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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秀峰,紫竹林。

在李簡竹寮前的石桌上已經擺上了茶壺茶杯,泥爐水沸,陣陣茶香隨風散入竹林中。

錢潮拿出了那個紙團,展開來看時,皺巴巴的一張紙上潦草的寫了幾個字:今晚有事談,落款只有一個更為潦草的沈字。

果然是他,錢潮暗道,便將這張紙遞給了身邊的湯萍。

“這是什麼?”湯萍接過去好奇的說道,看了看“今晚有事談,沈,是誰給你的?”

“還記得魏僚嗎?”錢潮說道。

“哦,記起來了,他改名叫沈未了了,這是他給你的,我怎麼沒看到他,什麼時候給你的。”湯萍一邊問著,一邊將那張紙給同樣好奇的三個同伴看。

“就是那會兒你說我跟丟了魂一樣的時候給我的,我當時想事情,也沒認出他來,估計是他也在那裡看熱鬧,見到了咱們,然後有事情要說,不過……是悄悄塞到我手裡的,也沒打招呼就走了。”

湯萍介面說道:“有事情說那就大大方方的來說嘛,幹嘛這麼鬼鬼祟祟的?還塞紙團給你,弄得跟細作傳遞訊息一樣!”

錢潮一笑:“估計就是不能過來大大方方的說吧,否則他怎麼會這樣,我當時回頭,認出了他,嗯,個子倒是比在幼鳴谷的時候高了許多,沒看見臉,不過也該有些變化,否則怎麼你也認不出來呢?反正是今晚他來,等他來過了,我也就知道他有什麼事情要說了。”

湯萍點頭,然後打定主意明日一早就去找錢潮,她對這沈未了鬼鬼祟祟的事情也是很好奇的。

“哦,對了,”錢潮說道“有東西給大家分一分。”

說著,就從身上取出了四個小袋子,依次給了眾人。

開啟之後,那袋子裡裝的都是靈石。

“哇,這麼多!”彥煊驚訝道,沒有細數,但是粗略估計總也有近一百塊。

“嘿嘿,是不少!”陸平川喜得抓出一把在手裡搓著玩。

“倒真是……比在敬事院做事情要強許多呀!”李簡微笑著說道,他知道這些靈石是怎麼來的。

“怎麼,又賣出去幾件靈器?”湯萍看了一眼裡面也問道。

“對,託布琰犳賣了幾件靈器,扣除了他賺的,剩下的就是咱們的。”

“誒,這煉器還真是賺啊,一下子就這麼多!”陸平川說道。

“那也要煉得好才行,陸大哥,成器堂那麼多人,可一個個還都要到敬事院裡領差遣,為什麼,不就是他們的東西沒什麼人要嗎!喂,錢小子,那個布琰犳不會耍你吧,虛報個數目給你,讓你吃虧?”

“不會的,布琰犳雖然精明,但卻是個做長久生意的人,他不會為了一些小利而得罪我的,況且我的東西賣出去的價格,我也能從別人那裡打聽出來,他是騙不了我的。”

“哦,那就好。”湯萍說完就喜滋滋的將那個小袋子收了起來。

“好了,錢小子,提議到李兄這裡來的人是你,如今靈石也分了,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話要說呢?”湯萍問道。

錢潮說道:“的確是有,嗯,還記得上一次咱們出去之前我曾說過那個韓畋的一些事情嗎?”

