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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在劉表鼎盛時期,屯兵三萬以上,以江陵江夏作為主要核心,沿著長江佈防,聯絡荊南四郡,也可以順水而下進攻江東。

歷史上,圍繞著荊州南郡,周瑜曾經在赤壁之戰之後,大軍進攻南郡,和曹仁激戰近一年,最終擊敗曹仁,獲得了南郡,但是後來又將南郡給了劉備,原因麼自然是希望劉備成為阻擋曹操的屏障,所謂『借荊州』,實際上就是借南郡。

後來圍繞著荊州南郡,又發生了許多的問題,其實最為根本的原因,並非南郡這邊的山川地理有什麼變動,而是孫權根本就不得荊州南郡人的心思,加上當時諸葛亮等荊襄派投奔劉備,又有劉琦這個幌子,導致很多在赤壁之戰之時的劉表潰軍漸漸投奔了劉備,以至於孫權都開始對劉備忌憚起來,之後才有孫尚香事件……

所以整體上來說,戰爭雙方當中這種實力的對比,並不是一成不變的,遊戲當中的數值,一千就是一千,挪動到哪裡戰力值都是一千,然而實際上,這個戰力值是忽高忽低,難以控制的。

而在南郡當中麥城,在一兩月的緊張恢復之中,原本破壞的城牆已經逐漸的恢復,夯土層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圓圓的夯窩,堅硬得用鐵錐都砸不進去幾分。等到外面再砌上青磚,便是宣告修復完畢了。

江東兵充當著監工,將抓捕而來的江陵百姓當成牛馬一樣的死命使喚,有用圓木粗索牽拖條石步履蹣跚的,有在城牆上修治堞頭一身泥漿的,有在擺開大鍋熬糯米汁和灰漿混合物用來給石頭牆基勾縫的,甚而還有多少半大孩子漫山遍野的揀樹枝割枯草用來給這些煮灰漿的大鍋準備燃料的……

麥城之中,從府衙之中走出了一隊兵卒,緩緩沿著街道登上了城牆,巡查修復情況。這些兵卒各個身體雄壯,身上臉上露在外面的面板上,多多少少都帶著一些疤痕,目光之中也是透著冰寒,顯然各個都是將生死不放在心上的戰場老兵。

這些兵卒一路而行,周邊的江東兵都紛紛行禮,民夫則是更加卑微,趕緊縮在道邊,哆哆嗦嗦的頭都不敢抬……

尊敬和敬畏,其中究竟有什麼區別,周泰分辨不太出來。

反正周泰現在就覺得很爽。人生在世,拼死拼活,不就是追求一個爽麼?前些時候劫掠而來的小娘皮,果然是沒看走眼,將沾染上的汙垢泥漿洗刷乾淨了,便是嬌嫩無比,只不過略顯得青澀了一些,周泰這幾日沒少花心思盤著玩,以至於當下的腳步都有些浮鬆起來。

之前周泰等人怎麼對付南越人,現在自然也就是怎麼對付江陵人,城頭左近那些躺倒的屍體,還有經過之時這些江陵人流露出來那種恐懼的目光,並沒有讓周泰覺得有什麼不對,甚至還覺得身心愉悅。

至於是不是殘害欺壓,亦或是荼毒百姓?

呵呵。

就算是周泰不來做這個事情,也有李泰,馬泰來做,不是麼?所以周泰現在這樣做了,又有什麼錯?要有錯,就是錯在這些江陵百姓懦弱無能,不懂得選一個好的君主!

