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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蘭人起初堅決反對撤往澳洲,然而英國和澳大利亞方面都希望將剩餘艦隊集中撤往“更寬闊的海域”。

留在爪哇就是等死,呆在港口會被飛機炸沉,出港迎戰會被戰列艦吊打,綜合來看唯有開溜是上策。

等去了澳洲,有漫長的海岸線和寬闊的海域為依託,局面就不會這麼被動了。

儘管荷蘭人心中一萬個不情願,但最後還是妥協了。阿姆斯特丹發來指示,要求艦隊全部撤往澳大利亞。

這主要涉及到勢力存在感和話語權,假使負隅頑抗、全軍覆滅,那麼荷蘭就永遠失去了在遠東事務上講話、爭取權利的資格。

羸弱的荷蘭早就沒有資源和精力從頭開始打造一支艦隊了,荷屬東印杜的防務問題許久以來都在自力更生。

與之相比,未戰先逃雖然很不光彩,但在宏觀上的確是最明智的選擇。

艦隊官兵們反應不一,大部分水兵們沒那麼高的覺悟,只感到忐忑不安的心一下子放鬆了;而軍官們則多半比較沮喪,覺得這是一種恥辱。

赫爾弗裡希中將顯然屬於後者,在巴達維亞出生的他將這片荷屬東印杜視作與祖國一般的故土,再加上海軍將領的身份,棄守爪哇讓他倍感羞愧和鬱悶。

可現在,突如其來的遭遇卻瞬間逆轉了這兩類人的心境。

被點燃了鬥志的官兵目光熾熱,顯得興奮無比。

而那些本以為可以躲避戰火的官兵就要沮喪多了,心裡咯噔一下——是禍躲不過啊。

艾弗森號驅逐艦艦長是個總是精力充沛的人,他亢奮地下令道:“上帝給予了我們這次機會,我們必須證明尼德蘭海軍的榮耀,轉向到115,主炮統一控制射擊!”

雖然己方已有一艘驅逐艦被打成了漂浮的篝火,但是其它的聯軍驅逐艦並無退意,反而勇敢地猛衝過來。

雙方相距僅僅只有三千多米,艾弗森號驅逐艦正面迎戰,一邊規避來襲魚雷一邊使用她的120㎜艦炮猛轟離得最近的桐城號。

“轟!轟!”

不同於法國人的同類設計,大噸位的超級驅逐艦桐城號還擁有一定的防護能力,其戰情室能夠在一定距離上抵禦五英寸艦炮的垂直入射、動力艙則能抵禦三英寸艦炮,擁有全世界驅逐艦中當之無愧的頂級防護。

來襲的炮彈接二連三的落在附近的海里,第一發取得命中的炮彈擊中了艦橋後部,120㎜通常彈鑽透了薄薄的鋼板,在內部爆炸,當場殺死了其中的幾名明軍水兵。

第二、第三發炮彈則都擊中了艦艏居住艙,因為水兵們都處在戰位,所以無人傷亡。

艾弗森號旋即調轉轉向,露出了自己的側面,一邊使用全部主炮開火一邊打出了魚雷。

就像魚入大海一般,六枚魚雷落水濺起幾團水花,隨後便高速向前方游去。

“目視敵艦發雷!”

有照明彈的輔助,桐城號的瞭望哨清晰目睹了當面之敵發射魚雷的景象,當即發出預警。

“左滿舵!”

“是!左滿舵!”

“左舵,滿!”

當桐城號在閃躲來襲魚雷時,對面忽然傳來一聲沉悶的巨響。

這時候正值照明彈燃盡熄滅,大家看不清遠處的情況,但僅僅幾秒過後,又一輪照明彈便重新在半空中亮起。

只見512㎜艦用魚雷爆炸掀起的沖天水柱正在衰落,但無數反射著光輝的金屬碎片像天女散花一樣紛紛落下。

英軍驅逐艦森林人號正是被命中的倒黴蛋,因為戰況過於激烈,皇家海軍官兵們沒有沒及時發現魚雷航跡,等到察覺時已經來不及了。

三百多公斤秦氏混合炸藥的威力甚是駭人,森林人號的左舷被暴力撕開一個五、六米寬的大口子,動力艙幾近全損,一瞬間就喪失了動力。

衝擊波與高能氣泡誘燃了一些易燃物,使得她的艦體中部燃起了大火。

在劇烈的震動中摔倒的艦長被攙扶著站了起來,他大聲道:“不要搶救了,我們做不到的,放棄這艘船!”

警報燈旋轉著發出閃爍的暗紅色燈光,在淒厲的警報聲中,穿著救生衣的英軍水兵們一個接一個翻過欄杆跳進海里。

“特孃的,漂亮!”

“爽啊!”