對那些事,幾個人當時聽了以後都覺得不可思議,堂兄妹之間居然能生出感情來,這樣的事情有些駭俗,有悖常理,因此幾人倒是都記得。

錢潮繼續說道:“後面我聽到的事情就有些不太一樣了。那個女子名為韓寧,實際上她的本名並不是這個,而且她也不是韓家之人,她的本名叫做寧晗,是這兩個字。”

說著錢潮以手指蘸茶水,將寧晗的名字寫在石桌上。

“寧晗出身宣州寧家,現在嘛,這個寧家已經不在了,早些年,也就是差不多十二三年之前,寧家舉家被滅,家中修士盡被屠戮,自此,宣州再無寧家。”

湯萍說道:“這麼說來,這個寧晗根本就不是韓畋的堂妹了,那她怎麼在韓家,還改了一個韓家的名字。”

錢潮說道:“只是將名字的兩個字倒過來而已,音同字不同罷了,寧家據說當時在宣州也算是個不小的世家,韓畋的韓家也是,不過比寧家要差了些,當初嘛,韓家為了與寧家交好,兩家之間就定了婚約,就是韓畋與這個寧晗。”

說道訂婚約的時候,錢潮還看了一眼湯萍,畢竟五人之中,也只有她有過這樣的經歷,湯萍臉上一紅,瞪了他一眼。

錢潮繼續講:“不過在宣州,首屈一指的大世家,當屬文家,就是九玄文冕前輩出身的那個文家,文苑師姐,還有文嶂,也都是出身文家的。十幾年前,不知道寧家是如何得罪了文家,還是寧家在策劃什麼事情針對文家,事情不慎洩露,被文家得知了,總之,文家算是集齊了家中的好手,一夜之間就將寧家夷為了平地,家中但凡修士也都殺掉了,唯獨漏下一人……”

“韓寧,不,寧晗?”湯萍聽了馬上就說道。

“對!”

“可是……她還沒嫁過去,怎麼會在韓家呢?”彥煊不解的問道。

“韓家之中也有女兒,為了拉攏寧家,便讓自家女兒親近那寧晗,或是韓家女兒住在寧家,或是寧晗住在韓家,而寧家被滅門之時,寧晗恰巧就住在韓家,因此也就躲過了一劫。”

原來如此,幾個人便都點了點頭,聽錢潮繼續說下去。

“寧家被滅,宣州震驚,據說韓家開始之時懼怕因為收留寧晗而觸怒文家,便也想著偷偷的將那寧晗殺掉……”

“哼!令人不齒!”李簡冷哼道。

“嗯,的確如此,世家的薄情寡義,都是差不多的!”湯萍也說了一句。

“倒是……”錢潮說道“也有令人感動的地方呢,我聽來的說法之中,正是那個韓畋,因為一直對那寧晗別有情意,加之又有婚約,所以在得知自己的家族要殺人之時,便在自己長輩面前長跪不起,磕得頭破血流,幾乎暈厥,苦苦哀求之下,總算是保住了寧晗的一條性命。從此韓家就有了一個名為韓寧的女子,對外則稱是一個外室家的女兒,因為有靈根才被養在韓家的。”

湯萍奇道:“竟是這樣,想不到那個壞心眼的韓畋居然對一個女子如此痴心!嗯……倒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

李簡和彥煊也都點了點頭。

“是一直痴心不已!”錢潮說道“唉,原先大家族寶貝一般的女兒,一下子成了孤女,還要隱姓埋名、苟且偷生,寧晗在韓家的日子也就可想而知了,以前與她親熱的小姐妹也盡是冷眼相迎、白眼相送,唯一能讓她欣慰的就只有那個韓畋了,自此,在韓家之中,韓畋就成了寧晗的守護人,一直在她身邊保護著她,二人也因此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起來的,彼此之間也都算是情深意重。”

彥煊點了點頭,她喜歡聽這樣的故事,不過心中卻有些擔憂,畢竟這樣的故事後續的發展都會令人心酸。

“後來,韓家之人還驚喜的發現,寧晗的靈根居然還是很不錯的,算是個不錯的可造之材,若是將來有些出息,倒也不是不能與韓畋成婚,那樣家中多一個有前途的女修,也是件不錯的事情。嗯,可惜的是……”

“哼!”湯萍猜到了後面的事情,面容沉了下來“韓家有那麼混賬嗎?”

