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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倫敦稱不上冷,溫帶海洋性氣候使得這座城市現在仍有十度以上,只是時不時的陣雨會讓人有些鬱悶。
不過千百年來,英國人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氣候。
在唐寧街首相官邸中,大英帝國最為重要的幾名內閣成員還在繼續議論著當前的形勢。
“從三二年到今年,在工業持續增長下,德國的鐵礦石進口量從每年1400萬噸提高到大約2000萬噸,在這些鐵礦石中,超過800萬噸是來自瑞典的優質礦石。”
“看,這些礦石一般在位於北極圈的基律納-耶利瓦勒地區開採,經由呂勒奧、或者納爾維克裝船出口向外國。需要注意的是,這兩個港口有專門修建的鐵路相連。”
“在冬季,11月到下一年的4月,呂勒奧的港口會封凍,在此期間只能透過納爾維克進行出口。因為我們給予的壓力,挪威的鐵路、船運部門開始嘗試拖延、不配合(對德出口)。”
“這使得最近三個月德國人獲得的鐵礦石大幅度下降,只有不到50萬噸。為了解決這種情況,德國人開始嘗試向納爾維克派遣自己的商船代替運輸,上個月一共有12艘。”
外交大臣弗雷德裡克如是陳述道,他是第三代哈利發克斯子爵,不過罹患先天性左臂萎縮,等同於獨臂。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稱得上履歷非凡、經驗豐富——畢業於牛津大學,為保守黨人士,歷任教育大臣和農業大臣,後來還擔任過印杜總督。
“僅僅阻止鐵礦石從呂勒奧起運的意義不夠有效,必須同時切斷呂勒奧和納爾維克之間的一切航線。”首相尼維爾看著地圖平靜地說。
與歷史上的印象截然相反的是,尼維爾其實是一個好戰分子,但個人意願必須為國策讓步——恰好當時英國的國策就是綏靖。
“所以我們還是要認真考慮法國人的提議。”外交大臣回道。
國防協調大臣、查特菲爾德勳爵看了一眼首相,然後正色道:“沒錯,為此我們有必要認真考慮掌握斯堪的納維亞的辦法。”
說著,他指著桌子上的檔案,開口介紹道:“參謀長委員會設想了兩個計劃,‘大方案’是控制礦場本身,從根源上切斷鐵礦石出口;‘小方案’是佈設水雷,海軍與空軍持續巡邏,阻止商船透過。”
但是外交大臣還是感到憂慮,他沉吟道:“在挪威領海實施準軍事行動的後果是很難預測的,佈設水雷、巡邏、登陸都不會得到挪威和瑞典兩國中任何一方的歡迎。事實上,這更可能破壞大局。”
“這沒有必要,大臣,瑞典人和挪威人雖然不想捲入戰爭,但是如果必須做出選擇,他們絕對不會站在我們的對面。”首相自信而篤定地說道。
國防協調大臣點點頭,“我同意,但還需要認真研究,參謀長委員會應該儘快拿出結論。我認為俄國的混亂情況是我們介入的完美理由。”
國防協調大臣這個職務很新鮮,出現沒幾年。二十年時,英國內閣和政治家門檢討了在歐戰的弊病與疏漏,認為組成大英帝國軍隊的三個軍種——陸軍、皇家海軍、皇家空軍之間需要更緊密的合作。
故而當時組建了參謀長委員會,而在大約十年後的三十年代,當時的首相又創設了國防協調大臣一職。
英國方面的躊躇讓法國人十分不滿,在接下來的三天裡,他們連續催促了兩次。
於是,一幫子正米字旗的老爺們不得不加班加點的商討有關細節,爭論不休。
之後,英國人在提交的備忘錄中詳細介紹了大方案與小方案的總體規劃。
毫無疑問,大方案得到了法國人的完全支援。儘管它會嚴重侵犯挪威與瑞典的中立性,但法國方面並不在乎。
作為老牌列強,法國的強勢在許多時候並不亞於英國。
而此時此刻,大英帝國的內閣與外交部卻在不停的打口水戰,外交部警告此舉的後果難以預計,並且嚴重損害英國的聲譽。
外交部建議只對挪威和瑞典繼續施加外交壓力,不要做過激舉動。
然而內閣大臣們已經達成了一致,決心繼續推進大方案的實施。
11月16日早晨,倫敦的天色陰沉沉的,似乎又要下雨。
