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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就如同楊修所料一樣,隨後原本是重頭戲的馬庫斯,卻變成了曹操的陪襯,就連什麼禮儀規範不規範也沒有人關注,匆匆的走了一個過場之後,遍算是結束了這一次的慶典儀式。
許縣,原本只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縣城,但是經過了這麼些年的擴建和修葺,比原來的規模要大上了一倍,城中不僅有原本的普通百姓,還有了皇帝的宮殿和百官的居所,因此整體來說,許縣可以說是當下豫州的政治經濟的中心了。
慶典過後,便是在大廣場上舉行晚宴。
這原本應該算是一個快樂的時光,卻因為當下的特殊情況,導致很多參加的官吏根本笑不出來,整個場面顯得有些尷尬。
漢代的晚宴,一般都從下午要吃到晚上,再加上這一次本身為了舉辦這個慶典也投入了不少財貨,因此天黑之後,變在廣場周邊和中間甬道上點燃了不少的篝火,一來照明,二來也可以驅寒。
鐘鼓緩緩的敲動著,盛宴早就已經開始了,絲竹之聲悠揚動聽,噴香的菜餚陸續擺放上桌,可是許多人的心思根本不在宴會的菜餚之上,而是頻頻的用目光瞟著大廣場前方的情況……
除了馬庫斯。
為了防止馬庫斯出錯,楊修基本上是全程陪同,這個時間也不例外。
坐在廣場的之中,聽著優雅的音樂,望著桌案上的菜餚,看著周邊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往來的侍女,馬庫斯多少有些暈頭轉向,他算起來也是第一次參加如此盛大場面的晚宴,這樣的場面讓馬庫斯多少有些激動,同時也有些緊張。
馬庫斯伸手去抓銅箸,有些沉重的銅箸讓馬庫斯有些不習慣,噹啷一聲掉了一根落在桌案之下的席子上。馬庫斯連忙重新抓起來,捏在手裡,然後左右看了看,卻看見周邊的官吏紛紛已經收回了聽到異響而投來的目光。
楊修一轉頭,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然後伸手按住了馬庫斯的胳膊,“等等,等等再吃……你可以先喝點這個……先別動箸……”
“為森麼?不細有菜了麼?”馬庫斯雖然從善如流放下了銅箸,但是依舊忍不住問道。
“像現在這樣的場合,你不能先吃……要等等……你沒看到大家都沒有動箸在吃麼?”楊修知道,跟馬庫斯講什麼禮儀規範什麼流程,馬庫斯根本記不住,便用最為粗淺的辦法告訴馬庫斯,“反正你跟著我做就對了,我喝什麼你喝什麼,我吃什麼你吃什麼就行了……知道了麼?”
“呃,豪吧……”馬庫斯嘆了口氣,回答道。
楊修這一頭按住了蠢蠢欲動的馬庫斯,這才將心思又重新投到了劉協和曹操身上,眼中頗有玩味之色。他沒有想到,來到了許縣,竟然看見了這樣一場大戲……
而且這一場戲,似乎還沒有到完全結束的時候。
很快,天子劉協在主賓贊受事的高聲吟唱之下,端起了酒爵,眾人連忙正衣冠,然後朝著劉協立身正坐,垂頭靜聽。
劉協準備這一天,已經準備了很久,甚至就連晚上的這個酒宴要說一些什麼話,都已經是獨自在後宮之中,一個人練了又改,改了又練,可是現在,當他看見下首第一的曹操的時候,忽然失去了所有的興致,簡單的說了幾句套話之後,就算是結束了這個環節。
因為劉協知道,接下來就是曹操代表群臣講話。劉協他自己的話,或許會有人聽,但是曹操講的話,卻一定有人聽……
主賓贊受事再次高呼:“臣……禮……”
百官向劉協敬禮,表示對於劉協的尊重和感謝,然後曹操緩緩的站了起來,也是端了一爵酒,半轉身,目光緩緩的,一個人一個人的掃了過去,每掃到一個人身上,那名官吏都不由得繃直了肩膀和腰身,一動都不敢動。
“漢受命於天,已四百餘,德澤於八荒,教化於四海,裔鄰之華章,納族之禮樂。高祖皇帝奄有大寶,應天順人,開漢之基業,世宗皇帝,戡難定邦,平復天下,揚漢之威名,世祖皇帝,修文偃武,恵綏四方,復漢之中興,顯宗皇帝,清明在躬,惟新景命,綿漢之福祚……”
曹操幾乎是絲毫沒有停頓,朗朗的聲音傳遍了整個的廣場。
劉協微微的扭動了一下身軀,雖然曹操這些說的話都是好話,但是依舊讓劉協很不舒服,字字句句,就像是在告訴劉協,和大漢這些著名的皇帝相比,現在的你算得上什麼?能算得了什麼?
