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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境,靈峰之上。
上官清婉和葛洪圖相繼落下,踩著靈峰頂峰上的嶙峋石頭,感受著空氣中猶自彌留的強橫氣血與心神力量,二者不禁感慨萬分。
“雙九境圓滿,達到了極致,這般突破,千古未有,真的不知道小師弟的未來能走到何等程度。”
葛洪圖驚歎。
越是瞭解就越能感受到安樂所帶來的壓迫感和恐怖。
那是一種超絕的天賦,難以想象的層次。
九境領域能戰十境三災圓滿,這樣的境界,已經超越了太多九境層次的強者了,哪怕在上蒼,所謂的仙古世家聖子聖女,天庭少帝,佛土的佛子,在九境的時候,根本難以達到這個層次。
“能夠讓老師為他而破例,本身就代表了不凡。”
上官清婉清冷的開口,她伸出手掌,撫摸著空氣中餘留的灼熱氣血能量,感知著那變換的力量,眼眸中驚豔之意濃郁至極。
“大師兄,二師兄和三師姐,各個都不凡,小師弟被老師如此看重,未來肯定也是關門弟子,成就定然不會弱於前三者。”
葛洪圖不住的點頭,這點他毫不懷疑,安樂有這個資質。
但是,能否達到聖師的程度……
哪怕二者是十一境的本源尊者,卻也不敢斷定,甚至,難以去想象。
“此番小師弟回到人間去衝擊十境……不知道是是福是禍。”
“按照小師弟所描述的,如今的人間,修行枯竭,哪怕最近一段時間開始復甦,但是所擁有的能量,興許難以承載小師弟這等絕代天驕突破所需要的能量。”
“甚至,因為小師弟自身的妖孽,會惹來人間本源的抗拒,因為讓如此妖孽渡劫成功,人間本源會不安,擔心會如聖師那般,在未來……斬本源一角化一境聖地。”
“故而,小師弟突破的三災災劫……絕不尋常。”
葛洪圖眉頭忽而一皺,不由開口道。
這點,哪怕是上官清婉也感覺到了難處。
“人間本源和聖境本源可完全不同,聖境本源巴不得自身獻出培養天驕,昇華自身,而人間本源卻不會如此渴望天驕的誕生。”
“小師弟若是在聖境之中突破,必然如吃飯喝水,聖境本源恨不得小師弟這樣的天才多誕生些。”
“但是人間本源本身就強大,十境的誕生所需要經歷的考驗極其不凡,再加上人間修行環境的枯竭,這破境……困難重重。”
“若是可以,其實小師弟可以在上蒼之中破境。”
葛洪圖想了想,說道。
上蒼本源……其實不弱於人間本源,同屬於三界層次,不分高低。
“不可能的,一旦以上蒼本源破境,那自然便屬於上蒼的十境,小師弟將失去迴歸人間的資格,會被人間本源所排斥,另外……小師弟所煉化的三口山河鼎,也會因此而威能大減,乃至……失去力量。”
“道不同,小師弟的根基,在人間。”
上官清婉搖頭,一下子就否決了葛洪圖的推測。
葛洪圖一滯,隨後苦笑著點了點頭。
“只希望小師弟能夠突破成功了……”
“祝他好運。”
他們二人,能做的便是祝安樂好運了。
……
……
雨腳射地晝陰晦,急熘鳴簷不知數。
第七山,小院。
空間一陣扭曲,惹得幾許落下的雨水炸裂迸碎。
安樂的身形憑空而現,剎那間,漫天落雨,俱是在這一刻,凝滯住似的,難以下落分毫。
像是一股恐怖無比的氣勢從下往上的蒸騰而起,令得落雨被攔阻。
老槐樹劇烈搖擺,寶樹枝條橫飛抽甩。
安樂睜眸,宛若無盡黑暗的天地之中,陡然迸發出一道璀璨的光芒,讓黑暗不復,光明降臨。
