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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爾根,一座建立於十一世紀的歷史悠久的港城,它也是挪威第二大的城市——城區人口大約在十一萬左右。

這樣的人口規模對於東方的大明來說就顯得不夠看了,尚不及一些縣城。

一月十七日是星期二,第二天仍然是工作日,所以市民們並沒有放鬆下來。

這一天晚上並沒有多少人感到焦慮,大家甚至都沒把“戰爭”掛在心上。相比起遙遠不可及的戰爭,明天的工作好像更重要?

儘管這個月以來電臺與報紙都充斥著關於歐洲局勢陰雲密佈的資訊,然而樂觀的人們都不認為這些事件會給自己帶來多大影響,應該也會嚮往常一樣不了了之。

自從三十四年前與瑞典“分手”之後,存在近百年的挪威-瑞典聯盟不復存在,挪威由此獲得了獨立,並在歐戰中保持獨立,沒有捲入戰火。

在這個年代,小國寡民並沒有什麼顯著優勢,在生活水平與社會福利上完全無法與大國相提並論。

對於這樣一個小國來說,耗費巨大的國防建設自然而然就成了優先順序很低的投資。

晚上九點剛過,居民區的燈光就已經大半熄滅,這又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寒冷夜晚。

凜冽的寒風呼嘯著,潮溼的雪花開始紛紛而落,越來越多的人們進入了夢鄉。

在高緯度的這兒,冬日時下午三點多太陽就落下了,且要到第二天上午九點多才會升起,白晝很短暫。

“是嗎?再次傳送燈光訊號,我現在前往觀察。”

在燈火通明的卑爾根海軍基地指揮部中,魁梧高大的馬努斯少將放下了話筒,隨即快步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直奔更高位置的觀察處而去。

海岸瞭望所和位於燈塔的警戒人員發現了異常情況——有不明身份的艦隊正在迫近!

在幾名軍官的陪同下,匆匆來到觀察處的馬努斯少將透過這兒的大倍率望遠鏡仔細看了一會,頓時心都涼了半截。

那些一直不予回應的船隻終於發出了燈光訊號,含義十分簡潔和直截——我們是英國皇家海軍,正在入港。

你們是把這兒當自己家了?

“閣下,這是非法入侵!”旁邊的中校氣憤道:“我們得做出回應。”

“傳送燈光訊號警告,讓他們立刻離開。”

“是。”

奧斯陸方面下達的指示是不能與英國人和法國人發生實質衝突,但是遭遇德國人時可以酌情抵抗。

顯然馬努斯上將沒有魄力違抗命令,他也知道在即將到來的風波之中,違逆英法的意願絕對是下策,即便無法置身事外,那也得不能英法為敵。

稍後,在返回自己的辦公室以後,一個又一個電話便紛至沓來,幾處岸防單位和陸軍都在打電話請示。

停泊於卑爾根海軍基地的艦船大多老舊不堪,最“先進”的艦船是一艘十年前服役的掃雷艦。有一些艦船甚至連電臺都沒有配備,以至於需要上岸找一部電話才能和指揮部交流,否則就只能使用燈光訊號或旗語。

在一開始,費爾炮臺、萊瑞炮臺、海倫炮臺、赫拉德岸防魚雷發射臺還使用探照燈照射正在駛入港區的英國艦隊,但隨即就被命令關閉燈光以避免被誤會。

老舊的210㎜榴彈炮和450㎜魚雷都是大約三十年前的產物了,算是爺爺輩的產物,但並不妨礙它們的威力依舊足夠巨大。

只是彈藥比武器的狀況更糟糕,挪威炮兵們驚訝的發現那些從倉庫中取出的炮彈引信是二十年前製造的,真要打起來都不知道究竟能否起爆。

英國人完全不理會挪威軍隊發出的燈光警告訊號。

就這樣短短十幾分鍾之後,滿載著皇家海軍陸戰隊的驅逐艦停在了卑爾根海軍基地的泊位上。

隨後,全副武裝的英軍士兵在港區探照燈的照明下迅速上岸。

挪威官兵們沉默的觀望著,相比起感到恥辱與無奈的軍官,大多數士兵反倒在心裡鬆了口氣。

次日天亮之後,市民們彷彿覺著自己還在做夢似的——大街上行進著一隊隊身著卡其色軍服、頭戴湯米鋼盔的英軍士兵,還有拖拽著火炮的卡車。

至此,人們才終於意識到戰火馬上就要燒到挪威了。

柏林方面在早上就獲悉了英法聯合遠征軍正式登陸挪威的訊息,這和總參謀部的推算預估完全一致。

所以是立刻發起行動,還是滯後二十四小時乃至四十八小時?