周泰站上了城牆,看著周邊忙碌的這些江陵百姓,嘿然冷笑:『這些懶怠貨色,比南越蠻子也強不到哪裡去!只懂得偷懶,不抽都不動一下!一個個在劉老狗之下享福慣了,還真當天下都是太平不成?這個世道,狼吃肉,狗吃屎!這些豬狗不如的,連屎都沒得吃,活該如此!傳令下去,加快速度,老子才不管累死多少這些蠢貨,老子只要十日之內修復完畢!』

周泰身邊的護衛也都認同,有人轉身去傳令,其餘的便是站在周泰身邊,哈哈笑著,指點著這邊那邊,還有的跟城下的江東兵監工互動著,笑鬧聲飄蕩在麥城上空。

而那些數量明顯眾多的江陵百姓,則是默默的,就跟牛羊一樣,即便是身上流著血,被打得滿地亂滾,多數也是沒多少聲音……

周泰和潘璋一樣,都是孫權上臺之後重點提拔上來的將領。原先周泰身邊只有十幾人,現在已經擴充到了五百本部,若是沒有孫權的支援,就沒有周泰他的建功立業的機會,更沒有當下的權勢。

『將主,看!那邊!像是潘將軍的旗號!』

不多時,潘璋帶著些護衛也到了麥城之中,瞄了一眼周泰,『幼平傷勢可是大好了?還行吧?』

周泰活動了一下身軀,說道:『差不多了。』男人麼,那有什麼不行的?

兩個人說話間,就往城頭一角走去,身後的護衛也相互看看,拉開了一段距離。畢竟大家都清楚,潘璋和周泰雖然都是孫權提拔上來的將領,但是平日裡面也不算是多麼融洽,甚至還有些競爭的味道,所以這一次潘璋過來,自然不是來關心周泰身體傷勢的,肯定有什麼事情……

潘璋也沒多廢話,看了看周泰的傷口恢復情況之後,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都督可是有令,十日之內必須完工……若是幼平覺得傷勢尚可,某便回去給都督覆命了……』

周瑜給潘璋的命令其實有一個補充,如果周泰傷勢沒好,那麼潘璋就代替周泰在麥城,然而潘璋不願意在麥城,他想要更大的功勳,而不是僅僅去面對『可能』到來的曹操偏軍。

可能的意思,就是可能有,也可能沒有。有還好說,若是沒有,豈不是白白在這裡窩著,什麼都撈不到了?

潘璋見周泰如此說辭,也沒有要深究的意思,反正這是周泰自己說的,也有旁人聽到算是人證,所以自然就順著周泰的意思往下說道:『十日之後,挑些精壯的留在城中,其餘的便儘快遷移至江東……』

周泰愣了片刻,眼珠一亮:『都督之意,莫非是……』

潘璋點了點頭,『若有敵襲,幼平需守得城池至少十五日,可有問題?』

周泰哈哈大笑,『莫說是十五日,便是三月都沒問題!不知都督,所定何策?』

潘璋搖了搖頭說道:『這某就不清楚了……便聽命行事而已……』說到這個的時候,潘璋的面色多少也有些彆扭,畢竟他雖然之前在周瑜近前,但是對於周瑜的整體佈局也不是很瞭解,也猜不到為什麼周瑜會要交代修復麥城,甚至會受到曹軍攻擊。

既然會有曹軍攻擊,為什麼不半路上設埋伏?

亦或是周瑜想要透過引誘曹軍達成什麼樣的目標?

這些問題潘璋都是不太清楚,因此在周泰追問之下也自然是略顯得有些尷尬,所以也就是將周瑜的命令交代完畢之後,也沒什麼心思應付周泰的客氣話,便是帶著人馬又返回當陽江東大營去了。

周泰看著潘璋離去,也沒有多說一些什麼,雖然嘴上說的一口一個潘將軍,然後也是熱切邀請什麼的,但是若是潘璋真的將客氣當真,那麼尷尬的就是周泰了。

現在潘璋就這麼走了,周泰反倒是更輕鬆。

至於周瑜的號令麼,周泰雖然覺得有些突然,但是既然有這樣的號令,也自然要遵從,倒不是說周泰對周瑜有什麼絕對的信心,而是既然孫權將都督之位給了周瑜,那麼周泰在其麾下當然也要聽周瑜的指令。

至於周瑜到底能不能戰勝曹操,江東上下,其實都在看著呢……

……┐(゚~゚)┌……

此時此刻在江東吳郡,別有一番的景象。

得益於攻克了江陵之後的大量浮財湧入江東,整個吳郡頓時市場火爆起來,街巷之中,到處都是人頭攢動,平常日用品的店鋪不用說,自然是每日都那麼多的人,其他像是什麼布匹絲綢店,乾果鋪等這種不是日常必需品的,進來也是生意火爆。

