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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上將魏閣霖的身形包裹住的那片血霧忽然間擴散開來,濃濃的血霧隨著急劇的擴散而變得稀薄了許多,粘稠的猩紅色變成了一片淡紅的薄霧,錢潮的目光在其中找到了依舊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魏閣霖。

錢潮意識到這大概就是魏閣霖最後的手段,雖然他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古怪的手段,但眼下對付這傢伙最好的辦法就是用那大木槌再次重重的敲響黃呂大鐘,想必魏閣霖必然無法再次承受一次鐘聲的強力衝擊。

可惜的是錢潮此時也瀕臨靈氣虧輸的境地,之前的那次敲擊就耗費了他大量的靈氣,再次使用這口大鐘,錢潮已經很難辦到,勉強為之或許他就真的會力竭,而且他還擔心萬一這魏閣霖經歷兩次鐘聲之後還有餘力使出什麼手段,那時候錢潮就無力迴天了。更何況,錢潮也很好奇,魏閣霖是他見過的最強悍的一個對手,他很想看看受了如此重的傷之後,對方還有什麼手段能使出來。

擴散開來的血霧在達到一個極限之後再次急劇回縮,幾乎是瞬間就恢復成原來的樣子,而且又變得黏稠無比將躺在那裡的魏閣霖再次遮蔽住。

他這是要做什麼?

錢潮不解。

片刻那血霧再一次的急劇擴散開來,相應的錢潮也再一次透過變得稀薄了許多的血霧看到了依舊躺在那裡的魏閣霖,此時的魏閣霖睜開了眼睛,稀薄了許多的紅霧之中,錢潮看到一對更加猩紅的亮點,那是魏閣霖正死死的盯著他,那目光十分刺目。

趁著這個機會錢潮也在搜腸刮肚的想著他讀過的書籍之中所有關於邪術與邪修的記載,他想知道魏閣霖弄出這樣的舉動究竟是要逃還是要戰?

擴散的血霧再一次極速回縮,再次將魏閣霖的倒在地上的身形完全遮蔽住。

五靈宗內的各種藏書,但凡錢潮能借到或是看到的,對邪修邪術的記載其實並不多,而且那些關於邪修的描述也如記流水賬一般只記錄某年月日某位前輩於某處斬殺了某個有名的邪修云云,記錄的非常簡單,完全是一筆帶過,大概是宗門出於擔心記錄詳細了會誤導弟子的原因才如此。而錢潮託布彥犳從修行界裡找來的那些書籍裡記錄的則多了不少,而且也更詳細,畢竟修行界裡沒有那麼多的顧慮,但是那些書籍裡面所寫的就算詳細,撰寫之人非是邪修因此對邪修的手段瞭解的也不多,他們寫在書裡的那些或是親身經歷然後加上自己的想象與猜測然後再記錄下來,或是道聽途說來的也記錄下來,要麼記錄的是邪修作惡殺人,要麼記錄的就是邪修被識破被誅殺,記錄的雖多但似乎沒有錢潮現在看到的情形。

不!

好像有一本書裡面記載了一個作惡多端的邪修高手被幾個世家的長老人物聯合追殺,最後那邪修在重傷不敵又逃走無望之下竟然還能與數位前來追殺他的世家高手同歸於盡的事!

那本書殘缺了幾頁,那幾頁記錄的該是最後邪修垂死掙扎的過程,這令錢潮十分可惜也讓他印象更深刻一些,現在想想,那個邪修最後用的手段是什麼來著?

錢潮盯著剛剛回縮的黏稠血霧飛快的想著。

想起來了……書裡面縮寫的是抱薪救火,爐沸添柴,油盡燈枯,血化之法!

對,就是血化之法!

也就在此時,遮蔽住魏閣霖身軀的血霧第三次急劇的擴散膨脹開來,與前兩次有所不同的是,這一次膨脹的速度比前兩次要更快,膨脹的範圍也要大得多,如一個爆裂開來的巨大紅球,直接將錢潮也囊括在內直接吞沒,而且這一次血霧膨脹起來時並不像前兩次那樣變得稀薄寡淡,而是同樣的黏稠猩紅甚至比它回縮之後還要尤甚幾分!

……

魏閣霖現在施展的正是邪修在最後關頭逃走無望時與對手同歸於盡的手段,錢潮在書上看來的不錯,魏閣霖施展的正是一種油盡燈枯,魚死網破的血化之法!

所謂血化之法在邪修之中還有個名字,叫做血毒之法,而所謂的血毒就是那些不斷鼓盪回縮的血霧。

施展此法後,施法者全身的精血會化作毒霧瞬間擴散開來,但凡被這毒霧沾染上或是呼吸間吸入體內的修士,難免會受到毒傷,若是醫治不及時甚至會直接中毒而亡,一般而言,邪修的修為越高,這血毒的毒性就越是猛烈。而這含有劇毒的血霧畢竟是邪修全身精血所化,不論是修士還是凡人,身上沒有一滴血自然活不成,而血化之法的最後一步是所有的精血化成的毒霧還會再次返回施法者體內,這種毒性就連施術的邪修也無法化解,也就是說施展這個手段的邪修最後也會因為毒發而亡,所以這才被當成一種與人同歸於盡的手段。

不過,這種毒性卻還有一個特點,就是越臨近最後的時刻,那中了自己血毒的邪修會越發的癲狂,強烈的毒性會讓那邪修手段的威能暴漲,就算他的對手謹慎沒有因為他的血毒而死,也很可能會被那臨死前癲狂的邪修殺死,最後隨著邪修毒發身亡,依舊是個同歸於盡的局面。

