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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四十七旅撤退了?!”

指揮部中,剛得知109高地傳回的捷報的周長風還沒來得及高興,緊接著就獲悉了共和軍第四十七旅被擊退的壞訊息。

面露無奈的米勒點點頭,“是的,他們聲稱遭到了一個師的進攻,還配屬有坦克。”

“胡扯!一個師?對面的敵軍這些天學會飛了?”皺著眉的周長風在地圖上點了一下,令道:“偵搜連準備以後就出發,一定要弄清楚側翼敵軍的規模!”

仗才剛開始呢,直接就一觸即潰?

四十七旅的敗退直接將五〇旅的右翼全部給暴露了出來,這在軍事上意味著的後果之嚴重不言而喻。

不幸中的萬幸是,這一大片地域均為高低起伏不平的丘陵,右翼雖然暴露,但卻被地形所制約,戰場寬度有限,意軍無法發動大規模攻勢。

想要迂迴攻擊後方?那就得向縱深繞一大個圈子,但是縱深地帶又還有其它共和軍單位駐防。

再加上109高地具備的得天獨厚的優勢,只要佔據著它,五〇旅的右翼依然穩固。

儘管如此,戰鬥開始不過區區幾個小時,友鄰部隊就敗退而走的訊息無疑是非常打擊士氣的,這為整場戰役蒙上了一層陰影。

在109高地吃了大虧的意軍二十六師五十一團雖然沒有成功完成奇襲,但是卻出乎意料地擊敗了共和軍一整個旅幾千人。

後者不堪一擊的程度就連義大利人都非常吃驚,起初還以為這是在佯裝撤退、誘敵深入,直到發現他們連旅部的一些關鍵檔案都沒焚燬乾淨的時候,才確認這些西班牙人是真的烏合之眾。

但是,重中之重的109高地仍然是關鍵,拿不下它,就無法取得突破性的進展。

因為至少在現階段的戰役構想中,死賴在塔拉韋拉對面的五〇旅是必須要被趕走的,國民軍和意軍需要在特茹河南岸佔據一個強力、穩固的集結地域。

二十六師師長的副官裡卡多中校秉承著長官的意志,親自乘船渡河來到了一線。

五十一團團長十分無奈地開口道:“這些傢伙在這座小山上佈置了無法計數的大量火力點和堅固的土木工事,僅僅是已經暴露和確認的火力點就超過二十個。”

裡卡多端著望遠鏡,聞言就隨口回道:“這和戰前預計的差不多。”

“不不不,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還有大量的火力點沒有顯現,二十個、三十個…甚至更多。”

“直接守衛這座小山的敵軍可能只能兩百人。”裡卡多看向了這名身形消瘦的團長,“中校,你有信心攻下它嗎?”

後者苦笑著搖了搖頭,指著遠處的109高地說道:“請看看那些工事,不仔細觀察是很難發覺它們的精巧和複雜的。如果沒有六英寸重型火炮的支援,不可能奪取它。”

由於普通的六倍放大的雙筒望遠鏡看的不夠清晰,所以裡卡多來到了一架炮隊鏡後邊。

如此觀察109高地上五〇旅修建的防禦工事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這才意識到低估了對手的裡卡多現在只覺得頭皮發麻!

各種土木工事都偽裝和構築得非常到位,只有少數較容易發現,大部分壓根辨認不出來。

一些山陵和斷崖被人工方式硬生生的給截斷了,近乎垂直的切面讓好幾個方向的攻擊變成了不可能的事;位於半山腰和山頂的無數火力點好像都經過了嚴謹的計算,許多射界都是重合的,死角寥寥無幾。

據午夜時分奇襲失敗的那個營的軍官報告,對方還在反斜面部署了至少三門迫擊炮,這樣能避免被直射火力的攻擊的情況下,安然向來犯的敵人開火。

可以說無論從哪裡進攻,109高地上的守軍都可以集中火力就給予迎頭痛擊,這堪稱完美、漂亮得可以用藝術品來形容的土木工事體系,義大利人還是第一次見到。

與之相比,己方野戰條令中規定的野戰掩體樣式就顯得呆板、黯然失色了。

事實上裡卡多還只是看到了一個朦朧的大致外在,如果他知道這座小山除了外邊有因地制宜的表面工事以外,還存在一些複雜的坑道工事的話,恐怕一定會立刻建議安東尼奧少將取消進攻計劃。

