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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寒江從詔獄出來的時候,日頭已經西斜,尹之邪那外強中乾的成色,受不了幾下便將知道的事情全部和盤托出,包括偃師酬勞一事。

天隕鐵和純陰之體的女子。

這倒讓是陸寒江想起了在應天府之時,葛家陣法之中見到的那座冰門,也不知道那邊的情況如何了,閆峰一直未曾來信,想來應是還未出狀況,那再等等也無妨。

倒是那阿明和何叔,這可是真的有幾分硬氣,對錦衣衛的拷打不屑一顧,此番表現更是讓陸寒江有些相信,此人極有可能真的是策風軍出身。

不過就算是軍中硬漢,能不能挺得過錦衣衛的詔獄,還有待商榷。

這不是一兩日之功,陸寒江不做停留,這便打算直接回家去,卻在出衙門前遇到了皇甫小媛。

“大人。”

戴著面具以季寧身份示人的皇甫小媛上前來,壓低著聲說道:“逍遙派來信。”

奚秋?

陸寒江一挑眉頭,本以為這朔玄沒了,奚秋這群人該風聲鶴唳一段時日才對,怎麼會在這種時候找他。

朔玄數月杳無音信,且又是在錦衣衛下江南之時不見的蹤影,莫非是想要從“喬寸思”這裡套點訊息?

想來也只能是因為此事,陸寒江沉吟片刻,道:“多半是要問南少林之事,你替我去一趟吧。”

前段時間,陸寒江曾吧逍遙派的內功傳授給皇甫小媛,為的自然是增加替身的多用性,易容術加上千變萬幻足可以假亂真,此時正好讓她替自己去見奚秋。

“.....屬下領命,不知對方問起少林之事,該如何應答。”皇甫小媛並未有太大的反應,顯然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事情。

陸寒江扶著額,無奈道:“模稜兩可地應付她一下吧,不過莫要說朔玄死了,就說不曾見到屍體,暫時先穩住她們,別在這個時候給我們惹麻煩。”

孟淵有言在前,陛下壽宴在即,這時候不宜惹出朝廷內部的亂子,不得已只能暫時和她們繼續虛與委蛇。

“屬下明白。”

皇甫小媛話落,就跟著陸寒江回了家,不消一刻鐘她便換了一副面孔,這玲瓏的易容術,當真是天下無雙。

陸寒江打發她去聯絡地點之後,自己則趕在太陽落山前,又去了尋一趟城門令,上回答應商蘿,得把她的劍給要回來。

這要劍的過程沒什麼可說的,畢竟錦衣衛身份一亮,再是嚴苛的官員也會笑臉相迎,陸寒江輕而易舉地就把劍拿了回來。

出了城,陸寒江拔出劍檢視了一番,的確不是凡品,但卻難以看出來路,看來有空得去信問一問那商幾道。

打馬出城就往小閒園去,路上還碰見一群紈絝子纏著一輛香車大放汙濁之語,看得他直搖頭。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遙想那東漢末年的該熘子,那可是連新娘子都是說搶就搶,這些個穿的也算非富即貴,竟只敢攔住車架口嗨,一點紈絝氣概都沒有。

錦衣衛負責江湖大事,又不是街道辦主任,陸寒江自然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繞開那群人就要繼續向前。

卻不料,他剛一過那馬車,廂中卻傳來女子的聲音:“族兄且慢。”

陸寒江恍若未聞,不如說他根本沒想到對方是在叫自己,見外邊無有反應,那女子掀開了車簾,探出腦袋又喚了一聲:“寒江族兄且慢。”

“嗯?”

被那女子叫出了名字,陸寒江一愣,勒住馬繩回頭看了過去,只覺得那女子的面容甚是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陸伯父的女兒?

陸寒江終於是想起了,昨日在陸尚書的府上曾見過她一面。

這下倒是不好走了,不過現在也不是陸寒江想不想走的問題,那些個紈絝子見他一副好像要出頭的樣子,紛紛都圍了上來。

看著這歪瓜裂棗的一群人,陸寒江也不禁感嘆,他居然也能遇到這種狗血事。

“你也是陸家人?”那為首的紈絝子上來就趾高氣揚地問道,揚起臉用鼻孔看人的態度很是傲慢,當然也可能是因為他不夠高。

陸寒江下了馬,笑著道:“在下陸寒江。”

“陸什麼?沒聽說過。”那人不屑一笑,幾個同伴也是面露不屑地看著他。

陸寒江無奈,他又上了馬,拿出鎮撫使令牌說道:“在下北鎮撫司,陸寒江。”

“......”

那一刻,空氣彷佛都凝固,氣氛靜地甚是詭異,那幾人臉上的譏諷笑容不約而同地僵住,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終於有一黃衫青年鼓起勇氣前踏了一步,昂起頭來扯著嗓子道:“錦衣衛又如何,你可知道我爹是誰!”

“放肆!”

未曾想,陸寒江還沒開口,那為首的紈絝先是一腳將那黃衫青年踹到在地,他瞪著一雙要吃人似的眼睛,指著那人大罵道:“胡立誠!沒想到你竟是這般無恥之人,仗著家世就肆意妄為!我楊致遠實在恥與為伍!”

“楊,楊兄?”那胡立誠傻愣愣地看著楊致遠,呆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住口!今日我與你割袍斷義!日後莫要再稱我為兄!”

楊致遠說到做到,真就拿手去撕扯自己的衣袍,但奈何氣力不夠,半天也扯不下來,最後發了狠,直接用牙硬是給咬下來了一塊,甩到那胡立誠的身上。

做完之後,楊致遠陪著最誠懇的笑容小步跑到陸寒江馬邊上,作揖道:“大人,誤會啊誤會,都是誤會,這都是那姓胡的不識好歹,自作主張冒犯了大人,與我等無關啊。”

說著,楊致遠又靠近了些,討好地說道:“家父工部侍郎楊軒,聽聞孟指揮使大人愛茶,最近又新收了一批,正要往府上送呢,嘿嘿。”

“哦,原來是楊侍郎的公子。”

陸寒江露出瞭然的眼神,工部侍郎楊軒,那是朝堂裡明著站臺孟淵的幾個高官之一,算是為了仕途徹底舍了一張麵皮和家族聲望不要,是個狠人。

“正是正是,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大人,實在是我等的不是。”

楊致遠連連作揖,賠笑道:“在下早就對大人傾慕依舊,今日一見果然風采不凡啊,知道大人喜歡些奇技巧物,在下專門從應天府尋到一大師製作了一二,正準備找機會獻給大人啊。”

“哦?有此事?”陸寒江眉頭一挑,看了那楊致遠一眼。

楊致遠見狀,趕忙道:“哪裡敢欺瞞大人,還請大人回家稍後,一會在下便取來,親自送上門去。”

“那倒不必,等明日你再遣人送來就可。”

“哎,在下明白了,”楊致遠點頭哈腰將姿態放得極低:“那大人,我等就不敢打擾大人了,先行一步?”

“去吧。”

陸寒江揮揮手,見他們逃難似的回頭跑路,又叫住那楊致遠,指了指地上這胡立誠說道:“把他也帶走,本官沒功夫處理他。”

“是是是,大人公務繁忙,休沐之時還不忘朝廷重任,實乃我朝廷棟樑啊,觀那朝堂兗兗諸公竟無一人能夠有大人這般公心,在下拜服,拜服!”

楊致遠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完,幾個人一起拖著那死狗一樣的胡立誠就跑,頭也不敢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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