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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戰爭當中,有時候就是這麼的無奈,不追擊,想要在野戰當中圍殲一支部隊,往往都不是那麼好辦的事情,就算是佈置了圍堵的部隊,也未必能抓得住四散奔逃的兵卒,除非是部隊投降,否則是真的不怎麼好處理。

同時,兩軍在野外作戰的時候,雖然那個所謂的戰損達到百分二十就回導致潰敗撤退的論斷,是後世無腦的網民跟風的一個論斷,但是也從另外一個側面說明了其實在許多戰鬥當中,特別是在冷兵器時代,戰場之上直接死於刀槍之下的,並非有想象當中的那麼多。

尤其是那些死傷數萬或是十餘萬,甚至更多的,要麼是長時間的戰役,要麼就是坑殺投降、俘虜照成的,直接在死於戰鬥當中的,只是其中很小的一個部分。

而在這些戰鬥的兵卒之中,將領又是相對來說既危險又安全的一個位置,說危險,是因為將領往往都是對方針對的目標,而安全,則是因為將領大多數都是體力比一般兵卒好,裝備比一般兵卒精良,還有大量的護衛保護,所以想要逼退一方的將領不是什麼完全不可能的任務,孫十萬也在一旁表示贊同,但是想要在萬軍之中直突斬將,恐怕也就是關羽拂著長髯傲然微笑了。

追擊一時爽,但是一直追擊麼,就容易導致追到了火葬場。

畢竟雙方隊陣的時候,大體上是可以看成是等號,或者是很多個的等號,上下兩個邊相互拼殺,接觸面較大,隊形一般情況下也都是比較完整,而追擊的時候就成為了破折號,一前一後,接觸面只有那麼一點,隊形也都是比較散亂,因此在這樣的情況下被對方伏擊,大多數時候都不要想著什麼瞬間調整姿態反擊,後撤才是最正常的應對方式。

張飛就是如此,在遭遇到了黃成伏擊之後,就立刻帶著人馬往後方拉扯,脫離危險區域,對於魏延的叫喊也是全數當作沒有聽見。想來也是,三爺畢竟是市場上叫喊買賣說rap出身的,又怎麼會被魏延這個半路出家的人比下去?

魏延和黃成的追擊也沒有持續多久,見到了關羽來援之後,也就整頓了隊形緩緩撤退,關羽也護著張飛,雙方很有默契的脫離了接觸。

雖然不算是非常強烈的激戰,但是雙方兵卒大體上也是體力消耗得差不多了,除非是真正到了絕路,否則一般的將領也沒有那麼蠢,明知道沒體力了還讓兵卒上去搏殺。

張飛多少還有些憤懣,覺得既然關羽來了,就能將後頭那個鸚鵡學舌的黑臉矮子反殺了,但是關羽在看了魏延黃成等人的兵卒之後,便阻止了張飛的一廂情願。

畢竟現在算是還有些優勢,五里澗的營寨確實是攻打下來了,就沒有必要再和徵西的人馬繼續在自己並不算是熟悉的地形之中戰鬥,就像是飯要一口口吃一樣,戰鬥也是一場場的打下來,能一局定勝負自然是最好,但是大多數時候依舊是不斷積累小勝然後達成大勝的。

看著關羽緩緩退去,雖然魏延本身也是有所準備,但是心中依舊還是有些不是很爽,咬著牙嘀咕了一聲,似乎像是說什麼“便宜了這黑廝”云云……

黃成瞄了魏延一眼,憨憨的笑了笑,也沒有說什麼,仰頭看了看天色,便收攏了佇列,緩緩的退下。

白天有白天的事情,晚上有晚上的事情,各有分工,誰也不耽誤誰……

………………………………

關羽和張飛退到五里澗的澗口的營寨。前來轉運物資的車輛牛馬什麼的也才剛到不久,正在往車輛上面搬運帳篷、木料什麼的。

“行了,休要再嘀咕了……”關羽指了指營寨之中的物資說道,“如今得了這些,又攻下了營寨,便算是吾等勝了一籌,又有什麼可懊惱的?”

雖然關羽這樣說,但是張飛依舊還是有些不解氣,接過一旁護衛遞過來的水囊,咕嘟嘟灌了一氣,又將剩餘的水倒在臉上,呼嚕嚕搓了幾下,然後像是狗甩水一樣將鬍子上的水甩出去,甕聲甕氣的說道:“俺知道,就是心中不舒坦!”