在細碎的篝火噼啪之聲當中,楊修靜靜的聽著,靜靜得看著,臉上卻不由得浮現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他已經猜出來曹操接下來會說一些什麼了……
“……今陛下承累聖之洪訓,荷祖宗之丕緒,兢兢業業,不敢懈怠。往歲黃巾為亂,今朝冀北反叛,宗社將隳,社稷飄搖。幸得諸位同心協力,先後掃蕩,除兇伐惡,載晏而來……”
楊修無聲的咧了咧嘴,果不其然,說了自家的功勳,接下來又該批判劉協了吧?
“……當下中原幸歸師,戎歸狄貢,乃大漢之福也。諸位自當宵衣旰食,唯念蒼生,勤奮用命,方可無愧於天地,回報陛下之恩德也。若有耳目之不明者,致使賊寇內外為患,遮蔽耳目,驅逐忠良,或竊弄威權,或厚斂重賦,猶如蟻壤成一漏!”
曹操聲音震震,似乎連周邊原本的一些聲音全數都給壓制了下去,只有曹操一個人的話語在在廣場上空不斷滾動……
“……行之不端,舉之不正,禍國害邦,戎突華夏,傾覆河洛,撓亂崤函,使衣冠奔竄於草莽,黎庶狼狽於鋒鏑,當不赦之罪也!某不才,得蒙聖恩,獲添高位,常寤寐焚灼,惶惶恐恐,行履薄冰,唯恐上愧於天地,下愧於兆人,外愧乎四夷,內愧乎九族!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也!夫定禍亂者,必仗於諸位,才理國家者,先固其根本,靖平天下,方有榮華!望諸位共勉之!”
曹操說完,端起酒爵,揚首飲盡!
廣場之內一片寂靜,等到了曹操已經坐下之後,主賓贊受事才猛然間驚醒一般,才高聲宣佈進行下一個環節……
現在終於是可以開吃了,但是廣場之上的眾人,幾乎沒有人心思放在吃上,心中尤自盤旋著曹操方才的話語,然後不由自主的相互交換著眼神……
除了馬庫斯。
曹操說了一些什麼,馬庫斯有聽沒有懂,見到有人摸起了筷子,一扭頭看見楊修依舊一動不動,不由得有些著急,瞪了楊修一眼,又咳嗽了一聲。
楊修從思索當中回過神來,不由得一笑,旋即拿起了銅箸,示意可以開吃了。
馬庫斯見狀大喜,忙不迭的抓起了銅箸,對著已經盯了很久的菜餚就是一筷子下去,然後張開大嘴,伸著腦袋,吐出一大節的舌頭接著,心滿意足的咀嚼起來……
馬庫斯吃得香,楊修卻只是按照習慣和禮儀,在每一道菜上都夾了一點,淺嘗則止,旋即停了筷子,不再吃了。
馬庫斯大快朵頤之中,忽然見楊修停了筷子不吃了,頓時瞪大了眼珠子,以為又不可以吃了,自己才吃了這麼些,正把饞蟲給鉤了出來,若是不能繼續吃,簡直是要了老命一般,又覺得自己老是問這個那個有些掉顏面,便又是咳嗽出聲,連連對著楊修用眼神示意。
楊修啞然失笑,輕聲說道:“沒事……可以吃……只不過麼,晚宴要持續兩個時辰,你這麼吃,很快就會吃飽了,後面的好吃的就吃不下了……”
“啊?”馬庫斯猶豫的看了看桌案上的菜餚,“後面根豪次?泥怎麼不早所……”
“早就‘所’了,‘泥’怕是沒有記住吧?”楊修學者馬庫斯的口音笑著回答道,“先看看歌舞,不著急,不用著急……”
廣場中心,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現了一隊舞姬,正在和著節拍,或是擊打手鼓,或是踩踏節拍,輕歌而舞,身姿妙曼。
“日出東南隅,照我秦氏樓。秦氏有好女,自名為羅敷。羅敷喜蠶桑,採桑城南隅。青絲為籠系,桂枝為籠鉤……”
一人唱,眾人和,歌聲優美動聽,舞姿雍容典雅。
