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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璝的無暴力不抵抗的行為,明顯讓張飛放下了不少的戒心。

其實張飛和關羽都差不多是同樣的型別,吃軟不吃硬,越是正面懟,講一些威脅的話,又或是表示什麼將來會後悔的云云,張飛關羽的性格脾氣一上來,便越是不服氣,肯定對著幹。相反,若是像是劉備那樣,欸欸的叫兩聲,然後掉兩三顆淚珠子,張飛和關羽也就心軟了。

因此劉璝完全配合的姿態,卻是也讓張飛放鬆了警惕。在張飛的想法之中,如果是張飛他自己出城遇到了危險,劉璝倒是未必會去救他,但是吳懿有危險,劉璝應該是會去救援的,因為劉璝畢竟和吳懿相識多年,怎麼也會有些交情……

然而問題是,專職做一些爬牆頭挖牆腳插兩刀的,不都是朋友兄弟居多麼?

劉璝信誓旦旦的在張飛面前拍了胸脯,等到出了涪縣,過了涪水,真切見到了徵西將軍的三色旗幟之後,便立刻讓自己的本部人馬將另外一部分同行的荊州兵圍了起來,然後向黃成投降了。

劉璝不看好劉備,一點也不。

若是劉備沒有動劉璝他的手下兵卒倒也罷了。這種事情,在作為統軍將校身上,不亞於是斷人財路,搶人飯碗,劉璝是真感覺自己打不過張飛,為了不吃眼前虧才一忍再忍。

當然,也只是張飛這個粗線條的,換成是劉備,說不定就察覺出來了,不過話說回來,若真的劉備來接管涪縣,肯定也不會像張飛做的這樣毛躁,至少該給的面子還是會給一段時間,就像是劉備軟禁了劉璋,但是時不時還會高調的帶些吃穿用度然後親自送到劉璋的莊園處一樣。

於是乎,吳懿就悲催了。

投降可恥麼?

在依舊崇拜春秋戰國的漢代士族子弟當中,投降這個事情,真不算是什麼特別大的恥辱,甚至還比不上戰敗。

打個比方來說,戰敗就像是負責的專案完全崩塌失敗,代表了或者是計劃出現了偏差,或者是執行出現了問題,又或是個人能力有所欠缺,反正都是有問題的,但是就投降這個行為而言,對於漢代計程車族子弟來說,就像是跳槽,從一家公司跳到另外一家公司……

後世的大多數人會覺得跳槽是一件恥辱的事情麼?

不會的,或許有一點愧疚,但是肯定不會覺得有什麼恥辱。

“黃將軍……”魏延心頭那種不安分,又一次的冒了出來,然後越來越大,熊熊燃燒起來,“黃將軍,詐一次涪縣如何?”

黃成愣了一下,然後皺眉沉思起來。

“黃將軍,你看,我們有劉吳二人,可假其名義……”魏延說著,然後越來越覺得這個計劃有很大的可行性,“只要詐開了城門,一湧而入,又有劉將軍舊部於城中,哄亂起來,內外交攻,取涪縣便猶如翻掌一般!”

黃成想了片刻,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或可一試……不過,還是要小心些……”

魏延見黃成同意了,便哈哈大笑道:“放心吧,這個事,我熟!”

黃塵啞然失笑,然後又微微皺起了眉頭……

………………………………

涪縣城外有一個軍寨,一方面是屯兵,一方面也是為了有一個訓練的場所。

正常來說,劉璝等人是先要帶著兵卒迴歸兵營的,因此當劉璝帶著人一路往城門走去的時候,雖然有一些人覺得有些詫異,但是依舊沒有引起什麼躁動。

畢竟劉璝之前是在涪縣鎮守了一些時日,作為主將,他在涪縣想豎著走就豎著走,想橫著走就橫著走,根本沒有敢問敢管,雖然說現在是張飛接管了其許可權,但是原有的舊思維模式沒那麼快就能消除。

涪縣和大多數的小縣城一樣,大體上呈現出四方形的狀態,但是因為地理的關係,並不是一個完整的正方形,而是有點梯形,東面和北面較為狹小,而西面和南面呈現一個圓弧狀,幾乎連載了一起。一道護城河,不知道是原本的就寬深,還是後來又加固的,顯得比一般的城池要更寬一些,同時也因為這個原因,吊橋在視覺當中似乎也顯得很狹長。

