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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鎮大搜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在早晨到來之前就結束了,等天亮時分,瑞軒鎮上的人走出門口,走上街頭的時候,這個鎮子又恢復成了往日的模樣,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在宋鳳樓外罩上了一層幔子,以遮擋昨夜裡受損的房間,在裡面,隴州宋家的人正在緊張的修復著。

上午,在亦茗館的小院之中,莊先生與錢潮悠閒的隔著棋臺相坐,棋盤上已經黑白子密佈,這一局棋已經到了中局最激烈處。

莊先生笑意吟吟的拈著一枚棋子落下後輕聲問對面的錢潮:

“聽說昨日夜裡這瑞軒鎮上好生的熱鬧,是不是呀?”

“不錯,”錢潮也落了一子“不但熱鬧,而且還是衝著晚輩來的。”

“哦?”莊先生明顯很是好奇“那不妨說來聽聽。”

“嗯,晚輩也不瞞著莊先生,不過呢,晚輩的確是對這件事情知道的不多,也就把所知的都告訴莊先生……”

“好。”

“在下出身北方的齊國,家裡只是尋常的官宦之家,並非什麼修行世家,之所以晚輩能來這五靈宗,是因為晚輩的家中有一塊五靈宗的甲選玉牌,在我齊國之內,基本上只有大世家田家一家獨大……”

就這樣錢潮從自己的出身開始說起,然後說到了自己家裡那個名為錢瘦麟的先祖如何受了重傷無法修行,又說了自己參加甲選的經過,偌大的齊國之內現今五靈宗的甲選玉牌只有錢家這一塊,錢家自然是局勢微妙。之後他進入五靈宗,後來在追查一位荀師兄之死的事情上經歷了連番奇遇,這才發現當年害了錢瘦麟的人正是受了田家指使的尹況,而且又發現田家對自己也有殺心,昨天夜裡自己遇襲,出手的是築基修士,但就在那些人動手之前錢潮就收到了訊息稱田家在瑞軒鎮上藏下來好幾位築基修士,此舉必然可疑,昨夜他遇襲十有八九與那田家有脫不開的關係。

“莊先生,晚輩也不知道那田家有什麼打算,更不知道我錢家這樣微不足道的世俗官宦人家對他們能有什麼威脅,晚輩問過宗內的一位前輩,不過那位前輩也沒有告訴我原因,但是那位前輩倒是答應下來,只要晚輩的修為有成,將來築基之後解決田家的事情便可以著落在我的身上,說起來晚輩倒是真的很希望解開這個謎團,至少晚輩認為錢家人或者錢家對那樣的大世家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威脅,嗯,看將來吧……”

莊先生聽著不置可否,見他說完,便說道:

“嗯,大風起於青萍之末,這話你該明白,聚沙才能成塔,你也可以把它理解成做大事其實就是把一件一件的繁瑣的小事都要做好才行。還有句話是千里之堤,毀於蟻穴,而這個蟻穴嘛……”

莊先生說道這裡笑眯眯的看著錢潮。

“是我錢家?”

“不錯,我也不太清楚知道你所說的那個田家在打什麼主意,但錢家依著你所言,對田家來說就是個蟻穴,呵呵,倒也不急,既然你說宗內有人答應你了,那就等著吧,將來對你應該是一番歷練。在我看來無非是世家力量座大之後,想著挑戰五靈宗這樣大宗門的威勢,但是又有些心虛,哼,真正有實力還會在意這些細處嗎?你將來要做的無非是要幫著你們五靈宗馴服一匹想要脫韁的健馬而已。”

錢潮心中忽然一動,聽了這位莊先生的話,他感覺田家之所以處心積慮的對付錢家,對付他自己,倒有一種依著規矩來對抗規矩制定者的意味,很有一種以下抗上的味道,只不過錢家還有那些原本持有五靈甲選玉牌後來又被滅族的其他幾家,就成了田家必須要吃掉的棋子而已。

想到這裡,錢潮忍不住搖了搖頭。

莊先生見他如此,便岔開話題問道:

“你這一個月都做了些什麼?”

