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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益的話說完之後,在場的所有五靈紈絝便都將目光看向了金璋,姜琢璞,花驄和賀駟奴四個人。
剛才章益所說的並不錯,另外多說一句,五靈宗對此次所謂的百年奉納並未有什麼想法。
距離五靈宗最遠的宗門是九亙原,而九亙原內身份最為尊崇的弟子言霜如今已經在五靈宗了,而且還在五靈宗拜師,兩個宗門之間有言霜一個人其實就足夠了,此次九亙原又藉著這百年奉納的機會再次派人來到五靈宗,而且還是那位白嵉長老親自將九亙白氏之女……嗯……其實就是他的親女兒送了過來,想來在九亙原那些權高位重的人物看來,在他們放眼所能及的未來中,穆陽宗對九亙原的威脅是一直存在的,而且還是最主要的威脅,就算有一日穆陽宗突然對九亙原示好或者修復關係,五靈宗這裡也絕對是不能放手的,不但不能放手,要想讓九亙原繼續在北地立足下去,那就必須繼續加強與五靈宗之間的聯絡,因此,那位白嵉長老才不但親自過來,還帶來了自己的女兒以示誠意。
當然,五靈宗對九亙原也很看重,放眼天下,能真正對五靈宗構成威脅的也只有一個穆陽宗。在對付九亙原時,穆陽宗當然是未盡全力,但九亙原依然面對的是穆陽宗與摩天崖的聯手攻伐,在那樣不利的局勢之下九亙原還能苦苦支撐不倒,足見其實力之強。另外嘛,遠交近攻也是大宗門之間的一個規則,因此五靈宗才不遺餘力的與九亙原交好,為的就是在穆陽宗的身後插上一根尖利的釘子,所以在白嵉等九亙原一行人到達五靈宗的時候,議事堂的那些長老們都親自到碼頭上去迎接,足見對他們的重視。
而除此之外的其餘三個宗門在五靈宗的眼裡就差了許多。
首先說摩天崖,先不說摩天崖的實力在天下六宗之內是最弱的一個,而且也是局勢最為尷尬的一個。
摩天崖原本與九亙原的關係不錯,後來在穆陽宗的挑撥之下與九亙原反目,然後在穆陽宗鼓動下共同進攻九亙原,他們之所以在初期能取得一些戰果正是因為有穆陽宗在側相助,而後來穆陽宗在五靈宗下場之後不得不罷手,此時便是摩天崖獨力對付九亙原了,結果他們卻一潰千里,若不是九亙原在前面的激戰中損失過大、後力不足,說不定摩天崖就會受到更加嚴重的損失。
而另摩天崖最心驚的就是,穆陽宗在沒有將九亙原吞併的情形之下,似乎有意無意的又把目光投向了已經羸弱不看的摩天崖,這是讓摩天崖最後悔也是最恐懼的事情,正因如此,他們才決定效仿九亙原與五靈宗結盟,以求自保。
可惜的是,穆陽宗豈能讓他們如願呢,這次那位宿求醴帶領的一行人若不是遇到了木秀峰的孫長老所護送的白嵉一行人,說不定宿求醴無奈之下就會帶人返回摩天崖了,至於當場與穆陽宗翻臉動手,這可是宿求醴不敢輕易做主的,那樣就相當於給了穆陽宗對摩天崖下手最好的藉口。
而且,此次百年奉納,摩天崖內但凡能被穆陽宗看上眼的就完全都被送去了穆陽宗,能送到五靈宗來的弟子,說句不好聽的,就算有些人資質不錯,但百年奉納所取的只有那些弟子的身份背景,看重的是那些孩子背後長輩們的身份,換句話說百年奉納只要紈絝而已,如此衡量的話,摩天崖此次送來的這些弟子,還真沒什麼五靈宗能看上眼的。
最後剩下的就是獅子林與孟綵樓這兩個宗門了。
還是那句話,遠交近攻,這兩個宗門在五靈宗的一東一西,都與五靈宗接壤,但同時也都與穆陽宗接壤,長久以來這兩個宗門受穆陽宗的影響太重,背地裡不知道是受穆陽宗指使還是他們自己就有那個心思,對五靈宗小把戲不斷、小動作頻頻,在臺面之下做了不少事情,雖未挑明,但五靈宗與他們之間也都心知肚明,總之就是一句話,五靈宗不相信這兩個宗門。
百年奉納,這兩個宗門第一次來,既然來了就來了,大機率不管他們送來的是什麼人物,五靈宗也都不感興趣,而且最後很可能就是都將他們打發走的結局。讓這兩個宗門俯首,五靈宗還有許多事情要做,現在留下他們的人,說不定就是留下了一個禍患。