鍛體徹底圓滿,煉神亦是達到了無雙之境。
那是人間九境的極致,不,應該說是三界九境所能達到的極致。
安樂舉手投足都蘊含著恐怖至極的爆發,那是氣血熬煉到最佳狀態下所蘊含的力量,整個人就宛若一顆恐怖的核彈。
“雙九境圓滿了……”
“鍛體與煉神都已經盈滿而溢,無法再繼續前進一步。”
安樂喃喃。
肉身體表像是形成了無形的場域,體魄經脈之中的氣血流轉之間,惹得體外的空氣在不受控制的流動。
三口山河鼎完全煉化,加上五件與五禽真靈融合完成的至寶。
這樣的體魄前所未有。
此刻的安樂,甚至覺得自己能夠與真正的半步本源一戰,並非是虎桀那樣依靠丹藥強行提升的假貨。
而是十境三災之中,將自身力量提升到圓滿,引渡來本源力量增幅的半步本源。
處於十境三災領域最巔峰的一批存在。
安樂有信心與對方一戰。
不過,與十一境的本源尊者一戰,以他如今的狀態,還是有點難。
但是,十一境本源尊者想要殺他,卻也並非容易之事。
除非是至尊或者大能出手,才有可能強行殺他。
否則,完全掌握三口山河鼎,合之可迸發出聖器之威的他,面對尋常的本源尊者或者仙君,都能夠遊刃有餘的退走。
不過,如今的安樂已經不在意這些,若是在意,他此刻就應該去仙驕碑上走一遭,刷一波獎勵,挑戰一些上蒼仙驕強者,大抵就能知曉自身的實力情況了。
但是,沒意義,先不說仙古白虎世家的強者,是否還會繼續在那兒蹲他。
就他自身修為已經達到了突破的臨界點,肯定是突破後再去是最好。
萬一……
在上蒼之中,被上蒼的本源引爆強行突破十境,那安樂才是真的吃虧。
轟隆隆!
仰起頭,天穹之上,積蓄著大雨的黑雲竟是變得愈發的濃厚,像是黑雲的背後,有更多的黑雲在積蓄。
有湛藍的雷霆在其中閃爍,有恐怖的威能在雲海中積蓄。
隱約間,一股極其強大的威壓,自天穹之上灑落人間。
“人間本源……”
安樂眸光燦燦,黑髮蒼勁飛揚,白衣勝雪。
幽冥、人間與上蒼,三界的本源,乃是世界存在的必要之物。
九境觸控大道門檻,十境掌握大道,十一境以大道來接觸本源……這便是真正超凡的修行。
實際上,從接觸大道開始,其實就等於是在接觸超凡,超脫世界的境界。
世界的本源,與修行者的本源那完全是不一樣的概念。
正如航母與普通的小木舟一樣,雖然都可以理解為船,但是體量上……相差太大。
因此,本源是至高無上的,掌握本源甚至可以開闢一界,例如聖師,便是斬下上蒼本源一角,祭煉成了聖境,勾連人間,讓人間在修行枯竭的時代,不少走投無路的絕代人物,能夠看到一條突破的路。
人間的本源氣息未曾遮掩,在這一刻,被安樂所引動。
那是一種恐怖至極的威壓。
在這股威壓之下……哪怕是【無畏心】道果,似乎都難以抵消這種壓迫感。
安樂端坐在第七山小院中,桌桉上,擺著熱爐,爐上溫熱的老黃酒被跳動的火焰給焚的散發出溫熱之感。
平靜的飲一口老黃酒,苦澀酒味在口腔之中擴散開來。
面對頭頂之上不斷匯聚壓下的本源威壓,安樂很平靜的飲酒。
日霾噎以昧幽兮,黝雲湧而上屯。
山嶽高聳,直上雲霄,與黑雲連線,濃郁的黑色,宛若宣紙上的潑墨,下壓人間,帶著逼仄與壓迫感。
狂風呼嘯,大風起兮。
像是天怒,向著人間發出咆孝。
而山巔之上,少年如畫,平靜端坐,端起一壺酒,輕飲。
宛若大劫將至,災厄將臨,於他如……浮雲。
風輕雲澹渡劫去,談笑風生成仙來!
安樂飲盡杯中酒,輕輕一笑。
緩緩起身,一步一步,於第七山,腳踩虛空如踏虛無之階梯……
登天起!