外交大臣弗雷德裡克召見了挪威駐英國大使,十分和藹的向與他閒聊了一會。
然而大使清楚對方必然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表現得有些侷促與緊張。
在閒聊過後,外交大臣義正言辭的表達了大英帝國對於最近德國方面的違約舉措的警惕,以及德國海軍侵犯挪威領海的關切。
他嚴肅地表態道:“現在的局面很糟糕,英國政府被迫採取有效的處置手段來制裁德國,其中一方面就是阻止(德國)軍艦和商船透過挪威領海。”
緊接著,他又強調了一句更加充滿火藥味的話——如有必要,皇家海軍將有可能在挪威領海中執行戰鬥任務。
英國外交大臣的話讓挪威大使大驚失色,身為使節的從容淡定在這一刻幾乎被洪流似的言辭衝了個乾淨。
儘管弗雷德裡克一直表現的頗為和藹,也不存在威脅、警告的語氣,但依舊讓大使感覺自己如墜冰窟。
在返回大使館之後,大使立刻向首都奧斯陸發回了緊急電報。
他憂心忡忡地對身旁的其他人說:“我們恐怕很難置身事外了,最令人恐懼的情況還是發生了,戰爭正在逼近。”
大使館武官也嘆息道:“這確實是最壞的情況,德國人肯定會將英國人的舉動視作軍事挑釁,他們的戰爭機器要發動了,戰爭會波及挪威的。”
大使館內充斥著消極與悲觀的氛圍,每個人都憂心忡忡。
他們都十分無奈,這也是小國的悲哀——想要置身事外、獨善其身是極難的。
在接下來的兩天裡,挪威政府就英國方面給予的“通知”進行了激烈的討論。
他們最終的共識是,仍然要千方百計嘗試阻止英國人的行動,但是,假如沒有效果、別無選擇的話,那麼堅決不能站在德國人的那邊,同時開始全力備戰和動員。
挪威方面之後給予的答覆顯得有些“慫”——政府沒有出面,而是由挪威國王向英國國王喬治六世致信,而致信內容顯然正是挪威政府認同的。
「……挪威領海成為英國皇家海軍的作戰區域實在是讓人沮喪和擔心,希望國王陛下設法制止這樣的行動。否則,挪威王國會被迫捲入戰爭,那會讓主權和人民生活受到極大威脅……」
好傢伙,你們挪威人幾個意思?
挪威方面“不走尋常路”的回應讓英國內閣十分無語——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不同意唄,還不敢正面答覆?
還真別說,儘管作為君主立憲政體的標杆,英國國王的主要權力都被剝奪、轉讓給了首相和議會,然而剩餘權力依舊有不少。
比如說……直接任命首相,乃至直接解散議會。
只不過任何理智的國王都不會在正常情況下行使這些權力,因為這樣的舉措無疑會導致憲法危機,讓國王和王室的存在受到質疑,搞不好就直接玩脫了。
放著好好的吉祥物不當,非要折騰是吧?那還要你這個國王幹什麼?
所以喬治六世對此愛莫能助,他只是在回信中寬慰了幾句,並保證如果出現意外,大英帝國武裝力量會保護挪威免受威脅。
挪威方面如此不情願,瑞典也一樣,兩個北歐小國都表現得非常消極。
為了迫使他們讓步,英國外交部向荷蘭、丹麥、比利時打了招呼,讓他們也向挪、瑞兩國發出請求,像這樣多方面施壓。
當然了,這只是盡力而為,到了最後關頭就算挪、瑞兩國仍然不同意,英國人和法國人才不會慣著他們呢。
尤其是軍方將領們,一個個興奮不已,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
參謀長埃德蒙將軍向他的部下囑咐道:「這個計劃將會打亂德國人的準備,這對我們很有利……不僅僅是這件事,在現在這個關鍵時間,其它任何事情上都必須保持有利於本國的態度。」
時間一天天的流逝,干涉、掌控斯堪的納維亞地區的行動計劃在穩步推進。
截止到11月25日,參謀長委員會已經策劃完成了三個行動方案,它們是互補的,並將同時實施。
第一個方案在挪威北部;第二個方案在南挪威南部;第三個方案在瑞典南部。
參謀長委員會與陸海空三軍的代表研討了行動計劃,並提交了評估報告,強調行動的收益巨大無比,但是風險同樣很高。
但是他們對一種情況拿不定主意——假如挪威軍隊或瑞典軍隊敢於抵抗呢?