而且,也如章益前面所言,金璋,姜琢璞,花驄,賀駟奴這四個人在這兩個宗門之內的確是有身份的,這兩個宗門必然有不少的辦法能將他們隱藏下來而不是將他們送過來。退一步來說,真依著百年奉納的規矩,又處處提防著這些宗門倒向五靈宗的話,對摩天崖毫不放手的穆陽宗更應該要求這兩個宗門內的這四個人,不,還要再加上戚若媂和婁青藥兩個女子,讓這六個人去穆陽宗才對,可他們偏偏就來到了五靈宗,還是在獅子林與孟綵樓第一次主動對五靈宗行這百年奉納之事的時候,這其中應該不僅僅是這兩個宗門要表達對五靈宗的重視才對。
紈絝之間有自己的遊戲規則,既然來的都是真正的紈絝,那他們便都算得上是同類,五靈宗的紈絝便把話挑明瞭,要問一問這些人來此真正的目的。
見這四位一直無語,章益便又說了一句:
“四位,咱們開誠佈公的談一談如何?”
如絕色佳人一般的美男子花驄微微一笑,白膩的手指捏起一個空酒盞一邊看著上面的紋理一邊說道:
“嗯,我嘛……是受了這張臉的拖累,多少有些虛名,穆陽宗已經放出話來要讓我去他們那裡,而我若去了,十有八九就要留在那裡,哼,我可不願意成為穆陽宗牽制孟綵樓的一枚棋子,家裡的長輩也不願意,所以就將我送到這裡來了,來五靈宗多好,我有很大的機會能返回孟綵樓,繼續去過我的逍遙日子。”
說著,花驄把那酒盞輕輕的往桌案上一放,又說道:
“我來貴宗就是躲避穆陽宗的,沒什麼別的事情要做。”
然後便是賀駟奴開口了,這個面色黝黑的傢伙說道:
“我來這裡倒的確有些事情,嗯,既然是開啟天窗說亮話,那我來五靈宗是來看一看,能不能弄幾個人傀,劍奴或是侍婢帶回去,修行界裡想找到上乘的貨色實在是太難了,五靈宗又是名滿天下的大宗門,人才濟濟,想來一定能找到合適的。”
在場五靈紈絝之中,景桀聽了這話眉頭一挑,嘴唇動了動正要說話時卻被那名為桓產的搶了先,桓產說道:
“穆陽宗更是名滿天下的大宗門,賀兄弟為何不去穆陽宗找呢?”
“嘿嘿,”賀駟奴不在乎的說道“原本的確是打算到穆陽宗去找的,誰知道我卻被派到了五靈宗呢,穆陽宗那邊其實我都打點好了,可惜,沒去成。”
桓產點頭,而景桀則有些不滿的看了他一眼。
接著開口說話的就是獅子林的金璋,他微微一笑,說道:
“我來五靈宗的目的其實與賀兄差不多,一來是沒來過五靈宗,總聽人說五靈宗氣象不凡,早就想來看一看,這次也算如願了;二來嘛,就是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適的人……帶幾個回去,若是能成的話,兄弟這裡自然會有重謝。”
最後說話的便是姜琢璞了,他笑眯眯的說道:
“我與花兄差不多,也是長輩為了讓我躲避去穆陽宗才讓我來的,不過另外嘛,獅子林與五靈宗畢竟地域不同,想來這裡出產的各種靈禽靈獸與獅子林那裡的也大不相同,而在下又對豢養靈禽靈獸很有興趣,自幼所學也是這一道,所以,想在五靈這裡找幾隻與眾不同的靈禽靈獸來養一養,當然,若是我走不了要留在五靈宗的話,嗯,五靈宗水雲谷的御靈派一直是我向往之處,若能在御靈派內尋一名師拜入門下,那自然更好。”
這下四個人便算是將各自的打算全都說出來了,不過呢,在場的五靈紈絝信不信卻還是另一回事。
此時終於沒人攔著景桀了,他微微一笑,說道:
“沒想到賀兄與金兄居然是來我五靈宗來作人牙子的,不過你們要的這些嘛……咱們這裡出了些變故,恐怕會有些不方便……”
這話說完,桓產的臉上微微的有些不悅起來。
一旁的鳳遊滿不在乎的說道:
“這有什麼難的,人傀和劍奴我是弄不來,不過賀兄與金兄要侍婢的話,嘿嘿,我那裡就有好多呢,兩位若是願意,回頭我就帶你們去瞧瞧,有看上眼的,走的時候帶著就是了……”
景桀不屑的笑道:
“你那裡?哼,你那裡的連我都看不入眼,都是一些庸脂俗粉、粗陋不堪的貨色,更不要提金兄與賀兄了,也就是你這樣既無眼光又飢不擇食的才什麼貨色都往自己身邊拉扯,弄得亂糟糟一團,也不想想那些人真正想圖謀你什麼。”
涉及到女人,又被人說的如此不堪,鳳遊一下就不幹了,有些羞惱的說道:
“好好好,我那裡都是庸脂俗粉,宗內有不是庸脂俗粉的,哼哼,你景兄難道就能弄到手嗎?別說言霜那樣的,棲霞山的‘梅敏雙姝’都是宗內一等一的女子,你去弄呀,還有那個叫彥煊的,也是個絕色,怎麼不見你去下手?”