關羽見張如此,也就沒有繼續說些什麼,對於關羽的性格而言,能這樣開解一句也已經算是非常不容易了,要是換成了旁人,關羽多半隻是哼一聲就走,甚至有時候連眼角都懶得去搭理一下。

不過在看到了營寨之內物資的時候,關羽的眼角就不得不搭理了。畢竟原本在五里澗的車輛原本就不是很多,而且漢代的輜重車一般來說都是兩個輪子的,裝載量自然也是受倒不小的限制,想要短時間,至少在入夜之前將這個營寨之內的物資全數搬空,難度非常的大,可以說基本上實現不了……

於是便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搬一部分,燒一部分,而且搬得只能是一小部分,而大部分的物資搬不走,只能燒掉;另外一個辦法就是在這個營寨之內堅守一天左右,多跑上幾趟,也就自然搬空了。

關羽有些猶豫。

若是說到戰場決斷,臨戰選擇,關羽重來不含糊,甚至能夠找到一轉即逝的戰機,但是在面對這些輜重器物的時候,關羽卻難以取捨,似乎每樣東西都用得上,丟下哪一樣的東西都覺得有些可惜。

“三弟,等下這些車輛裝好了,你便領著先回石樑吧……”關羽拂了拂長髯,微微眯著眼說道,他還是有些捨不得這些物資器械,“讓兵卒手腳都快一些,來回多搬上幾趟……”

張飛走到一旁,翻看了一下物資,說道:“哈,這些個油布不錯!我先拿兩捆哈!這些時日在山裡,露水太大了,衣甲都沒幹過!喲!還有油氈!嘖嘖,聽說徵西人馬裝備好,今算是見到了……等等!這味道!這還有酒水!哇咔咔咔咔!”

若是徵西將軍斐潛在場,張飛都想抱著喊一聲親人了,多久沒有聞到酒水的味道了,而且這個還是多次釀製的烈酒!

張飛的眼珠子都直了,口水都差一點留下來。

在野外營地,有什麼是最麻煩的?

必然就是睡覺。

直接躺在地面上睡覺,晚上溼氣升騰,土腥味能嗆得就像是自己已經被活埋入土了一般,而油布和油氈都能隔絕地上的溼氣,若是往篝火烘乾烘熱的地面上一鋪,然後往上一趟,別提有多舒坦了,絕對是不可或缺的紮營必備之物。

當然,對於張飛來說,有沒有油氈油布現在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些酒水!

“回去多派些斥候……”關羽吩咐道,“今日某看徵西之下多有精兵,奔走山岩之間,如履平地……這些酒水搬回去倒也罷了,三弟卻不能飲酒誤事!”

“這是自然!”張飛拍著胸脯,然後立刻屁顛顛的去指揮兵卒裝車,“二哥你放心!來來來!快快快!將這些酒水都搬上車!哎哎哎!小心些!若是打破了一罈老子抽死你!”

關羽微微皺了皺眉頭,但是看著張飛那一臉的讒樣子,心中也不由得一嘆,然後就由著張飛去了。

張飛好酒肉,關羽也是知道,這麼些時日以來,劉備為了籌集軍資錢糧,大部分的開銷都用在了兵卒身上,自家兄弟反而是沒有多少享受的時候,對於這個,關羽也是能夠理解,也沒有什麼怨言,所以見到了張飛當下的讒樣子,雖然多少知道張飛回去了必定飲酒,但是也是不太忍心下令不讓張飛運這些酒水回去……

也罷,今夜將斥候往周邊散開一些,將五里澗入口都看嚴了,這樣一來,縱然三弟在石樑處因為飲酒有些疏忽,也不至於有什麼大礙。

關羽思索已定,便不再理會張飛,一邊看著周邊的地形,一邊指派兵卒,在關羽心中,也就是多一夜的功夫,正常來說,就算是徵西人馬想要再度攻打,多半也是會等天明再來,而等到天明的時候,他便已經退回石樑軍寨之中了,如此自然便是萬無一失……

………………………………

石樑軍寨的外圍山坡之處,幾個荊州兵斥候慢悠悠的爬上了一個草坡,當頭的一個一頭便栽到地上,躺到柔軟的草地上呻吟道:“哎呀呀,累死老子了,骨頭都快散架了。”

另外幾個斥候也紛紛也是坐倒,其中一個應和了了一聲:“他孃的川蜀有什麼好,都他孃的是山!除了山就是山!天天爬山!”