“唉,”錢潮嘆了一聲“韓家就是那麼混賬!後來在宣州,其實並不是韓家變得更強了,而是文家變得更弱了,自寧家滅門之後的十餘年中,文家接連有修士隕落,隱隱的就讓韓家看到了一絲取而代之的希望,不過要做成這件事也不容易,需要有人在外對文家施加壓力,還需要有人在內為韓家打探訊息,從中策應……”

“難不成……他們要把那寧晗再嫁到文家去嗎?”彥煊問道,若是如此,這韓家做事也是在是太過陰鷙了!

“不錯,嫁誰過去都不如讓寧晗嫁過去,她與文家有滅門之仇!”錢潮說道。

李簡又是哼了一聲。

“該死!”湯萍說道“那女子夠可憐了,還要這樣折磨她!那韓畋是怎麼做的,他能眼睜睜的看著寧晗嫁過去?”

錢潮說道:“那件事逼得韓畋幾乎在家中自殺,嗯,私奔也試過,好像是那個寧晗不同意,寧晗對韓家的主事之人說,要她嫁過去是可以的,要她將來在文家作為策應也是可以的,不過要先依她一件事。”

“入五靈宗?”

“正是,寧晗的條件就是她要到五靈宗內來修行,待築基之後再嫁過去。”

“這是為何?”彥煊問道。

“找機會,擺脫韓家。”湯萍說道。

“不錯,正是這樣,寧晗當時所說的是,自己全家都沒了,自己能多活這麼久,也算是賺了,若是不從了她,她或是自殺或是將來就算嫁入文家也不會做什麼,甚至……從中壞事也說不定。”

湯萍聽了皺眉問道:“韓家竟然依了她,真是怪事,這女子起了這樣的心,是斷不能再用的,哪怕留在家中將來嫁給韓畋也好,可他們居然真的將她送了過來,還真是古怪,錢小子,這韓家是不是有明暗手,寧晗的這件事在明處,還有暗處的後手,不然韓家是不該這麼做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錢潮說道“不過,即是隱暗行事,韓家那邊的事情能問出來的就不多了,那也就這些和男女情事沾點邊的能流出來吧。”

“後來呢?”

“後來是韓家與文家訂立了婚約之後他們才將寧晗送到五靈宗來修行的,再往後,韓畋在家中肆意胡為,直鬧著也要進五靈宗,韓家開始不允,但是他實在是折騰的不像樣子,闖了幾個大禍,被教訓了好多次,實在無果之後,便直接將他送入了五靈宗,那寧晗是選進來的,而韓畋則是送進來的,名義上已經同韓家斷了關係。”

湯萍點點頭,說道:“他是來找寧晗的。”

李簡在旁插話道:“等下,韓家為什麼那麼大的膽量敢去算計文家呢,錢兄弟你不是說你們九玄那個文冕前輩就是文家出身的嗎?就算文家在宣州逐漸式微,但在五靈宗裡有一個結丹修士,這樣的背景也算驚人了,比如湯姑娘的湯家,就有湯伯年前輩,誰敢招惹?算計文家,韓家這樣做豈不是自討苦吃?他們能成事嗎?”

錢潮說道:“這件事就要說到文家了,文冕前輩的確是出身文家不假,但是文前輩與文家的關係其實……嗯……算得上是很冷淡的,我聽說早年文前輩的父親在家中爭奪家主之位,結果卻事敗被殺,當初文前輩還是個少年人,那些事情就發生在他眼前,他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的,那樣的事情一出,他這一房就算是徹底失勢了,新上任的家主自然不會將他放在眼裡,嫌他礙眼,直接就將他送到了五靈宗,是送,文前輩自此也算是斷了與文家的關係,你想想,這種情況之下,文前輩還會念自家多少親情呢?”

