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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八指拿鹹肉換羊羔,其實也不算是什麼太大的事情,作為一個軍寨的隊率,他不僅是要在軍事上作為軍寨的統領,平日裡面也要計劃著軍寨之中兵卒的衣食住行等等瑣碎小事,又是當爹又是當媽,也是不容易。
『你說那些牧民是受災了?』張郃問道。
史八指點頭說道:『沒錯,聽說是北面大漠又遭了災了,然後他們什麼山和什麼河的又打起來了……將軍,他們嘰裡咕嚕的說的那些個地方我記不住……這些傢伙,起先還裝成是什麼王侯后裔,想要來騙吃騙喝……』
史八指笑著給張郃說,在最初的時候這些胡人都給自己的臉上貼金,不知道是不是從他們老一輩耳朵裡面,還是從那個地方聽到說漢地人傻錢多,都願意相信來的胡人就是什麼王子,所以他們即便是一個窮不拉幾的小部落,都自稱是什麼某某山,某某洞,亦或是某某林子的可汗血脈,單于後裔,表示是要來和大漢建交,相互遞送國書云云。
最開始的時候,史八指還將信將疑,但是後來見得多了也就識破了,畢竟再怎樣裝,日常的一些言行舉止,以及吃飯洗漱等等的日常習慣還是可以展現出一個人究竟有沒有道德修養的……
於是史八指在遇到了第一次的詐騙,發現這些傢伙竟然像是餓鬼一般幾乎將所有能吃的東西都吃下去,然後半夜忍不住腹瀉拉稀的時候,就差不多明白了過來。就像是一個喜歡順手牽羊偷東西的傢伙表示自己是某國王子,能信麼?於是後來史八指就基本上不信這些動不動就表示自己是什麼後裔的胡人了。
對於這樣情況,張郃並不感到驚訝。而且說實在的,在大漠之中,各個部落之間征伐不定,若說幾百上年年來在大漠之中什麼破亂的部落,流落的酋長之子什麼的,那簡直就像是草原裡面的石頭,多得沒辦法數了。
『在軍寨北面的那些胡人牧民,』張郃問道,『也是這一段時間來的?』
史八指點頭說道,『是,都是這一段時間陸續來的。我都派人前去摸過底了,這些人是之前鮮卑之下的小部落,惹不起鮮卑人,也惹不起咱們,所以之前鮮卑人和咱們打仗的時候,這些傢伙都躲得遠遠的……現在鮮卑人倒了,他們才敢回來……說起來,他們對咱們比對鮮卑人還要親近一些,畢竟鮮卑人會搶他們的牛羊抓他們的男人和女人,而我們不做這種事……所以草原大漠那邊,有些什麼風吹草動的事,他們也會巴巴的跑過來給咱們送個信,多少換些鹽茶什麼的……』
其實史八指沒說全。
這一塊土地,原本是屬於鮮卑的,後來就成為了漢人的觸角,而那遠處的胡人牧民,或許才真正是長期在這裡生存的人。
可是沒有實力,在什麼時代,什麼地方,都是原罪。
『他們送來的訊息大多數是什麼?可信麼?』張郃問道。
史八指搖頭說道:『基本上都是些大漠雜亂的傳聞……有時候他們自己都是一知半解,說不清楚,只不過我覺得多少算是個訊息來源,又幫咱們在牧羊,也就沒有多計較了……』
張郃點了點頭,『這些牧人和軍寨之中的人是否認識?一年四季都會在軍寨周邊放牧麼?』
史八指回答道:『軍寨裡面的從兵,是大營操練之後才送過來的,和這裡的牧民不相識……至於那些牧民麼,是去年的冬天來的,然後就一直沒走……北面這個草場子,石頭多,草不肥,牲畜不怎麼好養,原本這些牧民都是冬天才來,春天就還往北走,大概三四十里有個水甸子,草更肥些,可是去年說是白災,好多草場都廢了……倒是這石頭多,水少的,反倒是災不重……』
張郃點著頭,若有所思。
