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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湯萍又給彥煊講了不少修行界的奇怪的東西,比如渾身毒粉的巨大的黑色蛾子,長著兩個頭的惡梟,在土地之中如同魚兒在水中一樣靈活的怪蟲,這些聽都沒聽說過更不用說見過的新奇事物盡在一張地圖上,看得久了竟然彥煊有了一種心嚮往之的感覺。
“其實我這種地圖真的很粗略,很籠統的,就是家裡的長輩給我們這樣的晚輩開蒙用的,上面畫出來的東西其實在修行界都是人所共知的。”
“真正記錄寶物的地圖,每個世家或者宗門都應有一份自家獨特的,那個才是真正無價之寶,因為沒有人想讓別人也知道哪裡有寶物,所以那樣的地圖各個世家都是秘而不宣的。”
彥煊聽著點著頭,她現在倒是很想親眼看看這個世界究竟是個什麼樣子的,親眼看一看有多少之前聞所未聞的稀罕物。
湯萍見彥煊盯著地圖一臉嚮往的神情,微微一笑,忽然開口吟誦起來:
“中洲之廣大不知幾許,南部接天連碧、浩淼無窮,北部冰川如蓋、萬里雪原。雖有國七百四十餘,然山川大澤,平原都城,密林幽谷,深洞險灘,人所未至未知者不知凡幾。此間有妖獸靈禽,或騰於林谷、或潛於淵嶽;更有奇花異果,世所罕見。
中洲之景,氣象萬千,春日風暖葉綠,花開蝶舞,夏日荷露蟬鳴,暴雨雷霆,秋日天高雁遠,稻麥稔熟,冬日韜光內斂,寒冰雪藏;
中洲之民,如蜂群蟻聚,辛苦蹉跎,忙碌奔波。內中有欲堪破生死而求長生者,有諸般煩惱加身而求解脫者,有蹇跛困澀而求遠行者,有盲瞽懵懂而求全知者,有雄姿英發而求霸天下者,有烹龍煮鳳而求長富貴者,有淚眼望穿而求長相守者。
所欲非不可達也,然世間有人作偽行詐以沽名,傳以謬道以貨利,曰仙蹟孤渺難尋隱於世外,又曰仙人放浪無狀常在人前,愚夫愚婦或結廬而居掩身藏名於林泉,或批頭跣足不懼羞辱於市井,或家財散盡,長忍飢寒,或導引煉氣,服餌食丹。我輩觀之,嘆其輾轉顛沛,哀其苦心孤詣,笑其緣木求魚,憐其不知迷途而返。
然其情狀與我輩又何異焉,勇於心而奮於行,痴於情而奔於命。駕金光,履嚴霜,步層雲,踏海疆,歷九劫,得天劍,入九幽,獲洞藏,斬邪誅魅斷親忘情,求長生而寂寞,欲逍遙而寥落。其奔波勞苦,困頓煎熬與人何異。
我輩笑人,不知何人笑我!
人見我謂之仙,仙見我謂之何?”
彥煊完全聽得呆住了,湯萍所吟誦的每一個字都為她描繪出一片她從未見過的場景:蒼穹之下,流雲之下,無數的山川大河如同一幅幅精美的畫卷在她的眼前展開,飛瀑流白,湖面如鏡,魚兒躍出水面驚起的漣漪打亂了空中鴻雁的倒影,清風拂過林梢嘩嘩作響,讓林間粉豔的花朵輕微晃動,風中還帶著一聲聲的猿啼和隱約的虎嘯,越過山嶺,跨過一片片的林海,阡陌縱橫的平原之上點綴這一個個雞犬相聞的村莊,農夫荷鋤而歸,順著車輛往來的大路迤邐而行就是一座座繁華的大城,城內店鋪林立,人聲嘈雜,人們在城中摩肩接踵,在嘈雜聲達不到的空中,偶爾一個仙人衣袂飄飄、驚鴻般的劃過在城市上,空盤旋兩圈便轉瞬就消失在白雲深處。
這一切都是她以前在沉悶無比的彥家所體會不到的,她出神了半晌,才看著湯萍問道:“這是?”
“我六爺爺以前教我的,他還吹牛說是他寫的。”
彥煊點了點頭,又問道:“阿萍,這天下真的有那麼大,那麼新奇嗎?”
