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9 胡言亂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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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蘭承認，眼前的男人總是能夠帶來驚喜，那些信手拈來的幽默和舉手投足的魅力，總是能夠讓事情變得不同起來。

“所以，你真的相信那部電影嗎？我是說，電影是童話，我們都知道，電影將現實生活美化成為不同的樣子，我們不應該相信電影。”

“那麼，你是希望相信者，還是希望否定者呢？”

“嗯？”普蘭不明白這個問題的聯絡。

“我是希望相信者。”高文沒有得到答案，也並不介意，自顧自地說下去，“偶爾相信一下童話其實也沒有關係，就好像相信夢想會實現、奇蹟會發生一樣，一點點信念的光輝，會賦予生活更多色彩。”

“但是，你應該知道電影的結局，對吧？2004年，電影的續集’愛在日落黃昏時’上映，說他們當年錯過了彼此，一直到九年之後才重逢。”

“我知道。”

“所以，你還確定我們能夠重逢嗎？即使沒有電話聯絡，也沒有任何約定。”

但這次，普蘭沒有立刻得到回應,她說完之後,就注意到高文的眼神，靜靜地望過來,隱隱低著些許笑意，彷彿正在細細品味普蘭的話語一般，這讓她有些窘迫，然後她就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

他們,已經重逢了。

“愛在黎明破曉前”的結局,在續集裡得到了解釋，六個月後的那次約定，女主角因為父親的嚴重病情而遺憾沒有能夠前往赴約，只有男主角前往,這也意味著,約定沒有能夠實現，一直到九年以後，他們才在布拉格重逢。

然而,在現實裡，普蘭和高文卻重逢了，短短兩週後。

這也意味著，普蘭的提問根本就是多此一舉。

沐浴在高文的視線裡，普蘭有些窘迫，但說出去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她現在應該怎麼辦？

然後,高文打破了僵局。

“我知道。”

“我不僅知道這部續集的結局是圓滿的,他們兜兜轉轉了九年以後，還是走到了一起,那些火花並沒有因為時光的流逝而消散,反而越發濃郁起來。”

“而且我還知道，2013年,電影還有第三部’愛在午夜降臨前’,他們已經結婚,愛情褪去激情火花之後,漸漸開始思考婚姻和生命的意義。”

所以呢？

高文並沒有多說什麼，話語就到這裡停了下來,但普蘭總覺得，那雙眼睛話裡有話,似乎正在靜靜訴說著什麼。

重點就在於，普蘭內心深處的情緒也正在蠢蠢欲動，她想自己好像知道話語裡的深意，一種衝動準備破土而出，那種悸動、那種雀躍、那種忐忑，悄無聲息地讓心跳開始加速起來，就連臉頰也不由微微發燙。

她應該說點什麼打破平衡？

咿呀。

伴隨著推門的聲響，哐當哐當的風鈴聲就讓酒保和侍應生們的視線全部朝著大門方向聚集：

來客人了。

此時，普蘭才意識到,自己依舊站在門口，擋住了來來去去的通道,這是非常沒有禮貌的。

“抱歉！”

條件反射地，普蘭轉頭看向身後，揚聲表示歉意。

但話語還沒有來得及說完整,徑直推開的門板就已經撲面而來，如同一堵牆，站在外面的客人沒有能夠準確判斷普蘭和門板之間的距離,一股腦就直接往前推開，獵獵狂風打著漩渦呼啦啦地衝進來。

緊接著，普蘭就感受到一股堅韌洶湧的力量，拉拽住自己的左手臂，猛地往前一拉。

地心引力拉拽著腳踝的力量馬上就被破壞，重心陷入顛簸之中，腳步就踉踉蹌蹌地往前撲了過去。

“啊！”

因為意外也因為慌亂，普蘭驚撥出聲，但聲音還在喉嚨裡打轉，她就已經直接撞入一個結實溫暖的懷抱裡。

一抹清爽的肥皂氣息縈繞在鼻翼底下，淡淡的木質香氣,卻令人目眩神迷，然後耳邊就傳來一陣強壯有力的心臟跳動聲音。

噗通。

噗通。

一下，接著一下，撞擊著她的耳膜,剎那間臉頰就飛上兩朵紅暈，以至於她自己的心跳也徹底紊亂。

深呼吸一口氣，淡淡的香氣立刻就變得濃郁起來，結果不僅沒有緩解，反而讓心跳越發紊亂。

“……嗡嗡嗡，嗡嗡嗡……”

胸腔裡傳來一陣說話的聲音，如同山谷迴響一般，但普蘭完全沒有聽清楚，只是牢牢地將耳朵貼在胸膛上感受著，耳根子一點一點發燙，連帶著指尖也能夠感受到面板的溫度，不由自主就屏住呼吸。

噗通！

噗通！

心臟跳動的聲響，就這樣不知不覺地契合著同一個頻率，然後世界就安靜了下來。

“……你還好嗎？”

聲音，由遠及近，最後終於打破那層隔膜，在耳邊炸開，慢了很多很多拍，普蘭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退後，站穩，但眼神下意識地閃躲，唯恐自己內心的混亂被識破，低下頭連續深呼吸，試圖控制自己，卻又發現那抹輕輕的淡淡的木質香氣在指尖縈繞，似乎還能夠感受到隔著衣服透出來的溫度觸感。

如同觸電一般。

“我，咳咳，我很好。”

“我沒事。”

普蘭匆匆忙忙地說道，有些語無倫次。

“抱歉，這是我們的錯。”

“我是說，我沒事，問題在我們，我們不應該站在這裡阻擋去路的，這是我們的失禮。”

“我沒有關係。”

“你呢？你沒事吧？”

其實，普蘭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腦海一團亂，話語就這樣噼裡啪啦地往外冒——

突然就變成話癆。

普蘭也知道自己應該閉嘴，此時就是多說多錯，完全暴露馬腳，但問題就在於，她完全停不下來。

普蘭覺得，這是一場災難。

她閉上眼睛，終於勉強控制住了自己，然後深呼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抬頭看向高文，一下就撞進高文那雙帶著淺淺笑容的眼睛，溫和而明亮。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普蘭直接就豁出去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徹頭徹尾的胡言亂語，剛才一切都太突然了，我也沒有預料到你的舉動，我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一個笨蛋。”

“所以，你覺得有點傻乎乎的女孩子，怎麼樣？”

前半句，高文還覺得正常，眼底流淌出一抹笑意，看著如此實誠又如此坦白的普蘭，強忍著笑容。

後半句，高文微微一愣，卻再也沒有忍住，笑容就從嘴角輕溢位來。

然後，看著臉頰微微泛紅的普蘭，高文收斂了笑容，用無比認真的表情說道。

“我覺得，平時研究專業著作侃侃而談自信滿滿充滿智慧，但日常生活裡偶爾顯露出一些笨拙和真誠，不會掩飾自己的女孩，特別有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