史八指說道:『那些牧民之前還送了些鳥毛牛羊和女人來……』
張郃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史八指,『那麼……你收了?』
『哪敢啊?』史八指哈哈笑著,『將軍,我不是新兵蛋子,這軍律在這裡呢……鳥毛啥的,我讓人往後面送去了,也是讓他們安個心……牛羊女人什麼的,都沒收,退回去了……』
史八指說的鳥毛,實際上是大漠之中游牧民族射獵的一些鷹翎,或是天鵝翎長條的羽毛,這些羽毛不僅是有軍事上的用途,也同樣是代表順服。匈奴還有鮮卑,都喜歡用這種鳥毛來作為大纛,代表著權柄。
牛羊代表著財富,而女人麼,在大漠當中一般都是當成是家族繁衍的物品來看的。獻上牛羊和女人,也是代表了大漠之中部落臣服的一種習俗。
張郃點點頭,沒去坐那個上首桌案的破席子,因為那一看就是知道是特別收拾出來的,上面甚至還有些剛剛擦拭不久留下的溼印子。作為大漠風霜之地,其實一般的時候都不坐在席子上的,沒別的原因,坐席子,屁股涼。
張郃隨手拉個一個胡凳想要坐在火塘邊上,結果沒想到剛拉扯過來放下,就看到那胡凳咔吧一下,掉了一條腿,歪歪斜斜的躺在了地上。
史八指忽然覺得自己一陣牙疼。
這胡凳,前些時日,凳子腿就鬆了,一直忘了釘。
史八指連忙上前,卻看到張郃自己動手翻過胡凳來,將鬆垮的那條腿給直接安了回去,然後放平,伸手按了兩下,覺得沒什麼問題了,也就坐了下來,然後抬頭看著史八指。
『坐啊,』張郃招呼著史八指,『乾站著做什麼?那邊不是還有凳子麼?』
史八指苦著臉,『將軍,你要不……換一把凳子?』
張郃擺擺手,換了個話題,『不用了,又不是不能坐。行軍在外,找不到合適的地方,坐石頭躺草地的,那有什麼講究。對了,我看你寨子裡,有一小半是胡人……上次來的時候,好像沒這麼多胡兵,現在怎麼多起來了?』
雖然說在這一片大漠當中,胡人也同樣是黑頭髮和黑眼珠,面板也和漢人一樣曬得黝黑,但是臉型和髮質多少有些不同,還是有些明顯的區別。
史八指按照張郃的意思,也撿了個胡凳,在一旁坐了,然後說道,『正卒沒能補上,就先招的些僕從兵……這些胡兵其實也還行,給口吃的,倒也聽話……唉,也都是些逃難躲災的胡人……咱們這裡確實苦寒……這從內地裡面來的漢兵,有時候熬不住……』
史八指給張郃說了前不久才發生的一件事。
在大漠之中這種地方值守軍寨,並不是一個好差事,很多兵卒都不習慣的,剛開始的時候多少都是有些熬不住,有一些兵卒在度過初期了之後,也就能夠習慣下來,但是也有個別的兵卒反應比較大……
畢竟除了面對自己的這些兄弟同袍之外,基本上一年四季都甚少能見到外人的,再加上性格啊什麼有些差異,難免有個別的兵卒會發癔症,這不,軍寨裡面去年來的新兵蛋子裡面,前段時間才瘋了一個,半夜嗷嗷亂叫,被吊起來打了十鞭子,結果瘋病還沒好,鞭傷沒好全半夜又偷偷跑出去了,等天明之後再去找,就只找到了半拉屍骸,然後史八指還因此被罰了俸……
張郃默默點著頭。他好像是記得有這個事情,在軍報當中看到過,但是一時之間沒能和眼前的軍寨聯絡起來。
因為是死人了,後來還派人核查過,畢竟在軍中,上司壓制欺凌下級兵卒的事情也不少,若是殘害同袍導致死亡,還毀屍滅跡,那就不是小事了,但是在核查的過程當中,和史八指上報的情況並沒有什麼出入,唯獨一點可以指責的,就是史八指在那個兵卒犯病的時候沒有派人看住……
不過,誰能知道這傢伙竟然敢跑呢?這可算有逃兵的罪名了。要知道即便是沒被狼吃了,活著抓回來也是要掉腦袋!
