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月猴年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九六二章 在戰場上的心理,詭三國,馬月猴年,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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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回事?!”

李傕才剛剛統領著後部的兵卒完全渡過了河流,正帶著後續的兵卒往前,卻迎面之間撞見了那些嚇破了膽,只想著逃走,絲毫沒有了半點鬥志的自己手下。

“攔住他娘這些哈慫!”

詫異萬分的李傕連忙下令,但是已經有些晚了,瘋狂逃竄當中西涼騎兵已經佔據了整個的道路,兩個不同方向的西涼騎兵,頓時就擁堵成為一個巨大的疙瘩,將整個空地堵得嚴嚴實實,只有兩側的西涼騎兵多少還有一點空間。

李傕看著這些逃竄而來的手下,頓時氣得三尸神暴跳,丟了兵刃的,棄了甲的,跑丟了盔的,已經完全不像是一隻軍隊,就像是一群山匪。

雖然李傕出身馬賊,但是依舊看不起山匪,頓時就下令將其中的將校軍官抓來問話,卻問出了一個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的訊息……

“飛熊軍?!”

“還有大批援軍?”

為了擺脫自己退卻的罪責,這些將校基本上都是一個賽一個的講得繪聲繪色,以此來表明自己並非沒有盡力,而是對手太過於狡猾和強大,非不戰之罪……

“胡……胡說八道!”李傕怒極,拔劍吼道,“明明前方就五百餘,如何來得上千人,還有董太師的飛熊軍!來人,來人!將……”

李傕才說道此處,猛抬頭間就發現後方那高聳騰起的煙塵已經如同黃龍一般張牙舞爪的就朝著這裡湧來了,頓時就是一呆!

“飛熊軍,來了,來了!”

“將軍,他們來了!”

煙塵來的並不快,但是範圍及其廣闊……

李傕覺得忽然一陣冷風迎面吹來,手腳頓時有點發涼,原本有些發熱的頭腦,似乎了冷靜了不少。

如果對面急急跟在自己的潰敗兵卒後面,一路掩殺而來,自己反倒是不怎麼害怕,因為只需要讓開自家的潰兵,斜向的一個反衝鋒,就能制止住追擊的態勢,甚至是可以反壓一波回去。

人奔跑的速度有快有慢,戰馬也是一樣。因此不管是什麼部隊,在兩種情形下是沒有辦法完美的保持陣型的,一個就是追擊的時候,另外一個就是在潰逃的時候。

但是李傕最怕的就是像現在這樣,結成陣列徐徐推進!

這樣一來,如果李傕率軍迎敵,面對的就不是零散不成陣列的先頭部隊,而是成片的整個軍陣。

徐徐而進,並不求快,求得就是一個穩字。為的就是保持陣型不變,其次也是為了節省馬力,方便在可以在交戰之際完全再次爆發出來,從煙塵的範圍看來,左右兩翼稍微前突,這是要準備在河邊將我等一網打盡的意思啊!

眼前的這樣一個完美的陣型,明顯增加的這麼多的援軍,自己手下這麼快的潰敗回來,似乎就有了一個比較合理的解釋和答案。

然後現在……

背水一戰?

李傕劈手抓過面前的這個兵卒,齜著牙說道:“飛熊軍?飛熊軍乃董太師親隨,怎會落於此人之手?!汝……這,飛熊軍,如何形狀,細細說來!”

兵卒指天發誓,將斐潛的重甲騎兵描述了一遍,再三強調和董太師的飛熊軍如出一轍,因此不是他們不力,確實是打不過……

“飛熊軍……真是飛熊軍?”

在李傕的印象當中,似乎只有漢初的那個誰背水一戰成功過,然後被記住了,至於其他的也背水一戰的,基本上都隨著水化為了根根白骨。不是真正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誰會自己陷入險地,背水一戰?

幸好自己派了前軍去追擊,才僥倖發現了對方的埋伏的援軍,因此這個該死的斐潛才不得不顯現全數的兵馬向這裡推進!

