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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海城。
前軍寨。
西域聯軍大營。
在這個秋日的夜晚,寒冷似乎是格外的漫長。
往來巡邏的兵卒,身上的皮甲鐵衣,似乎有寒霜凝結,雙手揣在皮袍裡面,哆哆嗦嗦的跟著佇列。而那些只能在原地值守的兵卒就恨不得將篝火抱到自個兒的懷裡,坐在一處根本沒有什麼說話議論的心思,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即便是看著跳躍的火焰,也沒有了往日的狂熱。
西域聯軍大將軍塔克薩,又有了新的計劃。
現在大多數的人是看出來了,塔克薩其實不怎麼樣。
雖然塔克薩表面上裝得似乎對於西域充滿了感情,露面講話的時候也是撿西域人想聽的詞語來說,什麼佛陀的光輝,西域的榮耀,還有像是什麼自由,什麼皿煮,什麼擺脫,什麼獨立,但是實際上塔克薩根本不顧西域人的性命。
這兩天,寒流來襲,氣溫驟然而降。
一時之間找不到避風場所的西域牧民,只能在夜風裡面苦挨。因為牧民身邊往往都是牛羊和各種器物,並不能隨意舉火,而且即便是能夠用火,也沒有那麼多的燒火的木材。
要先保證貴人們的用度……
貴人們吃不飽穿不暖,又怎麼能領導牧民奔向勝利呢?
所以,還是暫時苦一苦牧民,讓他們再忍一忍吧。
西域牧民們麻木的蜷縮著,和牛羊什麼的相互依偎,連哭泣都不敢。因為有塔克薩的軍令,但凡在夜間哭泣鼓譟的,都會被視為惡意擾亂,妨礙軍心,然後被巡視的貴霜兵卒揪出來殺掉。
貴霜兵卒自詡為上等人,而下賤的西域人,多砍幾個幾十個,在這些貴霜兵卒心中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當然,偶爾也會傳來一些嬉笑和痛苦的叫喊聲,那是貴霜老爺們在尋些樂子。
就算是眼前再苦再累,都不能累了貴霜老爺們。
女人,酒水,牛羊肉。
歡歌,嬉戲,樂無邊。
塔克薩不是不知道這些,但是關於這個方面的事情,他一個屁都不放。什麼才是他核心的力量,塔克薩心如明鏡。既然可以拿西域牧民的血肉來餵養他手下的狗子,又有什麼不好呢?
不是沒有西域牧民反抗,但是那些反抗的,很快都死了。
也不是沒有人逃離,可是那些逃離的,也很快被抓了回來,然後在岩石上被刨開了胸腹,任憑禿鷲啃食而死。
血性大的死掉了,不肯認命的也死掉了。
剩下的西域牧民也就都乖乖的,將頭深深垂下,等著這漫長寒夜早點過去。
能多活一刻,便是一刻。
究竟還能留著這條性命多久,誰也不知道,甚至都麻木得不去在意了。
冬日雖然還沒有來,但是冰寒已經是在心中。
在西域聯軍的一個區域裡面,在篝火邊上,鄯善人相互聚集在一起。
鄯善原本有一個或許更為讓後世人熟悉的名字,樓蘭。
原本樓蘭東通敦煌,西通且末、精絕、拘彌、于闐,東北通車師,西北通焉耆,扼絲綢之路的要衝,產玉石,也產馬、驢、駝等等等。樓蘭是西域最東邊的絲綢之路上的當道小國,漢匈為爭奪西域都欲控制樓蘭,樓蘭在漢匈之間『不兩屬,無以自安』。
在公元前77年,西漢傅介子殺樓蘭王更其國名為鄯善,王都便是從樓蘭南遷。
因為鄯善和東漢之間的關係,所以鄯善國內一直以來都是紛爭不斷的,有親漢的,也有反對的,當然更多的是爭權奪利的,根據自己屁股來決定是親還是疏。
鄯善現在就是分裂成為兩個部分,一部分是以幼小的王子為首,只有一個名號,其他什麼都沒有,屁顛顛的找漢人來求援,另外一方則是以鄯善王子的叔叔,擁有實權,知道了小王子投向了漢人之後,他自然選擇的站在西域聯軍這一邊。
一些鄯善的勇士在外圍,虎視眈眈,不許任何人靠近,而在篝火的內圈,當下的鄯善王,童格羅迦則是和幾個親屬大將正在悄聲商議。
又是一個女聲的淒厲慘叫,從夜空當中傳來,然後便是幾聲猖狂的大笑。
童格羅迦抬頭望了一眼,臉色陰沉,『又是貴霜那些傢伙在搞事情……』
