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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殺人,救人,或許都在一念之間。
張遼如今就被迫要面對這種兩面性的一念之間。
萬事萬物都有兩面性。
人也有。
好人,壞人。
好人可以好心辦壞事,壞人偶爾也會好心做件事。
堆著笑的人在背後往往都捏著刀子,黑臉嚴要求的人卻懷著慈悲心。
在張遼對於附庸軍的命令下達之後,不少人緩了一口氣,也有不少人憤怒的跳起來。
夜色漸漸的沉寂下來。
在西海城外,光火集中的地方,便是軍營了。
除了在軍營之中那些值守的地方之外,在軍營外圍,還有一些散漫的篝火,星星點點。這些篝火是陸續周邊收攏的漢人百姓。因為沒有專門的規劃,這些散亂的篝火有遠有近,並不齊整。
看著這般的局面,即便是最為遲鈍的人,也多多少少能體會到當下在西域之中潛藏的驚濤駭浪。西海城就像是一葉孤舟,被四周的風浪攜裹著,包圍著,尤其是大都護遲遲不露面,只是張遼在主事,這種領導權的不明不白,沒有確定的歸屬感,也讓這些漢人兵卒從最開始的疑惑,變成了現在隱隱約約的焦躁不安。
城牆之上,負責值守的兵卒已經全數都是漢人了。這些兵卒舉著燈火,緩緩的在城牆之上走動著。火光只能照耀丈餘之地,而在火光之外,便是不斷試圖壓迫著的黑暗。
漢人兵卒的精神頭,明顯差了很多,偶爾在巡視的過程當中湊到了一處,也不像是之前那麼的嚴謹了,少不得會湊到一起低聲交談幾句。所議論的事,無非是西域的這些變化,說一說究竟什麼時候才會出兵擊敗這些亂七八糟的亂軍等等,但是議論來,議論去,誰也議論不出一個什麼結果來。
幾個漢人兵卒自然不會有什麼奇思妙想,更多的是在報團取暖,減少自身焦慮,就像是病房裡面的病友在研討著病情,實際上對於治療沒有多少幫助。
『將軍巡城了!』
正在議論的漢人兵卒一愣,轉頭看去,就看見張遼帶著韓過走了上來。
這幾名的漢人兵卒連忙散開,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站在城垛邊上。
韓過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看,因為張遼一直都沒有同意韓過的建議。
韓過年輕,所以對於自我臉色的控制還不是很強。
韓過的建議很簡單,殺魏續,囚呂布,以最快的速度將整個事件定性,然後收攏軍心,嚴守西海城。韓過不明白為什麼張遼到了這個時候,竟然是遲疑了,亦或是有什麼其他方面的顧慮,他不能理解。
張遼說帶著他來巡城,韓過也就跟過來了,他想要知道究竟張遼是為什麼不願意這樣做,亦或是跟著巡城又有什麼聯絡?
韓過,他自身的這個名字,就代表了一切。他之前跟著李儒,後來到了長安,之前又去了隴右跟著賈詡,雖然說他原本出身並不是很好,天賦也不是很強,但是跟著李儒和賈詡這麼多年之後,多多少少也是學了一些。他甚至知道賈詡派他過來,就是為了萬一有變,可以協助張遼來鎮壓這些羌人的……
可是張遼竟然想要讓羌人回去?
張遼這是怎麼想的?
韓過還在思索著,卻聽到張遼已經在詢問了一旁的值守的漢人兵卒,『現在外面有叛軍,你會害怕麼?』
漢人兵卒原本是屬於西涼的老卒,也見過張遼,見張遼動問便是立刻一挺胸,朗聲說道:『將軍!這有什麼好怕的?這些西域胡人,還能比鮮卑兇殘?這幫叛軍,就是個樣子貨!經不起我們一陣衝殺!』
張遼哈哈笑了笑,拍了拍那兵卒,然後讓護衛給了他些肉乾軍糧什麼的吃食,也算是一種激勵,稱讚道,『是個好漢子!』
那兵卒得了獎賞,道了謝,原本也就完事了,結果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冒出了一句話,『將軍!我們什麼時候打出去?之前跟著大都護打了一趟的軍功還算不算?』
站在一旁的隊率聞言頓時一哆嗦,但是那兵卒話已經說出口了,總不能說立刻抓住堵上嘴,而且即便是堵上嘴,話不也是說出去了麼?
