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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戰是否能夠準確無誤的射出有效打擊的三波箭矢,這是精英騎兵和普通騎兵的一個很大的差別。
並不是所有隻要能騎上馬,便能成為騎兵了,這其中還有很長的一個距離,也正是因為如此,就算是大漢其他州郡得到了戰馬,仍然只能組建出小規模的騎兵隊伍,最根本的原因就是這個。
真正能有這個條件,可以招募並直接當成騎兵使用,也只有西涼和幷州兩州了,很有意思的是,在這兩個州郡之內,都是胡人佔據了一定的比例……
但是不管是西涼還是幷州,能夠連人帶馬都備甲的畢竟還是少數,當斐潛的騎兵出現在郭汜等人的眼簾之內的時候,許多老西涼兵卒不由自主的驚撥出聲“飛熊!飛熊軍!”
是的,董卓手下的飛熊軍就是這樣一隻連人帶馬的重灌騎兵,然而斐潛並不是完全形態的重灌騎兵,因為就算是一再挑選,幷州戰馬依舊還是小了一號,現在只能說一半鐵甲一半皮甲,只不過,這樣的形態依舊有極大的震懾力量!
三波箭矢之後,第一排和第二排的騎兵,已經將弓插回了一側的布袋,順手將長矛舉了起來,虛虛的握著,夾在腋下,就像是刺蝟將一根根的刺伸出一樣,層層疊疊的讓人心裡面看了就發毛!
而在最前面兩排的騎兵之後,便基本上是擎著環首刀,刀鋒閃爍著寒光,一看就知道是上等的鋼鐵打造的。
除了主戰的兵刃之外,斐潛的這些精銳騎兵還配備了像是小鐵戟又或是小斧頭之類的投擲類的兵刃,還有的人準備了兩把的戰刀,甚至有人是三把!
其實在冷兵刃戰鬥當中,環首刀是屬於劈砍兵器,但是也同樣屬於比較沉重的兵刃,但是就算是質量再好,也有可能會損壞或是在激烈的戰鬥當中脫手,因此,為了更好的進行持續的作戰,攜帶備用兵刃也就成為了不二的選擇,畢竟在戰場之上不是所有時候都能夠從身邊摸到趁手的武器,有時候就快那麼一點時間,往往就可以救自己一命。
可以說,有漢以來,也正是這兩個地區的漢人,在漢家疆域的絕邊窮地之上,前仆後繼,做殊死戰,將漢人文明,從黃河流域的這個幾字型的角落,向西擴充套件擴張到西域,向北進軍到了漠北!
這一份的漢家氣度,仍然雄渾無比,這一刻的漢家騎兵,依舊慷慨剛健!
六百騎兵如同山嶽崩臨,直直的撞入了郭汜所帶領的兵卒當中,尤其是趙雲和張遼,簡直就宛如兩隻兇獸一般,頓時就將郭汜的兵卒佇列撕扯得一個粉碎!
祭壇之下,依舊是火光如海,人湧如水,郭汜卻已經沒有方才的輕鬆的姿態,當看見全身帶甲的騎兵突進的時候,他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萬分驚駭的表情,眼睛瞪得溜圓,就像是在寒冬臘月又被迎面的一盆冰水潑得一頭一身,連手中原本揮舞著的長矛,都不由自主的停頓了下來。
再下一刻,郭汜的這些兵卒就已經在在驚呼亂叫聲中徹底崩潰了。
這些兵卒為了營救被人群圍困住的郭汜,根本就沒有形成什麼像樣子的戰陣,只是亂哄哄的往中間趕,現如今又被斐潛這六百騎兵從身後一個猛突,再加上趙雲和張遼兩個兇悍猛將,哪裡有什麼還手之力?
