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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青龍寺。
『君子曰,學不可以已。』管寧振臂而呼,『上古之賢況且如此,今人如何不能越之?!青,取之於藍,而青於藍;冰,水為之,而寒於水。時,歲月更替,天下,風雲而動!墨守成規,不思厲害,期一法而法天下者,皆罔矣!』
這兩天,管寧憑藉著一次成功的對於孝經的註解,對於喪葬的發聲,豎立起自己的名頭來,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彙集到管寧這裡,聽他闡述經義,分辨道理,也漸漸的讓管寧成為了新生一代的代表人之一。
當然,這後面,也有盧毓,也有王凱的支援。在這樣的場合之下,盧毓的表達能力其實不如管寧的,在盧毓上一次和王昶的辯論之中,盧毓也發現了他這樣的一個短板,而王凱麼,比盧毓還要更差,就是容貌上佳而已,肚子裡面不能說全部都是草,但也大部分是。
因此管寧在前面,盧毓打支援,王凱做後勤,也就形成了一個比較穩妥,並且發揮各自特長的小團隊,吸引了參加青龍寺大論的一些人的目光。
有一些人,是覺得管寧說得不錯。
而另外一些人,則是發現管寧的這個團隊做法不錯,琢磨著自己要不要也組隊學習仿效一下?
至於那些純粹看熱鬧,覺得那邊熱鬧便是往那邊走的樂子魂的人物,則是負責喝彩起鬨烘托氛圍的……
在青龍寺外圍的那些小攤販,也是成天笑呵呵的。風霜爬滿了他們的臉龐,煙火侵蝕了他們的手腳,但是他們依舊笑著,笑容真誠且醇厚。
『老田頭,呦,又快賣光啦?生意不錯啊?』一名負責巡邏的丁壯走了過來,伸頭看了看,笑著說道。
老田頭手腳麻利的給另外一名客人撈出面來,調配醬料,『託您的福啊……累了吧?來我這坐會,我給您煮一碗?昨天配好的臊子!香得狠!』
丁壯擺了擺手說道:『我這當值呢……回見,回見啊……』
說完,丁壯沒多停留,又和另外幾個攤販打了招呼,然後指著某些攤販不講究衛生潑濺,或是滴漏的汙漬,要求其立刻清理。
坐在裡面的一名穿著灰色衣袍的食客吃了幾口湯餅,伸出大拇指誇讚了一下老田頭的手藝,頓時引得老田頭眉開眼笑。
『我看這……』灰衣食客用筷子微微指了指那個丁壯,『還可以啊,沒找你們收黑錢……』
『那是,這哪敢啊……』沒了新客人,老田頭也不介意和灰衣食客聊幾句,壓低了聲音說道,『之前有收的,還好幾波……但是在前幾天,抓住一個,你猜怎麼著?就在這前面,當場就給扒光了打板子啊……嘖嘖嘖,血肉模糊的,怕是沒了半條命!收黑錢才能收幾個錢?半條命搭進去,值不值吶?後來就老實多了,沒人敢亂來了,連吃拿都不敢了……』
灰衣食客點了點頭,『是要有些規矩……』
老田頭點頭,『對,沒錯,規矩……啊,這位客官,您要吃點什麼?看看我這新作的肉噪子!香地狠!』
灰衣食客見老田頭又去招攬生意了,便是笑了笑,低頭呼嚕嚕吃了起來,過了沒多久,就將一碗麵吃了個底朝天,然後抹了抹嘴,從懷裡掏出了兩枚銅幣,放到了桌案上,『錢我放著了啊!』
『吃好咧?』老田頭手裡不停,『客官您慢走哈!』
灰衣食客走出了簡陋的食棚,然後揹著手,慢慢的往前。穿過了長長的便道,過了小廣場,然後就看見了正在宣講的管寧。
正準備上前去聽一聽管寧在說一些什麼,旁邊一個人停在了灰衣食客面前,遲疑了一下,『闞……闞司長?』
灰衣食客,闞澤轉頭一看,見是王昶,『嗯,你也來了?』
王昶往管寧盧毓那邊指了指,『盧郎君,是在下朋友……今日得了閒,就過來看看……』
