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月食日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五卷:初鳴 四百一十:後事(下),五靈縹緲錄,食月食日,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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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祖的那盞小巧精美的籠紗燈名為“信燈”,五靈宗內結丹長老與元嬰祖師每人身上都有一盞,非大事不可用此燈,這盞信燈點亮的時候,遠在五靈宗內立即的得到了資訊。

五靈宗的議事堂有一件不大的廳堂名為“燈影閣”,燈影閣平日裡都是門窗緊閉,裡面光線陰暗,這裡每日都會有一位長老固定坐值。墨祖的那盞籠紗信燈在瑞軒鎮點亮時,隨即燈影閣內一排排的架子之上忽然燈光亮起,裡面火焰跳動,燈影閣內頓時就明亮起來,映亮了架子上安靜放置的無數燈盞,在中間閉目盤坐的那位長老頓時一驚,雙目睜開,起身面色驚疑的湊過去檢視,待看清了那盞亮起來的燈下面的名牌之後他馬上就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很快,議事堂的姜長老就帶著其他的長老們急急的趕了過來,確認了的確是墨祖在點燈召喚之後,姜長老隨即下令召集宗內議事堂所有長老隨他出行。

並不止是議事堂得到了資訊,在天水湖上,懸在白雲之間的玉壺山上同樣得到了墨祖的資訊,驚動了不少的元嬰修士,這些人的動作比議事堂要快許多,在姜長老帶著所有的議事堂長老剛剛出發的時候,玉壺山上得到了訊息的元嬰修士已經在瞬息之間來到了瑞軒鎮,他們身上帶著免受護鎮陣法影響的物件,直接穿過那陣法的光幕,循著信燈發出的特殊靈氣波動直接找到了亦茗軒,可以這樣說,墨祖說完那句“若不給你,那就隨你怎麼折騰也沒用”的時候,在亦茗軒之外已經有幾位老者悄無聲息的出現了。

當然議事堂的諸位長老在姜長老的帶領之下速度也不慢,很快也來到了這裡,尤其是湯伯年,他在趕來的路上先是發現了自己的孫女湯萍正帶著三個夥伴還有宗內精銳弟子與林澗還有上官泓在對峙,接下來在距瑞軒鎮已經不太遠的地方就發現了下面心急火燎的正飛往瑞軒鎮的錢潮,只是一瞥而已瞬間錢潮就在後面不見了蹤影,這讓湯前輩心中一動,隱隱的他有種感覺,今日發生的事情或許與錢潮有些關係。

很快就證明湯伯年的猜測是對的,他隨著眾人與姜長老在瑞軒鎮一個名為“亦茗軒”的茶鋪外面停下,看到那招牌後湯伯年忽然想起湯萍對自己說過,傳授錢潮本事的那位莊先生就是亦茗軒的東家……果真出事了!

亦茗軒的門外已經站了許多的人,最先到達的是元嬰修士,五靈宗的元嬰修士是輪流坐值的,平日裡玉壺山上必須有一定數量的元嬰祖師常在,他們一不能閉關,二不能外出雲遊,主要的職責就是在一些大事發生而議事堂又難以定奪的時候參與到大事的決策之中,墨祖的信燈自然也將他們召集了過來。

小院之中,公羊秀山與莊諧已經感應到了門外眾多強大的靈氣波動不停的集中越來越多,對中洲事宜比較熟悉的公羊秀山也暗暗心驚,他知道來此的中洲元嬰修士必然不是五靈宗的全部,以門外的數量推測,五靈宗的全部實力似乎不在瀛洲公羊氏之下,中洲有六宗,若以此推之,中洲的實力如今還真不容小覷。

墨祖說了一句“兩位稍候,待我等商議之後定會給你們答覆”後,便走了出去,而此時姜長老與眾多的議事堂長老也到齊了。

墨祖走出亦茗軒,門外的小街上幾乎站滿了人,墨祖便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在場所有的人,請眾人定奪瀛洲修士前來討要的那個法子該不該給他們,還將公羊秀山帶來的那個裝著怪物屍首的小袋子以及那個滿是畫像的冊子拿給眾人觀看。