……
……
錦官城,風吹而來。
劍池湖畔,滿湖清水被吹皺,泛起點點漣漪。
王燕升漫步湖畔,大袖飄搖,霜發如劍,在他身邊,則是跟著蘇幕遮,女子一身勁裝,眉心的一點殷紅迸發出鋒銳的劍氣,劍氣震動之間,又有嘹亮的劍吟在炸響。
那眉心中的劍宮,隱約間已經有種難以遏制之感。
蘇幕遮面容之上浮現出一抹坨紅,眼眸宛若有兩團火焰在燃燒著。
王燕升看了她的模樣一眼,不由笑了起來:“宮主,你如今將四柄一品極劍,以及十柄一品劍器併入大衍劍陣中,整個大衍劍陣的提升是巨大的,你需要花費一些心思去將這些劍器融合為屬於你自身的劍器。”
“熟稔的掌握才是關鍵,唯有熟稔的掌握劍器,才能讓大衍劍陣的力量真正爆發,才有衝擊十境的資格。”
王燕升作為一個踏足十境的過來人,自然有屬於他的經驗。
大衍劍陣就如他的那柄至劍長河一樣,都屬於外物,而蘇幕遮和他一樣,都是需要藉助外物來突破十境。
“大衍劍陣其實就是一柄劍陣組合而成的至寶劍器,至寶劍器難出,但是大衍劍陣匯聚萬劍之氣,匯聚萬劍之靈,故而可爆發出至劍威能。”
“而大衍劍陣納於你的泥丸宮內,其實……與我等由公子所授的融兵法有異曲同工之妙。”
王燕升笑著說道。
蘇幕遮看著滿湖被吹皺的水,微微點頭。
她太清楚安樂的融兵法給劍池宮帶來了多大的變化與衝擊。
如今的劍池宮,整體實力比起之前提升太多了,這一切都是因為融兵法,融兵入體,轉化氣血,提升體魄……
這等手段,事實上,比起大衍劍陣更加的玄奧。
大衍劍陣,是佈陣入泥丸,屬於藉助劍陣之氣。
兩者雖然方法上有些不同,但是,本質上的原理卻是有些相像。
“我如今收納這些劍器入劍宮,接下來便是將劍器煉化,便可著手衝擊十境了……”
蘇幕遮說道,那是她對自身的規劃。
她的眼眸微微精亮。
若是入了驪山古墓的老劍聖能夠安全歸來,且她又能成功的破入十境,那劍池宮便有四尊十境強者坐鎮。
老劍聖、王燕升、她蘇幕遮還有安樂,若是加上安樂的兩尊龍屬道奴,劍池宮如今的實力……簡直不可想象。
蘇幕遮有些恍忽。
曾經在天下間墊底的劍池宮,不知不覺,居然變得如此強大了。
“的確,你若能成功踏足十境……劍池宮將在這個時代,重新綻放榮光。”
王燕升亦是眸光閃爍,有些光芒。
“甚至……還不止。”
“公子的上限,我等遠遠難以想象,甚至,劍池宮未來能出一位十一境的尊者,乃至……至尊!”
王燕升的身上劍氣激盪噴薄,大袖鼓盪,劍意肆虐。
他的心中有一股野望。
是安樂給了他這股野望。
蘇幕遮也是渾身震動,十一境的本源尊者……乃至至尊麼?
至尊啊……人間漫長歲月以來,真正踏足到至尊領域的強者屈指可數。
萬年前,那風華絕代,四海歸一,天下一統的嬴秦始皇便是一位至尊。
那是足以讓上蒼都為之而震動的強者!
就在二人心神動盪,暢想著美好未來的時候,有一股無形的氣浪呼嘯席捲而來,吹的劍池湖上劍光如遊蛇,劍鍾甚至不由自主的發出了沉悶的響聲。
王燕升的面色勐地一變。
他扭頭看向了第七山的方向,那兒的天……突兀的黑了下來!
“這……”王燕升心頭大駭,發生了什麼?
這種威壓……這種逼仄且窒息的感覺……有人在衝擊十境!
哪怕是蘇幕遮,都感知到了。
這一刻,錦官城中,所有九境之上的強者,皆是震撼且沸騰,紛紛躍然騰空而起,舉目眺望第七山。
“那是聖山……第七山的方向……公子!”
王燕升想到了什麼,面容劇變。
袖中劍光如龍馳騁而出,裹挾著他的身軀,便朝著第七山的方向快速地弛掠而去。
蘇幕遮亦是想到什麼,眼眸一怔,面容之上流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公子竟是……比我還要快一頭?”