吊橋的木板很厚,每一塊橋板都是幾塊大木由頭至尾釘在一處,再加上鑌鐵鐵箍箍上的,很是堅固,不過要拆卸也是容易,戰時將鐵箍敲下,便可以將其完全拆除,還可以用來堆疊加固城門。

因為是臨戰狀態,所以一天當中只有兩個時辰開放樵採,而且這兩個時辰並不是固定的,而是提前告知,或許是在上午,或許是在中午,也可能改在傍晚,至於城內的居民方便不方便,呵呵,誰在乎?

反正涪縣梓潼一帶,有些錢財的大姓大戶,早就基本上跑光了,而那些還有些親戚可以投靠的一般民眾也是都跑了,留下來的大多數都是無路可去,投靠無門,離開了涪縣就會被當作流民抓起來的那種最為基層最為貧困的百姓,對於這些人來說,能活一天就算是一天,更沒有什麼底氣來講什麼人權,自由,平等云云了。

劉璝越眾而出,雖然聲音微微有些顫抖,但是並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快……快開城門!某回來了!”

不過現在在城門值守的,並不是劉璝之前的下屬,而是換成了張飛的直屬。

“見過劉將軍……”城門都尉從城垛上伸出腦袋,拱了拱手,然後打量了一下,雖然心中覺得似乎有一些不對勁的地方,但是也沒有盤查得很詳細,畢竟張飛和劉璝之間的問題,還是讓張飛和劉璝兩個人去解決就是,“稍等,某這就請張將軍來……”

劉璝皺眉,“還煩勞張將軍作甚!開了城門,某自行去找張將軍覆命就是!”

城門都尉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抱歉,劉將軍,職責所在,還請劉將軍稍候……”說完就縮了回去,不再理會劉璝。

劉璝又叫了幾聲,沒有回應,不由得回頭看了藏在佇列之中的魏延一眼。

魏延心中也是咯噔了一下,不過魏延覺得這個計劃似乎還不算是完全失敗,似乎還可以再搶救一下……

沒有過多久,張飛就登上了城池,看著城下的劉璝,甕聲甕氣的說道:“吳將軍呢?”

“啟稟張將軍,吳將軍收了些傷,正在後面……”劉璝按照之前約定好的說辭應答道,“某趕到之時,吳將軍已經被包圍……所幸救得吳將軍,只不過吳將軍當下失血過多,身體衰弱,還是請張將軍速開城門,速請醫師救治為好……”

這個便宜大舅子吳懿受傷了?張飛皺了皺眉,該死的,叫他不要小覷徵西,結果還那麼自大的就去追擊了,看看,不僅是戰敗損兵折將,還負了傷,這不都是自找的麼?

真晦氣。

“來人,開……嗯?等等……”張飛原本都將腦袋縮回去了,準備下令開城,忽然心中一動,覺得似乎有些什麼地方不對勁,便又將腦袋伸了出來,左右打量著城下劉璝等人。

城池下方,劉璝頭上的汗,不由自主的就冒了出來,順著臉頰往下流淌,卻又不敢擦拭,也不敢和張飛對眼,生怕被張飛看出什麼問題來,可是越是如此,便讓張飛覺得越是奇怪,但是張飛畢竟心思轉動的不快,一時之間還沒有想到那麼多,只是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卻又說不上來的那種。

在佇列當中的魏延見情況似乎不妙,便低聲下令讓周邊的兵卒準備偷偷的上強弩,他準備再賭一把,要是能當場將那個黑臉大鬍子射殺在城垛之上,雖然說這個距離有些偏遠,但是萬一射中,自然也就可以造成一定的混亂,說不得就可以趁亂攻下涪縣了。

可惜魏延一時之間也忘了一點,在佇列當中搞這些小動作,在魏延的視角里面,似乎都被前方的人員遮擋了,但是對於在城頭上的張飛,卻是居高臨下,顯得十分的明顯,就像是後世裡面課堂學生低著頭做小動作,自以為有課桌書本遮擋,老師看不見,但是實際情況其實是自己看不見老師而已,老師在講臺上一目瞭然。

若魏延沒有做這些動作,張飛目光掃幾圈,說不定沒發現什麼也就開了城門,結果魏延等人一動,就立刻吸引了張飛的注意,然後定睛一看,猛然間發現一個異常熟悉,令其神魂顛倒的身影……咳咳,魂牽夢繞,嗯,反正差不多吧,一個激靈之下,頓時嗓子走在了大腦的前面……

“呔!兀那黑臉矮矬子!”

