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月猴年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1227章 天錯地錯都不是自己的錯,詭三國,馬月猴年,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擁有對於戰陣有些直覺的人,不僅僅只有斐潛一個。
呼廚泉也是有的。
當看見楊俊步卒本陣就像是一群軟弱的羔羊一般,被徵西如狼似虎的兵卒撲殺的時候,呼廚泉就意識到了這一場戰鬥不可挽回的失敗了。
就像是楊俊沒有想到呼廚泉會主動撤退一樣,呼廚泉也是完全沒有想到楊俊的兵卒竟然如此不堪一擊,連稍微的阻擋和粘滯都做不到!
蠢貨!
無能!
那麼多的兵卒,那麼多的人,都是廢物!
然而再多的咒罵,也是毫無作用了,呼廚泉似乎隱隱約約的聽見了在自己心中夢想破滅的聲音,那個成為冒頓的夢想,嘎啦咔嚓的破碎得宛如精緻的玉器失手跌落在地面的石頭之上,激濺出來的碎片割得自己渾身上下哪裡都疼。
小孩被打了,自然是哭著喊著找爸媽,呼廚泉被斐潛揍了一頓,自然也是下意識的往北想要回去找於扶羅。當然,呼廚泉和於扶羅多少還有兄弟血脈關係是一部分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呼廚泉心中已經是失去了對於漢人的任何信任感。
漢人都是騙子!
就像是當年那些騙著於扶羅出兵,協同鎮壓所謂的彌天安定王的時候,說得天花亂墜,結果呢?
這一次也是。
那幾個該死的漢人再一次欺騙了自己!
還有那個徵西將軍斐潛!
有誰可以死而復生?
呼廚泉認為誰也不可能做到這一點,因此所謂的徵西將軍斐潛身亡的整個事件,便是一個事前設計好的圈套!
在臨晉城下,在徵西騎兵鋼鐵巨浪一般洶湧而來的時刻,對於呼廚泉來說,那種深入骨髓的絕望,根本無法用語言來進行形容,即使他現在是南匈奴的右賢王,即使是依舊統領著近三千的匈奴騎兵,但是依舊無法面對徵西將軍斐潛的攻勢。原本勝利在望的喜悅在三色旗幟之下消失了,黑暗緩緩地蠶食著呼廚泉的心靈,他似乎能夠感覺到那成為冒頓的夢想和希望在一點一點地被徵西將軍掐滅,絕望無比緩慢地從心底蔓延開來直至籠罩全身。
在徵西將軍騎兵衝破阻攔而來的那一刻,呼廚泉甚至感覺到了死神的刺骨冰冷爪子,搭在了自己的肩頭,讓自己全身上下一個毛孔都真切地感受到絕望深淵當中的冰寒。
騙子!
圈套!
或者說,是一個徵兆!
雖然自己擅自行動,可能會導致了於扶羅的不滿,但是現在這些並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徵西將軍斐潛要對南匈奴人下手了!
對!
一定是這樣!
呼廚泉原本有些頹廢的臉色忽然明亮了一些,大聲的吼道:“加快速度!我們回高奴,去陰山!”
如果不是自己做了先頭部隊,探知到了徵西將軍的這個計劃,說不定整個南匈奴的部落都要毀滅了!
一定要把這個訊息,儘快的帶給於扶羅!