張遼緩緩的點了點頭,『當然算,跟著流血流汗,腦袋栓在褲帶上,怎麼會沒軍功?都記著呢,打完了一起封賞!』
雖然只是口頭上的承諾,顯然也是讓那個兵卒安了心,連聲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又是說了幾句,張遼和韓過帶著人繼續往下走,留下那個兵卒被隊率掐著耳朵一頓好訓不提。
韓過若有所思的跟在張遼身後。
張遼又在城牆上和另外幾個兵卒交談了些許,雖然說每個兵卒所回答的話語不盡相同,但是有兩點都是比較明確的,『軍功』和『大都護』。
軍功麼,這個很好理解。每個人在大多數的時候都先要保證自我的存活,實現自我的價值,所以這些人對於有沒有算軍功這個方面的事情,當然是很關注。就像是加班本身其實沒什麼問題,有問題是加班還不給加班費,還要求自願,並且對於那些敢於抗拒無加班費的加班的那些人,進行不遺餘力的打壓一樣。
張遼明白這一點,所以他不會愚蠢的表示說什麼呂布是敗歸的,所以沒有軍功等等的言論來激發矛盾,而是按照大部分人的認知,表示付出了血汗當然是有回報,這樣即便是沒有能夠立刻兌現,也能夠讓這些人稍微放心一些。
另外一部分提及大都護的,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回到了城中官署之後,韓過皺著眉頭說道:『文遠將軍,你的意思是呂奉先還有人望,不可輕易動手?要動手之前就需要先斬斷了其在軍中的人望,否則可能有亂?』
張遼沉默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
和歷史上的呂布被重重圍困在下邳的結局不同,在當下的呂布還沒有完全走到人嫌狗厭的程度上,對於大多數的兵卒將士來說,他們厭惡魏續,但是並不會太多的將罪責歸咎到呂布頭上。這種情況在封建王朝之中非常常見,最典型的就是皇帝是好人,作惡的都是某個奸臣,只要皇帝及時醒悟,將奸臣斬殺了,那麼皇帝就依舊是好皇帝。
同時,在另外一個方面上,呂布在戰場上的武勇,深深的鐫刻在了這些兵卒心中。當年呂布帶著這些兵卒,追攆著些西域雜兵像是割草一樣,至今還讓這些兵卒記憶尤深。
在民智未開的大漢當下,和這些兵卒說什麼未來,什麼政治,什麼戰略等等的問題,這些兵卒大多數都是不明白的,即便是呂布魏續拖欠了他們的兵餉,但是隻要給他們補齊了,他們就會立刻改口給呂布和魏續說好話,稱讚呂布和魏續是活菩薩,或者活佛,亦或是其他什麼活的東西。
所以即便是韓過表示說這是為了西域將來,為了大漢的未來什麼的,對於這些兵卒來說,根本聽不懂,他們也不會在意。
韓過思索了很久,然後點了點頭說道:『這樣……我明天去找呂奉先一趟……』
張遼愣了一下,『啊?』
『我試著來解決這個問題。』韓過緩緩的說道,目光平靜且沉穩,『我來西海,就是為了解決西域的問題才來的……雖然我才能有限,但是我會盡力……而不是坐等……』
張遼微微皺眉,『改之,我想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韓過擺擺手說道:『你我之間,原本就不熟悉,有誤會很正常,但是隻要有一點相同就行……驃騎西域之策,不可輕易言棄!』
韓過說完,便是嚴肅的盯著張遼。
張遼沉默了一會兒,也是同樣的點了點頭。
……(*`ェ*)……
烏雲層層從天邊翻卷而起,飛快的堆積起來。
