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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之門後的世界是完全屬於記憶和知識的世界。
這裡沒有任何現實之中的事物,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書籍知識、過往歷史、死者記憶。
他好像暢遊在歷史記憶的海洋,看著那些往昔畫面化為走馬燈掠過他的眼前。
在海的盡頭,出現了一座孤島。
看上去有些像是迷霧之島,但是島嶼上沒有其他的任何建築,只有懸崖之上豎立著一座工坊。
亮著光,就好像一座燈塔。
阿賽知道一些關於安霍福斯的故事,對方曾經在迷霧之島求學,而影響他最大的那個人便是他的老師——火魔哈魯。
而他看著那座工坊,心中莫名的湧出一股熟悉感。
就好像回到了家一樣。
那地方一定是安霍福斯曾經在迷霧之島呆得最久的地方,也是安霍福斯少年時候心中的那座孤島和燈塔。
迷霧掠過,阿賽站在了孤島之上。
島嶼之畔有著一個人正在等著他。
“你終於來了。”對方這樣和他說。
那聲音,冷漠而又平靜。
帶著一種厭世感。
哪怕看不見他的模樣,也大概能夠猜到那是一個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人,也正是因此他才執著的尋找著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
阿賽走過去,對方又接著說話了。
“阿賽。”
“你來找回你的過去了嗎?”
阿賽開口回應了:“是啊!”
“來見老朋友。”
對方依舊揹著身:“拿到了過去的力量之後,你又想要幹些什麼呢?”
“你已經得到了永生的方法,你已經得到了答案。”
“為什麼還要執著於拿回曾經的一切呢?”
阿賽來到了對方身邊,他只要觸碰到這個影子,敞開心神迎接過去就能夠拿回自己曾經的一切。
但是與此同時,這個“安霍福斯”露出了一個怪異的笑容。
不過阿賽卻沒有絲毫觸碰他的意思,只是站在了他的身邊。
“為什麼?”
“因為我想要擊敗你。”
阿賽靜靜的看著身旁的這個人:“不要裝了。”
“你不是安霍福斯,你是瓶中的小人。”
“安霍福斯”的臉色一點點變了,它不明白,它明明完全模仿按照著安霍福斯的口吻在說話。
“你是怎麼發現的?”
這是一個瓶中小人為阿賽設下的陷阱,只要阿賽選擇了它,瓶中小人就能夠奪走阿賽現在擁有的一切。
真理之門也將徹徹底底屬於瓶中小人。
按照它的想法,阿賽剛剛才擊敗了真理主祭司,正處於志得意滿的時候。
而這樣一座真理之門擺放在他的眼前,他只要伸手便能夠得到,任何人都不可能再這個時候還保持著理智。
只要他被想要得到真理之門的慾望強烈一些,只要他想要拿回自己曾經的記憶,很大的機率會上鉤。
但是阿賽很明顯不是一個普通人,他此刻理智得讓人恐懼。
他雖然還沒有徹底拿回曾經的記憶,但是那些屬於安霍福斯的東西好像已經完全降臨在了他的身上。
“因為一個人會認錯別人,但是絕對不會認錯自己。”
“瓶中小人。”
“你不瞭解我,也不瞭解安霍福斯,更不瞭解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
“你是一個裝在瓶子裡面的存在,沒有人的心,沒有理想,沒有目標。”
“你既不是人,也不是神話。”
“你只是個……隨心所欲的怪物罷了。”
阿賽看著瓶中小人的虛影,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想起了家鄉的人,想起了安霍城的亂象,想起了科林和醫師。
他還想起了醫師給他講述的那個關於神聖之手萊斯特的故事,那傳說之中化為死域的聖山和十字城。
“在聖山上等著我吧!”
“我們很快就會見面。”
“如果我的痛苦和絕望是吞下我製造的惡果的話,那就讓我將這惡果全部吞下吧!”
“安霍福斯製造了你,那麼就由我親手將你結束。”
阿賽說完這句話,便從瓶中小人的虛影身旁走過,朝著高處的工坊而去。
瓶中小人被激怒了:“安霍福斯。”
“你憑什麼?”
“你憑什麼?”
它聲嘶力竭,它感覺到了無比的羞辱。
“你憑什麼這麼有自信?”