聽到絕色二字,金璋倒是有些意動,暗暗的將鳳遊提到的這幾個名字都記在了心裡,而一旁的賀駟奴更是聽得認真。
景桀冷笑道:
“鳳兄弟,你敢與我打賭嗎?”
“有什麼不敢,我就賭你不敢動她們……”
桓產出言阻止二人道:
“好了,你們二人開玩笑也該有個度,‘梅敏雙姝’還有彥煊現在都有師承,難道你們不知道嗎?尤其是那個彥煊,人是不錯,她的師父雖說在宗內根基也不算太深,但她的大師伯可是棲霞山的主事之人,況且彥煊還有一層身份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不出事也就罷了,出事就是大事,到時候就算長輩們出面都不好開口……”
景桀又冷笑道:
“我自然知道彥煊是什麼身份,不就是什麼五靈煉氣弟子之首嗎,怎麼,桓兄如今竟被那五個小傢伙的手段折服了嗎?這麼處處維護著那幾人……”
“你……”桓產臉上變色。
“好了,好了,怎麼開個玩笑就都認真起來了,是不是酒喝多了?”
說話打圓場的是章益,他繼續開玩笑著說道:
“也別總說鳳遊沒眼光,他現在也出息多了,嗯,我在外面就遇見過鳳遊一直跟在上官泓姐妹的身後,是不是鳳兄弟在打那對姐妹花的主意呢?”
鳳遊聽完忽然就恍然大悟,指著章益說道:
“啊,原來是你,那日我險些傷在那個瘋女人的手中,原來是拜你所賜!”
“呵呵,彼此彼此,我倒是好奇那個上官最後跟你說了些什麼?”
“哼,就不告訴你。”
“呵呵,你不說我也能猜出個大概來……”
桓產開口說道:
“金兄,賀兄弟,這劍奴與人傀,在我五靈宗內只能去木秀峰和厚土祠裡面找,本身這兩種人就很難對付,況且在那兩門擇徒甚嚴、弟子稀少,向來是弟子入厚土祠或是木秀峰就能有師承,對當師父的而言,弟子若不見了自然是大事,很麻煩的,說實話我不建議二位打這個主意……”
似乎是與桓產有什麼矛盾沒有化解一般,桓產的話未說完,就被景桀的一聲“哈”給打斷了。
“哈!金兄,賀兄,我這位桓兄所言一點都不差,我們五靈宗內煉氣弟子之首這個位置剛剛換上了新人,而且還是五個人,這五個人可不好惹,就連桓兄都要甘拜下風,原本許多謀劃好了的事情能不能做還在兩說,要等時間、看風向,唉……怪得誰來呢!”
桓產大怒:
“你住口!當初是誰信誓旦旦的與我說已經和範衠約定好了,等他築基就推薦我的,可結果倒好,範衠剛築基就向議事堂舉薦了錢潮那幾個人,你倒是說說看,是那姓範的根本就沒把你放在眼裡還是你根本就沒去找過那姓範的?”
