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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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師，怎麼啦？”史可法不解的道。

“是……陛下！這怎麼回事？”左光斗回過神來，震驚萬分的道。

他是萬萬沒有想到，陛下居然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和崔呈秀之子這麼熟悉！

難道救濟流民的事情，是陛下在暗中主持？

是了，以崔呈秀視財如命的性子，怎麼會如此大方，原來如此！難怪崔呈秀會下這麼大的本錢媚上！

左光斗心中慶幸無比，這次跟過來，真是很明智呀！眼見陛下和旁邊的男子以及崔品華一同上了馬車。

左光斗暗道：“真是胡鬧，陛下身份何等高貴，如何能同車……嗯，是了，陛下這是微服私訪！那男子應該不知陛下的身份，而崔品華這紈絝定是知道的！他明知陛下的身份，竟然還敢目無君上！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奸賊吶！亂臣賊子！

他越想越是憤怒，身子都打起了哆嗦。

史可法莫名其妙，眼見左光斗臉色又變成了咬牙切齒，怒氣勃發。

“恩師，你說陛下怎麼啦？”

左光斗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氣，低聲道：“剛剛兩人當中後一個年輕人，是當今天子！他微服出行……”

左光斗把他的分析和史可法說了，史可法也是驚呆了！

“恩師，我等過去揭露崔品華的小人行徑！不能讓陛下被矇蔽！”史可法道。

左光斗搖搖頭，道：“不行，陛下是微服出行，我們如何能證明崔品華這小人是故意矇蔽陛下？如果貿貿然上前揭穿，以陛下的脾氣，肯定是龍顏大怒，到時候，不光是無法鬥贏這些小人，你我反而受斥責！”

史可法硬聲道：“恩師不便出面，由學生去！”

左光斗怒道：“為師是愛惜羽毛而不去？要去自然是為師獨自一人去！”

史可法還要再分辨，左光斗擺擺手，向前踏步而行，思索了片刻，道：“這事咱們暗中探究，憲之，你且……”

史可法搖頭道：“恩師，學生苦讀聖賢書，一心報國，此等事決不能置身事外，請恩師成全！”

左光斗暗贊這佳弟子剛正，嘆了口氣，道：“好！我師徒倆一起去揭穿這件事！憲之，我們速速趕到前面去，既然是救濟流民，我們去看看其中有何貓兒膩！”

史可法精神抖擻，答了一聲，一瞥眼，正好見到街邊的車馬行，他快步過去租了一輛馬車，帶上左光斗，繞道而行。

兩人很快趕在黃曉等人前面，先到了城外，下了馬車讓車伕把馬車趕回後，兩人朝流民聚集地快步走了過去。

“嗯？這裡的流民少了好多？哪兒去了？”左光斗驚訝的說道。

旁邊一老漢聽到此言，介面道：“這位老爺不知道吧，流民都被黃朱兩大善人接到了大黃莊呢，吶，哪兒還在召集流民呢，這是今天的第三批了，聽說這裡的流民都要被收走！那兩位善人真是萬家生佛呀！”

老漢感慨完了，直接進了城門，左光斗聽得滿頭霧水，看向老漢手指的方向，只見一群婦女正在高喊著什麼，而流民也漸漸地聚集在一起。

左光斗沉吟了片刻，目光堅定了下來，道：“憲之，為師想混在流民裡，親自查探一番，陛下可以微服私訪，為師作為臣子，也可以！”

史可法聽老師這樣說，也感到有意思，他少年心性，此時也蠢蠢欲動，道：“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恩師，我陪您去！”

左光斗點點頭，道：“好！這樣，咱們去打扮一番！”

左光斗四下看了看，見城牆邊有一汪汙水，走了過去，史可法緊隨其後。

這水渾濁不堪，還散發著一股怪味，讓人幾欲作嘔。

左光斗卻毫不在意，取下頭巾在汙水當中打溼了，然後抹上淤泥，在身上四處塗抹，很快他一身白衫上就汙垢不堪。

他把衣服撕亂了，頭髮也打散了，全身上下都抹了黑泥，加之他前日互毆臉上青腫未退，此刻倒很像是一窮困潦倒的老漢。

史可法在一旁看著，從內心裡對老師感到敬佩！

當下他二話不說，照著左光斗的樣子也弄得狼狽不已。

兩人相視大笑。

“好！好！憲之，你我扮做父子，為父名左光，你為左憲之，我們快去吧，別耽擱了。”

史可法點頭稱是，兩人快步走了過去，排在隊伍之後。

剛剛排好隊，就聽到大批馬車過來的聲音。

一婦女大聲的喊著：“都看看！我們黃少爺和朱公子又買了好多糧食吶！你們去了以後呀，可要享福了！都給我記住了，這是兩位少爺的恩德！”

人群中嗡嗡的響起稱讚聲，很多人都是拖家帶口跪了下來。

先前一馬車掀開了擋簾，一人微笑著招手，隨之放下簾子，馬車前行而去。

左光斗看得分明，正是天啟帝朱由校！

左光斗兩人順利的透過了登記，隨著隊伍進發。

“這位大嫂。”左光斗見帶頭的那婦女正好走在旁邊，開口叫了聲。

“啥事？”劉林氏和左光斗並肩而行，問道。

“兩位少爺那麼多糧食，為何不直接施粥，卻要我等走那麼遠？”左光斗連忙問道。

劉林氏嗤笑一聲道：“施粥這糧食總有吃完的一天吶，用我們少爺的話說叫啥授魚授之魚的……”

左光斗介面道：“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劉林氏連連點頭，道：“對，是這句話，沒想到你這老漢還有這等見識，讀過書？”

左光斗道：“讀過幾年。”

劉林氏道：“呀，讀過書可是吃香呀，我們大黃莊就是缺識字斷數的人，一會兒我帶你去我漢子那兒報到，給你一個好差事，我漢子是莊子的總管事！”

左光斗心中一動，賠笑道：“多謝管事夫人的美意，只是我才疏學淺，還是幹些別的吧，對了，我聽說兩個善人裡有位黃少爺，他是？”

劉林氏笑了笑，道：“可不能叫管事夫人，我和我漢子都是黃少爺的家奴，這才幫少爺管事，這不能亂叫，至於我們少爺！那可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大善人！我家少爺，年紀比你兒子要小一點，今年才剛剛二十，可是他的心腸吶，真是菩薩心腸！”

劉林氏說起這個來，當真是眉飛色舞，聲音也大了起來，周邊的人都是豎起耳朵了。

劉林氏滿意的看了看四周，大聲道：“我家少爺姓黃，單名一個曉字，字伯達，在東四牌樓大街開了一家回春堂藥房！少爺他的醫術真是高得不得了！簡直就是神醫！我家漢子，被幾個潑皮捅了一槍，槍頭大半截都落在肚子裡了！連氣都快斷了！

在城裡到處找醫生吶，人人都是說沒救！唉，錢花光了，人卻要沒了，可教我孤兒寡母怎麼活吶！大家別看我現在人模人樣的，前些日子呀，我和你們一樣都是流民！”

“哦，大嫂也是流民？後來怎麼樣了？”左光斗隨口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