闞澤看了看王昶也是一身的便裝,便是笑了笑,點了點頭,又說了兩句閒話,便是相互告辭,各去而去。
『還算是守規矩……』闞澤掏出了一個小本子,然後又摸出了一管毛筆,略寫了幾個字,便是重新收到了懷裡,然後又是揹著手慢慢的在青龍寺裡面逛起來。
若不是熟悉之人,誰也想不到這個穿著一身廉價布袍的憨厚男子,竟然是有赫赫兇名的有聞司司長……
人流湧動。
帶著一個又一個新的話題而來。
不知不覺當中,青龍寺之內,隨著管寧等人的成功,也出現了不少其他團隊的雛形,相互利益相關的,意見一致的,取長補短的結合了起來,開始有了分工和協作起來。
作為被東漢遺棄了幾十年上百年的關中三輔之地,在斐潛徒然而起的過程當中,作為大漢全新的一股勢力,並非有多麼深厚的底蘊,嚴格來說,可以算是一個暴發戶的型別。
至少在斐潛起初開始發展的一段時間之內,大多數人都是這麼認為的。即便是到了中期關中富裕起來之後,很多人依舊覺得有錢算個屁,看不起斐潛這一幫子的人,但是現在,隨著青龍寺的名頭越發的響亮,參與的人越來越多,從經濟上轉變到了文化上的優勢,才讓許多山東士族子弟低下了頭顱。
至少在當下大漢,還是有一些文化人注重的是文化,不是錢財,而當一個王朝的文化人都奔著錢財而去的時候,往往也就沒有了什麼文化。
……(╯︵╰)……
幾乎同時間,在許縣,天子劉協也不得不低下了頭顱。
劉協心中清楚,在這一塊土地上真正能做出決定的,不是自己,而是站在自己前面的這個人,曹操。
對待天下的態度,劉協本身也是在不斷的變化的過程當中。
作為天下之主來說,劉協確實是少了幾分的霸氣,尤其是在曹操面前。雖然說劉協的身高比曹操還要更高一些,卻會讓人感覺劉協比曹操還矮。
『陛下,若是有人壞了規矩,應當如何?』曹操緩緩的說道。
劉協深深呼吸了一下,『何等的規矩?是大漢規矩,還是……丞相的規矩?』
曹操笑了笑,就像是看到一隻小貓在張牙舞爪的展示威風,『規矩,就是規矩。若是分出了天下和陛下的規矩,那麼就會有臣子和百姓的,接下來就會有男的和女的,說不得還有豬狗牛羊也要規矩了,再往下就是沒有規矩了……』
『……』劉協看著曹操,『什麼才是規矩?』
『是約定。』曹操也看著劉協,『是人的約定。』
『約定?』劉協皺眉。
『約法三章。』曹操輕輕嘆道,『這就是規矩。』
『可是……』劉協遲疑了一下,沒說完。
『農人和土地約定,勤奮耕作,換取莊禾成長,牧民和牲畜約定,悉心照料,換得皮毛骨肉……』曹操緩緩的說道,『兵卒和沙場約定,奮勇作戰,獲取功勳……官吏和朝堂約定,勤勉持正,以牧萬民……沒錯,問題就在這裡,若是有人……不守約定,不遵規矩了呢?』
劉協:『……』
『呵呵,陛下是否覺得微臣才是壞規矩的?』曹操忽然大笑起來,聲音洪亮,響徹在整個的大殿之中,『可惜啊,臣才是維護規矩的!若非臣在此守著這個規矩,天下不知道早有多少人稱王,多少人篡漢!』
『某若是想要壞了規矩,又何必今日?』曹操大笑著,『陛下以為然否?』
劉協惙惙,無言以對。
『如今某要找出那些壞了規矩的……』曹操緩緩的收了笑,也緩緩的說道,『可是有的人就不願意了……千般阻擾,萬般設計……這些壞了規矩的人,陛下知道,微臣知道,百官知道,甚至連百姓都知道……可是就有人覺得壞了規矩的,竟然也是一種規矩?』
『臣曾於雒陽北門,立五彩棒!棒殺了犯錯的……』曹操眯著眼,就像是在看著過往的一幅幅畫面,『然後有人教會了臣規矩……犯錯要看人,有人犯錯了,不叫犯錯,免個職掛兩天,便是又可以出來當官了,怎麼能一棒子就打死呢?陛下覺得這規矩……怎麼樣?』