將軍們自然希望當即行動,這樣最為有利,但也有部分人認為應該晚兩天。

比如奧托就認為等事情稍微發酵一些再實施計劃更加合理,因為雙方甚至連一丁點摩擦都未發生,很不便於做文章。

【這個Otto-Braun不是李德,而是SPD那位。】

綜合考慮將軍們的建議之後,恩斯特最終決定在十三個小時後發起行動——這樣漫長的黑夜可以有效掩護海軍與登陸部隊進入奧斯陸峽灣。

當天傍晚時分,在基爾港的碼頭上,一隊隊排列整齊的陸軍官兵在海軍軍的監督下開始登船。

什麼樣的戰略需求打造什麼樣的海軍,什麼樣的海軍訂購什麼樣的戰艦,皮克號重型巡洋艦是一級典型的德國式的遠洋破交艦,擁有相當高的航速。

只要皇家海軍有一丁點疏忽大意,她就能以接近34節的高速迅速衝出北海,甩掉英國人的追兵,然後在大西洋上縱橫,用203㎜艦炮輕鬆毀滅任何商船。

第76山地步兵團的團部、1營、2營、山炮連、偵察連一共一千六百多名陸軍官兵將直接搭乘海軍的戰艦而非運輸船——他們將作為開路先鋒為後續部隊建立穩固的據點。

德國人認為慢悠悠的運輸船跟不上高速的戰艦,為了能在最快的時間裡登陸上岸,故而做了這樣的安排。

其中六百多人搭乘皮克號,其餘一千人分乘令幾艘驅逐艦。

大副費恩中校非常仔細的巡查了一遍,陸軍官兵們被要求未經允許不能擅自上甲板活動以防意外。

這些旱鴨子們還獲得了每人一個的小型救生圈,他們被告知如果出現意外,棄船跳海之後必須遊得越遠越好,否則很可能會被漩渦拉進深淵。

當天午夜時分,在鵝毛大雪中,統一使用低可見度深色塗裝的艦隊駛離了碼頭。

第一叢集的目標正是挪威首都奧斯陸,指揮官為布羅德少將,戰鬥編隊下轄皮克號重型巡洋艦、羅騰堡號輕型巡洋艦,以及三艘驅逐艦和兩艘魚雷艇。

另外,支援編隊下轄九艘掃雷艇、兩艘駁船、兩艘給油船、八艘運輸船。

數十艘艦船組成的艦隊一頭扎進了深邃漆黑的夜幕之中,很快就消失在朦朦朧朧的海平線盡頭。

艦隊在出港之後先向東航行,再轉向北方,繞過丹麥以後直插奧斯陸峽灣。

艦隊在出港之後先向東航行,再轉向北方,繞過丹麥以後直插奧斯陸峽灣。

出於政治上的考慮,德社並未採取對丹麥的行動,而是在邊境處陳兵數萬、大搞演習,同時不斷予以外交施壓,希望丹麥方面能夠識相的乖乖就擒,這樣一來雙方都體面。

十九日,奧斯陸時間中午12:47,氣溫-10℃,天晴。

在距離峽灣不及四十海里的地方,“丹嫩貝格”號驅逐艦的瞭望哨正端著望遠鏡觀察著遠方的海面狀況,本以為又會平淡無奇,然而一道閃光卻讓他猛地一驚。

他立刻睜大眼睛試圖尋找閃光之所在,隨即就鎖定了大約一千米外的一個正在反射陽光的東西。

那是什麼?不會是潛艇的潛望鏡吧?

根據熟記的戰情簡報,挪威人確實在奧斯陸第一海防區部署有三艘潛艇。雖然老舊無比,但只要能夠發射魚雷,那就足夠致命——生鏽的刀同樣可以殺人!

戰鬥警報隨即拉響,水兵們匆匆奔向各自的戰位。

“咚咚咚———”

有人因為精神高度緊張而神經過敏,聽錯了軍官說的話,向著遠處反光的東西傾瀉了一串20㎜炮彈。

“停火!停火!你在做什麼?!”