錢財得來的容易,自然也就花得痛快。

這兩年大漢的光景麼,看著並不是太好,從黃巾之亂開始,到了現在,幾乎大漢的北半邊都被風雲攪動著,大體上也只有這揚州一帶,自從孫策平定嚴白虎之後,就算是平穩了。孫策死後,孫權繼位,這一帶也還算是安生。

幸福感都是對比出來的,這江東人士看著北方戰事跌宕起伏,自然覺得是自己在這裡風景獨好,只不過內心當中多少也隱隱有些憂慮,不知道自家的好日子什麼時候也會被這些風浪所波及,也不知道大漢究竟能撐多久,在這樣的情緒之下,及時行樂的思潮就緩緩的湧動了起來……

未來前景既然不算太明朗,明明有問題卻不知道要怎麼去做,困惑和憂愁交迫之下,一些人就覺得還不如抓緊這最後的安靖時光,好好高樂一場得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住糞坑?

更不用說還有風聲在市坊之中流傳,便是黃蓋吃了敗仗,眼看就要防守不住柴桑,若是真的曹軍順流而下,江東又能堅守多久?

心懷憂慮的江東士族子弟唉聲嘆氣,彷彿明天便是末日一般,指著江東政壇上的有名之士,挨個兒的痛罵過去,但是在痛罵之後,若是問起這些人具體有什麼策略,要麼就是說一些想當然的辦法,要麼乾脆連這樣低劣的辦法都沒有。

其實說起來,這些一般計程車族子弟,或許其中也有才學驚豔之人,但是這些人侷限於資訊和視野的關係,即便是真的能提出什麼辦法和策略來,往往也不是很全面,甚至有可能會比較的偏激,就像是有人提議乾脆和驃騎將軍斐潛聯手,也有相對於比較頹廢的,說是要和曹操求和……

面對這樣的局面,江東士族自然也是不由得聚集起來,商議對策。朱治在臨川平叛,因此顧雍就作為主持者,舉辦了一個小規模的聚會。

對於江東四大家來說,孫權不過是一個政治層面上的過客,終歸是要走的,對於這一點,江東四大家是獲得了一定程度上的共識。而現在這個過客麼,顯然不滿足於是一個過客……

在顧氏後院的一處小樓之上,顧雍做東,小置酒會。

飲了幾杯之後,顧雍略有些感嘆的說道:『吳郡如今可不復當年氣象……昔日孫伯符在世之時,武勇蓋世……即便是南越有叛,又何費如此周章……』

江東四大家喜歡孫策麼?

不喜歡的。

但是懷念孫策麼,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懷念的……

因為對付孫策比較簡單啊。武人麼,什麼都寫在臉上,看一眼就知道在想著一些什麼、

然而現在的這個孫權……

聽到了顧雍嘆息一聲,一旁的張允則是說道:『元嘆兄何必感慨,如今朱兄雖說捷報未傳,但也穩進平靖,想必稍延時日,朱兄必然能風光回返,不妨以此杯酒,為朱兄預祝了……』

張允麼,並非荊州那個張允,因為東漢以單名為貴,有沒有什麼姓名檢索系統來查詢,所以也多有重名的。江東張允張氏,家中也頗有錢財,為人樂善好施,在江東一帶也是有不小的聲名。

坐在張允之下的,則是陸遜。陸遜聽了二人的話,只是溫和的笑笑,拿著酒杯,平穩有度,也沒主動說一些什麼。在這場聚會之中,陸遜是小輩,陸家也是相比較起來算是略低微,能列席於中,已經是顧氏等人看在之前的『十年之約』的面上了,自然不可能妄自尊大瞎咋呼什麼言語。

顧雍笑笑,舉杯示意,眾人一起祝賀朱治,飲了一杯之後,顧雍才繼續說道:『如今這世道,縱然風光一時,若是一步錯過,便步步蹉跌……便如劉景升,十萬荊州兵,然而些許小錯,任其蔓延,最終便是大好基業,落於他人之手……可悲,可嘆……』

說的是劉表,但是實際上卻不是在說劉表。

講一個已經是既定的事實,又有什麼意思?

