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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寧以北。

魏延大營。

魏延覺得自家座椅似乎有些問題,怎麼坐都不舒服,在大帳之中左看右看,看哪裡都不是很順眼。

『將軍,要不去周邊打打獵,散散心?』貼身護衛見魏延如此,多半也是猜測到魏延心中的不耐煩,便說道。

徐庶只給魏延三千兵卒,又強調了魏延不能主動進攻,一方面是因為情況不明,需要再瞭解得清晰一些再進行處理,另外一方面,不管是對於徐庶還是魏延,都對於建寧不是很熟悉,所以貿然進軍不是什麼好選擇。

魏延也懂這些。

不過麼……

人都有賭性。

或大或小。

當時賭性嚴格來說,也不算是一種十惡不赦的事情,畢竟未來是不可知的,誰也不清楚會發生一些什麼,當出現了問題,又沒有辦法憑藉經驗完全預測的時候,很多時候就只能下意識的去賭一種方法。

當然,純粹的沉迷在賭博的感官刺激之中,那就肯定是錯誤的了。

魏延喜歡賭。因為魏延生來就不怎麼安分。

如果按照正常的來說,魏延頂多就是荊襄之下的一個小官吏,大體上應該是某個城市的門下曹,畢竟魏延出身並不算是好的,所以也就頂多混到這種職位,如果沒有太多變化的話,或許每天抓抓小賊,然後下班了沽點小酒,便是餘生了。

可魏延想要得更多。

想要更多的人,一般都會很有表現欲,也就自然會被人認為是野心極大,所以豬哥才說魏延是腦後反骨,因為天生謹慎的豬哥和天生喜歡冒險的胃炎,從個性上來說,就已經是相互看不順眼了。

所以,現在魏延準備去『打獵』了。

按照魏延的話來說,閒著也是閒著,新春都快到了,難道說不應該搞點獵物來慶祝慶祝?

正常來說,像魏延這樣的中軍大將,應該不要輕舉妄動,因為若是出了問題,影響甚大。可問題是,魏延的屁股不是平的,而是尖的,所以他坐不住,也就藉著打獵的名頭,帶著直屬的精銳護衛,出了大營,頓時覺得空氣都是甜的……

『將軍可要早些回來!』

中軍校尉暫時管理營寨,也是很無奈的在營寨寨牆之上強調著,雖然他也明白,魏延這個將軍,未必會聽他的……

魏延哈哈笑了兩聲,揮了揮手,便帶著人往山裡去。

繞來繞去,魏延便帶著自己的護衛,換了一個方向……

『將軍……』直屬護衛見魏延越走越往南,覺得魏延似乎並不想是要『打獵』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差異的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打獵!』魏延哈哈笑著,『獵那些野獸,有什麼意思?今天我們要去獵些人!』

『將軍啊……哪我們也不能就這點人去啊,要不要回頭再叫一些人來?』護衛??有些緊張,也有些無奈,說好的『普通的打獵』呢?

魏延擺了擺手說道:『你想錯了……正因為我們人少,才好打獵……要是我們大舉出動,說不定反而更危險……』

兩軍對峙,少不了相互派遣斥候哨探查勘試探,所以像是魏延這樣帶著二十多人,就像是一個加強版的斥候小隊,一般人也想不到魏延就藏在其中,前來動手的人也一般是對方的斥候,並不會出動全數兵馬來圍剿追殺。

根據之前斥候的查勘,在前方五十里之處,在山腰之上,有一個洞穴,被夷人當成是臨時的歇腳點,經常斥候哨探在其中休息……

當然,這些夷人以為魏延的斥候並不會到這麼遠的地方來,所以雖然還談不上什麼肆無忌憚,當時至少比較放鬆,甚至連正常的警示哨位都有些敷衍的味道。

也是也可以理解,畢竟這些夷人也不是正兒八經的兵卒,很多都是村寨裡面的獵戶或是農夫,發起狠來也是有些戰鬥力,但是這紀律性麼,再怎麼說都會和正規經過長時間訓練的兵卒是有些區別的。