剛開戰還不到一刻鐘就接連擊沉敵方兩艘戰艦,明軍各艦水兵們迸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聲。

雖然初戰不利,但聯軍艦隊仍無膽怯之意,他們清楚這一戰沒有逃跑的意義——就算今晚逃出生天,明早也一樣會被明軍飛機炸沉。

此時雙方艦隊都已基本明確對方的規模,明軍護航艦隊的所有戰艦均趕到了現場,陸續參戰。

BDA聯軍大致可以確定這支與他們不期而遇的明軍艦隊不是主力,只是分遣艦隊,看樣子可能是護送登陸部隊的?

混亂而倉促的遭遇戰影響了他們的判斷,再加上英國人和荷蘭人語言不通,赫爾弗裡希中將過了一會才確定當前情況。

從之前到現在交戰的單位都只是聯軍艦隊的第一波,而撤往澳洲的艦隊是分為兩波的。

因為龍目海峽非常狹窄,不便施展,打頭偵察的第一波僅僅只包含5艘驅逐艦而已,但赫爾弗裡希麾下的第二波卻不一樣。

拖家帶口的聯軍艦隊足足有三十多艘各型艦艇——2艘重型巡洋艦、3艘輕型巡洋艦、6艘驅逐艦、9艘掃雷艦、5艘佈雷艦、10艘魚雷艇。

相比之下,只是為明軍登陸部隊護航的分遣艦隊就要弱小許多了。

他們僅含重型巡洋艦陰山號、輕型巡洋艦塔喇木河號與怒江號,另有大型驅逐艦桐城號、標準艦隊驅逐艦樂平號、蘆溪號、平遙號、湯陰號,以及幾艘掃雷艇。

面對這樣的對手,赫爾弗裡希中將當機立斷,決心擊敗這支不算強的明軍艦隊,殺出一條通向澳洲的血路!

他隨即下令從開始到現在都在交戰的殘餘三艘驅逐艦邊打邊撤,第二波艦隊調整陣型,加入戰鬥。

四艘英軍驅逐艦在前,兩艘荷軍驅逐艦在左,轉為梯形陣發起堅決衝鋒;

三艘輕型巡洋艦以慢速跟隨,為之提供掩護;

兩艘重型巡洋艦則加速搶佔T字橫頭位,發揚炮火優勢。

“靠!修正修正!那是一艘重巡!重型巡洋艦!”

“辯識有誤!”

明軍艦隊其實把皇家澳大利亞海軍的堪培拉號重巡看成了一艘輕巡,所有一開始並未擔心——敵我皆是一艘重巡,沒什麼可怕的。

這個誤判被糾正以後,一些軍官便不由自主地慌了。

“我去,不妙。”

“敵軍重巡在轉向提速,他們要搶炮擊戰位!”

然而陰山號艦長、艦隊指揮官沈明洵卻出奇的淡定,只是平靜道:“傳我號令,運兵船隊即刻掉頭,全速脫離;本艦轉向至九〇,前進三,穿甲彈壓制敵軍重巡;各驅逐艦收縮陣位,預備復縱陣牽制。”

這位隨和、話多的上校是正經的勳貴直系,當朝昭平伯次子,周邊人雖不怎麼輕視他,但他這個性子也很難讓人信賴。

現年三十九的沈明洵所處的狀態就是年輕時什麼花樣都玩夠了,現在對絕大多數事情都感到厭倦,眼下好像也只有血與火的搏殺才能勾起他的興致。

求援電訊已經發出,甲字二十四炮擊艦隊離得遠,肯定趕不及,唯一有希望的就是丙字二十五空襲艦隊了。

在那之前,護航分遣艦隊的首要任務就是拖延時間,一來讓運輸船逃跑、二來是爭取讓援軍來殲滅當面之敵。

此刻是凌晨4:03,獲悉突發情況以後,丙字二十五空襲艦隊總兵官毫不猶豫地調兵遣將趕赴支援。

兩艘航空母艦暫時無法提供支援,但是兩艘戰列巡洋艦卻正合適。

於是永元號與元興號戰巡即刻脫離艦隊,與三艘驅逐艦一同趕赴巴厘島。

兩艘戰巡均將鍋爐調為過載狀態,以最高蒸汽壓力和溫度來達到超過32節的極速。

S型艦艏破開了黝黑的海面,往兩側掀起潔白的艦艏浪,就這樣朝著東南方向一百多公里的目的地疾馳而去……

【海軍上將級驅逐艦&肯特級重型巡洋艦】

【交戰示意圖】

而在交戰海域,這場狹路相逢的海戰沒過多久就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雙方都不願靠近狹窄的龍目海峽,所以不約而同的轉向北方,處於同航戰狀態。