外面討論的比較激烈,許多元嬰的祖師或是結丹的長老們都對此事說出了自己的看法,有人還表現的有些激動,但在小院之中卻一直靜悄悄的,外面的說話聲絲毫沒有傳進來,公羊秀山開始還支著耳朵想聽兩句,聽不到分毫之後就明白定是那墨老頭使了手段不讓他偷聽,這才作罷。

過了一陣後,墨祖走進小院,公羊秀山與莊諧都以為這麼快他們就商量好了,都用目光緊緊的盯著,但墨祖只是將老掌櫃包江招呼了出去,外面眾人有話要問他,過了好一陣之後老掌櫃才又走了回來,臉上神色不是很好,回來之後瞪了公羊秀山一眼又哼了一聲之後便不再言語,看到這裡公羊秀山就覺得此事應當有些希望。

商量也好,討論也罷,亦茗軒外面的所有人都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幾乎所有人的顧慮都如墨祖一樣,莊先生的那個法子給與不給都讓人不能安心,尤其是公羊秀山如同威脅一般所說的最後走投無路之時一定會將“暗潮”引到中洲更是令眾人警惕,甚至還有人氣憤的說出不如干脆就將裡面那兩個瀛洲修士滅殺在這裡的話來。姜長老與湯伯年的意見差不多,覺得應該在這個時候幫一下瀛洲,讓他們將那個法子帶回去,畢竟之前瀛洲入侵中洲兩次均以失敗告終,比起第三次入侵中洲,將暗潮徹底擊潰才是他們的上選,否則的話公羊秀山也就不會不顧與莊先生有深仇還厚著臉皮來找莊先生,而且依著瀛洲七姓那些當家人的心性與行事來看,不論是公羊氏還是莊氏得了這個法子之後,必然不會回去之後就將這個法子廣為傳播,都會各自在自己的家族之內培養人手,這樣才對他們自己最有利,什麼時候他們將這個法子廣為傳播那必然是面臨他們蒙受了重大的損失無法獨立支撐局面,但這種局面發生時就不知道是多久之後的事情了,而這也就相當於給五靈宗,給中洲爭取到了時間。

在此期間,五靈宗要做好應對任何入侵的一切準備。

就在這些結丹的長老和元嬰的祖師們商議時,錢潮正被困在瑞軒鎮的陣法之外,他四處仔細的觀察光幕之內瑞軒鎮的情形,發現了裡面的異常。

而此時在出宗門不遠的地方,李簡也在眾人面前展示了自己驚人的實力,一來一回就將林澗找來對付上官泓的五個好手盡皆斬殺、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

又過了好一陣,小院之中的公羊秀山忽然察覺到門外那些強大的人物正一個個的倏忽不見,他馬上就明白,門外的商議已經有了結果,接下來就該知道答案了。

墨祖再次進入這小院之中的時候還有幾人跟隨在他的身後,都是宗內有身份的人物,這樣的大事總要有人作個見證,墨祖進來後嘆了一聲,然後看向了老掌櫃包江,說道:

“老包,宗門的決定可能不趁你的心意,但你聽老夫細說,你與莊兄都出身在瀛洲,想來就算莊兄猶在,必然也不希望自己的故土被毀,你心裡也應如此吧,這是其一;其二嘛,你與莊兄在中洲已經多年,至少算得上是半個中洲人,若是瀛洲支撐不住,如這公羊老匹夫所言,或是破釜沉舟之下瀛洲修士在絕望之中第三次入侵中洲,或是這老匹夫真如他所說的,一定要拉著中洲陪葬,將那暗潮引到中洲來,到時不論結果如何,對這片土地而言都是一場無法估量的浩劫,你心裡必然也不忍;第三嘛前面你也說過了,天機難測,世事都有徵兆,莊兄千辛萬苦得了這個法子就是為了應對瀛洲現在的劫數,那就該讓它發揮作用,只有這樣不論過了多久瀛洲修士都會記得莊兄,感他的恩德,對不對?因此,今日咱們要將莊兄的那個法子讓他們帶回去,解瀛洲的危難,如何?”