另外一斥候也同樣吐槽道:“也不知道劉使君是怎麼想的,讓我們來川蜀……再怎麼說都還是荊州好啊……”

當兵的麼,哪裡會沒有吐槽的?尤其是像這些原本在荊州的本地兵卒,長途跋涉而來,又緊緊的趕到了五里澗這裡,加上和川蜀本地兵卒相互之間語言語音有些差異,飲食習慣也有些區別,基本上談不到那裡去,有些怨言也就再正常不過了。

最先躺倒那個斥候,枕著手臂,若有所思的望著越來越是昏暗的天空,說道:“聽說大公子不受使君待見……我們這些其實就是被……”

“閉嘴!”旁邊的什長霍然變色,雖在夜色之中,又在山坡之上,除了自家兄弟之外四下並無無人,他仍心驚膽戰地轉頭四處環視了一下,壓低嗓門喝道,“這個事情你小子也敢講!傳出去,被上面追查起來,少不得一個惑軍之罪!你要大家陪著你一起掉腦袋麼!”

“是我失言了!”最先的那名斥候也知道是說不得,連忙翻身坐起,朝著其他人拱手謝罪,但是依舊忍不住說道,“如果真是這樣……我們……我們算是什麼?”

眾人頓時都默然下來。

那個老成一些的什長咳嗽了一聲,“算什麼?你自己以為算什麼?今天吃多了?還操這份閒心?你我都一樣,就是個腦袋拴在腰帶上的大頭兵!走了!再往上走走,今夜要在山頂值守,有這份閒心還不如好好找個地方!”

幾個荊州斥候沒精打采的翻身爬了起來,繼續往上走去。

走了一小會兒,正在向上攀爬的其中一個斥候放緩了腳步,轉動著腦袋四下看著。

“又怎麼了?”正跟在他後面的另外一名斥候差點一頭撞在他屁股上,頓時不滿的嘀咕道,“停下來幹什麼?”

“真奇怪,我好像停見了一些鳥叫聲……”

“鳥叫?這山林眾多,有鳥叫聲不是很正常麼?沒鳥叫聲才不正常好不好,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不,不……”前頭的斥候遲疑的說道,“你聽,這個好像有些不一樣……這鳥叫聲,好像在……”

先頭的荊州斥候努力辨別著聲響,然後猛然間看見從頭頂上方草叢當中冒出了一個帶著一頭的蒲草,臉上還花花綠綠的怪物,頓時嚇得嗷得一聲,手腳痠軟,在斜坡上也附不住,跌將下去,還將後面得其他人也撞得踉踉蹌蹌,連帶著兩三個一同往下翻滾而下。

等到跌得鼻青臉腫得荊州斥候天旋地的勉強撐起了身子的時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周邊已經彙集了不少方才見到的那種怪物,呼嘯著將自己幾名同伴或是射殺或是砍殺,才明白這些怪物其實也是人……

荊州斥候忽然脖頸一涼,一柄鋒銳的戰刀貼了上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老實告訴我,今夜營寨口令是什麼,便饒汝一條性命……”

“是……是……”荊州斥候眼珠轉動了幾下,“這個……口令是……襄陽……”

“哼!”廖化手下一用力,刀鋒割破了荊州斥候的脖頸,鮮血噗的一聲往外噴濺。廖化順手將荊州斥候的脖頸往下一扭,鮮血大部分都噴濺到了地上,並沒有沾染多少到廖化的身上。“你當我傻子麼?”

凌頡提著戰刀走了過來,順手將戰刀上的血漬甩掉,“元儉,怎麼了?”

廖化站了起來,說道:“原想問個口令……這小子不老實……”軍中白天用旗幟鼓角為號,夜間就多數用燈火為號,外出偵察的哨探回營地的時候,也是有口令,廖化原本也就是順口一問,能問出來最好,問不出來也沒有關係,因此一見到荊州斥候眼珠亂轉,遲疑不定,便猜測其多半講的是假的。

猜錯了?

猜錯了就猜錯了唄。若是真的相信了這個荊州斥候所說的,然後當成是真的,大模大樣要走正門,那就真的是自個兒往刀尖上跳了。

“這是第三批了……”廖化將戰刀收起,“差不多了,估計一兩個時辰之內,不會再有斥候出來了……”

凌頡也轉頭看向了石樑,又抬頭望了望天色,說道:“嗯,動手吧。”

今天晚上秋風正爽,正是殺人放火的好時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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