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巨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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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委託你做我孩子的守護者嗎？當然，你也可以將它當做一場饋贈。”

柔和可親的態度，讓龍有一種好像對方在跟自己商量的錯覺，但是帝瑞爾知道自己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他所能做的唯有點頭，點頭再答應。

“這是我的榮幸！”

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而帝瑞爾自信，自己必然是其中最俊且傑出的那條龍。

“那我就將我的孩子託付給你了。”

時空波紋擴散，青金色的流星滑落，帝瑞爾看著一顆比他整條龍還要大的樹種砸落在他的面前，降臨在神臺上，流風席捲。

青銅雛龍能夠感受到，面前的樹種所蘊含的，濃厚到不可思議的生命精氣，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自然擴散的淡淡草木清香。

聞到這股氣味的瞬間，帝瑞爾彷彿看到了一方萬物勃發，競相生長的世界，然後，雛龍的喉嚨下意識的吞嚥了一下。

他的食慾被激發了！

身體的本能告訴他，只要他吃下了面前的樹種，他的血脈將會發生不可思議的蛻變，溯源返祖，成為祖代龍，甚至成為媲美初代的始祖龍。

但理智告訴帝瑞爾，這是一種十分作死的行為，當著人家親媽的面，把人家剛剛送過來的孩子吃掉。

雖然對方是一株樹，並不能以尋常的倫理道德關係看待，但毫無疑問，此乃取死之道。

出於對生命的珍惜與對生存的渴望，帝瑞爾以強絕的意志，直接鎮壓了自己的龍類軀體本能，令自己沒有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

“我說過，這即是託付，同樣也是饋贈。你可以與我的孩子成為互相幫助，互相扶持的夥伴，也可以將它當做食物吃掉，視作我對你的饋贈。”

注視帝瑞爾的一舉一動，那由枝葉與藤蔓構成的女性面龐上的溫柔與祥和並未有任何改變。

“對於我們青銅龍而言，食物與夥伴，如何抉擇，根本就不需要思考，比起滿足一時的口腹之慾，我更需要一位值得託付的永恆夥伴。”

帝瑞爾抬起頭努力地不去看樹種，所幸他擁有的是足夠理智的善龍血脈，而不是那靠本能與慾望去毀滅破壞一切的邪龍血統。

“非常明智的選擇，小傢伙，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或許有一天，我在虛空之中，也能夠聽到伱與我孩子的名諱。”

令龍註釋只感覺舒心的女性面龐上浮現的神情更加柔和，帝瑞爾毫不懷疑，自己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尊敬的世界樹，我名帝瑞爾，帝瑞爾，帝瑞爾·奧瑞利安·納茲多姆！”

“帝瑞爾，我記住你的名字了，我很期待，你與我的孩子共同成長的未來。”

“我也很期待。”

“將我的孩子帶回你的世界吧，在時機合適的時候，它會紮下根莖，舒展枝葉，成為你可靠的助力。”

最後一道意念傳下之後，浮現在神臺之上的巨型人臉也開始潰散，化作一道道翠綠流光，划向神臺四周。

頭頂之上，被金色光河環繞的虛空也泛起波瀾，逐漸變得模糊，橫亙於星空之中，群星環繞，託舉日月的世界樹也漸漸消失。

“總算是熬過來了。”

令龍倍感窒息與沉重的壓迫感也隨之消失，此刻只覺得渾身輕鬆的帝瑞爾吐出一串閃耀的閃電，他甚至都並沒有察覺到，作為雛龍的他，吐息已經出現了質的變化。

與一株世界樹接觸，哪怕只是一縷意志，可是依舊對他的生命本質以及血脈，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我撐住了？！”

世界樹的意志離開後，帝瑞爾心情略感惆悵之餘，同時還有一股喜悅湧上心頭，這無疑是最好的結果。

現在的他，沒有資格面對這樣的存在，哪怕是以獻祭者的身份，他可沒有準備任何祭品，就他現在這實力，能準備什麼對這等存在有用的祭品？

“結果還不錯！”

雛龍看著面前的青金樹種，神情滿足，只不過還沒有等他的神情舒緩下來，就看到空中的流光再次交織，演化出完全不同的虛空之景。

一尊巍峨的六臂巨神屹立在虛空的中央，巨神背後，白銀之輪緩緩轉動，鑲嵌在其上，六顆色澤不同的寶石，綻放出足以扭曲虛空的力量。

紛亂的時空亂流，裹挾著一方又一方死寂的世界圍繞著祂轉動，如同行星環繞太陽。

被一方又一方世界，殘骸所環繞的巨神甚至都沒有向帝瑞爾所在的位置投來目光，都已經準備離開的雛龍身形便已凝固，動彈不得。

“……”

這一次，帝瑞爾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他感覺自己的龍軀就要碾成一團齏粉了，也就是在他自己要撐不住的時候，墜落到他身前不遠處的青金樹種，散發出迷濛的光霧，將他的身體籠罩，雛龍瞬間就感覺自己輕鬆了許多。

“膽大妄為！”

伴隨著不蘊含絲毫情緒的意念，一道銀白流光劃過，精準命中動彈不得的雛龍，帝瑞爾兩眼一翻，當即昏厥在神臺上。

時間緩緩的流逝，並沒有過多久，昏厥的雛龍便搖晃著沉重的腦袋甦醒了，此刻的他，腦子裡被強行塞進來了一堆繁雜的知識，而他也正是因此而昏厥。

“感謝巨神的恩賜。”

甦醒後的帝瑞爾姿態恭敬地拜謝，哪怕那位巨神已經消失。

那位渾身都散發毀滅與破壞氣息的巨神，與那株生機勃勃的世界樹相比，完全是截然相反的存在，但此刻的雛龍，心中卻是對其充滿感激。

縈繞在祭神臺周圍的金色光河早已散去，璀璨而又恢宏的星空，恢復成了最初的模樣，樸素自然。

如今的天穹，早就沒辦法跟帝瑞爾最初踏足時，幾乎可以與金黃的大漠混在一起，就連天地之間的交界線都看不到。

此刻，神殿內部，草木葳蕤，枝葉繁茂，花海盪漾，異香撲鼻，哪裡還有半點荒蕪死寂之景。

這是那株世界樹降下的一縷意志灑下的恩澤，永久性改變了這片廣袤大地的地貌，注入了新的生機。

不過這改天換地的偉力，乃至於面前這蘊藏無窮可能的世界樹種，都無法吸引帝瑞爾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