打不下軍寨,起初確實是有很多原因。
但是現在童格羅迦明白了,其中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其他西域邦國的統領或許和童格羅迦所想的一樣,都看明白了塔克薩究竟是個什麼貨色。
鄯善國內不穩,童格羅迦原本想要跟著西域聯軍這件事,將矛盾轉嫁到外部,可是現在看起來不僅是轉嫁不出去,甚至還有可能導致更多的問題。
『動不動就說有計劃,有個屁的計劃!』一名鄯善統領低聲罵道,『打了這麼多天軍寨,就是打不下來,還有臉說什麼新計劃!真是笑話!』
『就是!打什麼漢人援軍?漢人援軍要是真的有,早就來了!』
『他是捨不得他手下的兵馬!就只想著讓我們這些人去送死!我們死了,他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接手我們的牧民!到時候就算是打不下漢人,他們也照樣可以吃的滿嘴流油!』
『步森大師究竟是怎麼了?怎麼連這一點都看不透?』
『鬼知道!』
『王,你說,我們現在要怎麼辦?』
幾人都將目光集中在了童格羅迦身上。
童格羅迦沉吟了一會兒,然後巡視一圈,『現在……這幫傢伙,其實心都散了……這一點,你們都能看得出來吧?』
其實並不是現在才心散,而是從一開始就沒有合力過!
童格羅迦繼續說道:『所以我們必須要先考慮我們自己的利益!你們想想,我們的利益究竟在什麼地方呢?』
眾人又是嘰嘰喳喳議論起來,有人說是名聲,有人說是牛羊,但是也有人說是兵卒戰馬……
童格羅迦一一搖頭否認,最後他說道:『不是這些……你們想想,我們在這裡議論,其他邦國的人會不會也偷偷在議論什麼?為什麼打不下軍寨,大家都不說什麼?甚至連指責塔克薩的聲音都沒有多少?這不是說大家多遵從他,而是……』
『這是一個機會……如果塔克薩能打贏漢人……嗯,現在看起來有些困難,』童格羅迦說道,『那麼如果他打不贏,這也沒有關係,因為我們聯合過了一次,也就會有第二次……步森大師或許就是這麼想的……』
眾人面面相覷,然後問道:『大王,那麼現在……』
童格羅迦哈哈一笑,『不管怎樣,我們要儘可能的儲存我們的實力……有實力,才有說話的機會,才有明天!我準備找塔克薩,把我們的人以防備漢人偷襲的名頭,調到東面去!軍寨的漢人已經快不行了,但是你們知道,受傷的野獸最瘋狂……我們不必要冒這個風險……』
眾人紛紛稱讚童格羅迦的深謀遠慮,但是也有人提出到了東面的區域會不會真被漢人偷襲。
關於這個問題童格羅迦大笑,表示塔克薩之前派了一些人去埋伏漢人的援軍,即便是漢人援軍前來,也要先和這些西域聯軍的埋伏打起來,根本不用擔心云云……
……m9(`Д)m9……
只有站在戰場之外,才有上帝視角,而位於戰場之中的人,往往都是頂著戰爭黑霧在打。就像是如果烏孫人知道了韓過兵沒有多少,塔克薩知道了斐潛已經抵達了玉門關,或許採取的策略就將完全不同。
相比較之下,漢人的偵查就好了不少。
至少漢人有更多的精銳斥候,能藏得更好,能跑得更遠。
在韓過給與了烏孫人一擊的時候,張遼也帶著部隊奔襲西域聯軍。
張遼對身後的傳令兵揮了揮手,『告訴他們,我們到了。』
十幾面的戰鼓被立了起來,同時被敲響。
低沉的轟鳴聲,頓時響徹了天地,席捲了戈壁,越過了無數的刀槍,撞得旌旗紛亂。
軍寨中的漢人兵卒不約而同地歡呼起來,而那些西域聯軍卻顯得驚惶失措。
小土坡的張遼,望向遠處的西域聯軍,嘴角上露出一絲笑意。他回首對自己的手下吩咐道,聲音平穩,『列陣,準備出擊。』
西域聯軍之中,響起了此起彼伏的牛角號聲。長的,短的,急促的,悠揚的,各種各樣交織在一起,把大戰來臨之前的緊張和慌亂展現無遺。
西域邦國的將領叫罵著,問候著塔克薩的家人。
因為塔克薩之前還信誓旦旦的表示他們要圍點打援,一方面要攻下軍寨,一方面也要在路上設伏,圍殲漢人來援的軍隊……
這些每天鼓吹的話,似乎還在耳邊迴盪,但是現在呢?!