『臣在濟南為相,見貪腐荼毒,便是將其擒拿斬殺,百姓自是歡慶……』曹操看了劉協一眼,眼神當中似乎有些難以言喻的意味,『然後便是有人說是微臣僭越,擅殺大員,壞了規矩,唯有朝堂三槐,陛下親許方可奪殺……便除了微臣濟南相……』
『後來,臣出任西園校尉,卻見軍中皆為老弱,器具都是陳朽,兵餉延遲,訓練荒廢,某鬧到天子之處,』曹操笑道,『便是又有人言,這是規矩……大漢兵卒皆為如此,天下禁軍莫不如是……』
『請問陛下,這規矩……是好,還是不好?是要,還是不要了?』
不知道為什麼,劉協的心裡多少有些慌。
片刻,曹操又是開了口。
『陛下,臣一度仰慕潁川文化,知有帝鄉,繁榮富庶,人人,呵呵……都能得學問,有教化,乃是大漢頂流之所在……』曹操沉聲而言,就像是在說一個事實,又像是在說一個慘狀,『然如今,卻發現這帝鄉繁榮富庶,只是少許之輩富裕,這文化鼎盛,只是推諉欺瞞之鼎盛……』
『朝堂秋收秋賦,乃國之重也,然此等之賊,卻有意將莊禾損毀!』
『而且還將莊禾損壞之責,盡數推卸給農夫農婦!指責農夫農婦偷奸耍滑,不聽號令,導致莊禾毀壞!』
『借朝堂之名,肆意抓捕農夫農婦,引發民變,卻不思撫慰,還唆使郡縣兵卒鎮壓!』
『蓋因糧賤則無利!因臣欲立規矩!』
『呵呵,其實……也不算是低價便是無利,只不過比起高價而賈,何止千百倍差之?』
『官倉無糧,平價便是個空話!然則私倉之中,卻有無數販賣之人,有一石販千錢者,有賣三千錢者,亦有賣五千錢者!然則官府何為?便是聯手販賣五千錢者,將千錢者,三千錢者盡數捕抓!唯存五千錢之輩!』
『百姓苦,群情滔滔,此等貪腐之吏則殺千錢,三千錢,以平民怨,卻將糧草又轉手給五千錢之人售賣,所得之利麼……』
『這就是當下帝鄉規矩啊……』
曹操看著劉協,『如今臣稽查貪腐,壞其塢堡,查抄其家,便是有人哭嚎而至,說其罪不至死,家中老幼皆為無辜,婦孺何其可憐……敢問陛下,百姓又是皆有罪乎?便直當受此厄?顛沛流離,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之時,這些哭嚎之人,可曾為其落淚,為其張言?』
『堂堂大漢,僅有天災,其實死不了多少人,只有人禍才會死得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
『陛下,如今這規矩……是好,還是不好?是要,還是不要了?』
……(〃′皿`)q……
另外一邊。
江東。
周瑜走進後院子時,古箏的聲音依舊在響著,他走上小樓,進入了精緻的房間,小喬正在窗前撫動箏弦,然後朝他溫柔地笑了笑。
他在桌案的另外一側坐下來,閉目聽著女子的彈奏。
『彈錯了……』
小喬皺了皺鼻子,停下了手,『我老記不住這一段……』
周瑜笑了笑,然後取過了古箏,略一沉吟,便是從小喬之前彈奏的一段重新開始彈起。
如水般的旋律流淌而開。
小喬痴痴的望著眼前的男子,即便歲月似乎對於他比較的寬容,但是風霜也是無情的悄然的改變了一些他的鬚髮和眉眼。
待到這柔和如流水般的旋律停下來,周瑜睜開眼睛,看向了小喬,『記住了?』
『我又忘了……』小喬笑道,『光顧看你了……』
周瑜大笑,『那我不管了,你自己再練就是。』
過了片刻,小喬輕輕的撫動了箏弦,偏了偏頭,笑道:『夫君有什麼事嗎?』
周瑜沉默片刻,然後道:『江東……要大亂了……』
小喬的笑容凝固了起來。
……╭(╯^╰)╮……
巨大的校場。
遮天蔽日一般的旌旗。
校場前方是高高的臺子,孫朗大步走向高臺。
高臺之下,是十幾名被捆綁的江東官吏。
大風吹過校場。
旌旗齊齊獵獵作響,雲朵滾動。