西域的雨不多,然如果一下起雨來,那就是又急又冷,甚至有些地方還會下雪,真六月飛雪。
現在看起來似乎就要下雨了,風呼嘯著吹過了荒漠,帶著風沙四處呼嘯著。在大風的推湧之下,烏雲從天邊一塊塊的堆積到了頭頂,直至將頭頂的整個天空擁堵成為了一個幽暗的世界。
就像是地面上的擁堵一樣。
此時此刻,地面上真的很擁堵。
大風烏雲之下,在丘慈城周邊的破爛營地,到處都是一片慌亂景象。
除了那些早早的佔據了好地方搭建了帳篷的貴霜人之外,其餘的缺衣少布的牧民,在野地裡遭逢一場大雨就是要遭一次的罪。
在中原地區,夏天的雨有時候淋著還是一種浪漫,在西域這種地方的夏雨,依舊能讓人知道什麼是冰冷的雨胡亂地拍。
各處都在紛亂的忙著,有時候那些忙亂的牧人都能夠撞到了一起,就像是兩隻沒有頭亂飛的蒼蠅。
在封建王朝大多數的時候,這些牧民比中原的漢人還要更可悲,因為他們所能獲取的知識比中原的漢人還要更少,甚至連老一輩的傳承都未必能得到有效的儲存。
在每一次白災黑災的時候,部落內的老弱就成為第一批被拋棄的人……
很多時候,這些遊牧民族會更像是走西方物化的路線的,和華夏自古以來走的人化的路線並不相同。
物化路線就是什麼都是物體,什麼都是錢,包括人也是。活著的人是一件商品,不管是男女,就像是手機一樣,品相好的,賣價就高,有牌子的再往上加一些,然後什麼情懷啊,什麼心理啊,什麼立場啊,凡是能往上加的都往上加,價格能推多高就推多高,但是實際上真買了回來,用得到的方面大機率其實依舊是以通訊居多。
人化麼……
舉一個簡單的例子來說,大漢當下容許的『親親相隱』,『血親復仇』等律法,在某種層度上就是人化的體現。人不是一件物品,不是一個東西,更不是一門生意。殺人了,不是說賠了多少錢之後,罪犯就能繼續逍遙,而是『殺人者償命』。
物化和人化就像是人性的兩面,簡單的將其分為好壞明顯是不恰當的,在不同的階段,不同的時間,不同的立場之下,往往都有不同的答案。
就像是因為受到了感召而來的這些牧民,他們心中懷著一個善良的念頭,帶著一個美好的願望而來,希望自己還有自己的孩子將來能活得像是一個人,但是實際上當下他們其實活著像是一件物品,那邊需要,就往那邊扔。
平時需要這些牧民放牧,戰時需要這些牧民充當消耗品,閒暇的時候還能以戲耍這些牧民為樂,生氣的時候還可以欺凌這些牧民作為發洩,用處很多。
而在丘慈城殘骸的高處,步森大師靜靜地看著遠方那些勞碌的牧民,雙手合什,低喧佛號。
他明白,這就是他的業障。
貴霜人現在不斷地在這些前來的牧民當中抽調勇猛之人,組建成為直屬的部隊,相比較那些在遠處亂糟糟的牧人營地來說,又是一番不同的景象。這些屬於貴霜人直屬的部隊,按照軍伍要求佈置著營盤,也儘可能的完善了軍械兵甲,這些天也開始集合操練,所以即便是在當下風雨欲來的時候,也沒有表現出慌亂的模樣。
這些直屬的部隊,除了和貴霜兵相比熟練度差一些,軍械兵甲差一些之外,大體上已經和普通的牧民有了一些區別,多多少少有點正規軍的模樣了。
步森看著這些人,也看著遠方的那些牧民,默然無言。他身上穿著一件洗的有些發白的布袍,在風中被吹的飛舞起來,頗有一番的高人氣度。
在步森不遠之處,就是塔克薩。
塔克薩可沒有步森的那種複雜的情緒,他只有興奮,還有期待。
塔克薩也穿著一身的鎧甲,表面上看起來還是神情肅穆的,只是內心當中振奮得很。眼前的這些,就是自己積攢的實力,就是自己今後為開創西域聯合邦國的家當!但願這僵持的時間再長一些,自己能獲取更多一些的力量!
