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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出現的自然是琴聲,那當然就是汪存惜手段了。
第一聲琴音出現時還滿是殺伐之意,如九淵之下老龍低吟,沙場之上將軍側目,更如雪亮寶劍出鞘時顫顫長嘯充滿了嗜血的渴望,餘音未散之時緊接著琴聲便驟然紛亂了片刻,如同一陣急雨毫無徵兆地落入平靜的湖面帶起亂糟糟無數漣漪,如一蓬蓬蔽日的箭雨忽然射入行列密集的軍陣之中慘叫聲頓時四起,又如無數人紅了眼刀劍並舉的撞在一起開始胡亂砍殺,或者說更像是某個女子無意間回憶起過去某個人、某件事而心中驟然湧起的無窮憤怒與怨恨,絕世容顏驟變猙獰夜叉,一顆玲瓏心也瞬間化作了嗜人的深淵,但隨即這些便都隨著琴音的消失而不見了,而且應當是雙手十指齊齊地按在琴絃之上,就連原本該悠悠盪盪迴響一陣的餘音也立即不見!
然後,琴聲再響,只一聲,而且是個破音,空曠的殿堂之內好像有人用力摔碎了一個琉璃玉盞,或是如極細的一根琴絃被兩根纖白的手指用力扯斷時發出來的,餘音顫顫不絕。
但是這個聲音進入在場所有人的耳中時就如有一根細細銀針在自己的耳內輕輕的戳了一下,絕不是那種貫腦而過的力度,而是那種淺嘗輒止的輕輕一刺,感覺到痛但同時又不會受傷流血,隨著這個聲音的入耳,在場所有人眼前紛紛亂景幻境便都被瞬間模糊、虛幻乃至不見,消散得無影無蹤,困在幻境之中的人便都清醒了過來。
這絕對算是一次九死一生的經歷,清醒過來的人無不緊張地喘著氣,定力淺的人猶一臉迷惑,定力深的馬上就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立即便滿臉的怒容。
而那琴聲卻急速再變,不過此次的琴聲聽在眾人耳中便沒什麼奇特之處,就是覺得音律古怪了些而已,全然沒有任何不妥的感覺,除了一個人,那就是上官泓!
這一切發生的都很快,上官泓在琴聲響起的時候就意識到了不妙,她雖然不通音律術,也只能憑藉海市幻衣蝶才能施展幻術,但她卻明白音律術之中正有專門剋制幻術的手段,意識到不妙後她立即便向加速而去,要搶在對方阻攔之前除掉有些渾噩的祝氅。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當時上官泓抬著右臂,一根半丈長的閃閃金針直刺祝氅的後心,速度不可謂不快。但此時汪存惜的琴聲已經幾個變化了,而此時最後一個變化正是專門針對她的,此時的汪存惜正一邊撥弄著琴絃一邊飛快地向祝氅身邊靠攏,上官泓就感覺自己的身子如同撞在一堵軟牆之上速度驟減,越是向前那阻力就越大,眼看著祝氅幾乎就在眼前她卻無法將金蠍尾針刺在他身上,正著急時祝氅總算完全清醒還回頭看了她一眼馬上嚇得就逃開了,就在上官泓怒極要對汪存惜下手之時,對方雙手不停地同時目光一寒,陡然間從那軟牆之內如有千百鋒銳長針同時向她身上刺來一般,至此,上官泓只能又是不甘又是惱怒的身形暴退。
至此上官泓想要快速擊殺祝氅的打算已經失敗了。
……
一般而言,若非提前做好應對之策的話,修士很難抵禦同階修士對其施展的幻術,就如剛剛發生的這一幕一樣,海市幻衣蝶雖然是異常珍稀的靈蟲,但它的幻術也只能相當於煉氣修士所施展出來的,但即便如此,除非這位修士具有堅定的心志否則很難恢復神智的清明。
大部分修士的心志要經歷磨礪之後才會變得堅定起來,當然也有少部分人出生起便具有堅定的心志。
譬如劍修,往往劍修都是心性堅韌之人,算得上心志堅定,但即便如此在場唯一的劍修邵稚也被幻術所迷,足見幻術手段的難以抵禦,而且邵稚還不是第一個從幻境中恢復清醒的,由此可見他的心性至少還欠缺進一步的打磨和歷練。
最先從幻境中掙脫出來的是汪存惜,她與上面所說的兩點都不同,汪存惜本身不是個心志堅定之人,最初在虢州之時她還只是個天真爛漫還有些懦弱怕事的小世家之女,但此時的汪存惜與當時比已經發生了徹底的改變。
心如磐石,心底冷硬,心志堅定這些詞彙都不足以形容現在的汪存惜,此時只有四個字才最適合她,那就是“心如死灰”。
汪存惜過往的經歷在前面曾細細地描述過,她遭逢大變,不但自己受到了長久的折磨與屈辱的蹂躪,就連她最心愛的人以及最至親的人也都相繼慘死,在求死不得之下,她忍辱含垢地蟄伏了許久,就為了能手刃仇人。那段扭曲的經歷徹底改變了她,摧毀了這世間對她而言所有的美好和溫情,報仇之後她便一路從孟綵樓的地界逃入五靈宗地界,雖然她的姑丈為她找到了安全的容身之地,但從那時起汪存惜的日子就只能用苟活來形容,以往所經歷的一切屈辱,在大仇得報後如同心魔一般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她,旁人看世間青山綠水,而在汪存惜的眼睛裡這一切都是灰色的,甚至她還一度憎惡自己更厭棄這個世間,一度想赴死的汪存惜不知為何卻總有一種不甘,直到後來她才明白過來,從此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那就是繼續復仇。表面上看她的大仇已經親手報了,但虢州養家還在,而養家才是她所有苦難,所有屈辱,所有血仇的根源所在,於是她悄悄把一顆復仇的種子深深的種在了死灰一般的心底,默默地開始了新的修行之路。
這也是汪存惜第一次遇到幻術,而幻術是什麼呢?