湯萍注意到彥煊一副悠悠神往的表情,心裡明白,便笑道“彥姐,這天下,大得很呢。”
“是啊。”彥煊點頭同意,她的思緒仍沉浸在那個被湯萍描繪出來的無比廣大而又無比精彩的世界中。
“想去看看的話,就得先成為一名修士,而且修為呢,要越高越好。”湯萍說。
彥煊心裡一動,她抬頭感激的看了一眼湯萍,說道:“謝謝你,阿萍。”
“謝什麼,我又沒有幫你什麼忙。”
“我現在好多了,心裡不堵了,舒暢多了,當然要謝你。”彥煊真誠的說道,是啊,既能遨遊天下逍遙自在,又能改變命運供奉孃親,為何不修仙呢?
“呀,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嘻嘻。”湯萍難得的靦腆的笑著說。
“唉,我要是能用點兒心的話,能記住更多,那老頭教了我好多呢,不過那時候貪玩,大部分都沒記住,不過,”湯萍調皮的心思又起,一個促狹的念頭又冒了出來。
“我還有一樣好東西給你看。”說著湯萍就向那個儲物袋摸去,又馬上抬頭看了看說道“先把門窗都關上,給人看見了不好。”
“什麼東西啊,這麼神秘”彥煊不明就裡的問。
“哎呀關門關門,我來關窗。”說著湯萍起身就把窗子關嚴了。
彥煊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也起身把門關了,房間裡並不暗,外面的光透過窗紙照進來。
“看!”湯萍說著就又變戲法一樣從那個儲物袋裡面取出了一個精美的細頸描花白瓷酒壺來,又從裡面摸出了兩個小杯子,琢磨了一下又摸出了第三個小杯子。
“酒?”彥煊遲疑的問道。
“對呀!”湯萍獻寶一樣拿起酒壺就要斟酒。
“這,不好吧,我們兩個女子喝酒,再說我也不會喝酒啊。”彥煊這下真的有些為難了,酒這個東西她是知道的,從她爹經常在外面鬼混喝的花酒到她娘給人治病配製的藥酒,她對酒可謂印象深刻。
“打住,先等下。”湯萍用一個手勢打斷了彥煊,然後一本正經的對著站在桌子上一邊來回搖尾巴一邊作出乞憐姿態的狐狸小白,彥煊此時也驚訝於一只小狐狸竟然能那麼擬人的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
“就一杯,聽到沒有,不許撒嬌不許耍賴,不然就沒你的份兒了。”
狐狸小白竟然點了點頭!
“這才像話,恩,表現好的話可以考慮多給你小半杯。”
說著湯萍就提起酒壺倒了下去,一條淡琥珀色的細線從酒嘴兒直落入酒杯中,很快一杯就滿了。
“先給你,小酒鬼!”
一邊說一邊用手將那個酒杯推到了小白的面前,小白像是歡呼一樣,在桌子上圍著酒杯跳了兩圈,想喝卻又抬起頭用藍汪汪的眼睛看湯萍。
“喝吧,才懶得跟你碰杯呢。”湯萍笑罵道,小白這才伸出粉紅的舌尖舔了一下杯中的酒漿。
從酒倒出來開始,彥煊就感覺到鼻尖一股淡淡的桂花的香味,並不濃郁,但卻實實在在的彌散在房間中,而且這種味道並不是自己接觸過的那種烈酒的辛辣,而是一種醉人的桂花香,雖然味道甚為香甜卻並不是那種輕浮的隨手就可以揮散的,而是無形卻有質的,就算自己在房間裡走動,那種桂花的香味幾乎可以穿透自己的身體仍然留在原位,她感覺就算自己在房間裡跑動起來,桂花香依舊,不會因為她衣袂帶動的風而鼓動。
“好香啊!”彥煊痴呆呆的由衷的讚歎道。
“那當然了!”此時湯萍已經將剩下的兩個杯子都斟滿了酒漿,她端起一杯遞給彥煊。雖然酒香醉人,但是對於喝酒彥煊始終還是有些遲疑。
“這?”她還在掙扎要不要喝。
“彥姐,你知道這是什麼酒嗎?”湯萍見彥煊仍不肯喝,便一點一點的引誘她。
“這是桂花釀的酒吧?”
“對啊,是桂花酒,不過這可不是一般的桂花酒,我六爺爺這次回湯家給我三爺爺帶了不少好酒,這一壺就是其中之一。哼哼,趁沒人注意,我就順了出來。”
“你偷酒喝?”
“哎呀,這個沒什麼好講的,來”說著,湯萍又把酒杯放在桌子上,拉著彥煊重新坐下,然後說“你聽我講完你肯定喝,你要不喝就是小狗好不好?”