重灌的甲騎並不算是冷兵器時代無敵的存在,使用之時也有諸多限制,甚至可以說是耗費巨大,價效比頗為不合算的一個兵種,但是在現在,在關中腹地這種平地居多的地方,尤其是在這種小規模的戰鬥當中,不管是威懾力還是戰鬥力,都是一等一的存在。
想要擊敗這樣的鐵罐頭一般的重灌騎兵,輕易槍扎不進,刀砍不透,普通的攻擊根本沒有什麼用處,唯一的辦法就是根據地形結成陣列,然後用強弓硬弩,然後配上拒馬車陣,長刀長矛,將這些移動的堡壘的速度減緩下來,然後才會取得一定的效果。
當然在使用重灌騎兵的時侯,當然也有諸多的限制,如儘可能的集中重甲騎兵的兵力,還要以其他兵種配合,遠端兵壓制對方火力,步卒輕騎在兩翼牽制等等,並不是說只要有重灌騎兵一種兵種就可以橫掃天下。
冷兵器時代,一場大型的會戰還是要依靠著體系進行對抗的,雖然對抗重灌騎兵從來都是要付出慘重的損失,需要真正號令森嚴,軍伍整肅,裝備精良的兵陣,但是重灌騎兵還是沒有能夠大規模的運用,其最根本原因,就是花費實在是太大了,就算是獲得了大會戰的勝利,往往也是損失不少,尤其是戰馬,更是極易因為受傷而被損耗。
再加上如果實在地勢不平的地區,山間林地,重灌騎兵也不夠靈活,因此可以在關中河北河南縱橫無敵的重灌騎兵,到了東南丘陵水網密集的地區,往往就成為了最好的靶子,因此無法成為一個絕對無敵的存在。
然而現在,不管是長槍長刀,還是強弓硬弩,郭汜面前什麼都不具備,唯一還能算是地利的就是……
郭汜連忙從華蓋車上跳了下來,然後一面朝著祭壇奔跑,一面招呼著手下兵卒向其靠攏,企圖在祭壇上組建起防禦的陣線,多少抵禦一下斐潛這些重甲騎兵的突襲。
張遼似乎對於所謂敵軍的統領,有著一種先天之上的敏銳感覺,就算是在萬軍當中,似乎也能尋找到正確的行軍方向,也可以正面懟上敵方的中軍,尋覓到敵軍統領的身影,因此眼下的這個祭壇附近雖然百姓眾多,各種人員繁雜,但是張遼依舊看見了郭汜倉皇逃竄的身影,頓時將長槍舞動開來,掃出一片安全區域之後,便暴喝一聲讓親衛進行掩護,然後立刻摸出了弓箭,二話不說便嘣嘣嘣連珠射出了三箭!
在戰場之上,恐怕最害怕的,就是碰到張遼這樣的武將,近戰強橫,打又打不過,然而想要逃跑的時候,遠距離的弓箭又狠又準,連跑都跑不掉,著實讓人棘手不已……
郭汜才剛剛站上祭壇的臺階,半轉身準備招呼著手下列陣阻擋一些斐潛的騎兵的衝擊,然後多少給他自己爭取一些逃命的機會,卻在眼角的餘光瞅見了幾道黑光,頓時寒毛全部都炸開,猛地將身軀一扭!
如果上天能夠重新給郭汜一次機會,郭汜一定不會只為了圖瀟灑好看,而沒有在錦袍之內穿上重甲,不對,郭汜肯定是連這樣的一個什麼鬼祭天都不會贊同,絕對不會允許,更不會僅僅帶著千人就來這個該死的地方……
但是這個世間哪有什麼後悔良藥,才聽到風聲尖嘯,張遼的箭矢就已經到了。
三隻尖銳的狼牙箭矢幾乎是並排的呈一個小扇面的扎來,郭汜雖然盡力扭開,但是依舊沒有能夠完全躲避,被一隻狼牙箭矢切過了腰肋,強勁無比的力道使得箭矢帶著一蓬鮮血穿透而過,去勢不止還釘在了祭壇階梯之上,帶著血珠的箭矢羽翼不停的震顫著,彷彿下一刻還將破空而起一般!
郭汜嗷得一聲慘叫,載倒在地。
“將軍!”
見到郭汜一倒地,原本就有些慌亂的西涼兵卒頓時就炸鍋了,再加上斐潛不失時機的大吼“郭汜已死”,則更是讓失去了指揮的西涼兵完全喪失了鬥志,更不用說集結起來和斐潛的重灌騎兵進行對抗了……
等到郭汜勉強抑制著劇烈的疼痛,重新站起來的時候,整個西涼兵的體系已經完全崩潰了,十幾名,甚至是幾名的騎兵可以攆著上百的西涼兵進行追殺,整個祭壇之上,就剩郭汜和身邊的不到二十名的親衛。
郭汜用長矛撐著,勉強站著,然後看著圍攏而來的騎兵,咬著牙喊道:“汝等何人?所欲何為?”雖然是心中已經是清楚到了絕境,但是郭汜還是想再努力一下,說不定還能談判談判,爭取到一線的生機……
“吾乃斐潛斐子淵,前來借將軍頭顱一用……”斐潛也不避諱,便在張遼和趙雲的護衛之下,朗聲說道。
“哈哈,哈哈……”郭汜仰天慘笑幾聲,然後將長矛舉起,指著斐潛說道,“……某大好頭顱在此,有種便來自取吧!”