顧雍之意,張允陸遜自然也是心領神會。

孫氏現在有當下的基業,一方面是因為孫策當年的進取,另外一方面其實也是江東四大家的共同協力的結果。

在董卓之前,大漢大多數的太守都是異地而任的,最為主要的目的就是以中央派遣的太守來挾制這些越來越是龐大,難以控制計程車族世家地方豪強。

而這些地方豪強,自然也有一些應對的手段,明面上的,暗地裡的,文的,武的,都是很多的,養寇自重自然也是其中的一個手段。

比如荊州當時有宗賊……

比如川蜀當時有馬相……

原本這些山賊也好,黃巾也罷,都是很弱小的,但是出於某種目的,這些當地擁有大量私兵和家丁計程車族世家,地方豪右,並沒有將這些人消滅在萌芽狀態之下,而是任其發展,甚至在某些時刻還存在著一定的勾結。

人的慾望總是無窮的,這些山賊原本可能只是想要混口飯吃,頂多搞些酒肉改善生活,但是隨著勢力的發展,一些人的想法也在變化著,就像是川蜀的馬相,攻下了三個縣城之後竟然是要稱帝了!這尼瑪怎麼能行,一看事情大條之後,賈龍立刻就動員了兵卒,趕在劉焉還沒有進入川蜀之前,先將馬相給搞死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後來劉焉搞死賈龍的時候,川蜀之中其他的家族也沒有什麼敢多嗶嗶什麼的。

而在江東此處,則是反過來的,許貢為了壓制江東四大家,和嚴白虎眉來眼去,江東四大家引來孫策之後擊敗了嚴白虎,進行利益再分配,只不過分配的過程之中又和孫策有了矛盾,於是乎便有了後續的那些變化。

現在,孫權也逐漸變得不好控制了。

孫權之前搞孫家之中自己人,那麼江東四大家基本上都不管的,反正都是孫家之中自己的事情,後來孫權又開始搞周瑜等老派的將領,大力提拔新生力量,江東士族眨巴眨巴眼,也當看不見……

然後孫權就開始搞朱治了,開始在民生政事上安排人手,提拔寒門,這一下就立刻觸動了江東四大家的基本盤,朱治跳出來,藉著南越人反叛之事,表示了態度、

結果孫權又搞了個朱恆呂範什麼的來平衡,越發的有些過分……

這個世界上,若是自己不為自己的利益而爭取,就沒有人會代替自己爭取。江東四大家如今便是隻能進,不能退,因為誰都明白,一旦退下去,就會樹倒猢猻散,人走茶就涼。

日漸西斜,小樓之中的陰影也在逐漸的擴大……

顧雍放下了酒杯,緩緩的說道:『如今又是到了秋獲之時……只不過今歲連遇天災人禍,怕是收成欠佳啊……每思此事,吾心甚憂……』

張允目光閃動,旋即說道:『何嘗不是啊,今歲先是春寒,後又大雨,這莊禾啊……哎,堪憂啊……』

陸遜微微低頭,依舊是一言不發。他明白顧張二人的意思,以文御武,手段有很多,最為簡單直白,並且是即刻見效的,就是糧草。當年袁術卡孫堅,就是用糧草,稍微卡一下,孫堅就難受得嗷嗷亂叫……

見陸遜不說話,顧雍便是直接問道:『且不知賢侄莊中,收成如何?』

『自然和世叔一般,也是不佳……』陸遜說道,然後看了顧雍一下,略有些遲疑的說道,『只不過……若是……』

顧雍呵呵一笑,擺了擺手,意味深長的說道:『這莊禾啊……若是風調雨順,自然豐美……』

『這是當然,當然……』張允撫掌而笑。

陸遜最終也是微微點頭,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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