老掌櫃包江自然聽明白了,心裡雖然猶不情願,但墨祖的道理講的明白,他嘆了一聲,說道:

“唉,墨先生說的對,就算莊先生還活著,知道了瀛洲的事情必然不會袖手旁觀,說不定還會親赴瀛洲去對付那暗潮,我心中不願是因為瀛洲七姓負莊先生實在太多,尤其是這公羊秀山!也罷,就依墨先生所言。莊先生的那個法子從來沒有見於紙端,都是在他心裡裝著,過去他曾經將這個法子傳授給我,在下愚魯並不能徹底領悟,不過倒是將那個法子完全的記在了心裡,我可以將其抄錄下來由他們帶走,不過……”

說到這裡,老掌櫃看向了公羊秀山,猛得喝道:

“公羊秀山!你這老匹夫!莊先生在時你將他害得好慘,他都不在了你還來打他的主意,雖然你可以得償所願,但今日在莊先生遺體之前你難道不該向他懺悔你所有的罪孽嗎?”

聽到這裡公羊秀山臉上動容,也不等旁人再說什麼,緩步走向莊先生的遺體,撩袍跪倒對著莊先生行大禮,口中還說道:

“莊兄,是我害了你,讓你眾叛親離,頻遭變故,背井離鄉在外躲藏了一世,是我錯了,此生負你,若有來生,兄弟必然加倍償還於你!”

說罷“砰砰”的以頭叩地,旁邊的莊諧忍不住也一陣嘆息。

老掌櫃聽了望著莊先生的遺體淚水漣漣,擦拭之後說了句“稍待片刻”就取來紙筆刷刷點點的將莊先生的那個法子抄寫在上面,不過老掌櫃多了個心眼,他將那個法子抄寫了三份,然後都遞給了墨祖。

墨祖明白,這是要給公羊氏和莊氏各一份,最後一份則是留給五靈宗的,想來五靈宗內的修士必然也會對這個法子十分的好奇。

“這個法子莊先生給起過名字嗎?”墨祖問道。

“莊先生說這個法子是他千辛萬苦才得來的,又與瀛洲修士的‘仙人血脈’有關,因此他提及這個法子的時候總是將其戲稱為‘苦仙之法’,除此就沒有用過別的名字了。”

“也好,那此法就名為‘苦仙之法’吧。”墨祖拿過筆在上面寫上了莊先生給的這個名字,然後又感慨的說道“仙人血脈,呵呵,你們瀛洲修士得益於這種血脈,同時又被這種血脈所禁錮,有了這‘苦仙之法’,將來如何,你們要好自為之呀!”

說完,就給了公羊秀山和莊諧一人一份。

從瀛洲來中洲之前,莊諧對此行抱得希望並不大,就算莊岐將那法子給了,說不定他還要想方設法的從公羊秀山手中再去得到,那可並不容易,沒想到如今自己也得到了完整的一份,不由得心中感慨激動,看過之後慎之又慎的將其藏在身上,準備回去之後就在莊氏之中擇取後輩教之。

而公羊秀山則是得償所願,對莊氏能得到那份他並不在意,瀛洲的局面複雜,就算莊氏也有一份,但將來僅憑莊氏還是無法撼動公羊氏的地位,不過,在收好自己的那份“苦仙之法”後,他又對墨祖說道:

“老夫聽說莊兄在中洲收了一個弟子?”

“沒有的事。”墨祖說道。

“嗯,沒有師徒之名但卻又師徒之實,對外只說那是他的一個棋友,但我們聽說他的那個小棋友乃是先洲遺民,是不是?”

