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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先前那妖獸爭鬥平息之後,不知不覺又過去了幾個時辰。

上官泓早就取出來一個蒲團,靜靜的在那裡閉目盤坐,顯得心平氣和、不急不躁,而田雙柚似乎耐心比她差了一些,雖然也在盤坐,但時不時的就向那發光的大樹那裡看上幾眼。

因為一直沒有事情發生而時間拖得又久,田雙柚明顯有些心急,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便對著正閉目盤坐中的上官泓問道:

“對了,你說過錢潮那幾人中有一個名為李簡的劍修,那個人天生感應之力驚人,咱們之前就因為他才不能靠近錢潮,可若是李簡發現了侯保那些傢伙,會不會錢潮那五個人就此認定那裡是個陷阱,然後就被嚇得悄悄溜走了呢,那樣咱們豈不是白白的等了這麼久嗎?”

上官泓一笑,說道:

“放心,若只是為了到守鑊山這裡來看個熱鬧,那五個人或許會離開,但是湯萍是為了青鸞之卵來的,我料定她不會離開的,就算是認定了那裡不可能有青鸞之卵,終究她是聽到了那個流言,不親眼看一看,不親自在那裡找上一番,湯萍是不會甘心的,其實換作是我也是一樣,道理很簡單,就是因為那青鸞之卵對於御靈脩士來說實在是太珍貴了。”

“那這麼久了一直沒有動靜……”

“呵呵,說不定那五個人正在商量著對策呢,安心等下去就是了,他們一定會到那裡去的。”

……

與此同時,在大樹之下的石臺附近,一直藏身在幾塊大石之中的林濟,林源,還有侯保三人也等得愈發的不耐煩起來。

林濟的性情有些急躁,這些日子在守鑊山裡這樣漫無期限的等待已經讓他的火氣越來越大了,不過總算還是知道這裡並不是林家,而且若是在這裡發火吵嚷起來,一來眼前這三人也只是因為林澗的原因才聽命於他;二來嘛,聲音大了說不定就會被正在他們等待的人聽了去,那可就不妙了。於是他壓著性子和嗓音問道:

“你們確定之前散佈出去的訊息被上官泓聽到了嗎,她有沒有動心?”

侯保一聽這林濟說話的語氣就知道這位林家的公子等得不耐煩了,忙陪著笑說道:

“林濟公子請放心,這件事我們兄弟三人煞費了苦心,為此還不惜將為我們散佈訊息的幾個關鍵人物除掉,只有這樣才能確保她不會懷疑道咱們的頭上。訊息的的確確進入了上官泓的耳中,而且她也表現的極為動心,還親自去打聽過這訊息的來源,後來我們試探過,上官泓的口風很緊,什麼都不肯說,但是從她的妹子那裡倒是聽說她準備外出一次,為此還很是作了一番萬全的準備,想來她必定會來這裡的。”

林濟聽了又說道:

“可是這都多久了,一直還是靜悄悄的……”

林源聽了忙插話道:

“稍安勿躁,欲成大事總要能靜下心神來,一蹴而就的事情根本也不必咱們兄弟二人跑這一次,侯兄,我這兄長性情有些急,你不要在意,不過咱們的確等了好久……”

侯保說了宣告白,馬上回頭看了範甫和申秋別一眼,申秋別心領神會,便說道:

“我再去細細的檢視一番。”

“一定多加小心,別漏了形跡。”

“放心。”

申秋別悄悄的走了出去,剩下的四人便又安靜了下來。

不過,很快申秋別就帶著一臉不可置信的驚訝神情匆匆的回來了。

“有人……是……”

聽到有人,其餘四人面上神情大震,等了這麼久,總算是沒有白等!

“是上官泓?”林濟起身問道。

“不,不是……”

“哦……不是上官泓?”

“那是誰?”

“是……是錢潮!”

“錢潮!”

林源聽了雙目一亮!

……

時間要稍稍的倒回去片刻。

錢潮手裡抓著一個細頸長嘴的白瓷小酒壺,正仰著頭將壺中的靈酒倒入口中。

也不知是因為酒力散開還是靈酒入口之後,其中所蘊含的靈氣快速的在他體內擴散開來的緣故,錢潮的臉色泛起了一層潮紅來,他不嗜這杯中之物,而且酒量也很是一般,若不是靈酒能快速的補充靈氣,他才懶得喝這種能讓他上頭的東西。

面前擺上了他的書案,上面放著一疊厚厚的符籙,這幾個時辰裡,他除了用心無比的看向那處石臺就是在書案上製作符籙,符籙畫得多了很是耗費靈氣,因此不得不借助湯萍釀製得靈酒來補充。

“啊……”錢潮長長得舒了一口氣,飲用了不少的靈酒讓他體內有些發暖,同時靈氣鼓盪得感覺也很是受用,一掃剛才靈氣枯竭的疲憊感,藉著酒力,他雙目之中亮起了閃閃逼人的神采來“走,咱們現在可以去那裡找一找青鸞之卵了!”