李簡聽了點頭。

“還有,那文嶂的事情,你看文前輩將文嶂趕走時一點都不拖泥帶水,直接打了一頓就讓人送回去了,其實若是那件事情文嶂做得更過分一些的話,說不定文前輩為了平眾怒,直接殺了那文嶂也是可能的。說起來當文冕前輩結丹成功之後,文家聽說了也是後悔不已,這才開始與文冕前輩修復以往的關係,但文前輩對文家也一直不冷不熱,反正就是送來的禮物他就收著,讓做的事情他也不去做,送來的子侄讓他教導,他也就胡亂的帶在身邊,也不用心。”

“那文苑呢?好像文前輩對那文苑還不錯的樣子。”

“文苑再好也是個女子,將來必不會留在文家的,而且我聽人說,文前輩教導他們的時候好像就是對文苑存了些偏心,似乎文苑的父親那一房在文家並不得勢,一直被壓制,加之當年也沒參與到爭奪家主的事情中去,因此文苑才能讓文前輩多看一眼吧。而對文嶂則不然,胡亂教一些東西,然後由得他在宗內任性胡為,也不管教,養成了一個偏執妒忌的性子,日後這樣的人送回文家,只會給文家多養了一個禍害,對文家沒有半點的好處的。”

“那韓畋和文嶂總是混在一起……”

“韓畋進入宗門之後就和文嶂混在了一起,文家到了文嶂這一輩,不算那些沒有靈根不能修行的,就只有文嶂還有他的一個堂兄,而韓家與文家的婚約之中,寧晗要嫁的就是文嶂的那個堂兄。韓畋與文嶂混在一起,大概就是存了和文前輩一樣的心思,他攛掇著文嶂做的事情,十件裡面有九件是針對文苑的,鼓動這文嶂去跟文苑爭,跟文苑搶,想一想吧,時間久了,這個文嶂必然會成為一個狂妄悖逆的人,到時候韓畋只要使些手段就能讓文嶂被文前輩趕回家,然後在家中,見不到文苑,而他那個堂兄又被作為未來家主培養,各方面又都壓著他一頭,時間久了,他恐怕要……”

“他會殺自己的堂兄?”湯萍問道。

“就算他不殺,韓畋也會找人幫他殺,然後文嶂就是背後的元兇主使,替韓畋背這個罪名,那樣寧晗自然也就不用再嫁給文嶂那個堂兄了。”

“他原來是這樣打算的,難怪呢……”彥煊說道。

湯萍說道:“錢小子,這裡面還有問題的,就算文嶂的那個堂兄死了,可是韓家若是繼續要寧晗嫁給文嶂該如何呢?若是文家只剩文嶂這一個後輩可培養的話,他就有可能是未來家主,韓家還在,若文嶂是家主,那韓家未必就不會逼著文苑再改嫁文嶂的。”

“沒錯,的確是有這個問題,不過有一點,文嶂的那個堂兄據說修行起來很是用功,也快築基了,但是文嶂則不然,他與文苑幾乎是同時到的文前輩身邊,可你看看現在,文苑師姐都快築基了,而文嶂呢,剛煉氣中階而已,就算後面韓家逼著寧晗繼續嫁給文嶂,那怎麼也要等到文嶂築基才行,這就給韓畋多出來不少的時間繼續佈局除掉文嶂,這是其一;”

“其二呢?”湯萍追問。

“其二嘛,若文嶂的那個堂兄真的被韓畋算計死了,你覺得文家會不會亂起來?好不容易培養的接班人就那麼死了,最可能殺他的人就在家中,各方面的矛盾糾葛起來,文家真的有可能會亂起來的,多年的積怨肯定會爆發出來,家族中被壓制的幾房肯定會趁機作亂,流血也在所難免,別忘了文前輩的父親是怎麼死的。你剛才也說過,韓家很可能有明暗手,若是文家亂起來了,韓家,再加上宣州被他們籠絡起來的其他世家,很可能就會趁亂做事,那時候的文家才會真正面對危局。”

聽到這裡,湯萍才點點頭,嘆道:“這個韓畋,真的好算計啊,心機也夠深,不過……若這麼說,韓畋實際上應該是沒有斷了和韓家的聯絡,韓家應該一直在背地裡支援韓畋做事的,他作為明手,韓家自己還預備了暗手,同時做事,對不對?”