嗯,基本上一個邪修一生之中只能施展一次血化之法,所以沒有邪修會向其他的邪修傳授這血化之法該如何施展才最有效,也不可能有邪修將如何施展這個手段才儘可能與更多的對手同歸於盡寫成心得流傳下來,因為但凡施展過這個手段的邪修都死掉了。

這絕對是魏閣霖第一次施展這個手段。

說到底魏閣霖心中十分的不甘,他後悔自己不該來五靈宗,他更希望今日自己沒有因為要殺伏啟而悄悄的闖入五靈宗,他當然想繼續活下去,他才煉氣修為,還有大把的快活日子在等著他,而他卻偏要在五靈宗與人拼個同歸於盡,何苦來哉呢?千古艱難惟一死,魏閣霖最後還猶豫了兩次,這也是為什麼錢潮看到那血霧來回的鼓盪了兩次,那都是魏閣霖心中劇烈矛盾的體現。據說血化之法在施展時講究的是猝不及防,突然發動,因為這個手段在修行界裡並不是什麼秘密,很多人在對付邪修的時候都提防著他們最後這魚死網破的手段,因此要施展出來一定要選擇一個對手完全沒有料到的時機才能收到奇效。

當然了,錢潮現在並沒有真正踏入修行界,這也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面對這樣兇險的法術,他猜到了那不斷鼓盪的血霧是魏閣霖施展的手段,但是沒有在第一時間就想到這是血化之法,從而耽誤了時間。

就這樣,一個不甘心就這麼死去的再加上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就湊在了一起。

直到第三次的時候,魏閣霖總算是牙一咬、心一橫將這血化之法完全的施展了出來。

……

錢潮的身形一下子就被急劇擴散開來的血霧吞沒了,當然,那個是錢潮的化身,但那血霧之粘稠厚重就連那化身最後消失前所發出的閃光都透不出來,而且在吞沒了錢潮的化身之後,那血霧依舊不停的繼續急速擴張,血腥的巨球急速增大,吞沒燃燒的山林,遮蔽了附近的山峰,夜空之下一片山脈盡染猩紅色。正在飛來且揹著伏啟的錢潮見了頓時大驚失色立即轉身拼命飛遁,那血霧緊追著他而去,就在那個錢潮以及他背上的伏啟也吞沒前,那血霧最終停了下來,魏閣霖的血化之法達到了極限,此時一整片山林都籠罩在血霧之中,就連那熊熊的山火燃燒所發出密集噼啪聲都漸漸平息了下去,似乎烈火都在這血霧之中很快的熄滅了。

然後這血霧又一次急速的回縮,這片群山之間的猩紅色頓時消減,果然,隨著血霧的褪去,那片熊熊燃燒的山林只剩下一片焦土和餘燼的殘紅。這次血霧回縮的最徹底,直接將裡面最中心處的魏閣霖顯露了出來,而魏閣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所有的血霧都附著在他的身上,整個人看上去就如一個血人一般,隨著那些猩紅粘稠的血飛快的透過體表深入他的體內,魏閣霖的面目才顯露出來。

魏閣霖的身上依舊是傷痕縱橫,就連他的臉上也是如此,之前他被黃呂巨大的鐘聲衝擊出來的裂痕還在,隨著他的站立,傷口扯動,他身上血肉隨著那些裂痕而翻卷、觸目驚心,但在血霧被他完全吸納殆盡後,詭異的一幕出現了,在血體術的作用之下,他身上的許多傷痕眼見著就在癒合,這是血體術在耗費精血修補著他的身軀,但是伴隨著魏閣霖身上的傷痕越來越少,他的身子也在變得越來越蒼白,同時還泛著一種不祥的青色,這就是血化之法的毒性反噬。

魏閣霖悲哀的意識到自己命不久矣。

他很不甘心,在空中還有一個錢潮揹負著伏啟正躲得遠遠的,他剛才藉助血化之法將最後一個錢潮也除掉了,沒想到那也是個假的,如今看來只有那個揹負著伏啟的才是真的,現在錢潮若是隻想著逃走的話,他不知道能不能在最後毒發身亡之前將其追上殺死,若不能,那他這血化之法就太不划算了,會讓他死不瞑目!

而也就在此時,他忽然察覺到附近還有一抹靈氣波動,大驚之下魏閣霖想到難道這錢潮還要使用分身術來對付他嗎?

扭臉看去,空中距離魏閣霖不遠也不近之處有一個人形漸漸的從無到有出現在那裡,魏閣霖的目光剛剛找到的時候,那人幾乎就是半透明的,然後才漸漸顯現出來能讓人看個分明,魏閣霖果然看到新出現的那個人也是錢潮!

但……不是分身!

魏閣霖的瞳孔一下子就緊縮了起來,因為他發現這個剛剛出現的錢潮,他的臉色竟然是蒼白一片!

那正是中了毒之後才該有的臉色,若是分身是假的錢潮,必然不會如此!

原來自己上當了!

虧你還自詡手段不俗,不把旁人放在眼裡,這四個還有那個揹著伏啟的錢潮都是假的,都是分身,自己竟然一直都被矇在鼓裡,糊里糊塗的鬥到現在,竟然都是在被錢潮戲耍!

魏閣霖雙眼之中的血色光芒越來越盛,怒火也越來越旺!

今天死的真不值!

他做了同歸於盡的打算,哪裡能知道真的錢潮竟然就一直躲在這裡看熱鬧!

真是愚蠢啊,錢潮也愚蠢,若是他躲得再遠一些,不被這血化之法所波及,那自己今日必然是白死了!

殺了他!

趁現在還來得及,趁自己最後的時刻到來之前殺了他!

就算死也必須拉著他做個墊背的!

“錢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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