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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讓大家夥兒都笑了起來。

狄映沒有笑。

他放下茶盞,徐徐出聲道:“有些人,可能從小所受的教養、與生活的環境、學到的學識等等不同,而出現了與眾不同的特性。

有的人:別人說什麼都懟,以此來找存在感、或引起別人的關注;

有的人:別人說什麼都聽,沒有自己的主見,也從不敢表達自己的想法。

呂茶應該是屬於前者。

她在呂府,從小就不怎麼討喜嗎?性子是不是有些孤僻?經常會躲起來?自殘自傷?還是會捱打?

她是姨娘生的對嗎?”

“對!”

邱三十七一拍巴掌、就道:“大人果然神奇、一猜就中。屬下等三人是負責摸呂茶的底的。

據呂府的幾個丫環、婆子說的:呂茶是呂府白姨娘的女兒。從小就不太聽話,喜歡自己到處亂跑。

一個姨娘生的、又是個閨女,呂父和呂府老太太曾經都不怎麼待見呂茶。

呂茶就作妖。不是今兒個打碎花瓶了?就是明兒個把呂父的什麼給弄壞了。

就總捱打。

不過也因此受到了呂父的關注,記得自己還有那麼一個孩子。有時候看到呂茶受傷,也會管一管、或者訓一訓伺候她的下人們。

但其實,呂茶的不少傷、是她自己弄出來的。

在引起呂父的注意後,呂茶又很懂得如何討人歡心,嘴巧又甜,對母親錢氏、也非常恭謹。

呂父倒也對她多了幾分疼愛,她這才有了去書院學習的機會。

呂冒的正室夫人錢氏、身體不太好、也懶得去為呂茶操心,當然也沒磋磨她。

竇婷死後,呂茶的名聲也臭上了天。

奇怪的就是:呂父反倒對呂茶的疼愛翻了倍。

錢氏則對呂茶徹底不搭理,由著她隨意進出門戶。

而呂茶的生母白姨娘,則每日以淚洗面。

呂茶並不待見自己的生母,從小就不待見,有時候甚至還對其辱罵、動手等等。

呂茶最初和韋譜有來往的時候,呂父得知後並沒有反對。畢竟一個商人嘛,再怎麼家財萬貫,也就還是個商人。

家裡的閨女能攀上官家門第、自是巴望不得。

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就又不同意了,還敢出手打傷韋譜,以至鬧出了這麼大的事情。”

狄映聞言,笑了笑,笑得意味莫明。

他淡淡地問了句:“所謂不同意的說法,是在竇婷出事前、還是出事後?韋譜被呂冒打斷腿、是有人親眼所見、還是隻是道聽途說?”

侍衛們:“……”

這個他們誰也沒有想過、也沒有聽誰提起過。

看到他們的表情,狄映又補了好幾“刀”。

“一個庶出的、不受待見的女兒,遇到了這些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名聲盡毀。卻沒被家族厭棄。

還能自由出入門戶、夜不歸宿,這不奇怪嗎?

是呂父很開明?很大度?還是呂茶對於她父親來說、很有用?有用在哪裡?用處是什麼?總不能是她去家祠的祭拜、就會讓呂氏祖先們顯靈吧?

竇婷出事的地點在哪裡?

唯一的人證安芹現在在哪裡?過得怎麼樣?在竇婷死前與死後、安芹可有什麼明顯的變化?

竇婷現在的屍骨在哪裡?竇府、杜家所有人都葬在了哪裡?

杜玉娥執意要追究呂茶、卻對婆家和孃家人的死亡、沒有追究到底嗎?

兩家人都死完了,為什麼獨獨留下個讓呂茶煩躁不已的杜玉娥?

呂茶能對竇婷的墳、墓、屍骨做出那麼多噁心的事情、能四處去澄清世人對其的誤會,卻獨獨放過了杜玉娥?

是整她、但都沒有整死。難道現在孤孤單單的杜玉娥很難對付?

誰在為杜玉娥提供支援和保護?

還有韋譜,平素為人如何?性情如何?

這些問題不弄清楚、就很難為此案下一個定論。”

狄映一連串地問完,起身就道:“你們繼續去探聽。尤其是呂茶其人的行為要具體掌握。彭涼,你跟我去見見杜玉娥。”

說完,剛抬腳,就被彭涼給扯住了衣襬。

“大人,子時了。”

狄映這才注意到,外面的夜色已如濃墨一般。

他摸摸鼻子,擺擺手道:“……行吧,大家都趕緊洗洗歇下吧,等天亮了再說。”

可這麼多問題擺在這兒,誰又能真正睡得踏實呢?

就算勉強睡著了、夢裡都是亂七八糟的線團子。

狄映倒是沒有夢見線團子,而是夢見在整理線頭。總感覺:全是線頭、又全扯不到盡頭。

早上起來的時候,腦門上的血管、都還在一跳一跳地疼。

……

而划著小船、進入藕荷深處的杜玉娥,也同樣因為一夜沒有安睡、精神有些萎靡。

她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好好地睡過一覺了。

一閉眼、就總是會聽到女兒婷婷的哭喊聲:“娘,我好疼,婷婷好疼,娘您救救我、救救女兒。”

可她沒能救得了女兒,更沒法替女兒討回一個公道。

還要常常面對那些羞辱、傷害;鋪天蓋地的謾罵、詰責、詆譭和厭棄。

杜玉娥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得了多久。

她只想活著、活到能告慰女兒的那一刻。

這是一片屬於她自己的大荷塘。

是以前她和夫君、和兒女們經常會划著船、來採蓮花、剝蓮子、挖蓮藕的自家的荷塘。

後來家裡失火,所有的一切都燒沒了。這片荷塘,她也賠給了鄰居。

鄰居收了別的、獨獨把這片荷塘又還給了杜玉娥。

杜玉娥對此是十分感激的。

她就想攢錢,不但要攢了錢好去大都城找大理寺告狀、更要攢了錢還給好心的鄰居。

想到那些,杜玉娥終於打起了精神。

等她採滿一花筐、將小船划進街河的時候,就見一個微胖的年輕人、和一個非常英俊的小夥子,在河橋上招呼她。

“杜嬸,你今日的荷花我全買了。上來喝杯茶,和我說說你女兒的事情吧?我有個親戚在大理寺,沒準能幫上你一把。”

杜嬸一聽,立時就將船靠上了街岸,卻不提花筐,而是快速登上了橋旁的石階、走了上去。

對著人雙腿一軟、就要跪下。

給狄映嚇一跳,連忙上前一步想攙扶。

彭涼已及時出手。

手掌開啟,一股氣勁透掌而出、將杜嬸的雙膝給穩穩托住。

杜嬸跪不下去,急了。

“好心人,嬸子不需要你們買花。只要你們能幫到我女兒、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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