人們在犯下錯誤的時候,總會下意識的迴避和尋找藉口,呼廚泉也是如此,當他意識到可以用這個說辭來掩飾自己的愚蠢和貪婪的時候,他在內心當中就已經越發的堅信這個藉口是無比正確的,是珍貴萬分,是他千辛萬苦,捨生忘死才打探出來的了,自然可以抵消之前他擅自調動兵卒南下的罪責。
呼廚泉雖然掛著南匈奴右賢王的名號,但是別忘了,於扶羅才是大漢朝正兒八經冊封的單于。雖然這樣說起來多少有一點恥辱感,但是恥辱的時間長了,南匈奴人也就漸漸習慣了,反倒是認為這樣才是正確的,就像是後世人喝豆汁,有人說酸臭,避之大吉,也有人說酸香,趨之若鶩。
從臨晉城往北便是粟城。
因為關中鄭氏的裡應外合,呼廚泉拿下粟城的時候也沒有費多少氣力,也自然將這個粟城交給了鄭氏之人來管理,算是雙方合作的一點小小的利潤往來分配。
但是現在……
呼廚泉仍舊忘不了之前的那一幕幕的情形,那徵西騎兵出現在山坡之上,那三色戰旗在空中飄蕩,那如同鋼鐵洪流一奔湧的騎兵佇列……
更忘不了的便是那個名字,不知道已經在呼廚泉心中嘴裡來來回回倒騰了多少次,多少遍。
上一次見到徵西將軍斐潛,是在什麼時候?當呼廚泉心中冒出了這個問題的時候,忽然有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那時候應該還是在並北,自己還不是右賢王,還是跟在於扶羅身邊,在平陽之北的一個小土坡上見了面。那時候整個並北平陽地區,自己和於扶羅依舊是舉足輕重的一隻力量,斐潛當時也是有求於自己,有求於南匈奴不要加入白波軍的一方。
放眼整個並北,除了鮮卑之外,便是自己這一方,縱然是弘農的那個漢人,都需要借用自己的力量,當時自己的感覺,就是天下之大,足夠自己和兄長於扶羅縱橫馳騁的了。因此在於扶羅遭遇大變之後,有些猶豫不決,遊移不定的行為和舉措,也是讓呼廚泉很是鄙視。
冒頓血脈,豈能氣短至此?
越是天崩地裂,越是氣運變幻的時候,便越是大好男兒追逐心中志向之時!難道就在並北荒漠,白白看著時機錯過?或者是等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才選擇一方進行頭投靠,成為別人旗下的走卒?
越是亂局,便越要早點決斷,不論是東南西北,毅然前行,直至將一方天地掌握在手中,再去放眼天下,看看有沒有機會趁著天地變換,風雲再起!
那時候的自己,就是如此的意氣風發。
而那個時候的斐潛呢?
蜷縮在破敗的平陽北屈,只有幾個手下,軍中也僅僅幾百千餘的兵卒,在加上七拼八湊招募而來,或是借來的兵馬,就連外表也是普通漢人讀書郎的模樣,面板白皙的宛如女子,更不用說有什麼英雄氣概了,怎麼瞧也不像是一個有什麼出息的模樣。
當時自己和斐潛,簡直就是天地之別,或許那個時候若是自己一聲令下,便可一言決斷斐潛的生死,就算是於扶羅事後會有些不滿,但也就那樣了,但是萬萬沒有想到,這才幾年的時間,自己和斐潛之間的差距,依舊還是天地之別,只不過位置已經完全顛倒過來了!
這個傢伙,已經成為了漢人的朝廷大將!
徵西將軍!
大漢有幾個徵西將軍啊……
呼廚泉回頭而望,在天際邊線,似乎依舊能看見臨晉城頭上的那一面三色戰旗,依舊能夠看得見臨晉城下的那一塊血肉殺場。
敗了。
敗得如此窩囊,卻又如此的快速。
呼廚泉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些複雜的神情,夾雜著憤怒、怨恨、不甘、羞愧等等,難以用言語來一一形容。
而在前方粟城,關中鄭氏的鄭恬帶著一幫官吏,於城池之上,疑惑不已。誰也不知道前幾日氣焰張揚的南匈奴人為什麼突然返回了這裡,看著似乎像是有些頹廢的模樣,難道是吃了敗仗?
但是關中之局,不是已經底定了麼?
鄭恬實在是想不明白。有關中鄭氏,有南匈奴,有弘農楊氏,再加上一般也算是半推半就的其餘士族豪右,這還能有什麼亂處,還能有什麼差池?
“右賢王已至!速開城門迎接!”
呼廚泉的兵卒奔到了城下,高聲呼喝道。
鄭恬遲疑了片刻,又詢問了呼廚泉的兵卒,得到了呼廚泉是要去北面攻伐並北的說法之後,雖然最終還是沒有開城門,但是同意了呼廚泉在城池外駐紮,並且同意了輸送些勞軍物資。
而就在一切都似乎正常平穩之後,鄭恬剛剛帶著些人,開啟了城門,押送著物資到了城外之時,就看見原本都在下馬歇息的南匈奴兵卒,忽然都跳上了馬背,紅彤彤的眼珠子全數瞪了過來,亂糟糟的,就像是山谷當中衝出來的馬賊一般,帶著貪婪且殘酷的神色,舞刀策馬直撲而至!
“右賢王!右賢王!”鄭恬來不及退回城中去,只能是張皇的大喊,“這是要幹什麼!要幹什麼!”