若是心思陰沉的,比如像是司馬懿這女裝大佬,說不得就算是發現了什麼破綻,也不會立刻喊破,而是多半會將計就計做一些佈置,然後狠狠的坑一把,但問題是張飛口快啊,見到了之前做出了那等讓他羞羞答答,咬牙切齒的事情的魏延,哪裡還按捺得住,立刻一嗓子吼了出來,然後吼完了才反應過來,這個黑臉矮矬子竟然想要詐城!

“射死他!”魏延見計劃敗露,便將手一指,爆喝道,“徵西麾下!魏延魏文長於此!吳懿全軍覆沒,已降!徵西天兵已至!爾等速降,獻城者免死!”你個黑臉大鬍子,老子有名有姓,聽清楚了沒有!

在魏延左近,十餘名的護衛抬起了強弓強弩,便將箭矢弩矢,帶著濃濃的死亡氣息朝著張飛一股腦的射來!

張飛嚇得魂飛魄散,猛地雙手一推城垛,一縮腦袋,用力之大,甚至一屁頓坐在了城牆地面的方磚上。從下而上的箭矢弩矢,呼嘯著從垛口空缺之處竄了上來,有的砸在石頭上,歪歪斜斜不甘心一般的掉了下去,有的則是釘在磚縫之中,似乎冒出了點點火星,還有的扎到了臨近的兩三個倒黴鬼的腦袋胳膊處,頓時血湧如注,噴射在城牆垛口之處。

等張飛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坐在了城牆地面之上,不由得又羞又怒,若不是臉黑,恐怕是早就被人察覺了,頓時一蹦而起,嗷嗷大叫道:“來人!給我射!射死他們!”

城頭之上,頓時示警的銅鑼響成了一片,喧囂之聲蔓延開來。

雖然說魏延喊得話語硬氣得很,但是他也明白,沒有攜帶任何攻城器械,要攻破一個吊橋高懸已經是引起了戒備的城池,這個難度真不是一點半點,於是乎也立刻退後,向隱藏在後面的黃成發出了訊號。

張飛原本想要讓在城外的軍營裡面的兵卒包抄攔截魏延等人,可是也發現了後方的黃成兵馬,離的遠,又不明數量,或許是之前的埋伏讓張飛記憶深刻,或許是張飛總算是腦筋用了一回,也不敢讓軍營就這樣開啟寨門,在不明局勢之下發動攻擊,於是魏延劉璝等人也就被射殺了外圍的十餘名的兵卒之後,便徐徐退到了後面,和黃成彙集在一起。

“高都尉,若某壓制住城外兵營,可破城否?”魏延還是沒有死心,找到了高然,問道。

高然眺望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此城橋窄河寬,一時之間,恐難逾越……而且,震天雷亦存數不多,未必能壞了此城之門……”

震天雷,就是這麼土的名字,偏偏還更容易被普通兵卒們接受,若是文縐縐的用什麼像是3C+2KNO3+S來命名,恐怕絕大多數人都見了就懵圈。

高然攜帶的黑火藥,自然也不可能是無限量的,在連續攻破了三個山寨之後,也就用得七七八八沒有剩下多少,想要在炸了涪縣的城門,就算是能夠過得護城河,也未必能夠有足夠的量可以破壞城門……

魏延心有不甘,咬著牙盯著涪縣,忽然想到一個事情,“涪水之處不是有那個傢伙留下來的水壩麼,不若我們引誘……”

黃成搖了搖頭,說道:“不可能的,換成是你,在當下情形之下,你會出城作戰麼?並且還一路追擊至涪水?”

魏延沉默良久,最終嘆了口氣。

黃成忽然憨憨的笑了笑,說道:“文長,不必氣餒,此處不成,還有他處……不過這一次,就別想著一口氣奪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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