塔克薩覺得之前遭受到了漢人將領的打擊,最大的原因就是普通的牧民實在是不堪一擊,為了改變這種情況,就必須在有限的時間裡面獲取更多的力量,培養出一隻至少有些軍事素養的部隊來,為不久的將來和漢人決戰打下堅實的基礎。
一名貴霜軍校走上前來彙報了對於大雨來臨的相關準備工作,並且詢問塔克薩還有什麼其他吩咐。
塔克薩點了點頭,然後問道:『漢人那邊有什麼動靜?派出的哨探回來了沒有?』
這是塔克薩最為關心的事情。
為了確保對於漢人資訊的收集,塔克薩派遣了不少的斥候哨探,分成數個部隊,還在焉耆搭建了一個前哨營地,專門對於西海城進行偵測,每隔半天就安排一名傳令兵來彙報對於西海城的偵測情況,真的是用心用力的做好戰前的準備工作了。
『將軍,最新的訊息是漢人準備撤退了……他們在集結在西海城周邊的漢人,並且派遣了兵馬維護從西海城到玉門關的路線……將軍,漢人他們害怕了!勝利終將是我們的!』
貴霜軍校顯然也很興奮,聲音高昂的稟報道。
塔克薩點了點頭,很滿意的說道:『很好。天氣看起來要下大雨了,看這天氣,還不知道要下幾天……不過不管是不是下雨,斥候哨探不能鬆懈!傳話下去,讓兒郎們辛苦一些,所有的辛勞我都有數!都會記在軍功上!等到了戰勝了漢人,不僅是戰利品,還有額外的封賞!』
貴霜軍校大聲應答了,然後退下。
塔克薩斜眼看了看在不遠高處做出天人合一姿態的步森,嘴角微微一挑,然後又是恢復了肅穆的表情。
漢人要撤退了……
這很好!
非常好!
如果漢人擺明了車馬,要增派大量的援軍前來,塔克薩說不得還要仔細的衡量一下勝敗,然後琢磨一下退路什麼的,可是現在既然漢人都準備撤離了,那麼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這就是一個機會,一個絕佳的機會!這是讓他從一個小小的將軍,真正的成為西域之主的一個絕好的機會!
至於步森麼,讓他繼續當一個高僧,一個大師就好了,世俗的這些事情麼就不需要去讓他煩惱了。因此塔克薩最為關注的,當然就是西海城的漢人是不是真的要撤退,還是假裝撤退實際上是集合兵力,準備出戰……
在塔克薩看來,西海城中的漢人兵馬其實不算什麼,關鍵是漢人有沒有從後方增援的意思。在沒有來西域之前,他也聽說了在西域後面有一個什麼漢人的將軍很厲害,手下全數都是精兵強將,來去如風,要是真的和漢人後方的大部隊對抗,自己多半是沒有什麼勝算的,所以他現在盯緊了西海城,就能知道漢人的策略究竟是戰,還是撤。
如果漢人要戰,那麼就不會讓那些漢人百姓撤走。畢竟塔克薩認為那些漢人百姓,就像是遠處的那些牧民一樣,是屬於資產的一部分。所以這幾天就很關鍵了,如果漢人真的打算撤走,那麼他就不介意趁機給漢人一點壓力。
盯緊了西海城,也就自然是可以確定漢人的策略走向!
思索之中,塔克薩忽然感覺臉上一涼。抬頭望去,只見天上烏雲好像是已經不堪忍受擠壓而哭泣起來一樣,滴滴答答的落下雨來。
塔克薩攤開手,接著天上落下的雨水,然後狠狠的握緊。他感覺到,西域戰局的關鍵點似乎就要到來了,而他自己一定可以把握得住!
雨季過後,便可進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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