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放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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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賽爾沒想到一次離開，便是訣別。

他完成了自己曾經的夢想，征服了大海也踏上了大陸和起源之地，但是卻連母親死前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他和父親一起，看著王后的石棺材埋入了墓園。

這裡可以看到大海，也是神賜之城最古老的城區。

當初萊德利基和他的王后一起建立起了這裡，這裡的一磚一瓦都有著他們的痕跡，只是昔日的老人和同伴大多已經逝去。

耶賽爾這個時候才問自己的父親，他依舊感覺難以置信。

“智慧之王。”

“真的是恩斯和布恩嗎？”

萊德利基沒有肯定，也沒有否決。

他只是對著兒子說：“成為王的道路上不僅僅是得到，更多的是失去。”

萊德利基轉過身，離開了墓園。

“跟著我！”

耶賽爾：“去哪裡？”

萊德利基看著大道盡頭的金字塔，臉上露出了笑容。

還有輕鬆。

“去見神。”

耶賽爾的身體有些僵硬，他已經預感到了將要發生些什麼。

走在前面的父親不用回頭，就感覺到了兒子的情緒。

“不要害怕。”

“耶賽爾。”

“你會做得比較更好，你將會超越我成為更偉大的王。”

神賜之城用石頭鋪成的主幹大道之上，所有子民全部自發的走出了房屋，站在了大道的兩側。

他們看著萊德利基牽著他的兒子，在侍衛的拱衛中朝著金字塔走去。

當萊德利基和耶賽爾走過他們的面前時，兩旁的人立刻單膝跪地，低下頭顱將手放在胸前。

兩個人就好像走過了一條被祝福和崇拜的道路，所有人都知道舊王與新王交替的時候，他們崇拜著舊王又哀傷王者的老朽將逝，同時又為睿智正義的新王而祝福。

萊德利基帶著兒子踏上階梯，還有一群人抬著兩具石棺朝著神殿上而去。

前者是來到神的面前繼承智慧之王的權柄，另外那些則是驚擾和瀆神的罪人，以及他們的子嗣們。

石棺裡裝著智慧之王的兩個兒子恩斯與布恩。

恩斯是主謀，但是布恩也曾經同意了恩斯的計劃，這一切在智慧之王和神的面前無所遁形。

新舊之王踏入神殿，罪人則跪在了殿外。

神殿之中，尹神在等著萊德利基。

他正在看那些萊德利基為他雕刻的畫像，一切好像就在昨日。

剛剛誕生不久的萊德利基在殿內雕刻著石像，還模仿著尹神的語氣學著神言。

腔調怪異，滑稽又誇張。

“時間！”

“真的過得好快啊！”

萊德利基看著神的背影，那飄舞的流光就好像神的衣角掠過他的臉龐，高大的光影從他跪著的角度看去是如此的偉岸。

和他第一次見到神的時候一模一樣，沒有絲毫改變。

“我以為我會驕傲的站在您的面前，在人生的最後時刻交上一副滿意的答卷。”

“沒想到最後卻讓神您看到我最狼狽和無力的時刻，見到了父子相弒的醜惡鬧劇。”

尹神看著他。

老邁佝僂的身軀，如同砂岩一樣的骨甲都預示著他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唯獨那一雙眼睛，依舊和昔日一般虔誠。

他伸出手：“萊德利基！”

“你還想要什麼？”

他甚至望向了玩偶一樣站在柱子前的莎莉，雖然兩條血脈的權能互相沖突，但是莎莉的唯一生命權能和永生不死，說不定能延續萊德利基的生命。

只要萊德利基祈求自己，尹神是願意給他的。

萊德利基彷彿看出了尹神的意思，他搖了搖頭。

“神！”

“該放手了。”

“我該放手了，您也該放手了。”

“我因為捨不得放手，才釀成了今日的苦果，最終親手殺了我的長子恩斯。”

“我也是您的長子，我得到的偏愛已經夠多了。”

尹神放下了手，沒有再說什麼。

“你決定吧！”

萊德利基臉上湧出瞭如同孩子一般的笑容，神依舊如同往日一般偏愛於他，哪怕自己違背了神的意願，哪怕自己的想法和意志可笑至極。

“耶賽爾！”

“過來。”

他看向了自己的兒子，將他拉到了自己同一個身位，並列跪在了神臺之下。

耶賽爾跪在神的腳下，卻在看著自己的父親。

“王！”

萊德利基卻說道：“在這裡，我不再是你的王了。”

耶賽爾一瞬間聲音變得哽咽了起來，眼淚不斷的從眼角滑落：“父親。”

萊德利基滿意的笑了，他雙手抬起握住頭頂上的王冠，一點點抬了起來。

然後，戴在了耶賽爾的頭上。

“從現在開始！”

“你就是王了！”

“希因賽王國的第二位智慧之王。”

耶賽爾泣不成聲，雙肩都在不斷抖動。

他是萊德利基的幼子，是受到期望和偏愛長大的王子，父親的關注和偏愛就像一座大山替他遮風擋雨，讓他擁有實現所有夢想的勇氣和力量，讓他所一切困難無所畏懼。

而現在。

這座大山要倒下了。

他有些無助的說道：“不！”

“您才是王，您永遠都是三葉人的王，希因賽王國的王。”

“永恆的智慧之王。”

萊德利基笑了起來，眼睛同時緩緩閉上。

“永恆的只有神明。”

“我們哪怕得到了再多，也終將……會朽落和失去。”

萊德利基一邊說著這句話，一邊徹底合上了眼睛。

再也沒有睜開。

萊德利基身上最後的意志和力量湧出，化為了一個虛幻的熒光輪廓，最後融入了智慧王冠之中。

黑色的王冠和耶賽爾的骨甲連線在一起，與他的血脈相連。

耶賽爾可以感覺到這一刻所有三葉人的意志和意識都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他的意識之中好像一座星河，星河裡的每一顆星辰便是一個三葉人的意識。

他就是站在星河之上的王者，可以號令這條星河的運轉。

他繼承了最古之王萊德利基的智慧之王權能，連同父親的意志和理想。

而失去了一切的萊德利基全身上下開始石化，最終化為了一具石像跪在了神的面前。

和他許諾的一樣。

他將在這裡永遠守衛著神明。

直到太陽熄滅的那一天，直到時間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