“呃,呵呵,說來慚愧,莊先生上次送我那本《繁星圖錄》,我本該這個月足不出戶認真研讀的,但是這個月倒是有事一直在外奔波了……”

錢潮也不避著這位莊先生,將駱纓找上自己合作,然後他們一共十個人外出尋找遺蹟、開啟遺蹟的事情都說了,中途遇到的妖獸以及被人跟蹤包圍的事情也全都說了出來。

莊先生對此倒是很有些興趣,當然不是對那海蘊玉脂燈有興趣,說道:

“哦,開啟遺蹟,呃,我若記得不錯的話,但凡找到的遺蹟要想得到裡面的東西,應該是要先破解開外面的陣法,對不對呀?”

“正是如此。”

“你說的那個駱纓就是駱斑的孫女吧?”

“正是。”

錢潮此時一點也不驚訝莊先生提到駱斑這位宗內聞名的陣法大家時的輕描淡寫。

“呵呵,她居然都要找你幫忙了,唉,駱斑此人我見過,以前來過我這裡,嗯,那個人嘛,資質一般,腦筋不靈,嗯,倒是肯用功,學識尚可,就是為人太過呆板,少了許多圓通變化,想不到教出來的孫女也是如此,嗯,來,這棋先不下了,取紙筆來。”

隨著莊先生的吩咐,那位老掌櫃就連忙笑眯眯的將筆墨紙硯送來。

“來,錢小友,既然那駱丫頭找你幫忙開啟遺蹟,那就將你開啟過的遺蹟陣法在紙上畫出來,給我解說一番吧。”

錢潮一聽大喜,這莊先生明著是要自己解說一番,而實際上在解說的過程之中或是莊先生補充幾句或是錢潮提問一番,受益自然良多,於是高興的應道:

“是。”

……

直到夜色漸濃,空中繁星滿天的時候,錢潮才從那亦茗館裡出來。

宋鳳樓重新燈火明亮了,與昨夜受損之前幾乎沒有任何的差別,說起來不到一個白天的時間裡,宋鳳樓就被修葺得與原先一般無二,那樓體損傷處的修補對於修士來說實在不是難事。

不過湯伯年卻還是不讓湯萍等人在宋鳳樓居住,其實依著湯伯年原來的想法,馬上就要差人一路護送著這幾個孩子返回五靈宗,這還是湯萍趁無人時又在湯伯年的耳邊嘀咕了一陣子,湯伯年才改了主意,但一定要他們在澄明樓暫住,不許到處亂跑,當然,錢潮除外。

湯萍對湯伯年所說的就是:錢潮今日與他那個神秘無比的師父約好了要見面學藝的,而且是第二次。

湯伯年聽完之後馬上一臉震驚的看著湯萍,確定左右無人之後才向湯萍打聽錢潮的那個師父是誰。

“那我怎麼知道,當時你可是逼著我發誓不說出去的,錢潮肯定是有師父了這個不假,是這鎮子上一個茶館的東家,不過我們都沒見過……”

“那你怎麼知道他有師父了?”

“誒呀,有了師父,學了本事,我們又一起經常出去,他有沒有新的手段難道我還看不出來嗎?”

“那……錢小子都有了什麼新的手段?”湯伯年又問道。

“這……這麼說吧,我們這個月差不多都是和駱纓他們一起,幫著駱纓開啟她都打不開的遺蹟,尋找海蘊玉脂燈,嗯,我算算,開啟了十幾快二十個遺蹟呢,這算不算新本事,駱纓都打不開的遺蹟呢,錢小子輕輕鬆鬆就能開啟。”湯萍索性拿這件事情來搪塞湯伯年。

“陣法?”湯伯年眼前一亮。

“對呀!”

“嗯,看來錢小子的那個師父的確是個高人,至少要比駱斑那個老東西要高明得多,那好,那就依你們。”

就這樣錢潮五個人就暫時在澄明樓落腳了。

錢潮踏著夜色剛剛回到澄明樓自己的房間,湯萍等其餘四人就推門而進。

“喂,錢小子,你怎麼才回來呀,等了你整整半天多的時間呢!”