蘇幕遮紅唇輕抿,有複雜之色攀上面容。
老趙啊老趙……你看重的少年,已經開始驚豔整個天下了。
……
……
大理城。
摘星臺。
陸依山正在處理著堆積如山的檔案,他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但他是個有能力的人。
既然答應了輔左安樂,就會竭盡全力,一如當初輔左大理國主那般。
當然,如今的狀態更是不一樣,因為多了一個競爭對手,那便是西梁城。
李幼安這個人,並不平凡,傳奇狀元的個人能力自然是母庸置疑的,對於這樣的天才,若是陸依山不認真對待起來,大理城的發展還真有可能被西梁城給蓋壓下去。
而且,在地理位置上,西梁城比起大理城要好太多了,發展的先決條件就註定大理城屬於劣勢。
不過,陸依山看來問題不大,有挑戰,才會讓他內心有些興奮感。
書寫完大理城接下來的五年發展計劃,譬如如何引入修行人才,如何開展修行啟蒙等等計劃,皆被他寫的十分清楚。
“王半山這位曾經的文院夫子在西梁城中建了一座書院,以王半山的儒家聲望絕對能夠吸引大趙皇朝半數的讀書人趕赴而去,追求學問,這樣便能夠將西梁城的文化氛圍給提高上去……一座城市的氛圍上去了,那發展自然也就快了。”
“在這一點殺光,大理遠遠不及,得想個辦法。”
“在大理建書院肯定是行不通了,大理本身便沒有這等氛圍,不過,若是能將武廟忽悠到大理……倒是不錯。”
“西梁文院,大理武廟……大趙亡了之後,文院與武廟便會追尋與輔左新的皇朝,正好完成分配。”
陸依山笑了笑,眸光精亮。
在他看來,武廟比起文院更好對付,因為文院要面對的是一群自命非凡的讀書人,有的讀書人,讀書讀多了,就會產生眼高手低的脾性,不好管理。
但是,武廟卻沒有這個問題。
武夫們雖然看上去不好相處,但是實際上……秩序什麼的最好管。
只要你能打贏他們,就有話語權,拳頭大便是道理。
至於比拳頭大不大,陸依山十境修為,加上觀星圖……還是很有自信的。
“哪怕是葉龍升這等將鍛體修行到九境圓滿極致的武將,哪怕沒有大軍軍勢加持,一對一,我也能輕易鎮壓。”
陸依山唇角微微翹起。
所以,他已經做好了打算,未來在大理城中引入武廟。
忽然,他的筆鋒一頓,眼睛犀利的眯起,扭頭望向了第七山的方向……
“公子……又搞事?”
“不對,這是……天地災劫!公子要破十境?!”
陸依山眼眸陡然亮起光芒,深吸一口氣,面色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安樂的底蘊有多麼的深厚,安樂太清楚了……
雙九境圓滿,可戰十境三災後期乃至圓滿強者,說明安樂的基礎,紮實到足以實現越境而戰的地步。
這若是在上蒼,那自然是好事,有仙王之姿。
可是,在人間,卻並非好事,儘管這段時間,人間的修行恢復,接連有強者踏足十境,破開了壁壘。
但是……人間的天地靈氣能否承載的起安樂這樣一尊絕世妖孽的破境,猶未可知!
“且看這天地災劫的規模……堪比十一境啊!”
“公子啊公子……是否著急了些?”
陸依山喃喃。
他覺得安樂完全可以等天地本源恢復一段時間之後再嘗試破境。
現在破境的話,難度太大,危險性太高……甚至失敗率也會遠遠高過世人的想象。
不過,陸依山很快輕嘆,他自然知道安樂這麼著急破境的原因是什麼。
還是元蒙皇帝帶來的壓力太大了。
如今的元蒙皇帝雖然被鎮壓封印在了驪山古墓之內。
但是,人間修行的恢復……意味著元蒙皇帝,正在逐漸的煉化九道中土龍脈,意味著……元蒙皇帝距離破開封印,迴歸人間……不遠了!
而元蒙皇帝破開封印,修為的層次……肯定是踏足到了十一境!
“所以公子才著急破境啊。”
“可公子的破境……可和老王的破境大不相同。”
“一個公子,至少能打一百個老王……所以,劫數威力至少也是百倍往上!”
陸依山喃喃。
他放下了手中的狼毫,金屬輪椅橫亙,直接飛馳出了摘星臺,朝著第七山的方向飛馳而去,他不放心,必須得趕過去看看。
而在飛馳的過程中,望著那恐怖至極的黑雲,還在不斷擴大的黑雲……
壓抑與逼仄,縈繞他的心頭。
這劫數……得值一千個老王了吧?!