“好,你說。”
“彥姐,我六爺爺是一名結丹期的修士,這個你已經知道了。”
彥煊聽著點了點頭。
“結丹期的修士雖然了不起,但其實在五靈宗修為和我六爺爺差不多的有很多,比他修為高的也大有人在,但是我六爺爺在五靈宗仍然很有名,好多修為比他高的也要看我六爺爺的臉色,你知道為什麼嗎?”
彥煊聽了搖了搖頭。
“那是因為我六爺爺釀的酒在五靈宗是最好的。”
“這酒是你六爺爺釀的?”彥煊吃驚的問。
“當然了。”
“難不成修士都愛喝酒,都是酒鬼不成?”
“哎呀,錯了,你聽我說完啊,”湯萍繼續添油加醋的說道,“我告訴你,這可是正宗的結丹期的修士親手用他靈果園裡的桂花再加上其他一些天才地寶費盡心力大費周章歷經年月才釀製出來的,而且這可是五靈宗水雲谷湯長老釀的,在這修仙界,這一杯酒可是萬金難求啊,哦,修仙之人不看重金銀,反正就是很難求了。”
一番話把彥煊逗樂了,“真的?”
湯萍看彥煊笑了,以為她不相信“這真是那老頭釀的酒,別人的我還懶得偷呢!”
“好,我信你。”
“這個桂花酒是這次所有的酒裡面最淡的一種,沒有酒勁兒的,不醉人的。而且”湯萍說到這裡看著彥煊的眼睛說“你知道為什麼我六爺爺的酒有名氣嗎?”
“不知道。”
“因為他釀的酒對於修仙之人來說有什麼提神補氣,凝神化元,增進修為,唉,反正就是對修行的人來說喝他釀的酒特別有好處,這一壺桂花酒聽說是準備給湯家那些和我差不多的晚輩們預備的,能夠幫他們滌清體內雜質,早日凝結氣海,那幫小傢伙一個個眼睛都長到腦瓜頂上去了,早就看他們不順眼,所以好事不能輪到他們,我就把這壺酒順來了,就在你面前啊,你想想,我們喝了會有什麼效果,嗯?”
說著湯萍將酒杯端起塞進彥煊的手裡,又端起自己那一杯,輕輕一碰,“幹!”
“你剛才還說仙人服丹藥增進修為的,怎麼又成了酒了呢?”
“哎呀,彥姐,修士增進修為的辦法很多的,丹藥自然可以,但靈丹畢竟難得,所以才有了靈酒,也是一樣對增進修為有妙用,另外還有那個厚土祠還能透過秘法烹製妖獸的肉吃掉後來增進修為的,據說還非常的美味,將來真得嘗一嘗,真的不騙你。來,彥姐,一杯難求的靈酒,乾杯!”
這的確是實實在在的誘惑了!
彥煊從最開始對修仙界懵懂無知到湯萍為她開啟了一扇讓她看到無限風光的窗子,又把瓊漿玉液一般的仙家美酒放在了她的面前,有什麼好顧忌的呢,便學著湯萍的樣子一仰頭將一杯美酒倒入了口中。
沁人心脾的桂花香在身體內彌散開來,與房間裡的香氣混為一體,房間的門關的並不嚴密,窗子也是,香氣或多或少的隨著縫隙飄出戶外,彥煊感覺自己化成了虛無一般在房間裡無處不在、並且隨著門縫窗隙飄了出去,看到了外面的藍天白雲,感覺到了外面和煦的風吹在臉上的微癢。
“來!好事成雙!”說著,湯萍已經將又滿上的一杯遞給了彥煊。
“你說得可是真的?”重新端起酒杯的彥煊問道。
“什麼?”
“這酒喝了對修行有益?”
“哎,喝都喝了,我都說過了,你不喝就是小狗,哈哈。”
“你,死丫頭,你騙我喝酒。”
“哈哈,彥姐,我不會騙你的,真的,來嘛,騙你小狗好不好,看,小白都幹了,來,三陽開泰。”說著,湯萍順手給可憐巴巴的小白又滿了一杯。
“你才是小狗!”
當天兩個小丫頭竟都多飲了幾杯,總算彥煊還清明些,在酒意上來之前就把伏在桌上的湯萍弄到了床上躺好,又把同樣醉態可掬的小白也抱到了床上,最後自己也在床上歪倒,胡亂了睡了過去,連春響堂用晚膳的雲牌聲都沒讓她們醒過來,接近三更的時候二人才慢慢清醒過來,看著彼此狼狽不免又互相取笑打鬧一番,此時兩個丫頭腹中飢餓,便將那食盒中的果子蜜餞吃個乾淨才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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