“沒錯,我在布琰犳那裡套出來的話,在瑞軒鎮上,有幾個店面就有宣州的背景,老闆或是掌櫃的便是從宣州過來的,而且那些店面開起來的時間,也和韓畋進入宗門的時間能對上。”

“那現在文嶂被趕走了,韓畋是不是正在佈局要殺文嶂那個堂兄?”李簡問道。

“文嶂被趕走的時間有些早,”錢潮說到這裡,苦笑了一下“唉,若是他讓安臛將我擄走,再逼著我為他們煉器,讓他們開啟那個遺蹟的話,文嶂差不多也就真正嚐到了搶奪的甜頭,以文嶂的性子,大概就會從此一發而不可收拾吧,只可惜,安臛那三個人來找咱們,死了兩個,逃了一個,壞了他的事!現在文嶂回到文家,大概不會那麼猖狂吧,不太像能做出會為了未來家主之位而殺死自己堂兄的人,因此,咱們的攪局,讓韓畋的計劃不那麼完美,有可能會被韓畋放棄。所以很可能他現在仍舊按兵不動。”

“哈!”湯萍說道“這倒是咱們的不是了,難不成眼睜睜的看著安臛那三個傢伙來殺我們,這個韓畋,我們提前要是知道他的算計,說不定倒是能配合他做事呢,嗯,就是錢小子你不會去得罪駱師姐。”

“我還是不喜歡這個人,”李簡說道“雖然他能對一個女子情深意重,但是他的算計當中隨隨便便就把別人的命當成墊腳石來用,這樣的人,既情深又陰詭,心腸看似柔軟實則最是冷硬的,哼,咱們壞了他一回事,他以後的算計中指不定還要牽扯進幾條人命去呢,不好!”

彥煊聽了覺得李簡說的有道理,便點了點頭。

錢潮說道:“這裡面咱們還說漏了一個人物呢。”

“寧晗。”湯萍說道。

“對!”錢潮說道“這件事繞不過她,韓家的算計中有她,韓畋來宗內也是為了她,但是她終究是個活生生的人,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寧晗有什麼自己的心思呢?”

“寧晗的心思其實並不難猜,若是沒有韓家與文家的婚約之事,估計這個女子會很願意嫁給韓畋的,那樣也是這二人最好的結局,可惜呀!從婚約之事開始,寧晗就對韓家死了心,當初怕受牽連、韓家要殺她,如今為了韓家扳倒文家又利用她,利用的還是她對文家的血海深仇,因此寧晗自從進入五靈宗開始,就不打算再回韓家,更不打算嫁入文家,我覺得,報不報仇對寧晗來說在其次,她首要的給自己謀劃出一個只屬於自己的將來,這其中甚至可以沒有韓畋!”

“她……”聽錢潮這樣說,尤其是最後一句,湯萍有些詫異,難不成寧晗要割捨自己與韓畋的情意嗎?

“這也是最近讓韓畋最為煩惱和頭疼的事情,因為他發現寧晗與其他的男子過從甚密,甚至是親暱,這讓他妒火中燒、更是憤怒不已。”

湯萍眯起了眼睛,問道:“那個男子是誰?一般的紈絝應當不會值得她這樣做的。”

“那個人姓林,叫做林澗……”

湯萍聽了便介面悠悠說道:“林澗的父親林恆祖,結丹修士,水雲谷內月映林的長老之一,林澗的祖父,林庇,元嬰修士,現居……玉壺山上,寧晗好眼光,也只有這樣的人物才能幫她脫離苦海……”

竟是一個身世背景堪比言霜的人物!