怪不得這個該死的傢伙選擇在這裡渡河,怪不得只派兩百人來反擊……

似乎一切事情都完美的串聯了起來,一切的疑惑都有了答案,當然這個只是李傕個人的猜測,但是要證實這個猜測是否正確,就需要獻祭出不菲的性命,或許是對面斐潛的,或許是李傕自己的。

可是為何有飛熊軍?自己的兵卒或許會誇大一些,但是沒有親眼見過的,必定無法可以詳細描述到如此的地步,所以斐潛有一隻重灌騎兵是可以確認的事情了。

難道董太師……

不對,那麼是董氏之人投靠了這個斐潛?

也不對,那麼這重灌甲冑之法,斐潛又是如何得知?

打不是不可以打,只不過對付重灌騎兵,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原來李傕只是知道斐潛五六百騎,那麼自己的兵力數倍於斐潛,自然可以獲勝,但現在發現幷州的騎兵原來也是一塊硬骨頭,而且又多了重灌騎兵,先不管是怎麼來的,要正面爭鬥,恐怕自己的兵卒要交代不少在這裡,如此一來,此消彼長……

如果現在關中沒有馬騰韓遂,李傕說不定一咬牙就硬耗上了,但是現在不得不考慮如果自己的兵卒消耗太大,那麼萬一可能出現的問題……

值不值得?

李傕是有賭性,也想翻本,可是現在這個局面,似乎要押就要押上全部家身,輸了就是一無所有,當然也有可能會贏,不過已經明顯不會再像之前想象的贏的那麼多,搞不好也是一個慘勝,或者說這裡贏了斐潛,之後面對馬騰韓遂,依舊還是一個輸。

是拼上去,先幹一場,然後就算是贏了,再輸給馬騰韓遂,還是暫時收手,維持自己的一定數量的兵卒,來確保將來的地位和優勢?

“將軍?”

李傕的目光閃爍了幾下,緩緩的將長劍收到了劍鞘當中,雖然不甘,但是最終還是咬牙說道:“……撤!後軍變前軍,撤!”

終究多年馬賊生涯養成的習慣佔據了上風,既然風緊,那就扯呼,趁著對方為了保持陣型徐徐而來,先保證自家的安全再說,至於是真是假完全可以等後續驗證,如今的風險和收益已經完全不匹配……

一直樹立著的高高飄揚的白色大旌,現在斜斜的捲起收在了掌旗兵的肩上,李傕在數十親衛騎的簇擁下,向南而退。

幾乎是下意識的,李傕回頭看了一眼,似乎看見了在遠方那落隱落現的三色旗幟,狠狠的磨了磨牙……

從此以後,在這關中之地,縱橫來往,轉戰千里的,不僅僅只有西涼騎兵,幷州佬,斐潛斐子淵,算你狠!

而此時的斐潛並不知道李傕已經將其歸入到了幷州佬的行列當中,他只是看到了李傕遠去揚起的煙塵,不由得微微的笑了起來,鬆了一口氣。

“君侯!這!”身後的黃旭有些發愣,忍不住說道,“這……這西涼賊真的退了?”

“呵呵,那你還想再打一仗?”斐潛笑著說道。

黃旭連忙搖頭,然後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我只是覺得為何連派個斥候偵查一下都沒有,就這樣直接跑了……”

一旁的趙雲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也將目光轉了過來,顯然也是希望斐潛能夠解釋一二。

這個其實就是利用錨定啊……

有人找你借五百,或許你會拒絕他,這個時候他改口只借個二十,這個情況下往往是會同意借給他錢了,就算是心裡知道這個錢一旦借出去就是打水漂。

這就是錨定,當然,另外還有一點光腳不怕穿鞋子的意味,反正自己徐徐而進,也沒有損耗多少馬力,如果李傕真的想不開,硬撞上來,自己再退也來得及。

只不過這種可能性比較小就是了,李傕的多疑也是有名的,之前被自己抽冷子搞一下,有怒氣是正常的,但是現在麼……

就像是普通人走在街上忽然被人莫名其妙拍了一巴掌嚇了一跳,冒著無名火轉頭正準備和那個莽撞的傢伙理論理論的時候,才發現拍自己的是個紋身不好惹的青皮壯漢,這普通人原本升騰的火氣恐怕也就立刻削了五六分下去了。

李傕之前以為可以輕易的解決斐潛,結果發現自己錯了,然後第二次又派人出擊,結果發現還是低估斐潛了,那麼當斐潛現在虛張聲勢的時候,李傕雖然心中難免還有一些懷疑,不過多少也會對自己原先的判斷有些動搖。

人一動搖,就會想的多,一想的多了,就沒有多少堅持的勇氣了,這是個比較簡單的心理博弈,可是要怎樣跟趙雲和張遼說清楚這個呢?