“錢小子,你不會是說酒話吧,他們若真的動手,你有把握能讓咱們平安無事嗎?”湯萍問道,其餘幾人也都看著錢潮。

呵呵一笑之後,錢潮伸手將書案上那一疊厚厚的符籙抓在手中,說道:

“湯丫頭,彥姐,陸兄,李兄,這次請絕對相信我,不敢說能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但至少讓咱們平安無事,我還是能做到的。嗯,保險起見,咱們還是假定他們是衝著上官泓來的,並不是針對咱們,因此出去後只當他們不在那裡就是了。不過他們若是要喚醒那屏蓬,必然使用什麼汙物潑在那浮雕的小豬上,李兄,陸兄,咱們出去了請你們守住那石臺,不讓侯保那些人過去搗亂。湯丫頭,你和彥姐好好的找一找有沒有那青鸞的卵,我則去佈陣,只要陣法佈置完成,就算這裡天崩地陷,咱們也能平安無事!”

湯萍還是不放心的說了一句:

“若是……”

錢潮笑道:

“真那樣,大家就都到我的身邊來,只要在陣法之中,別說屏蓬產子,就算屏蓬產下的是雙生子也不用怕!”

錢潮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一直帶著一種淡淡的又滿是自信的笑意,加之長久以來錢潮說話還真是很少有食言的時候,或許他與強大的對手拼鬥不及李簡和陸平川,但是解決什麼棘手難題的話,一直以來都是極為出色。湯萍見他如此自信,便心安了不少,加之更想確認那裡究竟有沒有那青鸞的卵,便看了看其餘三人,見那三人也都點頭,便說道:

“好,那咱們就去那裡看一看。”

“走走走……”陸平川早就不耐煩的催促起來。

……

“他們發現咱們了,嗯,跑回去報信了。”李簡說道,他的感應中有人窺見了他們後就匆匆的返回去了。

“不用理會他們。”

陸平川性急,走得最快,這裡瀰漫的都是濃郁的土靈氣,他在這守鑊山中最為受用,彷佛身上一直都有用不完的氣力,看準了那石臺的方向大步就走了過去,臨到石臺之下時躍身而起在空中團團的幾個跟頭就落在了上面,然後是李簡沿著臺階一步一步的走了上去,這二人在這裡並肩一站,算是將這石臺守住了。在那石臺上,陸平川對那團火焰以及那懸浮不動的陶釜很感興趣,便想湊過去看個究竟,但是那陶釜那裡不知為何有一股力道一直阻擋著他、讓他無法靠近,陸平川怕自己闖禍便不敢造次了,而李簡則低著頭去看腳下石臺上的浮雕。

錢潮在靠近那棵發著耀目白光的大樹時身形已經飛了起來,這附近是沒有妖獸的,因此可以稍稍的放開手腳,他要佈置的陣法很是複雜,必須儘快佈置好才行。自他的身形飛起後,轉眼間便有漫天雪片一般的符籙散了開來,或是紛紛的落向地面、或是圍著他的身形旋轉不停,而錢潮的身子則圍繞著那白亮灼目的大樹開始左右繞著圈子不停的轉來轉去。

白光熾烈,大樹之下的湯萍與彥煊各自都眯著眼睛找來找去,湯萍心情激動,來到這裡很不容易,她盼著那流言是真的,自己能在這裡就找到那青鸞之卵,彥煊就與她一起尋找,其間彥煊還問湯萍那青鸞之卵可能會在什麼地方,湯萍自然不知,皺著眉頭搖頭,二人也只能在大樹之下的亂石中細細搜尋起來。

……

“錢潮……還有湯萍!”