現在這些漢人兵馬又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西域聯軍迷惑不解,甚至覺得這些漢人兵馬是不是又施展了什麼妖法?要不然之前步森大師也不至於一而再,再而三的舉行法事,驅散漢人的妖術……
或許對於西域聯軍來說,張遼帶著人馬出現在這裡,就真的像是妖術。而實際上,張遼不過是憑藉著更加精銳和強大的斥候,先期發現了西域聯軍派遣出來的埋伏的部隊。
其實說實在的,這些西域派遣出來埋伏漢軍的部隊,一點敬業精神都欠奉。
想要埋伏,首先就是不能被對方發現,可是這些西域聯軍的隊伍呢,就像是蹲草叢還露出了半拉屁股在外面,只是將自己腦袋紮在了草叢裡面,就當做自己已經藏好了。
其實在戈壁荒漠地帶,想要埋伏,是非常難得。
就像是西漢時期的馬邑之謀,漢武帝為了一舉消滅匈奴人,就舉全國之力,耗費了大量的錢糧在馬邑這個地方埋伏精兵,企圖一舉打垮匈奴人,而且當時匈奴人已經是被吸引了,眼看就要掉進了包圍圈之中,結果是漢軍的一個小破綻被匈奴找到,被抓到的漢兵卒說出了軍情,最終導致匈奴人發現了漢軍的埋伏,馬邑之謀也破產了。
就算是真的能夠封鎖了訊息,埋伏成功了,也不意味著就一定能夠獲勝,因為還需要戰力強悍的軍隊才可以順利的完成伏擊,否則即便是包圍了對手,也未必能打贏,反倒是白白給對方送肉吃。
在歷史上萬曆朝鮮戰爭的時候,倭寇有一次埋伏明軍,派了數千騎兵當做誘餌,結果明軍真的一頭就扎進倭寇的包圍圈之中,但是隨後接下來的包圍戰,卻讓倭寇是苦不堪言。被包圍的大明騎兵戰鬥力高得嚇人,數萬倭寇的包圍被他們打得連連後退,最後明軍甚至還組織了反衝鋒,將倭寇打得傷亡慘重,不得不主動轉進,放棄了包圍……
所以塔克薩想要用西域聯軍伏擊張遼,想法確實是不錯,只不過奈何西域聯軍一方面沒有辦法完全隱匿痕跡,封鎖訊息,另外一方面也沒有足夠的戰鬥力,就算是真的退一步來說,張遼中了埋伏,也未必能夠圍得住。
不過現在,西域聯軍就不用考慮什麼埋伏的問題了,因為張遼的長槍就快捅到了他們鼻子下面!