透過聲音,色彩,甚至嗅、觸等感識之力讓人陷入迷惑之中無法自拔,這就是幻術。
任何人心中都有喜歡的,厭憎的,恐懼的,只不過平日裡被清醒的神智所壓服根本表現不出來而已。幻術就是透過感識之力的引導,將人心底所愛,所憎,所懼的事或物或人,統統都釋放出來再無限放大,直到這些最終戰勝理智,然後就如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一般,又或者能讓人如同身臨其境,經歷自己過往之中大喜大悲的一幕幕,從而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在場所有中了幻術的人無不如此,當時人們臉上或喜或悲,或驚或懼,依著他們各人過往的經歷而表現不同,而唯獨汪存惜表現出來的是恨與怒。她對虢州養家的恨意實在是太深了,在幻境之中她只覺自己已經經歷了漫長年月的艱苦修行,總算有了能夠血洗養家,將其上下盡皆除掉的實力,因此幻境中她自然就看到了養家人的幻相,就是那些人作祟害得她遭受了巨大的苦難,於是怒海之中以恨為帆,血池之內以劍為槳,她立即就在幻境之中對養家之人痛下殺手。
在琴絃之上彈奏十張狂,即便是在漆黑不透光的封閉房屋之內,對汪存惜也沒有任何的影響,所有的章節與指法已經深深的烙印在她心底。即便是在幻境之中,她彈奏得也絲毫不錯。但有一點,雖然她彈奏自己的古琴是幾乎無意識之下所為,是受了幻境的迷惑引起,但那張琴畢竟是在她身前手邊真實存在的,而她要對付的人卻只是幻相而已,所以嚴格來說,汪存惜是被自己的琴聲所驚醒的,或者說最初響起的琴聲就是汪存惜暴怒無比的要在幻境之中開始一場血腥殺戮,也就因為這個舉動汪存惜才能從幻境之中掙脫出來。在幻境之中撥動真實存在的琴絃,以聲聲入耳的琴音去攻擊並不存在的血仇之敵,早在她撥動琴絃的剎那其實她就無意間找到了從幻境中脫離出去的路徑,那恨殺之意十足的《十張狂》一入耳就讓她滿眼的幻景立即不真實起來,甚至可說汪存惜在無心之下還將她對《十張狂》領悟突破到了一個新的境界,這對她日後的修行都極為有利。
歷經大難,心如枯槁又堅如磐石的汪存惜從清醒的那一刻起便立即明白了自己的處境,是幻術,而在《十張狂》中正有相應的音律章節可以應對,於是她便毫不猶豫地以同行所有人為目標,一個破音便解除了所有人眼前的幻境,旋即她便以《十張狂》的音律及時的阻止了上官泓,算是救下了祝氅。
“上官泓,你好大的膽!”
怒喝的是景祿,也不知剛才在幻境之中他經歷了什麼,此時的景祿一臉的暴怒潮紅,雙目之中猶有血絲。
上官泓冷哼了一聲,暗道可惜,她的那隻海市幻衣蝶已經被她趕緊收了起來,否則的這隻她極為看重的蝴蝶在眾矢之的的情形之下很可能會被對面這些人所傷。
婁青藥一臉的慘白之色,不知道她在幻境之中經歷了什麼,此時正以怨恨無比的目光看著上官泓,而她身邊的宗饗卻眼神飄忽似有不捨之意,還悄悄的側目去瞥身邊的婁青藥,看起來在剛才的幻境之中這位宗公子倒是有一番讓其很是流連的經歷,而且很可能與他身邊的這位婁姑娘有關。
反應最大的是章益,他臉上還有額頭上都是涔涔的汗水,手腳似乎猶在戰慄,面容也正從極大的恐懼之中恢復過來,恐怕他剛剛在幻境之中經歷的正與他最大的秘密有關,估計是在幻境之中經歷了一番身份被拆穿之後讓他深深絕望的經歷,雖然已經明白剛才不過是中了幻術,但那種感覺實在是太過真實了,即便清醒了也仍然讓他心有餘悸。
甚至這次的經歷也讓章益對上官泓更加警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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