寧可向縱深迂迴一個大圈子,也絕不去啃這個讓人望而卻步的硬骨頭。

但現在他們並不清楚109高地的底細竟是這般,因此覺得還是存在一定的可行性的。

得益於鐵路運輸的高效,之前半個多月的備戰已經囤積了相當可觀的彈藥,因此六月十五、十六兩日,意軍都在不間斷地炮擊。

意軍干涉軍的航空兵部隊和國民軍空軍分工明確,前者負責空襲縱深地區的交通樞紐、公路、橋樑,後者則轟炸已發現的目標。

不可計數的炮彈和航彈將109高地完全化作了一片火海,原本那兒還稀稀落落有一些灌木和樹叢,可兩天下來卻幾乎蕩然無存!

這座小山的表面被炸得光禿禿的,大石頭被炸成了小石頭、小石頭被炸成了碎石粒、泥土都被炸得鬆鬆散散了。

然而躲藏在一處處加固工事中的72營C連損失卻十分輕微,炮擊與轟炸帶來的直接傷亡只有寥寥十幾人,但許多人的聽覺因此受損。

十七日清晨,意軍五十二團三營來到了進攻出發陣地,其指揮官正是恩裡克少校。

前天夜晚,五十二團對共和軍四十七旅實施的成功突襲中,行動迅速、組織得當的三營功不可沒,他們截斷了旅部和側翼陣地的聯絡,直接導致了四十七旅的敗退。

“上面還會有抵抗嗎?這兩天已經有幾百噸鋼鐵和炸藥被扔到了山上。”一名端著望遠鏡的中尉感慨道。

“當然會有抵抗。”恩裡克淡淡道:“但是,一定可以擊敗他們。”

火紅的太陽緩緩從地平線上升起,將萬丈光芒灑向大地。

“轟轟轟”的炮火準備下,參加進攻的兩個連的意軍選擇了一條之前未曾嘗試的進攻路線。

當炮火開始向後方延伸時,他們便以預先準備好的四個梯次發起了進攻,五輛CV-33也伴隨著他們一同前進,但是停在了進攻出發陣地上,作為機動火力點進行支援。

率先參加攻擊的C連自作聰明,帶隊的上尉發現沿著山脊線的旁邊有一條蜿蜒曲折的山溝似乎很安全,好像可以以之為掩護?

結果第一梯隊的兩個排七十幾名意軍士兵就稀裡糊塗地闖入了周長風親自指導佈置的殺戮區域。

這彎曲的山溝內不僅隨機埋設有地雷,而且側面還有射界良好的暗堡,山溝的大部分地方都處在機槍火力封鎖下。

交戰開始後,山溝中迴響著MG34和MG13獨特的“噔噔噔”聲,以及繳獲的菲亞特M7914型重機槍的“嗒嗒嗒”聲。

熾熱的火網下,這兒剎那間就化作了屠宰場,意軍士兵們一個個的中彈倒地,如同被整齊的槍斃一樣。

他們的逃生之路也被封鎖,一發接一發的迫擊炮彈均勻的落在了來路上。

惶然的義大利人龜縮在彎曲的山溝兩側的死角中,試圖回過神以後再設法應變。

然而沒等他們喘口氣,埋伏在兩側山陵上的法國人就使用步槍空包彈發射了槍榴彈。

冒著青煙的手榴彈掉落在身前,咕嚕咕嚕的滾到腳下,這是多麼的讓人絕望,接二連三的爆炸下,驚恐萬狀的意軍士兵們被炸得血肉橫飛。

他們一股腦兒的向兩側山陵上的火力點發射煙幕彈,等煙霧升騰起來以後,便拼命地往來路逃去。

由於迫擊炮的緣故,穿越封鎖區的路線充滿了血與火,不過百來米的路上橫七豎八地散佈著二十幾具屍體。

兩個排七十幾人,最終只有不到二十人活著撤回,短短半個小時,三營C連就被這樣被單方面吊打到失去戰鬥力了。

倖存者的臉上滿是驚魂未定的恐懼,再不復幾天前擊敗四十七旅以後的那種風光了。

得知三營同樣一上來就吃了個大虧,但卻毫無收穫,其餘的幾名營長卻莫名覺得心情不錯?