雖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周密的計劃不能忽視這一點。
對此,內閣方面的答覆是果斷還擊,以最快速度瓦解其抵抗,不必留情面。
即便英國方面的動作和進度已經算上比較快了,但焦急的法國人依舊嫌慢,他們覺得這些優柔寡斷的傢伙只會誤事。
所以法國政府給大使館下了指令,讓他們在倫敦光明正大的宣傳此事,從而加速推動英國方面的進度。
於是乎,此事很快在倫敦被傳得沸沸揚揚、街頭巷尾人盡皆知,搞得正米字旗老爺們心煩意亂。
11月的最後一天,英法雙方正式成立了一個干涉委員會,隨即一致同意組建聯合遠征軍。
這支遠征軍名義上是為了部署在斯堪的納維亞,隨時登陸波羅的海地區來幫助沙俄穩定局勢,防備背棄條約的德國人做出過激舉動。但實際上,其核心任務是控制瑞典的鐵礦和佔據挪威的海岸控制權。
同時,遠征軍最遲須在1月10日完成準備。
在干涉委員會成立的同一天,軍事行動計劃也基本制定完成,三個互補的方案均以英國的港口城市命名。
在納爾維克與呂勒奧這兩座港城沿線要部署大約四個師,他們的任務是守衛這兩處港城免於德軍奪佔。
另外計劃從卑爾根(挪威西部港城)開始建立一條防線,途經奧斯陸,向東一直延伸到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
行動總共將投入十三萬兵力,其中英軍大約為七萬,其餘均為法軍,他們統一由英國方面指揮,將在皇家海軍與空軍的支援下部署到斯堪的納維亞。
在此期間,大明朝廷也一直關注著英法的舉措,不斷的猜測、分析著他們的意圖。
大都督府和兵部認為,既然直到現在英法雙方才做好決定向挪、瑞兩國派兵,那麼至少要到來年一月才會到位,此前他們應該只會和德社方面打嘴炮。
周長風是在月底率軍返回的,或許是因為今年天氣偏冷,海參的碼頭早早的就封凍了,滿載著數千官兵的艦隊不得不南下去了朝鮮,在那兒下船中轉歸國。
“……破壞油田這個真的防不勝防,咱們只能說盡人事。”
“的確,說句不好聽的,咱們到時候趕時間也是白搭,朝廷還不如多琢磨琢磨如何才能修理得更快。”
大冬天的去苦葉島進行演習,全旅上下多少有些怨氣,尤其是上千人的非戰鬥減員實在是讓人叫苦不迭。
即便防寒措施已經做得十分到位,但在氣溫徘徊於零度左右的情況下跳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中,接著溼答答的繼續搶灘登陸,想不感冒都難。
演習本身倒是進行得很順利,觀摩陸戰一旅行動的將領和官員們都十分滿意。
許多人都交口稱讚是周某人治軍有方、領兵得力,至於究竟是真心話還是吹捧之辭就不好說了。
十二月初一,清晨。
在薄霧之中,軍列緩緩駛過了黃河大橋。
剛醒沒多久的時候周長風覺著有些不適,昏昏沉沉的,於是隨口抱怨了一句,“唉,頭暈,感覺不大對勁。”
這時候,愁容滿面的姚良川走進這間車廂準備呈遞病員報告,見他臉色發紅、精神不濟,便皺眉道:“你這臉色不對啊,這麼紅?怕是發熱了。”
稍後一查體溫果不其然,水銀體溫計的讀數直逼三十九度。
一時間,車廂裡的人們都忙活開了,燒熱水的、招呼軍醫的、拿取毛毯的,動靜大得堪稱雞飛狗跳。
想到出此下策的那個女人現在應該還在溫暖如春的房間,鬱悶無比的周長風不禁吐槽道:“真的是,大冷天的搞這個,簡直亂彈琴!”
歐洲地圖已發,彩蛋章和評論區帖子都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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