獅子林與孟綵樓的四個人已經察覺到了這幾個五靈紈絝之間似有矛盾,還不淺的樣子,但沒想到桓產居然會發作起來,這私人此時都不作聲就看著事態的發展,尤其是那位來自獅子林的金璋,他聽到錢潮的名字時,眼神不易察覺的一動,隨即便恢復如常。
而面對桓產的斥責,景桀竟一點不懼,反唇相譏道:
“我的面子早就賣出去了,可惜呀,這次卻是賣虧了,事到如今只有兩個原因,或者是那姓範的的確不把我放在眼裡,或者就是……嘿嘿……在那姓範的眼中,你根本就不配那個位置,嗯,依著那範衠平日裡如何行事來看,還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桓兄,你平時也是蠻機靈的一個人,這日常的功課看來你一點都沒有做,虧欠的實在是太多了,難怪那姓範的看不上你,哼哼,你竟然連錢潮那幾個煉氣中階的小東西都不如,還讓他將那些人的人心都收攏的差不多了!”
桓產暴怒了,豁然起身,雙目圓瞪,面紅耳赤的喝道:
“你說什麼!”
場面頓時亂了,獅子林與孟綵樓的四個人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就在桓產要衝到景桀的面前去動手的時候,章益也猛然起身一聲大喝:
“夠了!今天的酒都喝得太多了吧,怎麼一個個都成了酒瘋子,想鬧就繼續鬧,回頭看宗兄怎麼收拾你們二人!”
這句話倒是有用,互相怒視中的二人這才有些悻悻然的各自坐了回去。
“唉,讓幾位看笑話了,嗯,我這兩個兄弟就是這樣魯莽,喝多了酒就會失態,讓四位見笑了。”
金璋趕忙說道:
“哪裡哪裡,足見兩位是性情中人,呵呵,我等此時也是不勝酒力,不妨今日就到這裡,咱們該日再聚如何?”
“失禮了,照顧不周……”
就這樣一場歡宴就這麼匆匆的散了。
……
不過宴席散了,人卻不一定。
趁著夜色,美男子花驄獨自的走回自己的住處,沒走出多久就聽見身後傳來的腳步聲,他停下來看時,發現是獅子樓的那個姜琢璞。
姜琢璞的兩隻眼睛在星光之下猶為顯得閃亮,他盯著花驄問道:
“你來做什麼,我才不信你是來躲避不去穆陽宗的。”
“那你呢?”花驄反問道。
“能合作嗎?”姜琢璞也沒有回答,問了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話。
“今天的場面你還看不出來嗎?他們對賀駟奴和金璋都不願幫忙,對咱們就更加提防了,一個人行事都要小心翼翼的,更不要說兩個人一起了,那樣就更顯眼。”
花驄這樣說就算是拒絕了。
……
賀駟奴則與金璋走在了一起,賀駟奴有些疑惑的問道:
“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好好的弄成了這個場面,誒,會不會是那些傢伙不讓咱們在五靈宗做事呀?”
金璋則看了看前方說道:
“不會的,呵呵,咱們要做的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而且雙方都有好處的事情他們為什麼不做,嗯,等吧,會有機會的,而且是他們來找咱們……”
又交談了幾句之後,金璋就與賀駟奴分開了,就在他獨自一人時從路旁的陰影處閃出的一個人影。
“金兄,呵呵,方才見笑了。”
“哪裡哪裡,景兄這是……?”
來人正是景桀,他滿臉笑意的說道:
“自然是與你商議嘛,金兄的事,在五靈宗內大概也只有我能與你合作,除非金兄是放棄了那個打算。”
“景兄,有好事在下怎麼可能放棄呢,不過那些都不急,嗯,剛才人多,在下不可能全盤托出,除了我方才說過的那些以外,還有一件事也想請景兄幫個小忙。”
“哦,請講。”
“呵呵,說起來我本該是去穆陽宗的,不過穆陽宗內的歸肅歸公子幫了個忙,才讓我免了這一回,聽說歸肅公子與景兄有交情,他讓我給景兄帶句話,若是我能在離開五靈宗時能將一個人的頭顱帶回去給他,他將對景兄感激不盡!”
“哦,頭顱,誰的頭顱?”景桀驚奇的問道。
“錢潮!”
(關於穆陽宗的歸肅為何痛恨錢潮,諸位看官若是有些忘記了可以回頭去看第四卷的成名之戰章節,總之就是歸肅之所以會在五靈宗鎩羽而歸正是因為錢潮,他當時一身的重傷也是拜錢潮所賜,由此痛恨錢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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