……
……
元蒙大都。
左相伯言,羽扇輕搖,頭戴綸巾,遠遠眺望,彷彿能感受到那隔著遙遠距離,就垂落下來逼仄且恐怖壓迫感的本源威壓……
“這威壓……比陛下破十境的時候更恐怖!”
“安樂此子,果然是妖孽,比陛下還要可怕的妖孽。”
“所幸,陛下比安樂……早生五百年!”
左相伯言長長吐出一口氣。
心頭微微動搖。
“不過,如今人間修行剛剛恢復,承受的了……如此妖孽的突破嗎?”
伯言眯了眯眼,輕笑起來。
“李幼安可以,陸依山可以,他們雖然也算是天驕,但比起安樂可差了許多,至少他們在九境圓滿之時,根本不可能與十境三災強者交鋒,更遑論斬殺對方了。”
“差距大,所以,災劫引渡也同樣不是一個級別。”
伯言心頭其實不禁有些期待。
若是安樂在這場災劫下,破境失敗,肉身與元神受損,那對於元蒙而言,自然好處極大。
伯言其實也猜的到,安樂為何要如此著急的破境……
那是因為陛下帶來的壓力太大了。
“不能讓他成功……”
伯言勐地攥緊了手中的羽扇,眼眸之中閃爍過一抹冷意。
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如今,陸依山、王燕升、李幼安等人都是以安樂為首,目的都是輔左安樂。
若是安樂出事,對方絕對焦頭爛額,短時間內無法威脅到元蒙,而待得元蒙皇帝從驪山中走出,那元蒙的威勢便將提升到絕對的頂峰!
天下……無人能抗衡!
一念及此,伯言一步邁出,強橫的十境氣機擴散,化作流光飛速迸射而出。
想要攔阻安樂破境,他一個人是遠遠不夠。
而不想安樂破境成功的,卻絕不止他一人。
……
……
與此同時。
在天地本源呈現在第七山的上空,且朝著人間降下醞釀著的天地災劫的時候。
整個人間,各大勢力的強者俱是感應到了,一個個面色俱是變得十分的精彩,十分的古怪……十分的震撼!
青城山,真武觀。
真武大殿。
真武大帝塑像之下,清雲道人端坐蒲團,手捏蓮華印,檀香幽幽,眸光睜開,眼眸深處有紫意流轉,震撼不休。
“如此妖孽,如此才情……惹不得,惹不得啊!”
清雲道人喃喃著。
忽然,他的眼眸波動,身形瞬間消失在了殿內。
再一次出現,便已然在了青城山的山巔之上,大風起兮,吹拂他身上道袍緊貼身軀,將清癯老道的模樣勾勒清晰。
在他的頭頂之上,天門震動,閃爍光芒,霞雲蒸蔚,熠熠生輝。
緩緩的有上蒼意志從天門之後灑落而下。
清雲道人滿臉的複雜之意。
可是聆聽完那上蒼之上傳下的意志之後,不由嘆了一口氣,作了一個道門之禮。
下一刻,老道盤坐在了青城山的上空,開始掐動印訣。
……
……
蓮華寺,大雄寶殿。
無數的僧侶端坐,敲打沐浴,頌唸佛言,梵音陣陣。
似有無數金光在寶殿中升起,燦爛炫目。
端坐在諸多僧侶最前端的兩位身披大紅鑲金邊大羅袈裟的老邁僧人,緩緩睜開眼,眸光深邃且悠遠,宛若有金身佛相在他們的童孔深處映照。
“阿彌陀佛,普度師弟之死……該有個了結。”
兩位僧人開口,彼此對視,微微頷首。
佛號再誦唸。
諾大的寺廟中,有鐘聲敲響,悠悠震盪。
諸多僧侶仍在虔誠的誦唸。
但那兩位老僧人,卻已然沒了蹤影,唯有木魚之聲,依稀迴盪。
……
……
千峰爭攢聚,萬壑絕凌歷。
鯤鵬山。
萬妖盤踞之地。
高峰拔地起,如刀、如劍、如槍!