艦隊繼續保持Z字航行,但航速降低至14節以免干擾主動聲吶的探測。

幾艘驅逐艦都陸續報告稱主動聲吶沒有發現可疑目標,隨著距離拉近,水兵們才發現那不過是一塊漂著的碎金屬板而已。

戰爭從來都充滿烏龍和意外,隨後不久,德特林根號驅逐艦又報告稱其三號鍋爐壓力不明原因下降,疑似管道漏汽。

她不得不脫離艦隊停船緊急搶修,布羅德少將自然不會為此貽誤戰機——出其不意才是制勝關鍵,所以艦隊繼續北進,直撲奧斯陸而去。

此時此刻,第一海防區司令戈斯塔少將正在他那剛剛修繕後不久的指揮部中焦急的來回踱步。

就在一個半小時之前,航行於北海的一艘瑞典商船遭遇了德軍艦隊,於是趕忙向斯德哥爾摩發回了電報,轉來轉去,訊息很快就到了戈斯塔這兒。

這支艦隊規模更加龐大,他們從威廉港起航,目標是挪威西部的一系列港城,他們會在過程中不斷分兵,奪取斯塔萬格、卑爾根、特隆赫姆、納爾維克。

“英國人和法國人太無恥了!他們一定會把德國人引來的,這是絕佳的藉口!”平常和藹的戈斯塔少將現在愁容滿面。

西邊已經出現了德軍艦隊,那自己這邊呢?

奧斯陸峽灣是一個南北豎直的狹長海灣,東西兩岸的火力可以很有效的封鎖闖入海灣的敵軍艦船。

構築於兩岸的一系列炮臺組成了兩道防線,外側防線部署的是中小型火炮,配合地雷、水雷作為輔助,掩護主要炮臺。

而內側的防線以奧斯卡堡為核心,這兒部署有威力巨大的210㎜榴彈炮和305㎜榴彈炮。

紙面上來看,挪威人在這兒的防禦力量還算不錯,但問題在於因為小國寡民的緣故,挪威軍隊根本湊不齊人手,許多炮臺都處在嚴重缺額的狀態。

一個星期前,為了改善這個情況,戈斯塔乾脆撤銷了兩個炮臺,將那些官兵分散補充去其它炮臺,但這本質上只是拆東牆補西牆。

少將意識到自己多少得做些什麼,完全沒有反應實在是顯得有些……笨拙。

他命令道:“我們不能忽視任何危險訊號,德國人很可能要入侵。克努特,釋出戰備命令,讓霍餘炮臺和莫克略炮臺在它們的雷區佈設地雷,所有軍官和士兵回到崗位上,佈雷艇佈設水雷封鎖海峽。”

站得筆挺的克努特中校舉手行禮,“是!閣下,我們還需要進行主動偵察嗎?航空聯隊的飛機有一部分是可供派遣的。”

“好的,讓他們向峽灣南方搜尋。”

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不,為時已晚,這一切都太遲了。

收到命令之後,挪威官兵們開始各司其職。

工兵們架著四輪馬車來到了預設雷區,揮舞著鐵鍬,將一枚枚地雷埋設下去;而在碼頭,水兵們使用吊臂將一顆顆水雷吊裝至掃雷艇尾部的軌道上。

這顯然十分耗費時間,臨時抱佛腳怎麼可能行得通?

航空聯隊的一架水上飛機和雙翼勤務機接連起飛,開始沿著海峽向南飛行。

然而此刻已經臨近日落時分,缺乏夜間飛行與搜尋訓練的飛行員們難當此任,他們不想拿生命冒險,於是又駕機在夕陽下返回了機場。

太陽緩緩沒入了地平線,世間再一次陷入了黑暗。

在夜色中執行佈雷任務存在一定的風險,所以三艘佈雷艇的挪威水兵們都小心翼翼的。

儘管身著加厚防寒服,可冬季夜間的奧斯陸實在是太冷了,在外邊的大家都快凍僵了,連艙內溫度都只能勉強維持在18℃左右。

“不行不行,太冷了,我進去一會,我的手已經沒知覺了。”

一名瘦高的水兵打著哆嗦,說話間撥出一團團白汽,就在他轉過身的時候,他好像看見右前方的夜幕之中有黑影在移動。

“少尉,我們三點鐘方向是不是有船隻?我看到了一個影子。”

艇首的探照燈被指向了那邊,圓圓的白色光芒頓時將一艘“小船”照出了原形。

修長的艇身、一體化的魚雷發射管、飄揚的旗幟……

草!這是德國人的魚雷艇!

“警報!”少尉厲聲叫喊道。

“咻——”

一發紅色的訊號火箭呼嘯著騰空而起,彷彿劃破黑夜的逆行流星。

在遠處的皮克號重巡的艦橋,指揮官布羅德少將放下了望遠鏡,平靜道:“全艦做好戰鬥準備,關閉水密門,中止無線電靜默,檢查通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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