墨祖眼睛微眯看著公羊秀山說道:

“公羊,你又想做什麼?”

“莊兄的那個小棋友據說天分很高,悟性很好,嗯,若他真的是先洲遺民,在下想……”

“你不用想了,老夫知道之前你們公羊氏有一個小輩到五靈宗內鬼鬼祟祟,險些被擊殺在這裡,名字是叫公羊黼對不對?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五靈宗內的弟子良莠不齊或是有的,但我們不可能讓先洲遺民混進來。還有兩點,第一,擊敗公羊黼的那個孩子不是莊兄的弟子。第二,老夫可以用項上人頭作保,那個孩子絕不是什麼先洲遺民,還有,你們瀛洲修士私底下與中洲的邪修勾勾搭搭的,你也不說好好的管一管,難不成你們還想以這種手段來對付中洲六宗,哼!”

這些公羊秀山就奇怪了,說道:

“不可能的,公羊黼明明說那孩子的……”

墨祖打斷了他,說道:

“你還沒意識到嗎?這天下很可能要發生大變故了,瀛洲修士的血脈限制被莊先生突破,低階血脈也可以如高階血脈一樣使用你們所有的符文法術,而在中洲這邊,我們本無你們所謂的‘仙人血脈’,但是有人憑藉著辛苦而來的法術手段也能擁有你們才有的能力,天機難測,世事總有徵兆,這兩件事都可以看作是徵兆,還有你們遭遇的暗潮,也可以看作是徵兆,公羊,莊先生,天下真的要發生大變故了,回去之後好好的準備吧。”

公羊秀山與莊諧聽了之後都若有所思。

然後這二人就離去了。

隨著墨祖進入這小院的人中還有湯伯年,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莊先生,只不過是莊先生的屍身而已,湯伯年明白這位就是錢潮實際上的師父,心中慨嘆,在那兩個瀛洲修士離去之後,他還鄭重的上前對著莊先生行了晚輩拜祭之禮。

……

光幕倏忽之間就不見了,而同時整個瑞軒鎮也在瞬間就恢復了一切生機,所有被困於墨祖法術之中的人繼續做著幾個時辰之前他們正在做的事情,根本就沒有察覺到自己在幾個時辰的時間裡都如木雕泥塑一般,雖然那法術對他們沒有任何的影響,但他們今日都會驚奇的發現天黑得特別早。

而鎮子外的錢潮先是驚疑的看了看,鎮子里人影開始晃動,並無任何異常,似乎一切都恢復了過來,略略的遲疑之後他就發足狂奔起來,瑞軒鎮上規矩大,修士不許在這裡飛行,要知道莊先生究竟如何就必須走路過去,錢潮心急之下就狂奔向了亦茗軒。

路並不近,錢潮縱然已是修士,但僅憑肉身發足狂奔已經是許久都沒有的事情了,等他跑到了亦茗軒的門口時已經面色潮紅,氣喘吁吁了。

他直接就闖進了小院,還未踏入時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一臉淡淡笑意的莊先生,頓時錢潮就覺得心中一塊巨石落了地,感覺踏實無比,然後就是這一路狂奔的疲累湧了上來,一把就扶住了門框。

“莊先生……太好了……我還……我還以為……”

劇烈的喘息中錢潮斷斷續續的說道,但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對,老掌櫃那臉上的神色不對,還有一位素袍老者的神情也不對,然後他猛然再看向莊先生,終於……他察覺到了莊先生的異常!

“噗通”一聲錢潮就跪在了地上,他拼命的想站起來,可是腿腳綿軟那裡還有半分氣力。

“莊……莊先生……莊前輩……”

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錢潮以雙膝一路爬到了莊先生的身前,跪在地上仰著頭細細的看過之後終於確認這位老人家已然仙去了。

再是聰慧過人,錢潮也是平生第一次親身感觸到了至親之人離去的痛楚,他長跪在莊先生的身前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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