就像是後世神劇當中八爺打鬼子,就跟老子打孫子差不多,一個打八個不在話下,而當時的真實情況麼,就沒有那麼美麗了。嗯,大阪軍團另說,那傢伙就像是混在狼群裡面的哈士奇,風格永遠都是那麼傾奇……

不過很多時候,事情都是有意外。

斥候選擇的觀察點,自然就是交通的要道,如果是根本不重要的地方,也不會有夷人建立一個觀察點。

不過,在觀察點這裡的夷人,有些散漫。他們原本就是散漫慣的人,作為最大的戰爭場面往往就是村寨之間的械鬥這些人,絕大部分沒有經歷過什麼大戰,對於川蜀之中發生的戰事,他們頂多的是好奇,甚至是連好奇都沒有,純粹的漠視。

漢人自己打來打去的事情,跟夷人有什麼聯絡?

而建寧叛亂,更多是跟著起鬨的多,就像是宿舍樓下打群架,嗷嘮一嗓子某某系打某某繫了,然後不管事情究竟怎樣,或許幾個相互認識的扯來扯去,就一同加進了戰團之中。

所以這些個夷人縱然是在觀察點,也是不緊不慢的樣子,就算是職守的崗哨,也常常會嚼著甜草根,窩在避風處,半響才伸出腦袋來,有一眼沒一眼的看一下週邊情況。

在這些夷人看來,魏延這裡的漢人已經老老實實守著營寨這麼長時間了,也沒見什麼動靜,再說這麼些漢人真要有什麼行動,自然會動靜不小,十里八里外都能聽得見,而現在周邊靜悄悄的,又何必緊張呢?

這些夷人放鬆的心態,懶散的作風,給他們帶來了致命的後果,當魏延帶著人摸到了夷人觀察點下方的時候,還沒有夷人警覺發現有什麼異常的情況。

魏延從隱蔽的灌木叢後悄悄的站了起來,拉弓搭箭,瞄準了側上方岩石後面露出的半個腦袋……

長箭離弦!

顯然風中異常的呼嘯驚動了真躲在岩石後面避風的夷人,當時沒有多少戰爭經驗的夷人作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並不是立刻縮腦袋躲避,而是想要轉頭??一看,然後就悲劇了,被長箭透顱而過,帶出了一大蓬的腦漿和鮮血!

隨著魏延的長箭出手,精銳護衛紛紛從隱匿之處竄了出來,或是彎弓搭箭,或是如同猿猴一般,迅速沿著山體往洞口處衝過去!

夷人被突如其來的聲響驚動,幾名企圖奔出洞口的夷人被長箭射中,頓時從山腰上一頭栽到下來,撞進了山下的灌木之中。

正在洞穴之中的夷人大呼小叫著,就像是一群被悶在鍋中的螃蟹一樣,雖然還在張牙舞抓,但是並沒有什麼實際的作用,就算是想要逃跑的地方都沒有,又被魏延的護衛連續丟進去了兩捆半乾的柴薪,濃煙滾滾,無奈之下只能一個個撞出洞來,要麼被殺,要麼跪地投降。

魏延讓手下進行審問,這些夷人也是乾脆,問什麼就說什麼,絲毫沒有表示自己要鐵骨錚錚,要為夷人王保密,甚至連一些小道訊息,什麼夷人王新娶了個婆娘等等事情都說了出來……

不過,夷人招供的事項之中,有一個事情引起了魏延的注意。

『將有大軍前來?』魏延問道,『再去問問,到底是什麼大軍,那邊的人馬?多少人?』

護衛又去了,在長長短短的慘叫之後,護衛回來了,臉上帶著些無奈,『回稟將軍,這傢伙說他不知道這些……我又動了刑,結果這傢伙就聽我問一千就說有一千,聽問說一萬就說有一萬……我看他是真的不知道……』

魏延點了點頭。

這也正常,軍中小道訊息之類的,自然是傳來傳去,有的真的,有的假的,當時要說具體情況,那也不是抓兩個小兵就立刻從口中得知全盤局勢的,頂多只是這個小兵能夠接觸範圍之內的資訊而已。