田雙柚一聲低呼引得上官泓立即站起身看了過去。

石臺上有兩個人在守著,是陸平川還有李簡,此時陸平川那個傻大個正踮著腳去看那陶釜中究竟是什麼東西,而李簡則欣賞著石臺上的浮雕,不過那二人站在那裡似乎是在把守那石臺一般。

一個一身紅裙的女子正飛起身形細細的檢視著下方,在下方的亂石之中還有一個一身湖藍衣裙的身影,那正是湯萍,她在亂石中穿行著,還用手搭成涼蓬遮擋著那強烈的白光不停的四處張望搜尋。

空中,接近那發光的惡木半樹高之處,錢潮的身形幾乎被一片發光的紙片所遮擋,他飛來飛去的不知道在做什麼,在他飛過之處總有紙片停留了下來,就靜悄悄的懸浮在那裡,白光之中要辨認那些紙片不是很容易,那是符籙嗎?

看到這些,田雙柚緊皺眉頭,上官泓更是驚訝不已。

“怎麼他們如此高調,如此明目張膽呢?”田雙柚說道,依著她的想法,錢潮幾人必然是能知曉侯保那幾人就在那附近的,那他們就該悄悄的過去,避著侯保那些人才對。

上官泓沒有說話,看了看錢潮之後她又把目光停留在石臺上的陸平川和李簡二人的身上,這兩個人守在那裡,就相當於堵死了侯保那些人喚醒屏蓬的道路,如此看來錢潮這幾個人料想到了可能的危險,但仍舊如此毫不遮掩的出現在那裡,這倒有意思了,果然都是聰明人,估計錢潮等人也想明白了,侯保那些傢伙的目標是自己吧,這是在賭侯保不會對他們動手嗎?

上官泓微微一笑,她的目標是湯萍,雖然看到了,但此時卻又不願馬上動手了,反正在她看來這些人都是案板上的肉,那就不如多看看,看侯保那些人會怎麼應對。

“你還不動手嗎?”田雙柚又說了一句。

“不急……”

……

“哪個是錢潮?”林源問道,他從未見過錢潮,自然不知道哪個是他。

“就是……在空中飛的最高的那個。”侯保說道,錢潮的身形他印象極為深刻,一瞥之下就認了出來。

“就是他……”林濟眯著眼看了一陣才看清了空中的人影“他在做什麼,那些是什麼東西?”

“是符籙!”申秋別恨恨的說道,他之前養了許久的靈獸尺獠就是被錢潮的符籙所殺。

“符籙,還有陣法,聽說這個人還擅煉器,對不對?”林源問道。

“不錯,這小子最開始的名聲就是因為煉器而來的。”侯保答道。

“倒是難得……”

林源喃喃的說道,作為林家正在著力培養的陣法師,此時見到了林澗口中那個精通陣法的人物,他很想過去與之切磋切磋,看看究竟誰在陣法上的造詣更高明一些。

似乎是猜想到了林源的想法,侯保說道:

“林源公子,咱們在這裡等了這麼久,為的可不是這些人,還是林澗林公子託付的事情重要,事後我定將著錢潮引出來讓林源公子教訓他,如何?”

林源無奈,只能惋惜的點頭。

範甫在一旁說道:

“可是,錢潮這些人為何會來這裡呢?而且……看,那陸平川還有那李簡,到了這裡之後就直接到石臺那裡去守著,似乎知道那裡極為關鍵一般……”

“他們五個人中也有御靈脩士,就是那個姓湯的丫頭,估計是聽到了你們散佈出去的訊息,這才也被吸引而來吧。”林濟說道。

這倒是有可能的,侯保散佈這守鑊山又青鸞出現的訊息時,他可以控制訊息的源頭,而且事後也將散佈訊息的人悄悄的除掉了幾個,讓人們就算追查下來也查不到這訊息的真假,但是訊息散佈出去後就不再是他能控制的了,雖然他也暗中出手干預過,但誰知道這訊息會被什麼人聽了去然後再繼續傳播下去呢,如此說來,錢潮這五個人有可能就是聽到了這個訊息才來的。

“呵呵,我倒是希望這個時候上官泓也在這裡,說不定就會和他們爭上一番呢,真動手打起來倒也是場熱鬧看。”申秋別在一旁說道。

不過這話倒是讓侯保聽到心裡去了,他是這三人中心機最深的一個,想到上官泓的城府和手段,他心中陡然一動:會不會……自己這幾人是被上官泓算計了……若真是那樣的話……!

想到這裡,侯保心中一寒,忍不住的警惕得四處張望起來。

……

“要看到什麼時候,難不成你還要看他們互相動手打一架嗎?”田雙柚問道。

“很難打起來的,”上官泓說道“看來侯保那些人準備放過他們,嗯,這些傢伙果然還是在算計我,侯保可是非常痛恨錢潮呢!”

“那怎麼辦,繼續等?”