“咦?”歌聲傳來,楊修一下沒忍住,面上露出了些許思索之色。
說起來,這一首漢樂府,也算是常見的樂章,但是用在這樣的一個場合,尤其是在此時此刻……
就有些怪異了。
漢樂府當中,有許多的樂章,但是大體上分為四類,一類是郊廟歌辭,其主要是貴族文人為祭祀而作的樂歌,華麗典雅,最適合用在當下的場所之中。然而現在唱的是《陌上桑》,並非是郊廟歌辭,而是屬於相和歌辭當中的一曲,是屬於民間各地採來的俗樂,歌辭也多是“街陌謠謳”。
當然也不是說《陌上桑》就不能登上大雅之堂,畢竟與民同樂也是朝廷官吏政績當中的一個重要指標,只不過作為當下開場的第一首麼……
開場之樂,有太多可以用來選擇了,比如漢武帝寫的“華燁燁,固靈根。神之斿,過天門,車千乘,敦崑崙”,又或是大臣匡衡所寫的“惟泰元尊,媼神蕃釐,經緯天地,作成四時”都可以,也都不錯。
可是偏偏用了這一首《陌上桑》!
這其中的含義,自然就是可圈可點了。
說實在的,若是完全不管其中蘊含的意思,這個漢樂府當中著名的相合大麴《陌上桑》,婉轉優雅的歌聲和委婉飄逸、嫻靜婀娜的長袖舞,倒也是視聽的一種高階享受。
如同鮮豔的花朵般盛開,風姿綽約的一隊隊的舞姬,行動之間,飄若浮雲,翩若驚鴻,按照節拍或揚或舉的長袖,或開或收的炫麗長裙,或仰或伏的輕柔身姿,還有那搖曳不定的的柔軟腰肢,婀娜的體態,含羞的眼神,讓人不由得就被鉤住了心魂,垂涎三尺……
馬庫斯不知不覺當中,手中的銅箸已經跌落在自己的衣襟之上尤不自知,瞪大著眼,張大著嘴,伸著脖子,挺著身子,就像是下一刻要起身衝到場中去抓捕這些如同花間蝴蝶一般的美麗的舞姬……
楊修無心欣賞樂舞,他不停地轉動著手上的酒爵,望著爵裡的美酒,陷入了沉思。
“秦之女?”楊修目光流動,看向了廣場上端,“這不僅是唱給陛下聽的,還是唱給驃騎聽的啊……哼,哼……”
另外一邊,一直在關注著楊修的郭嘉抓住了楊修的神色,低著頭對著一旁的荀彧說道:“楊家之子,看樣子,似乎是聽出來了……”
“楊德祖少有聰慧之名……”荀彧也是低聲說道,“他聽出來不奇怪,但是某不知道……那邊聽出來沒有……”荀彧的目光轉向了廣場上端。
“呵呵……”郭嘉低聲笑著搖搖頭,說道,“聽出來如何,聽不出來又如何?之前就想明白多好,若是在太廟之前將戰俘全數當即斬首,血祭祖先,多少也有一個殺伐決斷之姿……而現在……呵呵,呵呵……”
荀彧默然,低下頭看著桌案。
郭嘉瞄了荀彧一眼,輕嘆了一口氣,也不再說什麼了。
當年荀彧雖然平日裡也是少言寡語,但是也不像是當下如此的沉默居多,說的話少。還在潁川荀氏家院之中的時候,荀彧也和郭嘉就家國天下,相談相論相爭,對於未來也懷有憧憬,講到興致來的時候也是一樣的眉飛色舞,滔滔不絕,然而現在,一切的神色似乎都已經消失了,唯有在荀彧兩鬢出現的幾根白髮……
在過去的歲月之中,郭嘉認為天下不過爾爾,無論面對任何困難,都能找到一些解決的辦法,並且視之為一種樂趣和挑戰,但是現在,在面對時間的流失和人的身體衰老上,卻毫無辦法,毫無抵禦能力……
郭嘉伸出手,輕輕的在荀彧胳膊上拍了拍。
歌舞尤曼。
“……十五府小吏,二十朝大夫,三十侍中郎,四十專城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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