『非常多……』魏延撓了撓腦袋,也是鬱悶,深切的覺得驃騎將軍推廣文化知識是多麼的重要,『非常多是多少人啊?一千,三千?一萬?』

漢人的斥候多少還懂得一些數字知識,至少知道要回去怎麼稟報,而夷人麼……

在夷人的形容詞當中,只有『多』和『少』兩個概念,然後衍化出來『很多』,『很少』等二級概念,再往後的『非常多』、『非常少』也是側重於主觀感受,甚少有標準的數字表達,使得魏延詢問出來的結果就是這麼的模糊,讓人鬱悶不已。

原本以為抓到了活人,多少能問出一些情況來,結果現在只是提供了一些非常模糊的概念和資訊,根本不足以讓魏延瞭解建寧夷人的具體情況。

『這就有些麻煩了啊……』魏延思索著。

出來打了一趟『獵物』,結果知道倒是知道了一些情況,當時比不知道還要更糟心,他孃的,夷人就沒有能夠好好派幾個能懂得數目的傢伙來做哨探麼?要是老子揮軍打過來,這傢伙會上報說是『很多』,還是說『非常多』?

繼續往南打探?

不適合,畢竟再往南就基本上進入了建寧境內了,先不說距離的問題,斥候也沒有放到那麼遠的地方,地形地貌也不熟悉。

魏延是喜歡冒險,當時更多是在有一些把握的時候進行冒險,而不是純粹的莽撞。

『現將這些傢伙看押起來!把周邊屍首都清理一下,別招來了虎狼!』魏延吩咐道,『崗哨放高一些,兩個時辰輪換一次!明日天明便返回!』

山道和山腰上的屍首也不需要挖坑填埋這麼麻煩,往另外一邊山下灌木密林當中一扔就是,反正林木當中的腐食生物會很快的將這些血肉消化成為白骨。

現在也只能是押著這些人回去好好具體問,比如先搞清楚這些傢伙『很多』,『非常多』到底是多少……

雖然說魏延一大早就出發了,當時山路難行,等打下夷人哨點,詢問口供之後,便已經是接近了黃昏,雖然說趕夜對於魏延等人來說,也不是不能做,而是沒有這個必要,畢竟再落後的通訊手段的年代,或許夷人要等到下一批,甚至是長時間等不到這一批人員返回,才會意識到出了問題,而就算是那個時候第一時間再找過來,魏延也早就不知道回到營寨多久了。

可是,在夜間,正靠著洞穴石壁半睡半醒的魏延,忽然就像是察覺了一些什麼一樣,忽然睜開了眼,倒是讓前來準備叫醒魏延的護衛愣了一下。

『將軍……好像是有人來了……』

魏延一下子睡意全無。

在山間小道之處,似乎有三五個人舉著火把,然後緩緩從遠處而來。因為是夜間,所以異常的明顯,很遠就能看得見了。

『嗯?這些人不怕死麼?』魏延低聲自語道,『怎麼是從這個方向上來的?』

若說是對於建寧這附近周邊的地形地貌,自然是夷人稱第一,所以夷人所選擇的觀察點正好就是交通的要點上,是兩三條山道的彙集之處。往東北的方向自然就是魏延的來處,而往南就是建寧,而這些黑夜之中冒著危險趕路的傢伙,既不是來自於東北方向,也不是來自於南面……

當時不管是從那個地方來的,魏延都沒有白白就這樣放過去的道理,於是乎指揮著手下,在就近的區域內埋伏了起來。

火把越來越近。

魏延的眉頭卻是越皺越緊。

雖然夜色昏暗不明,但是藉著光火,也可以看得出來這些人並不是穿著夷人的服飾,也根本不像是夷人,反倒是穿著漢人的衣袍,漢人的戰甲。

魏延默默的將腦袋縮回到了陰影之中,等到了這些人進了埋伏圈之後,便發出了進攻的號令,當時讓魏延沒有想到的是,這些人意識到進入了埋伏圈的時候,第一時間竟然不是抵抗或是逃跑,而是高舉了雙手,表示自己是使者……

『使者?什麼使者?!』魏延瞪圓了眼,『他孃的哪裡來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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