『某追隨父親,征戰沙場,在雒陽,在豫州,在荊州,在揚州!』頗有些酷似孫堅的孫朗,一身的戎裝,『某為了孫家,不計生死,不畏艱難!但是!某卻無故被囚禁在望江臺之中!受盡欺辱,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某些東西似乎從孫朗的身軀當中爆發出來,激盪在校場之上。
『孫家的規矩,是有功則賞,有過則罰!』孫朗沉聲喝道,『某跟著父親轉戰南北,征討沙場,有沒有功?若是有功為何囚禁於某?若是有過,過又在何處?!今日於此,就是想要一個說法!這孫家的規矩,還有沒有?還要不要!現在這個江東,規矩究竟是什麼?是宛如兒戲一般,說有功就有功,說有過就有過?還是就像是臺下這些酷吏,功過便在其刀筆之間?!』
孫朗揮動了手臂,旋即有人將原本擺放在臺上的幾個箱子全數開啟,然後往下傾倒,倒在了那些被捆在臺下的那些小吏身上。
沉重的金銀閃爍著刺眼的光芒,在空中晃動,落下,叮噹亂響。
『各位當年同樣追隨我父親的袍澤!你們可知道,眼前的這些錢財怎麼來的?都是從這些人的家中抄出的!』
『這些錢財,成千上萬的錢財,是他們有多少俸祿?不是!都是搜刮而來!』
『你們流汗流血,豁出性命,就算是傷了,亡了,所得所獲,卻比不過這些蠹蟲稍微動一動刀筆!』
『這是什麼規矩?!』
『我問你們,這究竟是什麼世道,什麼規矩?!
風吹過高臺,孫朗在風裡張開雙手,努聲咆哮著,『今天,我就帶著你們去問一問這世道,這天地,這江東上下,究竟什麼才是規矩!』
『去問問什麼才是他媽的規矩!』
……(σ`д′)σ……
關中。
青龍寺之中越發的熱鬧起來。
街道上相互爭辯的學子面紅耳赤的互相噴著唾沫,而酒樓之上的穿著繁瑣華麗的美姬在爭吵之聲當中絲毫不受影響的慢條斯理的彈著琴。
樹上的落葉飄飄而下,然後被行進的商隊的車輪碾壓在了石板之上。
趕了個晚集的大雁在天空中略有些急躁的鳴叫著,盡力趕路。
驃騎大將軍斐潛捧著一杯熱茶,斜坐在窗前看書。
龐統眉飛色舞的在行文上批覆著什麼,然後習慣性的將筆頭塞進嘴裡舔了舔,又繼續落筆。
棗祗站在倉廩之前,帶著一些緊張和期盼,看著忙碌的小吏正在轉運和計量收納上來的莊禾糧草。
甄宓正在大漢商會做了最後的交接,然後走了出來,到了門口的時候,甄宓稍微停下了片刻,仰頭望了一眼大漢商會的銘牌,然後旋即仰起頭,傲然前行。從這一刻開始,她和大漢商會就基本上沒有了關聯,成為了存粹從政的一名女官。
黑暗的小屋裡,甄宓的那個族兄已經被放出來的,但是因為失去了錢財,不得不屈身於此,正在無能狂怒的咒罵著,混亂的語言,就像是一個失去了一切的瘋子。
幾名巡檢衝進了街邊的酒館,將發酒瘋的胡人直接從酒肆裡面扯了出來,一頭按在了街邊用來防火的水缸之中。發酒瘋的胡人被嗆得在水缸水面上撲騰,片刻之後被拉扯了出來,頓時咳嗽著癱倒在地上,也多了幾分的清醒和驚恐。
『你是羌人?匈奴人?還是鮮卑人?』一名巡檢半蹲在胡人面前,換了好幾種語言,『聽不懂沒關係,到時候你會懂的……酗酒鬧事,罰金兩千,沒錢沒關係,我們有勞工營……帶走!』
城外,水鏡先生的莊園之內。
司馬徽寫下了一幅好字,在秋風裡等待著自己乾透,然後坐在那兒,吩咐了身邊的僕從,『這幅不錯,待會將它裱起來。』
陽光照射進來,秋風撫動了紙張,些許未乾的墨痕,透出了這樣的字跡——
『無有規矩,不成方圓。』
------題外話------
曹操那句經典,我覺得用在這裡也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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