錢潮好奇的問道:

“又出什麼事情了嗎?”

“一會兒再說,昨天夜裡,就在有人行刺之前,布琰犳派那個雷顯來給你送兩本書來,那兩本書呢?”

“在我這裡呀。”

“快拿出來!”

錢潮聽了雖然好奇,但也先從儲物袋中將昨夜雷顯送來的兩本書取了出來。一本書名為《明水圖文錄》,大概又是什麼地方誌異一類的書籍,另一本則名為《洗丹錄》。

“呀!真的是《洗丹錄》!”

湯萍隨手就將那本《明水圖文錄》又塞給了錢潮,捧著那本《洗丹錄》驚喜不已。

“這本書怎麼了?”昨夜到現在,驚變之後又是一番折騰,白日裡又去莊先生那裡,錢潮哪裡有時間看書,自然不知道《洗丹錄》裡記載的是什麼。

湯萍卻沒理會他,只顧翻著那本書,眼睛倒是越來越亮。

“果然呀!丹爐,丹方,煉丹之術,彥姐,錢小子,這本書果然是那些傢伙要搶的書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錢潮瞟了幾眼那本書,又疑惑的問道。

“錢小子,昨天夜裡有兩個築基的傢伙從窗戶衝進來的,對不對?”

“對。”

“這兩個傢伙中,其中一人是來殺你的,而另一個則不是,他想要做的就是要從你的手中將這本《洗丹錄》搶走。”

“為什麼?這本書……布師兄是從別人手裡收來的,難道那個賣書之人有什麼問題嗎?”

“這本書根本就不是布琰犳買來的,昨夜布琰犳讓雷顯來送書不假,但是布琰犳說,他只讓雷顯送來一本書……”

“那……這本書是雷顯的?”錢潮馬上就想到了。

“對!這本書正是雷顯那已經被滅亡了的雷家的傳承之物,雷顯逃出來的時候就將其帶在身上的。”

“那他為什麼要將這書給我呢?”

“不知道了,雷顯那小子現在根本就找不到,不知道是遭了什麼不測還是被嚇壞了,躲起來了,總之布琰犳說從昨夜讓他來送書之後就再沒見過他。不過闖進來搶書的那傢伙倒是說雷顯進宋鳳樓的時候認出了他,想必就是那個時候雷顯才決定將這書……嗯……先放在你這裡吧,或許他覺得自己這次在劫難逃,又不想這本書落在那些滅了他家滿門的人手中,若他真的會被那些人捉走,至少這書也算沒落入那些仇家的手裡。”

“搶書的人是滅雷家滿門的人?”

“對,之所以滅雷家,也是因為這本書,雷顯認出來他們之後自然是怕極了,嗯,我看雷顯那人,倒不是有那種將禍水故意往你身上引的人,畢竟咱們與他根本就是剛剛才認識。”

“那這書……”

“這書又不是我們搶的,是他自己送來的,當然就是我們的了,聽說裡面僅丹爐的煉製之法就有好幾種呢,而且是針對不同丹藥都有不同的丹爐,分得十分詳細,呶,就在書的前半部,後面都是一些珍貴難得的丹方,還有煉丹的一些心決秘要,錢小子,彥姐,你們兩個正用得上。”

“那……要不要等找到了雷顯,問問他這本書……”彥煊說道,雖然是雷顯主動送來的,但當時雷顯是被嚇壞了才如此做的,而且這書對那雷顯必然十分重要,彥煊總覺得這樣就學了裡面的丹方等等,總有些過意不去。

其實不止彥煊,錢潮也有此意,雖然這本書他絕對是看進了眼裡去,但又覺得對那雷顯有些不公了。

湯萍自然能明白彥煊的意思,不過顯然這丫頭早就想好了對策,便說道:

“嗯,我有辦法,只要那雷顯不死,我就能給他幫一個大忙,書嘛,重要的是裡面的內容,我幫雷顯一次,條件就是看一看這書。”

“你有什麼辦法?”

“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說完這些,湯萍又狡黠的一笑,又說道:

“我還有辦法,就算不能讓他報了仇,至少也先能報一半的仇,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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