“嗯……”上官泓忽然一笑“我倒是可以鼓勵一下那侯保,他不動手我就逼著他動手……”

……

錢潮的陣法很快便佈置完成了,這樣錢潮心中便有了足夠的底氣,接下來侯保那些人若一直沒有動靜,那就為湯萍尋找一番那青鸞之卵了。

“錢兄弟,上面有沒有?”下方盤旋的彥煊仰頭眯眼問道。

“沒有,我在這樹冠上尋了幾圈,光禿禿的,除了能發光的樹枝樹杈之外,什麼都沒有。”

為湯萍尋找那至關重要的青鸞之卵,錢潮自然格外仔細,但這惡木的樹冠上也實在藏不住東西,樹冠雖然廣大,但錢潮在其中轉了一陣什麼都沒有發現,於是便慢慢的降下身形要到下面那片亂石之中去再看一看。

……

林源一直在盯著空中錢潮的身影,因為那耀目的白光,他只能透過兩眼眯成的細縫去看,錢潮在他的眼中就是一個漆黑無比的影子一般,不過隨著錢潮身形慢慢的落下來,離那白光最盛的樹冠遠了些,似乎是能看清一些,也就在這時候,林源發現錢潮在轉身之間似乎有意無意的撇了這裡一眼,他盯得緊,在那一剎那間抓住了錢潮的那個眼神……一個充滿了戲謔的眼神!

這讓林源大吃一驚!

怎麼,難道被錢潮看見了?

不對!

就算錢潮看見了自己也不該是這個眼神!

他應該吃驚或者害怕才對!

想到這裡時,錢潮的身影已經落進了那片亂石之中,林源雙目一閉,不惜耗費靈氣的給自己雙眼使了個手段,再睜開時那強烈的白光似乎就不再那麼刺目了,這時他見不到錢潮就看向了石臺之上的兩個人,這次他看清了,石臺上的兩個人中,其中那個塊頭最大的傢伙居然一臉的不屑正看向他們藏身之處,旁邊的那個身材高挺的少年人也目光冰冷警惕的看了過來。

他們怎麼……難道早就知道自己幾人藏身在這裡嗎?

林源臉色大變,一下就躲了回來,胸中怦怦直跳。

與此同時,四下裡張望著的侯保也在驟然間見到了讓他魂飛膽喪的一幕:在他不停的張望時,偶然間看向一個方向,遠處一點黃光適時的閃耀了幾次,似乎就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然後就看到那裡一個裙裾拂動、衣袂飄飄的窈窕身影正站在那裡看向他,如此的距離看人的五官是模糊的,但那身影侯保卻是熟悉無比……那絕對是……上官泓!

在這裡,在此時,與上官泓遠遠的四目相對,侯保的心底立時湧起了一股讓他渾身發顫的寒意!

然後,就見上官泓的身影一閃便不見了。

上官泓看見了自己!

她……知道這裡有埋伏!

不對!

事情必然不會那麼簡單!

錢潮那幾個傢伙為什麼在這裡,一定有蹊蹺!

說不定……就是上官泓故意洩露給錢潮那些人的,她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是個陷阱,所以拉著湯萍一起下水!

然後侯保就想到了自己如何得知那青鸞之卵的事情,那是他偷聽到上官泓與上官岫說話,可是現在看來……誰又能說那不是上官泓故意定下的計策呢?

她要做什麼……借自己這些人的手除掉前朝這些人嗎?

那事後呢?

自己會是個什麼下場?

心中巨大的恐懼如撲天一般的黑影襲來,強烈的白光之下,侯保如同被扔進了滿是浮冰的寒水湖中一般渾身發抖,臉色也一下子就蠟黃起來!

完了!

被她發現了……甚至她早就知道自己三人在為林澗做事!

自己會有什麼下場?

聽說那叔海死得非常慘,慘到林澗都不忍再看直接逃走了!

怎麼辦?

……

李簡忽然眉頭一皺,說道:

“陸兄,那個叫侯保的要拼命!”

“嗯?”陸平川聽了眯著眼看了過去。

隨著一聲難聽無比的又絕望無比的嚎叫聲,侯保狀若瘋狂的從藏身之處衝了出來,後面還有人追出來似乎要阻攔他,不過哪裡攔得住,侯保一邊發足狂奔一邊將一個小罈子取出來抓在手中。

“嘿嘿,來找死!”陸平川滿不在乎的說道。

“站住,別過來!”李簡冷冷的說道。

此時的侯保那裡又會聽李簡的呢?

惡木之下本就白光耀目,突然之間一道更為熾烈的白光驟然出現,隨即血光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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