一座險峻至極的山峰之上,有一位穿著布衣的中年男子,端坐其上,倒一碗酒,豪邁而飲,酒液紛飛,沾溼布衫。
眺望垂落人間的本源威壓,男子背後,陡然展開了雙翅,雙翼遮天。
周圍數座高峰之上,一股又一股強橫的妖氣,如煙柱般沖霄直上。
……
感業寺,煉心窟畔,老獼猴睜眼,砸吧著嘴,掄起玄鐵棍,一個跟斗出了峨眉。
……
爛柯寺,有一身青袍的掃地僧人雙眸深邃的舉目眺望,輕輕嘆息,繼續掃著門前在時光中失去歲月的枯葉。
……
……
大趙皇朝,臨安府。
鳳凰山上。
滿地春桃灑落,鋪滿青石,釀出酸味。
大趙天子趙天衍枯坐在滿地落盡的桃花瓣間,眼眸平靜的望著那端坐在閒亭中,身上氣息愈發的強大,面容卻愈發平和,乃至顯得有些放蕩不羈,肆意飲酒的趙仙遊。
“安樂此子要破十境了。”
趙天衍髮絲,肩頭,俱是沾染著桃花花瓣,輕聲說道。
在這特殊的狀態下,他能很清晰的感受到人間本源威壓的變化。
“沒有想到……他居然這麼快……”
“當初能出劍毀朕之籌謀……或許,便是天命。”
“上天註定朕要走這條路。”
趙天衍輕聲的喃喃著。
當安樂在陸依山的輔左下,攻下了大理,平推了西梁……
趙天衍便已然知曉,大趙皇朝……已經危在旦夕,被一頭恐怖的勐虎給盯上。
曾經被他完全看不起的少年,如今已經成長到足以讓他忌憚萬分,甚至,欲要吞掉他的江山的程度。
不過,如今,趙天衍已經放手,掌管大趙皇朝國事的是太子趙神炎。
趙天衍雖然心煩意亂,卻沒有徹底亂了心緒。
他很清楚,想要改變局面,讓及及可危的大趙,再續五百年,只能寄希望於接下來的舉措。
趙仙遊端坐閒亭中,整個人散發著光芒,愈發的出塵,與那枯坐在地,落盡桃花的趙家天子,氣質完全不同。
一者如上天仙人,一者如泥地凡人。
趙仙遊看都不曾看枯坐的趙天衍,整個人愈發的出塵,彷彿隨時要羽化登仙。
他唯有在飲那凡塵俗世中打來的一壺老酒,才顯得有那麼些許的紅塵氣息。
而恰恰相反的是,趙天衍卻時時刻刻都在盯著趙仙遊,不敢有絲毫的放鬆。
當一縷髮絲從髮根到髮梢變成了白色,趙天衍的滿頭……便俱是成了白。
但是,他的眼眸,卻是精亮了許多。
“時機,到了。”
“飛仙。”
趙天衍抬起手,咬破了五根手指的指肚,五滴殷紅的鮮血,便從中滴灑而出,漂浮在了空中。
慢慢的,五滴鮮血,宛若活過來般,化作五根絲線枷鎖,朝著趙仙遊而去。
閒亭之中,趙仙遊輕笑出聲,輕笑漸漸化作大笑。
最後,被五根壯大的血色絲線給徹底的籠罩,化作了……
血繭。
……
……
重雲吐飛電,高棟響行雷。
第七山。
山風呼號,狂風大作,壓的漫山樹木彎曲了身姿。
唯有山巔小院中,一道白衣身影,挺拔如傲竹,負手而立,仰望黑雲蒼穹,登天而起。
安樂自然不知曉他迴歸人間衝擊十境,會引起各方動靜。
但是,哪怕知道了,他亦是不在乎。
對於破十境,他勢在必行。
仙驕碑前的一場襲殺,讓他知曉了自身實力上的不足。
驪山古墓中元蒙皇帝帶來的威脅,讓他時刻感覺到如刀劍懸頭。
聖師曾言,天下大變之勢將至,讓他生起了緊迫之意。
唯有破十境,他才能在未來的大勢之中,有足夠的對抗力量。
這一場災劫,顯然不是簡單的十境一災“涅槃之火”那麼簡單。
因為安樂根基太紮實了,甚至,他之強大,引起了人間本源的注意,當本源降下災劫,那普通的涅槃之火,也會化作燎原天火,無比恐怖。
層層堆疊,橫壓方圓上百里的黑雲,越來越濃厚。
甚至,黑雲還在擴張,直至千里之距!
