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發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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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林猛，老家在內陸一個十八線小縣城下面的村子。

2000年高考落榜。

按照當地的風俗，只要男孩兒過了十八歲，基本上就開始到處介紹物件，準備結婚生子。

我和同村二丫青梅竹馬，兩家似乎也是預設了我們的關係。

可我爸媽真的上門說這件事的時候，二丫爸媽居然提出了，如果要娶二丫，就要先過三萬塊錢彩禮。

三萬塊錢，對於我家一年到頭都不一定能存下來一千塊錢的現狀，實在是拿不出來。

那個時候，南下打工熱。

我就跟著同鄉去了深圳工地搬磚。

工地的活兒很辛苦，但是每個月工資少說也有兩三千，也就越幹越來勁兒。

只要老闆不拖欠工資，到了年底，估計就能存夠錢娶二丫了。

工地管吃管住，我也不會跟著工友打牌賭錢，就是偶爾會去網咖打打遊戲。

到了發工資的日子，數著錢，樂得嘴都能咧到耳朵丫去。

轉眼，到了春節，工地放假。

我帶上給父母精心挑選的禮物和省吃儉用存下來的一萬多塊錢，和工友們坐上了回鄉的火車。

心裡想著，雖然錢不多，再加上爸媽有點兒存款，再跟親戚借一些，彩禮夠了。

沒想到，二丫爸媽又變卦了。

彩禮要八萬！

對於二丫父母的出爾反爾，我父母只能陪著笑，但是眼睛裡滿是無奈和尷尬。

我知道，他們希望我能早點兒成家立業。

可現在，他們真的無能為力。

我在外面打工，雖然比在縣城裡賺得多，可也不是發了什麼大財。

二丫倒是跟我哭著說，是因為她爸媽要給她弟弟蓋房子娶媳婦，還想要在縣城裡買套房，所以才會提出那麼高的彩禮的。

我咬著牙憋著心裡的怒氣，笑著跟她說，只要再幹個幾年，肯定能賺夠錢娶她的，讓她一定要等我回來。

過了初五，我也沒有在家裡多呆，早早和幾個同鄉離開了家，回到了深圳。

可是，這件事情，像是一根刺紮在我心上，總想著多幹點兒，到時候月底發工資的時候，能多幾張票子。

快到五一的時候，工地已經拖欠了兩個月的工資。

幾個工友跟包工頭鬧了一場，打了一架後，乾脆不幹了，隨便找了個保安的工作就走了。

還有幾個，說是花了五萬中介費，去非洲蓋房子去了。

我有個發小叫孫強，人有點兒憨，他沒考上高中，初中畢業就跟著大人出去打工，三四年沒聯絡了。

那天，我在網咖打遊戲的時候，他忽然用QQ聯絡上我。

我才知道他竟然早早就出國了。

他說：“你要是能出來，還是出來，在國外工資比國內高好幾倍，苦幾年回去，頂你在國內幹十年的了。”

他的話，讓我非常心動，可又猶豫不決。

“中介費太高了，要幹多久才能回本啊！”

“那你要看怎麼出來了！去非洲美國，你找中介可以，來緬甸根本不需要！”

“緬甸啊，我去能幹什麼啊？我只會搬磚。”

“一句話兩句話也說不清，影片吧！”

他發來了影片邀請，點開後，我看到鏡頭裡的孫強瘦了很多，臉上帶著笑。

他應該是在宿舍，或者租的房子裡，身後的床上堆著幾摞現金。

我眼睛頓時瞪圓了，“你打劫銀行去啦？”

他回頭看了眼，又朝電腦後面看了一下，才繼續看向我，笑了一下，“哦，今天公司剛發的獎金。”

“這麼多！”

這個畫面衝擊力太大，我現在心裡滿滿的都是羨慕，心跳都開始加速。

我在工地累死累活，每個月就兩三千，還經常被拖欠。

沒想到孫強光是獎金就有那麼多。

一晃而過的鏡頭，我心算了一下，怎麼也有好幾萬。

就憑小時候每次和孫強闖禍回來都是他背鍋的腦子，我是不太相信他能賺這麼多錢的。

可我又不得不相信，他的確賺到大錢了。

這幾年出國熱，身邊很多人都出去了。

我問了孫強很多出國打工的事情，他也跟我說了很多。

他說老闆是在雲南開酒店的，生意做大了，就想著開到國外去，孫強就跟著一起出去了。

雖說經常加班，管理也很嚴，但也沒有我搬磚辛苦。

賺幾年錢，結婚彩禮肯定沒有問題了，還能蓋房子買房子。

我正猶豫著不知道怎麼開口問他怎麼才能出去的時候，他又說話了。

“對了，我們公司現在又招人了，你來跟我一起幹吧！”

“出國打工，是不是要先去辦簽證？我連護照都沒有！”

“來這裡很簡單，沒那麼複雜。”孫強繼續說道，“先到西雙版納，公司會有人去接，到了邊境辦個臨時簽證就行。又不是去歐洲美國的，來緬甸，邊境口岸就能辦出境手續。”

“真的嗎？出國這麼簡單？什麼費用都沒有？”

“我騙誰也不能騙你啊！咱們什麼關係？先管你要錢的都是騙子，我們公司都會給新員工發路費的。”

“工資多少？”我問道。

我心想，要是和我現在差不多，多也只是多個一兩千的，出去就沒多大意思了。

“試用期三個月，包吃住，每個月八千，轉正後每個月一萬五！獎金另算！”

聽到這個工資，我頓時心臟狂跳，簡直太高了！

光是試用期，就頂得上我現在幾個月的了。

我猶豫都沒猶豫，就點頭同意了。

“行！那我不跟你說了，老闆叫我去開會了！你把銀行卡號發給我，等會兒我跟他說一聲，先把你路費打過去。”

我心裡挺激動的，出了網咖，就給家裡打了個電話，說了這件事。

我父母倒是沒多大意見，就是叮囑我在外一切小心，注意身體。

掛上電話，我撥出一口氣，感覺有些不太真實。

對即將去往陌生環境的恐懼，讓我變得有些忐忑。

辛苦幾年賺到錢，回來後就能蓋房子、結婚生子，又讓我變得有些興奮。

“滴滴”兩聲，我掏出手機一看，銀行卡上真的多了三千塊錢。

同時，孫強也給我發了訊息。

“我給你個地址和電話，等你到了地方，就打那個電話，到時候有人會去接你！”