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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聲音小,但是聽到了呂布耳朵裡,卻像鑽到了心間,頓時落下了根,發出了芽。
呂布有些激動的往前跨了一步,卻嚇的婢女往後倒退了半步,小小的身軀抖了抖,端的銀盤都差點歪斜掉……
呂布壓抑聲音,有些語無倫次的說道:“……你,你……我,我也是九原人!家就在城東!巷子口還有兩顆扭在一起的樹……你……你還記得麼?”
婢女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然後緩緩的放鬆了下來,慢慢的抬了一點點頭,剛往上瞄了半眼,就碰上了呂布灼熱的眼神,頓時立刻又低下頭,動作快得連呂布都看不清她的臉。
場面似乎一下子就尷尬了起來。
方才的那幾句話彷彿已經是耗幹了呂布所有的語言能力,現在的他竟然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又或是不該說什麼,就那麼杵在哪裡,高大的身軀將原本就有些瘦弱的婢女襯托得更小了。
之前呂布在洛陽城外的時候還不斷假設這若是自己能夠遇上了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婢女,要說些什麼,問些什麼,可是到了現在真正碰上了,原本設想好的詞語似乎突然都跑掉了,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繼續說什麼。
不知是隻過了一小會兒,還是過了很久很久,一大一小的身影就這樣不遠不近的站著,沒說一句話……
忽然之間,從一旁的走廊那邊飄來的幾個西涼兵聊天的話語,驚醒了兩個呆呆的人。
婢女輕輕的“啊”了一聲,依舊是低著頭,細聲細語的說道:“……將軍,我……我還要送帽子過去……”
“哦哦……”呂布往後退了幾步,讓開了道路。
婢女連忙低著頭,趕在後面的幾個西涼兵到來之前,匆匆的走了。
幾個西涼兵從走廊的拐角走了出來,見到了呂布,連忙叉手施禮,口稱見過溫候。
呂布方回過神來,點點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打了個哈哈,說道:“嗯,嗯,今天天氣不錯啊……”說完,哈哈笑了兩聲,就走了。
“啊?恭送溫候。”西涼兵雖然沒跟上呂布的跳躍,但是還是按照禮節,駐足施禮讓呂布先走。
待看呂布走遠了,其中一個西涼兵斜著眼瞄了瞄陰沉沉的天空,心中腹誹道,這鬼天氣,哪來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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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布回到家中,坐在廳中,心中仍然翻來覆去的忘不了在相府遇到的哪一個小小的身影,就彷彿是九原初生的小草,沾著清晨的露珠,帶著特有的清香……
“一定是她……”呂布喃喃的自語道,“一定是她!”
那輕輕糯糯的聲音,那青絲掩蓋下細膩的一小塊肌膚,就像是在心間紮下了根,越長越大。直至將整個心都塞得滿滿的,漲漲的,暖暖的……
下人走到廳外,看著呂布在那發呆,臉上的表情變化萬千,竟一時之間不知道該進去還是該退下,憋了個半天,才輕聲問道:“啟稟……啟稟溫候,已經到了申時,是否要進晚脯了?”
“晚脯?”呂布重複了一聲,“申時?”
“是的,溫候。”
“……備馬,我要出去一趟,晚脯……不在家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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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布跟著掌櫃,七拐八彎的穿過了一條小弄堂,到了一個偏僻的側門。
酒樓掌櫃推開了門,呂布一看,不由得一愣,門外竟然是酒店側面一條偏僻的小巷,這他孃的都到酒樓之外了,不由得有些懷疑的看了看掌櫃。
掌櫃哈著腰,謙卑的說道:“溫候,前面自有他人引路。”
此時之前遞給呂布書信的那個青衣小廝出現在小巷子裡,幾步跑了過來,領著呂布繼續往前走了幾步,拐過了巷子……
巷子很小,沒有半個人影,只有青衣小廝在前面引路。
呂布皺著眉跟著,心情有些不爽。
既然來了,就這麼掉頭回去又有些不妥,算了,見了面再說吧。
剛剛拐過巷子,呂布一抬頭,居然看到司徒王允站在了門外,正在垂手等候!
王允見到了呂布,往前走了兩步,拱了拱手,竟然先行向呂布行了一禮,說道:“委屈溫候了!”
“不敢當司徒大禮!”呂布連忙也是上前見禮,心中那些許的不快煙消雲散。
雖然自己是溫候,竄小巷子走側門多少有些不合禮儀,但是堂堂三公司徒親自出迎,這就足夠撫平呂布所有的不滿了。
王允笑呵呵的,上前拉住了呂布的手,一邊邀請著呂布往前,一邊向解釋說道:“如今朝野動盪,實乃多事之秋,為免他人口舌,不得出此下策,還望溫候見諒。”
呂布自然是連連謙讓,再怎麼說王允也是三公,這樣給自己溫言解釋,真是給足了自己的面子。
等呂布進了後院,發現竟然是別有洞天,小小的院子,竟然裝點的精緻無比,亭臺樓榭一應俱全,還有一個池塘在院子的一邊,池塘中間還修建了一座假山。
宴席就辦在了院子內的亭臺之內,正對著一灣池塘,雖然院子是小了些,但是坐在這個亭臺之中,目之所見,卻有些清淨悠遠之感。
亭子不大,二人入座後剛剛好,侍者穿梭而進,轉眼之間,水陸羅列,樣樣都是精美無比。
王允待菜都上齊了,揮揮手,讓侍者都遠遠的退開了,自己舉起了杯,邀呂布共飲。
二人對飲一杯後,王允慢悠悠的開了口,說道:“此次邀溫候前來,非為其他,僅敘鄉情爾。”
“僅敘鄉情?”呂布重複了一下,有些不相信,搞這麼隱秘的陣勢,就是為了講講鄉情?
王允點了點頭,也沒管呂布信不信,一邊邀請呂布吃菜,一邊說道:“吾未滿雙十即離家,至今已有三十餘載,也曾幾度夢迴,竟不識歸家路,悵然而醒,不禁潸然……”說道動情處,眼角竟然泛起點點淚光。
一席話,挑動了呂布藏在心中的情感,不由得也跟著王允嘆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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