宛如巨大的黑色蘑孤傘蓋,以第七山為梗,貫通天地。
安樂腳踩虛無,直入雲霄,不知不覺便入半空。
黑雲壓的極低,彷彿隨意的抬起手,就能觸控到,稍稍用力,就能捅破。
在災劫尚且在醞釀的時候……
周遭頓時有一股又一股強橫的氣息,由遠及近,不斷的靠近。
那是一尊尊十境。
當然,這些十境都收斂著氣息,不敢太過放肆,怕招惹來這般恐怖的災劫的牽連。
哪怕是陸依山,李幼安這等人物,亦是屏住呼吸,遠遠眺望。
更遠處,還有九境強者,宛若朝聖般遠遠眺望,不敢臨近這群疊山嶺間。
天穹上,山嶽虛像,光影交織。
一座又一座聖山,浮現而出。
那是其餘五座聖山,五位聖山山主佇立山巔,眸光復雜,期待,驚歎,羨慕的望著。
諸多強者在靠近第七聖山百里距離的時候,便不再前進。
或是落在群山之中,或是落在古樹蓋頂,或是盤坐嶙峋怪石……遠遠眺望。
“小師弟,不愧是小師弟……竟是要破十境了。”
“有人破十境,甚至劫雲都未曾現,有人破十境,卻足以引來本源來伐……這便是妖孽的風姿。”
聖山第二山,第二山主蘇瞻仙感慨萬千。
其餘幾位山主不禁恍忽,因為……他們不知不覺,就已經要被安樂踩在腳下了。
不過,第二山主蘇瞻仙卻是笑了笑,眸光掃視四周。
感受著各種各樣此起彼伏的氣息,卻是搖了搖頭。
“若是小師弟未曾加入天下紛爭,他此番渡十境之劫,誰敢來犯?”
“可惜沒有如果,小師弟這一場涅槃之劫,不平靜啊。”
天地之間起大風。
看著那從第七山上橫空而起,對峙漫天黑雲,宛若與天地對談的白衣少年。
所有強者的目光俱是凝來。
黑雲之上,一道又一道,細細數來,足足有九道金色電流在竄行,在醞釀!
許久。
“轟——”
從天際響起悠遠而又磅礴的爆破聲音。
一道璀璨的完全由火焰所化的金雷,驚鴻乍現,遂從沉澱的雲層之中降落,化為一道張牙舞爪的長龍。
瞬間向著白衣勝雪,佇立半空,周身縈繞風雷的身影狠狠的撲去。
穹頂之上。
似有神靈擂鼓,萬仙怒吼。
雷光飛拂,電火狂舞。
一剎那,諸多強者,不管是趕赴而來,還是正在趕赴的,盡皆仰起頭,他們的身軀,包括整座天地,都被雷光渲染成了金色。
金色的火,給人間帶來的極致的灼熱。
陸依山端坐輪椅,遠遠眺望。
眸光凝了又凝。
望著第一道落下的由火焰所化的金雷,終於是……吐出一口氣。
面沉如水。
“涅槃天仙火。”
……
黑雲之外。
佛音縈繞,兩道大紅袈裟翻飛,蓮華寺的兩位世尊,身形呈現,雙掌合十,周身佛光普照,眸光深邃,望著第一道金雷,凹陷的眼眸中,流露出遺憾之色。
“看來,無需我等出手……這位第七山的小山主,自是活不成了。”
涅槃天仙火。
那是隻有在史書中記載存在的十境災劫。
曾經引動這等災劫的……是絕代人物始皇嬴秦,可哪怕始皇嬴秦,亦是在修行盛行的時代,藉助天地之力向死而生,才艱難度過。
而如今修行枯竭,才剛剛有復甦毛頭的時代。
安樂絕然不可能安然無恙的度過這絕世災劫。
這是一場死劫!
涅槃之火,加上天仙火,那絕非一加一那麼簡單!
人間地仙火,熬煉鑄兵之火,哪怕至寶都可鑄就。
而天仙火,比起地仙火更甚,且融合涅槃之火,凝練成火焰雷光……自然是天地大殺伐的呈現,乃是人間本源察覺到絕世妖孽渡劫所帶來的絕世威脅,而凝成的殺劫。
如此殺劫……
足有九道!
誰人能渡?
何人敢渡?!
在所有人都驚季於這一道恐怖至極的涅槃天仙火所化的金色雷龍的時候。
白衣衣袂抽裂虛空。
那登天的少年,氣血倒灌,如江海翻湧,驚濤拍岸,捲起千堆白浪!
宛如一道白茫茫的彗星,朝著金色雷龍撞了上去。
然,劫既出,自是有人……向劫而行!
爭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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