呼廚泉夾雜在兵卒當中直直的衝著鄭恬而來,揮起了戰刀,大喝道:“殺光這些騙子!”
“騙子?!”這就是鄭恬最後存在的意識。
呼廚泉一刀剁下了鄭恬的人頭,然後高高的舉起,帶著一絲癲狂大喊道:“三個時辰!三個時辰之後便啟程!但凡吹號不至者,皆斬!”
“哦哦哦……”
宛如瘋狂一般的南匈奴一窩蜂的湧進了粟城當中,見到尚未來得及關閉門戶的,也不下馬,徑直縱馬撞了進去,然後獰笑和慘叫便幾乎同時響了起來!
南匈奴人就像是瘟疫一樣,瞬間就將破壞和死亡帶給了粟城城中的百姓,帶給了毫無防備的民眾,就像是三四百年之前,這些南匈奴人祖先幹過的事情一樣。
劫掠,殺戮,姦淫,縱火,對於這樣的行為,南匈奴人沒有感覺任何的不適,相反,他們哈哈大笑著,就像是在舉辦一場盛大的歡宴,而手無寸鐵的漢人百姓,就像是刀下亂竄亂跑的牛羊,任其生殺予奪……
長生天之下,但凡事活物,都應該是長生天子民的獵物!
現在卻反過來一樣,長生天的子民成為了漢人手中的工具,成為了漢人欺詐的物件!
這是冒頓血脈的侮辱,則是長生天的羞恥!
呼廚泉雖然不是什麼所謂的名將,但是他也同樣清楚一件事情,手下兒郎計程車氣幾乎已經是跌到了冰點,若是不能想個辦法提升一下士氣,別說繼續作戰了,就連自己的統領也有隨時被覆滅的危險。
再加上後面如同陰魂不散一般追來的徵西騎兵,更是讓呼廚泉不能有片刻的安寧,在隨時隨刻會被追上的威脅之下,駐守粟城並非是一個上策。
呼廚泉看著手下湧進了城中,城中也翻滾起了濃濃的黑煙,嘴角邊露出了一絲殘忍的笑意,南匈奴人不善於攻城,同樣也不善於守城,與其在粟城被圍困等死,還不如北上前往陰山,說不得還可以趁著斐潛還未返回並北,在平陽攪一個天翻地覆再說!
漢人是什麼,漢人便是牛羊豬狗!
牛羊豬狗又是什麼,便是天生下來就是讓長生天的子民宰殺來吃的!
什麼時候高貴的冒頓血脈,長生天的子民,需要和牛羊豬狗一起合作了?
呼廚泉有些後悔,要是當初不南下,而是東進北屈,揮兵平陽有多好!
呼廚泉不懂得政治,也不懂的什麼叫做民生,他只是知道,只要是他依據本能察覺到,若是真的他將平陽也像是粟城一樣劫掠獵殺一番,那麼就算是於夫羅再有什麼想法,也再無挽回的餘地,只剩下了和斐潛決一死戰這一條路可以走!
該死的漢人,該死的鄭氏!
要不是這群傢伙騙自己,自己又怎麼會落到今天這番境地?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鄭氏的錯,都是漢人的錯,都是徵西將軍斐潛的錯!
“三個時辰!”呼廚泉將手中鄭恬的頭人,就像是丟棄一塊破布一樣丟在了地上,任其像是皮球一般骨碌碌的滾動著,然後被不知道是誰的戰馬一腳踹飛,再次大聲呼喝道,“三個時辰之後放火焚城!吹號不至者!斬!”
“哦哦哦……”
南匈奴人再次發出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含義的叫喚聲,如同一群剛剛從地獄裡面爬出的惡鬼,將鮮血和不幸沾染到其接觸到的任何人或事上面去。
呼廚泉他知道,他這樣的做法是瘋狂的,完全就是在刀尖上的狂舞,一個不小心就會引火燒身,可能隨時都有可能將自己的生命葬送,但是他卻不後悔,就像是在大漠深處已經斷了水源即將渴死的旅人一樣,就算是知道面前擺放的是一碗鴆酒,也是會毫不猶豫的喝下。
“燒吧!殺吧!”
呼廚泉端坐在馬背上,看著手下的南匈奴兵卒在粟城之內興風作浪,在粟城百姓的慘叫聲中哈哈大笑,各個興奮得臉龐發紅發紫的模樣,他的臉上也不由得泛起了一絲癲狂的笑意,旋即擴散開來……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