絢麗的三色驃騎旗和代表了大漢的火紅戰旗,高高飄揚。
而在這些繽紛多彩的旗幟下方,是整齊列隊的漢軍騎兵陣列。
塔克薩,步森,還有其他一些西域邦國的將領頭目,在不同的位置同時望向遠處那座不起眼的小山,望向突然出現的漢人軍隊。
他們想象不出來漢人用什麼辦法來到了這裡,並且還沒被他們發現,或許是他們疏忽了,或許是他們的斥候哨探大意了,或許是在什麼地方鬆懈了……
是人就會犯錯誤。
西域的斥候,也是普通士兵,甚至是普通的牧民,他們不懂什麼是戰場指揮,更不可能事無鉅細一一偵察,具備千里眼和順風耳。
尤其是當他們覺得自己人多,就會下意識的覺得周邊的人都是自己人,特別是在所謂的『安全區域』,更不可能詳細查探,這就導致了後果可能是災難性的……
只不過在災難還沒有降臨到頭上的時候,很多人還是不以為然。就像是塔克薩,依舊還在強自鎮定,表示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來的好!哈哈,漢人來得好!』塔克薩扯出了些笑容,卻不知道自己的笑容究竟有幾分的從容,亦或是有幾分的勉強,他向傳令兵喊著,『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各個邦國的統領!就地集結!然後立刻派遣傳令兵到我的將旗下彙集!報告位置和人數!我們就要在這裡迎戰,消滅漢人的軍隊,徹底打垮他們!』
十幾名的傳令兵敬禮,打馬,絕塵而去。
過了片刻,塔克薩又傳令道:『讓人盯著軍寨!在軍寨側面彙集兩個千人隊,如果漢人從軍寨裡面衝出來,記得讓漢人衝一半之後再出擊!』
傳令兵又急急而去。
又是過了會兒,塔克薩在馬背上左右看看,然後高喊,『堅持!只要堅持!勝利就是我們的!我們人多!勝利一定是我們的!』
步森站在戰場的側後方,遠遠的看著煙塵滾滾,人馬躍動,不由得閉上了雙眼,雙手合什,默默祈禱,也不知道天上的,或是什麼地方的佛陀,會不會在意他的祈禱,會不會回應他的虔誠……
塔克薩的應對,中規中矩,確實在某些層度上展現了作為一個貴霜老將的實力。
不過,也就是僅僅如此了。
塔克薩之前並沒有統領這麼龐大的軍隊的經驗,以至於他有好多問題其實一直都沒有解決。這些問題從一開始就有,可是他並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所以就在某種程度上裝聾作啞,當做看不見聽不到……
只要沒人反映,或是裝作沒看到,沒聽見,那就不是問題。
實際上呢?
後勤的問題是最明顯的,凡是人一多,必然就會出現各種各樣的食物短缺問題,甚至會在某些區域性地區出現有的人沒得吃,而另外幾步路的其他人已經吃過了的情況。
別看這個問題好像是沒什麼,不就是早吃晚吃而已麼?但是實際上人都有不患寡而患不均的情況,在加上各種各樣的樂子魂,起鬨的,嘲諷的,辱罵的,指責的,吃飽了不餓的,站直了腰不酸的,稍微有些分配上的問題,就難免相互的爭吵和衝突。
想想後世在某些特殊情況下,即便是有專人專職保障供給,稍微有些早晚差別,或是遺漏了某個人,便先是在某信裡面嗷嗷叫,接下來便是立刻往真人PK的方向發展的情況,也就不難理解了。
除了後勤這個問題之外,還有一個嚴重的問題,就是溝通問題。
塔克薩帶領的兵卒自然是貴霜話,大體上算是早期匈奴語,經過大月氏的演變產生,而在西域之中還有塞種人,有羌人,以及其他的一些變種語言,這些語言或許有一些共同之處,但是更多是相互口音上的差異,甚至會有嚴重的奇異。
就像是後世有一些地方方言裡面,會同時出現『來去』這兩個字,那麼這是代表了來,還是意味著去?
平常有時間的時候,塔克薩的傳令兵也好,西域各個邦國之間也罷,還可以慢悠悠的比劃,藉助著手勢來相互溝通,但是在當下張遼突然出現在西域聯軍的視野之中,並且在下一刻就要接觸交戰的時候,又有多少時間可以讓這些語言差異的邦國可以明確指令,溝通順暢?
塔克薩之前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但是他沒有在意。
現在塔克薩的注意力全數都集中在了張遼一方,雖然他迅速的下達了指令,並且結合相應的情況做出了佈置,可是當他的傳令兵奔出去的時候,在和西域邦國的將領頭目溝通的時候,麻煩就不可避免的產生了。
然而,以上的這些問題,還不是最嚴重的。
在張遼高高舉起長槍,並且開始朝著塔克薩統御的西域聯軍撲來的時候,西域聯軍最大的隱患,也暴露無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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