4:21,後手開火的陰山號反倒先於敵軍完成跨射,八發192㎜穿甲彈分落在英軍康沃爾號的左右兩側,濺起八團高大水柱。

但先達成跨射並不代表就能取得命中,許多時候真的得看運氣。

僅僅一分鐘以後,來自堪培拉號重巡的一輪齊射就命中了陰山號,兩發203㎜被帽半穿甲彈就分別砸在了艦體中部和後部。

火焰夾雜著各種碎片從破口處噴出,遠遠的看去就像閃爍了一下的酒精噴燈。

沈明洵伸手抓住一旁的桌臺穩住身形,淡淡道:“報告損失。”

艦副拔腿走到邊上,對著傳聲筒大聲問詢。

片刻之後,他才走回來朗聲答覆道:“回告!四號鍋爐停擺,無法修復,其餘損傷不大!”

這時,四座指向敵艦的雙聯裝炮塔完成了又一次裝填,旋即在射擊指揮儀的協調下打出了第四輪齊射。

對於身在一線、腎上腺素飆升的官兵們而言,八秒多的炮彈飛行時間彷彿有八分鐘那樣漫長,大家都期盼著能夠看到命中敵艦時迸發的耀眼光芒。

順應眾人心願的結果真的到來了——遠處的敵艦上,大團的火光驟然閃現!

“萬歲!!!”

“夠準!看上去打著炮塔了!”

剛剛打出的八發穿甲彈中的一發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康沃爾號的B炮塔。

肯特級重巡是英國設計建造的第一級條約級重巡,因為裝甲防護薄弱而被皇家海軍官兵們蔑稱為“白色墳墓”。

炮塔裝甲僅僅只有可憐的25㎜厚,面對來襲的192㎜穿甲彈如同雞蛋殼一樣脆弱。

鑽入內部爆炸的穿甲彈誘爆了其中正在裝填的發射藥包和炮彈,巨大的爆炸瞬間將炮塔頂部撕開,烈焰像火爐一樣衝起。

艦橋的多處玻璃震碎,許多官兵的臉都被劃得血淋淋,然後摔倒在滿是玻璃渣的地板上。

得虧提彈井門處於關閉狀態,否則康沃爾號有可能會被一發入魂。

重巡之間的交戰有來有回,驅逐艦卻不一樣,雙方驅逐艦更像是驍勇的騎兵在伺機衝鋒。

六艘BDA聯軍驅逐艦以左梯形陣型發起進攻,英軍的戴安娜號一馬當先,率先發射魚雷,荷軍的班克特號也緊緊跟隨。

明軍戰艦也不甘示弱的還擊,水兵們操縱著高射炮和主炮、乃至高射機槍向對方拼命開火。

無數發炮彈交錯飛舞在這片海面之上,一枚枚魚雷穿行於這片海面之下。

或亮或暗的照明彈掛在降落傘下緩緩下落,紛飛的曳光彈拖著顯眼的尾跡撕裂夜幕。

激烈的混戰中,湯陰號驅逐艦的艦尾很倒黴的連續被兩發102㎜和一發152㎜炮彈擊中,船舵受損,轉向不便。

可她依舊堅定的衝上前去與左舷方向的敵艦近身肉搏,在僅僅只有一千多米的距離上一股腦兒的發射了全部的魚雷。

蘇門答臘號輕型巡洋艦先後被兩艘明軍驅逐艦打中七發128㎜炮彈和上百發20.8㎜炮彈,艦橋被炸得一塌糊塗。

然後,這艘效能平平的老舊戰艦就撞上了湯陰號發射的魚雷,在連續兩下的劇烈爆炸中喪失了戰鬥力,大量進水使她迅速向一側傾斜。

終結了蘇門答臘號後,尾舵受損的湯陰號嘗試轉向掉頭,但是發現效果極差,索性大膽地直衝向前,插向敵軍陣型。

明軍驅逐艦固然勇猛,但面對處於優勢地位的BDA聯軍仍然險象環生。

凌晨4:51,蘆溪號驅逐艦被連續擊中,僅剩兩門主炮尚能使用;湯陰號擾亂了聯軍艦隊的陣腳,但也遭到了集火攻擊,化作了緩緩下沉的火船。

隨後不久,一枚魚雷擊中了陰山號的左前方,幾乎扯掉了她的艦艏,破損的外形和湧入的海水使得她的航速驟降至15節。

這時候的戰況陷入了暫時性的僵局,雙方殺得難解難分,但戰爭沒有暫停鍵,大家沒有重整旗鼓的機會,只能見縫插針的調整陣型。

陰山號剛剛被一發203㎜穿甲彈擊中了艦橋,頓時死傷十多人,地板上遍佈著破爛碎片和殘肢斷臂,鮮血積成的血泊在四處流淌。

艦副踉蹌著奔來,焦急地說道:“又停擺了倆鍋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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