見幾個同伴都沉默下來,看著她,湯萍笑了:“人們常說,我這樣背景的就算是紈絝,可是在林澗面前,我可紈絝不起來呀!”

錢潮說道:“你果然知道這個人。”

“當然知道,”湯萍說道“類似林澗這樣身份的還有幾個,有男有女,有已經築基的,也有仍是煉氣修為的,不過那些人中煉氣修為的男子只有三人,一個尚在煉氣中階,算是剛突破小五關,一個馬上就要築基,據說已經開始閉關了,再出關時大概就是築基修士了,剩下的一個就是這個林澗,還要過個一兩年才能築基。”

錢潮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麼,他想起湯萍說過的言霜的事情來,自己還問過宗內有沒有與言霜身份相配的人,湯萍說的是……有!

只是沒想到林澗,寧晗想要依仗之人,竟然身份與言霜相符,若真的依著湯萍話中的意思,宗內能配得上言霜的,便只有一個林澗,那這寧晗……豈不是要一場空了!

湯萍見錢潮明白了,便點點頭,嘆了一口氣。

“怎麼回事?”彥煊問道。

“彥姐,你知道今天來的那個九亙原的言霜姑娘,她來咱們宗內到底是為什麼嗎?”

“不是說要來做人質嗎?咱們五靈宗與九亙原結盟,難道還有別的事?”

“唉,韓家與文家可以結盟,用婚約結盟,大宗門之間也可以如此,言霜名義上來咱們這裡修行,而實際上等她築基之後就要嫁入五靈宗的,她的身份我說過的,她的爺爺是元嬰修士,宗裡面能和她身份匹配的,最合適的一個……似乎就是林澗。”

“我的天!那寧晗豈不是要白算計一場了?”彥煊說道。

“世事還真是難料啊!”李簡說道。

“不一定是林澗,”湯萍說道“也可能是一位已經築基的,嗯,男子中也有那麼四五位,除去兩個已經有道侶的,總還有兩三個可選,唉,這事我們也做不得主,就看宗內那些人怎麼安排了,不過倒有可能會爭一爭的。”

“爭?”

“嗯,有好處,自然就會有人爭了,且不說言霜的背景以及容貌,能與她結為道侶本身就是為宗門立了一功,哼,娶一個絕色美人還能成為一件大功勞,倒是有趣,那樣的話,宗內必不會薄待了,必然是有優厚的賞賜和獎勵的,所賜必然驚人,恐怕真的會有人動心的,就算……就算那些男子本人不動心,他們的長輩也可能會動心,唉,又和尋常小世家的齷齪一般無二了!”

“林澗為人如何?”錢潮問道。

“嗯,”湯萍點頭“此人倒是不錯呢,若是拋開韓畋不論,倒也是寧晗的良配。”

“林恆祖呢?”錢潮又問起林澗父親來。

“這個就不知道了,月映林那邊我只對一個鵝鏡仙子比較熟悉,林恆祖在月映林並不是主事的長老,鵝鏡仙子才是,也沒聽鵝鏡前輩提起過這個人,我不太清楚。也別問我林庇的事,元嬰的祖師呢,我更不知道。”

李簡這個時候說了一句:“或許……不是咱們宗內那些夠身份的人去搶言霜,會不會為了安撫言霜甚至讓言霜那個元嬰的爺爺面上有光,宗內會讓言霜自己去擇婿呢?”

湯萍驚奇的說道:“哇,倒真有這個可能呢!說不定九亙原那邊不願意言霜與咱們五靈宗牽扯太深,說不定就會從普通弟子中選一個言霜喜歡的又沒什麼背景的,到時候若是言霜想回去,直接帶著那個人一起走也就是了,再沒有牽掛。這個主意我可真沒想到,李兄,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李簡一笑:“早先沒來宗門之前,在我們梁國,公主選駙馬的事情我也是遇到過的,我二叔還被公主相中過,不過我二叔是武將,若是成了駙馬就不能掌兵權了,所以才作罷。”

此時李簡所不知道的是,曾經相中了他二叔李天旋的那位公主早已嫁入李家,如今肚子裡已有了李天旋的第二個孩子了!