尤其是前天晚上發動奇襲卻無功而返的一營營長——自己已經夠倒黴的了,恩裡克這個傢伙居然比自己還要倒黴。

自己的一營那晚損失了四十人,而恩裡克這次進攻傷亡五十餘人,而且這次還是在那麼兇猛的火力支援過後發動的。

顯然恩裡克的人緣並不好,至少二十六步兵師上下除了師長安東尼奧以外,大家都不喜歡這個自命不凡且暴戾的傢伙。

在首次正式進攻草草結束之後,五十二團再次組織了第二次進攻。

在幾輛CV-33的掩護下,數百意軍向109高地發起了先後三個梯次的強攻。

六門M35型47㎜反坦克炮被一字排開,109高地上暴露的目標無一例外都遭到了直瞄轟擊,轉移不及時的重機槍火力點都被一個接一個的打啞。

而堅守陣地的法國志願者們則用迫擊炮轟炸反坦克炮所在地,同時以反坦克槍攻擊那些坦克。

部署在反斜面的Grw34型迫擊炮發揮了關鍵的作用,意軍幾乎沒有手段反制它們。

被一連串的80㎜迫擊炮彈覆蓋以後,悽慘的哀嚎聲從尚未消散的硝煙與塵土中傳出;一發接一發的20㎜穿甲曳光彈在半空中拉出顯眼的光線,徑直碰撞在坦克正面,迸發出一簇簇火星。

發起進攻的意軍可謂屍橫遍野,遍地都是負傷計程車兵,前往搶救的醫護兵們手忙腳亂,因為往往同時有十幾個聲音在呼救!

顯而易見的,這又是一次收效甚微的進攻。

“兩天的炮擊好像沒有帶來顯著的影響,我想我們應該重新考慮要不要繼續進攻它。”

“我認為攻下這座高地可能需要付出一千人傷亡的代價。”

在南岸的臨時指揮部中,軍官們在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著。

“太愚蠢了,已經制定完畢的作戰計劃不應該這麼容易的更改,我們必須繼續進攻!”恩裡克大聲道。

然而其他軍官卻並不認同,有人更是當面反駁道:“以一千人甚至更多的代價來攻佔這個小山,你願意不代表我們願意,或者,伱可以率領你的營繼續進攻。”

恩裡克沒有理會他們,而是轉身看向了裡卡多,“中校,我想我們可以嘗試特殊方式。”

後者不動聲色,過了好幾秒才緩緩問道:“你指的是什麼特殊方式?”

“毒氣。”

“這是在伊比利亞,不是在非洲,這會引出大麻煩的。”

“但是,收效是值得的,”恩裡克堅持道:“而且我們可以採用一些辦法來掩飾。”

對於他的提議,在場的軍官們爭執不休,吵了十幾分鍾都沒個定論。

作為副官的裡卡多當然沒有權力決定這種事,他選擇向師部請示。

安東尼奧少將並未拒絕,唯一的要求是保證隱蔽,不能明目張膽。

他頗為欣賞恩裡克的緣故就在於二人的價值觀是相仿的——條約制定出來就是為了被踐踏的,強大的帝國會在乎這些?古往今來無人能制裁勝利者,最多隻是譴責罷了。

可供意軍選擇的“特殊武器”其實不多,要麼是糜爛性毒劑、要麼是噴嚏性毒劑。

前者可全身接觸中毒,僅靠防毒面具是無法避免的,運用起來非常麻煩,因為會大量殘留,在施放以後還要進行洗消作業,否則容易傷及自身。

而後者則要方便得多,佩戴防毒面具即可免於被二苯氯胂氣體傷害,它能刺激人體呼吸道,不住的打噴嚏、咳嗽、嘔吐。

“準備特殊彈藥!”

“把煙幕彈搬運過來!”

意軍的炮兵觀察員悄悄來到前線,測定了風向、溫度、溼度等資料;而後,炮兵團的參謀們便開始了嚴密的計算,包括落點、用量、覆蓋面等等。

為了掩人耳目,他們計劃穿插著發射一定數量的煙幕彈,如此便可免於被指責公然使用化學武器。

因為紅磷或白磷煙幕彈產生的煙霧同樣具有一定的毒性和刺激性,所以就算被指責,到時候也能義正辭嚴的聲稱“只是使用了普通的煙幕彈”。

翌日,當第一縷晨光照亮了109高地時,遠處傳來了轟隆轟隆的炮聲,隨即便有一連串的炮彈落了下來。

這些鑽進土裡的炮彈並未爆炸,而是“嗞嗞嗞”的噴湧著灰白色煙霧。

守軍起初還以為義大利人這是在試圖用煙幕彈遮蔽他們的視線,直到越來越多的人鼻涕眼淚一大把,乃至開始止不住的嘔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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