“我比你更強大,我才不是什麼瓶中的小人,我是神話的安霍福斯。”
“我是神,知識之神。”
“我才不是你製造的,我的出現是命運的安排,我將終結這個紀元。”
“這麼多年了,我變得更加強大了,你不可能擊敗我……你不可能……”
然而阿賽理都沒有理會它,瓶中小人的身影在阿賽的身後漸漸模糊,它的聲音也漸漸消散。
可以看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在懸崖之上對著阿賽進行回應,將瓶中小人的力量徹底驅散。
阿賽穿透迷霧,一步步前行。
向著高處。
當阿賽踏入懸崖小路的一瞬間,整個世界變了。
原本一階階的石梯化為了一條天路。
高處的工坊也瞬間分解,化為了各種各樣的建築和奇觀。
這些東西呈現懸浮倒轉的姿態,猶如失重一般飄浮。
其中有輝煌的宮殿,烙印著薩莫家族的印記。
有巨大的石碑,雕刻著傳說之中的月之魔厥。
有熾亮的燒瓶,但是裡面囚困的不是瓶中小人,而是一隻只恐怖的火魔。
在那一切的中央亮著一盞燈,有一個人正坐在桌子前書寫著什麼。
在那身影的身邊環繞著一道道幽魂一般的虛影,這些虛影帶著王冠,好像是昔日的薩莫家族之王。
他們圍繞在書桌前的人身邊,在那人的耳畔不斷的嘶吼,不甘的訴說。
“永生計劃。”
“我們的永生秘術是最強大的,我們一定能夠尋找到抵達永生的力量。”
“不死、意識、永恆……”
緊接著,那些身影化為了一個高大強壯的男人,猶如父親一樣。
他站在安霍福斯的背後,注視著他。
“永生的道路一定存在。”
“我們雖然在追求永生的道路上失敗了,但是安霍福斯,我相信你一定能夠繼承我的意志,一定能夠找到真正通往永生的道路。”
緊接著,又變成了另外一個身影,那好像是一個女人。
“安霍福斯,你的名字是暗河之子,你是薩莫家族的繼承人,你身上的血脈註定你會成為一個最強大的人。”
“安霍福斯……安霍福斯……安霍福斯……”無數人喊著安霍福斯的名字。
那一聲聲呼喚讓人畏懼,讓人瘋狂,讓人絕望。
那是安霍福斯的執念,是薩莫家族的永生計劃,是火魔哈魯所追尋的真理。
漸漸的,阿賽沿著那階梯抵達了高處。
書桌上的燈火穿透了虛無和迷霧,投落在了他的身上。
光是金紅色的,有些耀眼。
書桌上的那個人終於放下了筆,合上了卷軸。
上面寫著:“永生形態和人造人。”
那個人轉過身來,看向了從下面走上來的阿賽。
這個人正是阿賽此行的目標,他口中的那個老朋友。
不是刑場上的那些人,也不是瓶中小人。
而是安霍福斯。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但是卻又如此熟悉。
兩人相視,沉默無言。
阿賽原本有很多話題想要問他,他為什麼要製造骨魔,他為什麼要製造瓶中小人,他為什麼要獻祭聖山上的所有人。
他知道他製造的那個神話怪物帶來了多大的災難嗎?
永生。
真的這麼重要嗎?
此刻當著安霍福斯的面前,他已經明白了一切。
安霍福斯尋找永生,尋找薩莫家族追求了無數代的答案,尋找火魔哈魯渴求的真理。
這就是他生命的意義,是他揹負信念和家族一代代人尋找的東西。
是他甘願放棄自己生命,不惜一切獻祭整個聖山和所有人追尋的東西。
安霍福斯是個邪法師,他的那些黑暗往事毋庸置疑,哪怕找再多的藉口也無法抹去。
也正是如此。
一切都無需多言了。
因為造成他成為邪法師的,造成他成為此世之惡的,是他永恆的信念和存在的意義。
沒有人能夠說服他,他也不在意別人的看法。
就好像阿賽一樣,他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那個破壞了他幸福,那個毀滅了他夢的瓶中小人從聖山的偽神之座上拖下來。
安霍福斯看著他:“看到了?”
“那可是一段黑暗無比的記憶,相比於你面臨的絕望,我揹負的東西比你要重得多。”
“你至少擁有過幸福,但是我從未擁有過快樂。”
“這樣的過去,你還想要找回來嗎?”
阿賽堅定的往上走:“不找回曾經的一切,便無法擊敗瓶中小人。”
安霍福斯言語冷漠:“你就這麼想要當一個英雄嗎?”
“神聖之手萊斯特那樣的英雄還不夠讓你感受到絕望嗎?”