“善!”斐潛不慌不忙的點點頭。
“某替君侯取之!”張遼躍躍欲試的就想向前。
斐潛連忙拉住了張遼,然後衝著郭汜笑了笑,忽然揚聲說道:“全體都有,彎弓上箭!送郭將軍一程!”
郭汜眼睛頓時睜得溜圓,指著斐潛怒聲大喝道:“汝……汝……”
斐潛笑笑,心裡當然知道郭汜在想些什麼,或者是想要說什麼,但是基本上不以為然,也不在乎。
能輕鬆獲取的時候幹什麼要去特意費勁?像什麼電視電影上面,明明到了最後關頭,手頭上拿著自動步槍,槍裡也有子彈,就動一下手指頭的事情,非要放下槍和敵人進行險象環出的肉搏戰?這是怎樣的一種愚蠢的行為?那些導演是自己智商不夠還是覺得觀眾的智商不夠?
斐潛隨意的將手一揮,密集的箭雨就將郭汜未說完的話語全數堵了回去,連同其身邊的親衛,一同葬送在箭矢之下。
“記住了!”斐潛對著張遼和趙雲,也同時對著身邊的騎兵認真的說道,“你們的性命永遠是珍貴的!正面的拼殺,刀頭上舔血,那是各憑本事!但是不該冒的風險就別冒!某將你們帶出來,同樣也要帶著你們回家!”
包括張遼趙雲在內的眾人,略微停頓了一下,便轟然而應。
“帶上人頭!我們走!”斐潛下令道。
其實方才的那句話,不僅是給張遼趙雲說的,其實也是斐潛說給自己聽的。
現在的局面其實並不樂觀,雖然說目前郭汜已經授首,但是在長安以東還有樊稠等人正在趕來,而在長安的西面的新豐還有李傕,和斐潛只是相隔一道渭水而已!
漢代是沒有什麼即時通訊的工具沒有錯,但是郭汜之死,或者說斐潛他潛行來長安的事情並不能永遠的隱藏下去,或許過幾天,或許就在明後天,在長安東西兩邊的李傕等人就可能會得到訊息,那麼他們會因為死去了一個郭汜就放下刀槍束手就擒麼?
想想也是知道這個是不可能的,特別是在李傕已經嚐到了權力的甜美之後。
因此長安並不像龐舒龐羲,又或是種劭等人想象的那樣,除掉首惡之後,便可一舉成功萬事大吉……
在潛行來池陽這裡之前,斐潛就和徐庶再三的推敲過。
十分可以肯定的是,李傕在新豐領著重兵,等著斐潛或是皇甫嵩上鉤,說不定還有馬騰韓遂的協助,但是就算是馬騰的人要趕到新豐,多半也只是騎兵,而步卒肯定還在西面的五丈原慢慢的往長安走,這樣一來就意味著在長安的這一小段時間內是兵力的真空期,如果真的能夠在池陽殺死郭汜,那麼就意味著在短時間內,長安城的西涼兵就沒有了領兵之人!
當然,這些情形,郭汜也不見得會將西涼兵的情報宣告得朝野當中上下都知道,所以身在長安的這些反西涼聯盟的人未必清楚,對於他們來說,既然網已經佈下,那麼多少撈到一隻也是好的……
也許在這些長安的反西涼聯盟人士的想法當中,現在西涼人已經岌岌可危,似乎搖搖欲墜,只要再加一把力就可以輕易的推翻了。
這樣時間差和資訊差,就給斐潛行事創造出一個機會,但是這樣的機會所擁有的安全時間,也是非常短暫的,所以現在斐潛必須爭分奪秒!
而現在,郭汜在眼前死去,人頭裝在了木匣之內,走到了這一步,也就意味著斐潛的計劃成功了一半!
池陽之南就是涇水,渡過了涇水便是五陵原,也就是長安城的陵邑所在,而在陵邑的對面,在渭水橋南,就是如今的漢京都!
大漢,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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