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涼莽 楚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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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審完宋笠之罪後，韓良臣依照邢律將這名廣陵王麾下助紂為虐的大將斬首示眾，明正典刑。

宋笠被處斬，其背後的意義不僅是廣陵王心腹被殺，更意味著離陽在廣陵道的統治基礎喪盡。

宋笠身死，只是一個開始。

而寇江淮趁趙毅與楚軍對峙之時，親率帶陌刀營三千精兵，正式突入廣陵王轄下領地之內。

陌刀營乃是西楚大戢士改進後所產生新兵種，取軍中有臀力之軍士，手持統一制式的長柄大刀。

此大刀兩面刃刀，通長一丈，有重至十五斤者。

選中為陌刀兵者，還需經過嚴格訓練選拔，唯弓馬嫻熟者，方能勝任。

對敵時，遠可弓弩射擊，儘可陌刀對敵。

若遇騎兵，陌刀之下，人馬俱碎。

屬於可遠攻也可近戰的西楚罪精銳的戰力。

西楚舉國之力也不過培養出五千人，作為西楚女帝姜姒的禁衛軍。

此回為快速攻下廣陵道，姜姒親調三千陌刀兵與寇江淮聽用。

寇江淮在突入廣陵道內後，一邊收攏整編廣陵道各地義軍，一邊攻城拔寨。

短短二十餘日，寇江淮就得兵十餘萬，拔大小城寨五十餘座。

廣陵道基本已盡歸西楚之手。

而西線，謝西陲也擊破兵微將寡的盧象升，攻佔佑露關。

盧象升只能收攏殘兵，退至登州一線。

西楚聲勢大漲，一時離陽朝野震動。

離陽雖有意借西楚之手，削各地藩王兵權。

但沒想到，西楚推進速度如此之快。

除了廣陵王趙毅在苦苦支撐之外，其他三線大軍潰敗。

還被西楚突入廣陵王蕃地之內，短短三個月，就讓東南半壁局勢糜爛至此。

在此情況下，離陽天子趙篆親自下旨，命廣陵水師與青州水師這兩個離陽排名前二的水師南下，同時，命邊疆藩王燕敕王趙炳率南疆十萬狼兵，與水師配合，再戰西楚。

天子趙篆擔心若南疆大軍過江後，圍住西楚國都，如北涼一般形成尾大不掉之勢。

燕敕王趙炳作為離陽皇族，是南疆苦心經營十多年，可是比徐驍更讓離陽感到棘手。

因此，為調動南疆大軍之前，特地轉調兵部侍郎，棠溪劍仙盧白頡為南疆節度使，與南疆軍副帥吳重軒一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許之以利。

至於陳芝豹這位兵部尚書，趙篆選擇棄之不用。

與自以為英明神武的先帝不用，趙篆對這位白衣兵仙可說是忌憚非常。

他不介意讓陳芝豹拿下西楚滅國中的收官之功，但絕不能讓陳芝豹立下封王之功。

趙篆是打定主意，即使讓陳芝豹領兵，也只撥給他五萬之數。

在這種情況下，廣陵水師與青州水師調動。

廣陵水師作為離陽第一水師，廣陵王趙毅對其可謂是傾注心血。水師有大型樓船黃龍、鳳翼和扶搖三種，三十五艘，中等戰船艨艟、冒突、先登在內總計七種，共一百四十餘艘，小型船隻赤馬舟、斥候十二種，約四百餘艘，合計八萬人。

而號稱離陽第二的青州水師，雖經昔日徐鳳年那春神湖上一鬧，如朝堂上的青黨一般，日益衰微。

即使如此，也是離陽第二大水師，共計四萬人。由新任靖安王親自率領，沿江而下，前往與廣陵水師會合。

而西楚方面，水師方才組建，共有五萬六千餘人，大部分由西楚收編收編廣陵江上的漁民水賊。

戰船數量在七百艘左右，但是大型樓船僅有十八，艨艟冒突等中等鬥艦亦是不過七十餘，甚至其中夾雜有不下兩百條粗糙改良的漁舟，兵力戰力都不佔優勢。

按照離陽朝廷的計劃，讓青州水師先鋒已經成功控扼住廣陵江與白蘆湖交叉的寶塔磯一帶，在與廣陵水師一同前後包夾西楚水師。

在做出以下安排之後，第二輪楚離之戰正式開始。

此戰關鍵點，在於白蘆湖。

而先一步來到的廣陵水師為配合即將到來的青州水師，選擇在湖面上迎風建立寨，等待西楚水師前來。

讓廣陵水師主將沒想到的是，遠道到來的西楚水師非但不採取防守，反而主動進攻。

西楚方面藉助順風順水的優勢，一舉攻破廣陵水師水寨。

攻破水寨之後，西楚水師並未乘勝追擊，反而在擊沉十餘艘艨艟，繳獲一艘黃龍之後撤走。

廣陵水師主將不想水寨被破，等到收攏水師，準備反擊的時候，西楚水師揚長而去。

廣陵水師自建立以後，何曾吃過這種大虧。

當即親自率領大型樓船黃龍、鳳翼和扶搖二十餘艘，艨艟五十餘艘出水寨。

時值傍晚，江面上泛起水霧。

廣陵主將意識到情況不對時已遲，自身已陷入西楚水師三面包圍之下。

而統帥西楚水師的人，名叫顧大祖。

昔日離陽南下滅國，招降東越水師大都督顧準字之後，如虎添翼，一路勢如破竹。

卻在波陽湖，敗於南唐守將顧大祖與杜建康之手。

此戰功成後，波陽湖水師登岸，杜建康懷必死之志馳援京師途中。

卻不知南唐君主早已對離陽招降賞賜南國公動心，怒斥此人大不忠，派遣密使賜下兩壺毒酒。波陽湖水師不戰而降，八旬老將杜建康賜死後被割頭顱，裝入匣中，南唐國主身披麻衣開城門，捧匣請罪，跪迎帝王師，那一日南唐國滅。

傳聞事後南唐這個亡國昏君，跟春秋其餘幾國的難兄難弟一起趕赴太安城，離陽先帝笑言十數萬水師戰死，才拿來杜建康一人抵命，仍是欠朕一顆頭顱。

當日南唐國君被封南國公，當日死於南國公府耶，淪為笑談。宋家老夫子編撰春秋國史，關於南國公是贈予惡諡還是美諡，跟老首輔起了爭執，最終折中，僅是賜下一個不惡不美的平諡。南唐洪姓人，當年的國姓，如今人人皆以姓洪為恥。

徐驍曾言顧大祖渾身是膽，南顧遠勝北顧，是廟堂之上的李淳罡。李義山亦是對顧大祖所著《武笈灰盡集》推崇備至，稱其為當代兵書第一，高過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