再者說,半夜驚擾軍營的,依律當斬。
史八指只是按照吵鬧打鞭子,已經算是從輕處理了。
人難熬,野獸同樣也難熬,原本或許就有狼群盯著軍寨這個石頭堆,琢磨著沒處下嘴,結果半夜石頭堆裡面送出一塊肉……
在這樣的情況下,這些相對偏遠的軍寨,那些更為習慣大漠生活的胡人兵卒,就成為了比較好的選擇,而且還不是所有胡人都能接收。
史八指說道,『之前鮮卑殘部有幾個,還有後來北漠也有一些,不過……這段時間往咱們這裡逃難的胡人好像是多了些……有些還是色目人,看著都膈應,所以我都沒留下……』
張郃點了點頭。
和匈奴西羌等情況不同,大漠當中的這些胡人,如今是很明顯的成為了兩種不同的型別,一種就是類似於烏桓或是堅昆這樣的,還保持著一定的組織架構的遊牧部落,而另外一些則是非常稀散的小部落,就像是軍寨不遠處的軍寨部落一樣。
張郃一直在考慮著一件事情,就是這北域都護府究竟是承擔著一個怎樣的責任。
如果是為了防禦北面遊牧的侵襲,當下匈奴已經倒塌,鮮卑四分五裂,烏桓半死不活,再加上又有這些大大小小的大漠牧民陸續歸順,可以說在北面的威脅已經漸漸的減少了,並不需要重兵防禦。如果是為了制衡幽北的曹軍,其實北域都護府已經有足夠的實力對抗,甚至剿滅幽北的曹軍了,至少張郃是這麼認為的,所以為什麼不出兵?
但是張郃有一點好處,就是他會思考,而不是肆意的宣洩自己還不成型的牢騷話。畢竟在曹操那邊待過的他,明白隨意說牢騷話的下場。
北域都護府很早的時候,就開始用鹽,茶,以及一些鐵器等等物品來拉攏和離間在草原大漠當中的部落,收攏這些部落的胡人成為僕從軍,所以張郃他對於軍寨的史八指收容了少部分的牧民在北面草場牧羊,並沒有太大的意見。
就像是史八指所說的那樣,這些零散的牧民,作為探子去打聽一些零星訊息還成,可是要想促進戰爭的程序,作用就非常有限。
草原大漠實在是太大了,那些散落在各處的遊牧部落,就像是在荷葉上的水珠,如果不彙集起來,一點事都沒有,但是一旦彙集到一處,遲早會使得荷葉失去平衡。
就說話的時候,忽然有兵卒前來稟報,說是有牧民跑到了軍寨這裡,說是要見漢人大將軍!
史八指還以為牧民是有什麼事情要見他,然後把他稱之為將軍了,就像是後世見誰都稱呼領導或是老總一樣,便是很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張郃,連忙說道:『這是要見誰?這些整天糊里糊塗的傢伙!』
兵卒再次確認,說是牧民想要見的是張郃。
張郃一愣,頓時眉頭就皺了起來,『竟敢窺視軍寨?!』
張郃等人前來,當然沒有掩藏什麼形跡,但也不是大張旗鼓宣揚得滿世界都知道,所以這些牧人在張郃來了不久之後,就到了這裡,這意味著這些牧人有可能是一直都在盯著著軍寨!
