觀看決賽也沒有關注比分的意思嗎?
等等!
一個念頭劃過腦海,難道說……普蘭準備了什麼驚喜?
短短的一瞬間,不同想法不同猜測,宛若萬花筒般盛開,快速在腦海裡閃過,然後,高文也沒有細想,揹著裝備包,放輕腳步,就直接推門進去,動作稍稍小心了一些,抬起右手在牆壁上摸索開關。
咿……呀呀呀……
身後,酒店房間門自動關上,來自走廊的光線漸漸消失,眼前的那團黑霧似乎就具有了生命力一般,洶湧地朝著門口方向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將最後一點光亮蠶食乾淨,眼看著就要佔據整個空間。
但是,高文找到了門口玄關的壁燈開關,指尖一摁,奶黃色的光線灑落下來,滾滾黑霧快速散去。
窸窸窣窣。
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和碰撞聲湧來,還沒有來得及判斷聲音來源,一個身影就從右側牆壁後面轉出來。
啪!
啪啪!
紙菸花,撲面而來!
一眼,就能夠看到普蘭那張綻放開來的笑容在瞳孔裡放大,她帶著一個髮箍,兩顆網球就好像觸角一般,伴隨著跳躍的動作輕輕晃動著,搖搖擺擺的姿勢讓人聯想起辛勤採蜜的小蜜蜂,可可愛愛。
“哦嘞……哦嘞哦嘞哦嘞……哦……嘞……”
“我們是冠軍!”
“我們是冠軍!”
放聲高歌,盡情歡呼。
普蘭高高舉起雙手,跟隨著自己的歌聲,左右搖晃著,唱著唱著,還原地轉圈圈,裙襬輕盈飛揚起來。
但是,有一點點小問題——
沒有伴奏,純粹就是普蘭自己歌唱,然後她自己還搖搖晃晃地舞動著,畫面看起來,著實有點尷尬。
一抹淺淺的笑意,在高文瞳孔深處浮現出來,他也沒有特別的動作,就這樣站在原地,目不轉睛地看著普蘭,細細地、認真地、深深地,將眼前這個身影這個畫面烙印在腦海裡,心情跟著飛揚起來。
普蘭,也有一點點尷尬,但沉浸在氣氛裡,她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冠軍的名字!”
“高文!”
“冠軍的名字!”
“高文!”
本來,這首歌是屬於足球的,旋律來自1985年為比利時球隊安德萊赫特創作的“安德萊赫特冠軍之歌”;後來,1987年又重新做了改編,演變成為現在廣為人知的“球迷之歌”,在足球比賽裡經常能夠聽見。
正確的歌詞應該是,“比賽的名字?足球!比賽的名字?足球!”
然後,“足球!足球!足球!”
但現在,普蘭稍稍改動了歌詞,演變成為現在的模樣,稍稍聲勢不足,卻熱血依舊,整個房間充斥著歡快。
普蘭看著眼前無動於衷的高文,臉頰微微有些發燙,羞恥感慢慢開始襲來,她不由微微抬起下頜,用眼神發出訊號,號召高文一起加入慶祝行列。
高文:十動然拒。
普蘭稍稍停頓了一秒,耷拉下肩膀、耷拉下腦袋,用肢體語言表示自己的沮喪,閉上眼睛,身體搖搖晃晃,就好像站著睡著了一般,那搖搖晃晃的模樣就好像颱風天被遺忘在院子裡的不倒翁一般。
特別是腦袋上的頭箍,兩顆網球跟隨著身體的搖擺輕輕晃動,增添一抹喜感。
但僅僅只是停頓了片刻,緊接著,普蘭就重新抬起頭來,再次高高舉起雙手,模仿著拉拉隊的動作。
前!後!
前!後!
伴隨著手臂搖擺的動作,身體也跟著跳躍起來,但關鍵就在於,雙手之上沒有應援物品,看起來有些可憐兮兮,乾巴巴的舞蹈莫名就讓人想要發笑,可是看著普蘭如此真摯的表情,高文不得不憋住。
不能笑。
絕對不能。
“啊!”
普蘭似乎也已經發現了盲點,恍然大悟地發出一聲驚呼,連忙將手裡已經使用完畢的紙菸花丟掉,並且舉起右手,豎起食指,示意高文稍稍等待片刻——
“忍忍(Bear-With)!忍忍!”
撲哧。
普蘭的這句話才剛剛出來,高文就終究還是沒有能夠忍住,撲哧一下就輕笑出聲。
“忍忍”,這句口頭禪來自一部英國喜劇,“米蘭達”,裡面的女主角每次在接電話的時候都會遭遇一堆麻煩事,於是她就要求電話另一端的人耐心等候,“忍忍她”,讓她先把麻煩事處理完畢再繼續通話。
一點點怪異,一點點笨拙,還有一點點好笑。
最近,普蘭正在回顧這套劇集,連帶著,一些英語口頭禪也融入生活。
只是,高文也沒有想到,“忍忍”,居然會出現在這裡。
普蘭卻顧不上高文,完完全全專注在自己的事情上,一邊高喊著“忍忍”,一邊一連串小碎步跑到旁邊。
手忙腳亂。
那慌慌張張、匆匆忙忙的模樣,讓高文的眼睛裡盛滿了笑意,一看就知道,普蘭的驚喜準備有些不足。
等待普蘭重新回到高文面前的時候,她的手裡握著兩把仙女棒煙花,試圖用打火機點燃,但因為著急,打火機怎麼打都打不起來,急得滿頭大汗,以至於嘴巴里嚷嚷著“忍忍”也開始跟著一起急促起來。
高文往前走了一步,輕輕抓住普蘭的雙臂,試圖阻止普蘭:
驚喜的這份心意,他已經充分感受到了,所以,即使沒有做全套,也沒有關係;更何況,這裡是酒店,火災報警系統也需要注意,否則他們一個驚喜活動,可能就要驚動整層樓的住客了,那才是驚天動地。
但是,普蘭非常堅定,感受到了高文的動作,猛地抬起頭來,眼神裡充滿了迫切,又揚起聲音喊了一句。
“忍忍!多麼有趣(Such-Fun)!”
後半句,這也是“米蘭達”裡面的臺詞,每次米蘭達讓電話另一端的人耐心等待,自己處理事情結束後再完成通話,她都會心情愉悅地振臂歡呼,“多麼有趣”。
小小的卻滿滿的歡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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