“都說不定的,咱們宗門肯定是傾向於為言霜選出一個道侶來,而九亙原說不定就和李兄說得一樣,讓言霜自己在宗內選道侶,不拘什麼身份的都可以,只要言霜能看上就夠了。嗯,就看這架怎麼吵了。”

說到這裡,湯萍想起什麼又問道:“喂,錢小子,你說了這麼多,究竟想說什麼呢?”

錢潮說道:“嗯,把我打聽到的事情說給大家聽,然後就是,自從咱們回到宗門之後,我總有種心緒不寧的感覺,似乎總是有事情要發生一樣,想來想去,和咱們結下過樑子的,又有這個能力的,現在似乎只有韓畋一個,但是依著今日所說,韓畋又未必會對咱們怎樣,是不是我漏掉了什麼呢?”

“所以那天你問我關於秦隨詁的事情?”湯萍問道。

“對。一個韓畋,一個秦隨詁,好像我就沒有的罪過其他人了,不明白為什麼總是覺得心裡發慌。”

“可能是你多想了,也可能……唉,就像韓畋最開始的算計那樣,最終要算計的不是你,但是這個算計之中卻是要你為他做事,而且事成之後,或許你就死了,誰說只有你得罪過的人才會想害你,你的命或許只是一塊墊腳石,別人要踏上去的時候也是不會來問你是不是同意的。”

“嗯,”想到這裡,錢潮指了指石桌上的那張皺巴巴的紙“還不知道今晚沈未了來找我是什麼事情呢,或許和我這些日子心緒不寧有關也說不定。”

“對了,”彥煊開口說道“那個看熱鬧的呢,錢兄弟是不是把他忘了,哪有那麼奇怪的人,只看熱鬧不幫忙的?”

湯萍一聽,馬上說道:“對呀,那個人,那個人也該算一個,我想想,那一天我和李兄就站在他面前,最後打完了,那人雖然說面上有驚奇之色,好像覺得咱們不應該能勝了那些中階修士,不過倒是還有一些失望的神色,咱們四個當時都動了手,只有錢小子你一直在下面對付羅衝獸,沒有過來和那些修士動手,是不是因為沒看到你的手段,那個人才失望的呢,李兄,你當時也在,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我說的這樣?”

李簡點頭說道:“的確如此,我開始還以為他是對那些中階修士失望呢,覺得那些中階修士無能,現在看來倒真的可能是因為沒看到錢兄弟的手段才那樣的,若是如此,這個人就真的可疑了。”

錢潮嘆道:“若是這樣的話,今天我就該緊走兩步,追過去看一看的。”

“怎麼了?”

“就在言霜進宗門,咱們看熱鬧的時候,我看到了那天那個看熱鬧的人,可惜當時並未在意,對了,陸兄,那天你說那個人姓燕還是姓嚴?”

“呃……好像是姓燕,我就隨口問了一句,那個小子說話的時候口齒不清,但差不多就是這個姓。”陸平川說道。

“我當時看著那個看熱鬧的人,跟在一個人後面,表現的很是恭順,姿態很低,似乎十分的畏懼那人,不知道那個人又是什麼來歷,我只看到了一個背影,似乎也該是個少年人,但那個人滿頭灰白的頭髮,面目長相就不知道了,不過總是能知道那二人是誰的。”

“少年人,灰白的頭髮,錢小子,以前你沒讓我去打聽,不過現在既然你一直心緒不寧,就別管我插手了,我回去了也去問一問,不在我師父那裡打聽,在我六爺爺的幾個徒弟那裡,他們在宗內時間長,知道的或許多一些,到時候咱們再一起碰面互通一下訊息,看看到底是你胡思亂想了,還是真的有什麼人要打咱們的主意。”

“嗯,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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