“你的夢早就該醒了,認清現實吧!”
阿賽昂著頭,他的腳步越來越快,近乎奔跑。
他在不斷的接近著高處的安霍福斯,想要觸碰到他。
“不是當英雄,只是不讓這段錯誤延續。”
安霍福斯:“無趣。”
阿賽大聲對著安霍福斯說:“反正你對這個世界也沒有什麼留念了,就將你的一切給我吧!”
安霍福斯笑了,笑聲裡有著對這個世界和一切的輕蔑。
“無趣的世界,無趣的人。”
最後,他看著阿賽說了一句。
“還有!”
“無趣的我。”
這個時候,阿賽立刻已經奔跑到了距離距離書桌只有幾米的距離。
安霍福斯就高高站在他的面前,阿賽縱起一躍抓住了安霍福斯的衣角。
安霍福斯整個人就好像鏡子一樣眨眼間碎裂開來,最後爆裂化為了無數的細小鏡塵,每一個最為細小的碎片上都倒映著曾經安霍福斯的影子。
碎片崩飛旋轉,赫然看到另一面倒映出了阿賽的模樣。
阿賽終於拿回了自己的過去。
兩個人的身影重疊在了一起,阿賽也終於成為了真理之門真正的主人。
外面的安霍城。
真理之門徹底敞開,爆發出的光芒將安霍城淹沒。
但是光芒消失後,真理之門也隨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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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霍城百里之外。
這裡距離阿賽的故鄉滾石鎮已經不遠了,骸骨傀儡將一個又一個人放在了地上。
這些人正是阿賽從刑場上救出的人,其中大部分都是阿賽故鄉滾石鎮的居民,甚至還有阿賽小時候那些討厭無比的鄉鎮孩童,此刻他們也紛紛長大了。
只是此時的阿賽再回想起那些往事,就覺得好像並不在意了。
這些人因為阿賽遭遇了無妄之災,又見識了兩個神恩祭司之間恐怖到極點的戰鬥,此刻依舊惶惶不安。
一個青年站了起來,不敢置信的看著阿賽:“阿賽,你到底做了什麼?”
阿賽的話讓他們有些聽不明白:“我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因為我沒有遵守他們定下的遊戲規則罷了。”
青年害怕不已,他害怕阿賽,同樣也害怕那些通緝和抓捕他們的人。
“雖然我們被你就出來了,但是通緝令呢?”
“我們以後該怎麼辦?”
阿賽:“通緝令是由幽魂教團的邪徒發出的,很快真理聖殿就會趕來,那些邪徒將會被全部清理,你們的通緝令也會被全部作廢。”
青年不敢置信:“就這樣結束了?”
阿賽點了點頭:“是啊!”
“你們面臨的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你們就當做從來就沒有認識過一個叫做阿賽的人,你們可以重新過上和平安定的生活。”
“不用擔心,不用憂愁。”
“一切都和往常一樣。”
骸骨傀儡站起,準備載著阿賽前往遠方。
這個時候,和阿賽共事過很久的聖安區治安隊隊長追了上來。
隊長和阿賽有過不少矛盾,有過爭吵。
但是也同樣聯手緝拿過不少罪犯,有過不少開心和驕傲的經歷。
“阿賽!”
“你……”
他有很多話想要問,到是無數的問題之中他最後只問出了一句:“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阿賽扭過頭看著他。
他露出了一個有些陰鬱的笑容:“我只是一個有些孤獨的人罷了!”
他獨自一個人奔向遠方,在路的盡頭他唯一的同伴波里克在等著他。
波里克單膝跪地:“大人,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阿賽看向了聖山的方向:“準備最後的決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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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山之上。
瓶中小人在真理之門中的陷阱被阿賽看穿,讓它暴怒不已。
尤其是阿賽後面對它說的話,更是讓它感覺到羞辱至極。
天空神殿之前的廣場上,燒瓶裡瓶中小人極力的朝著外面怒吼。
“我可是神。”
“神是不可能被擊敗的。”
“沒有誰能夠打敗我,沒有誰,安霍福斯也不行。”
瓶中小人不斷的敲打著瓶子,好像要從裡面出來,但是卻怎麼也無法撼動它。
“我會出來的,我會告訴你們所有人。”
“我才是最強大的。”
“我會敲響你們所有人的喪鐘,這個紀元的喪鐘!”
“我會進入下一個紀元。”
“而你們這些蟲子,將會被永遠留在這個時代,留在歷史的塵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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