漢代還是沒有什麼心理學的吧?或許是有具體應用,而沒有形成理論。

“軍之統帥,領軍日久,皆有其道,”斐潛斟酌了一下,緩緩的說道,“若其不察,便可欺之。孫子減灶,垓下楚歌,皆是如此。池陽侯勇則勇矣,然兼多疑,一敗再敗,便失其勇,僅存其疑,焉有不退之理?”

其實減灶和楚歌,多少也有一些錨定的因數在內。

孫臏撤軍,龐涓一路追擊,心中多半認為已經是認為孫臏不堪一擊了,才會從減灶之數上判斷出孫臏已經控制不住軍隊,多有逃亡,因此才連夜追逐中了埋伏。

楚歌亦是如此。

後世經常會提及楚霸王為何自殺,說渡江之後便可捲土重來,那只是知道了前因後果的上帝視角,而對於楚霸王來說,漢軍當中有如此多的楚歌,是不是意味著江東之人已經背叛了自己投靠了劉邦,那麼自己一個人回去又有什麼意義?

趙雲點了點頭,略有所思的模樣。

張遼倒是在一旁笑笑,說道:“如此說來,吾等皆有其道?”

這一點,斐潛倒是不怎麼避諱,對著張遼說道:“若某於中軍旗後,掩藏重甲,配裝強弩,誘汝陷陣……”

張遼笑容漸漸的收了起來,默然了一會兒,便朝著斐潛拱了拱手,說道:“多謝君侯提點。”

斐潛一笑,也向張遼和趙雲拱拱手說道:“兵者,詭道也。軍國大事,不可不察,若某設計佈局,亦有規矩可循之時,望二位亦能多加指正。”

“謹遵君侯之令。”張遼和趙雲一同拱手道。

“好了,將後面的小車推過來,把重騎的馬甲什麼的都卸了,再喂些精料,讓戰馬恢復一下氣力,準備返程……”斐潛看了看那些重騎,人員是有損失一些,但是實際上損失更多的是戰馬,幸好這一次的反擊,多少也捕獲了一些西涼騎兵的馬匹,否則真的是會肉痛不已。

為了快速行進,大的輜重車是沒有辦法帶了,但是簡易小拖車倒是帶了一些,雖然也需要馬拉起來才會跟得上步伐,但是勝在拆卸方便,最重要的是馬鎧還有一些宿營物資什麼的可以捆綁其上,可以減輕不少戰馬的負重。

輪子這個玩意,華夏人早在春秋戰國時期之前就已經點亮科技樹了,據稱第一個輪子是產生在夏代,到了殷商時期就已經有比較完善的車體車廂之類的物品出現了,隨後到了戰國時期那些什麼千乘萬乘之國,就是用軸承和輪子這樣的科技武裝起來的戰車數量來計算國力。

到了漢代,輪子的科技已經是相當的成熟了,基本上是個像樣一些的工匠就會做,雖然沒有後世什麼橡膠之類的東西減震或是減少摩擦什麼的,但是至少用來運輸物品沒有什麼太多的問題,反正馬鎧等一些沉重的物品也不需要什麼多舒適的輪子……

打敗了追兵,可以返程了,兵卒也都歡喜了起來,紛紛開始從懷裡或是布兜裡掏了些自己都不捨得吃的精料,餵給自己的戰馬當個零嘴,整理一下戰馬的馬鞍什麼的,氣氛也是輕鬆了不少。

還有一些捕獲西涼兵卒的戰馬有些認生,被拉著韁繩,依舊是焦躁不安,這個時候自然是那些美味香甜的小零嘴發揮作用的時刻了,說起來也是好玩,戰馬似乎都有些傲嬌的個性,雖然搖頭擺尾,噴響鼻刨蹄子,但是依舊改變不了身體是一個吃貨的體質……

雖說人為財死,鳥是為食而亡,但是實際上馬也好不了多少,當意識到身邊的新來的這些兵卒力氣大又不好反抗,還有點好吃的東西的時候,很快的也就溫順起來,或者跟在大部隊當中行進,或者被套上了小車的套頭,一行人馬便向著東方蜿蜒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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