史八指頓時身軀一抖,然後血色上頭,臉上的刀疤後面隱隱有血色滾動,就像是下一刻就會噴出鮮血來一樣,『賊子好膽!將軍,且下令罷,我去將那賊子腦袋砍下來!』
張郃沉吟了一會兒,擺擺手說道:『不必,且令其前來,看看說些什麼……』
張郃護衛很快就帶來一個裹了一件黑皮襖的草原牧民。
一進指揮所,這人馬上就匍伏在地下,蜷縮著身體不停地叩頭。即便被史八指斥了好幾聲,這傢伙還是不敢抬起頭說話。
張郃仔細打量著,從這人身上的皮袍看到其破爛的麻衣,然後聽著他說著斷斷續續,甚至有些含糊不清的胡語,『嗯?什麼?他說自己是大統領?什麼大統領?』
張郃完全料想不到,眼前這個穿得破破爛爛,黝黑的臉上都是風吹日曬的痕跡的傢伙,竟然是什麼十幾個部落的大統領!而且讓張郃也想不明白的是,就這麼一個木訥得連胡語都說得磕磕絆絆的傢伙,又怎麼可能把十幾個部落的牧民都整合到一處組成一個新的大部族……
難道大漠中這些習慣了桀驁不馴的遊牧部落牧民,現如今突然間就轉了性子,一個兩個的全部變成了乖順的小羊羔了?
翻譯追問著,而這個大統領老牧民磕磕絆絆的說著。
然後張郃才算是大體上明白了,其實這還真是和北域都護府有些關聯……
之前北域都護府和鮮卑也好,和烏桓也罷,進行了幾次大戰,將這些聯盟彙集起來的結構擊敗,擊垮,擊潰,這對於漢地來說是減少了威脅,但同樣也讓這些原本彙集在大漠偏南的部落,紛紛逃亡到了大漠北端。
這些逃亡的部落,一部分是真的被嚇破了膽,一路逃亡而不歸,當然也還有一部分咬著牙記住了這個仇恨,發誓要再打回來。
既然要打回來,那麼沒有人馬肯定不成的。於是就像是匈奴最終鞭打了羅馬一樣,這些逃亡的遊牧民族,不管是鮮卑殘部還是烏桓分屬,至少都是和大漢練過手的,多少算是實戰派,欺負一下那些在北面的草原小部落,當然沒有什麼問題。這些原本就不想要參與戰爭,躲得遠遠的草原小部族,現在很多都遭了災,男人幾乎被殺光,女人也沒活下來幾個,牛羊牲畜更是不知道被搶了多少……
這些被打殘打亂的小部落,又再次逃離,為了生存,重新融合成為了所謂『大聯盟』的部落群體,也就是張郃眼前的這個老牧民這一幫子。
『所以,這所謂的十幾個部落,其實都是些老弱病殘,沒剩多少人了?』張郃揚了揚眉毛說道。怪不得這個所謂的大統領連話都說不利索,見面了只懂得磕頭。
張郃對翻譯說道:『你讓他站起來。』
翻譯一連說了好幾聲,但是這老牧民就像是沒聽見一樣,蜷縮在地板上不停的磕頭。
翻譯只好招呼兩個兵士過來連扯帶拽地把他硬架起來,但是這老牧民還是不敢抬頭,整個就象沒了筋骨一般,鬆鬆垮垮地掛在兩個兵士的胳膊上,一雙腿也軟綿綿用不上氣力,等兩個兵士一鬆手,這傢伙又是馬上癱了下去。
張郃看著,稍微確定這傢伙不知裝的了。
真要是能裝得這麼自然且逼真,那也是個本事。
張郃招手,讓人取了些酒水來,給這個老牧民灌了一些下去。
隨軍攜帶的酒水都是蒸餾過的高度酒,一方面可以在必要的時候禦寒,另外一方面也可以作為創口清理來用。
幾口烈酒灌了下去,老牧民那脆弱的神經才算是略微有些恢復了過來,顧不得殘留的酒水還在嘴角脖頸流淌,便是雙手居過頭頂,口中像是唱歌一樣的吟誦起來。
老牧民的口齒不清,翻譯在一旁很艱難的翻譯著,『……高高飛在天空的神鷹,希望接受……接受效忠,成為僕奴,生死放牧……祈求神鷹,也就是我們能夠幫他復仇……』
雖然說翻譯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大體上的意思還是能明白的。
『他的意思是說……』張郃沉吟著,『他的那個什麼聯盟的一些人,被人給襲擊了?』
翻譯又是追問,老牧民連連點頭。
『你問清楚,究竟是被什麼人襲擊了?是胡人,還是曹軍!』
張郃忽然覺得自己似乎隱約之間聽到了戰鬥的號角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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